第285章 墨雨梨花（2）（2/2）

她一心想要与他执手共看风月，然而他承诺，却不守诺，更不践诺！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清漪在湖心亭落水时的心情了，那是心如寒冰，万念俱灰！

状元夫人，好好好，如君所愿！

一月后，沐府大小姐沐清沅嫁于新科状元陶芝孝为妻。十里红装，满城皆惊。

自此，沐清沅与向易再无交集。

“我当时站在他们身后，故而听得一清二楚。二姐，你说说，平日里看着斯斯的一个人，怎么是个窝囊废呢！这样看来，向笛倒是他要强三分。”萃浓愤愤道。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好，姐姐及时醒悟，觅得了良夫。”清漪叹道。

“是啊，但是她虽然不说，但是我却知道她心里一直有疙瘩。要不然怎会从不参加宫宴呢。”萃浓道。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再不相见，当真是无决绝。

清漪抿唇而笑，一见钟情固然是幸事，但也不幸。只有在漫长的岁月，才能明白到底哪个人才是自己的良配。

她脑浮现出轩辕珩的身影来。他似乎还是当初的模样，笑起来的样子女子还要美三分。他那么偎在自己身边，扯着没边的闲话。

“说到底，大姐当年嫁给陶芝孝，不过是逞一时之气罢了。”萃浓再次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但是陶芝孝对大姐，真是没得挑。饶是我这样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分错处。大姐一开始也对他爱答不理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她好，她又不是看不到。时日久了，也慢慢好起来了。”

清漪从沉思醒过神来，道：“当年的确是我们太迂腐了。其实年纪大些，也未必不好。他经历的多了，自然便会疼人些。”

“是呵。你也知道咱们那大姐心高气傲，自小便没少给咱们小鞋穿。算她嫁给了向易，日子也不见得好过。毕竟向家子弟众多，怎会容她一枝独秀。可陶府不一样了。她在整个陶府里是当家主母，谁敢说一个‘不’字？”说到此处，萃浓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清漪招了招手，眼看着清漪把头凑过来了，她才继续说道，“咱们那大姐夫，还有个年至古稀的老娘，巴巴等着抱孙子。可是大姐迟迟不肯同意与大姐夫圆房……大姐夫也不敢逼她，也都由着她了。谁知道那老夫人却偷偷塞了两个丫鬟过来……大姐知道之后，几乎快气疯了！当即便把那两个丫鬟撵出去了。”

“大姐夫知道此事之后，也颇为动怒，赶紧把他老娘送走了。这边，还不停地对着大姐赔不是。大姐哪里肯原谅他，回咱家待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大姐夫八抬大轿给抬回去的。”萃浓咂舌，“你说说，这世还有人会对她这般好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陶芝孝那般年龄，的确是该要个孩子了。但是他却一直尊重清沅的意愿，甚至还把为他操碎的一颗心送走了……他虽然清沅大许多，但是对于清沅的包容与宠爱，却是旁人所不能及分毫的。这大抵也是清沅虽然不给他好脸色看，但依旧不经意间对他关心良多的缘故吧。

“如此，甚好。”清漪由衷道，“姐姐那样的人，的确值得人倾心相待。”

“说来怪，我以前总是看大姐不顺眼。尤其是她笑里藏刀的样子，总让我身寒寒的。但是这些年以来，她不过爱使些小绊子罢了，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必那些蛇蝎妇人，她的行为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自我回家以来，我发觉她变了许多。以往对娘不过是毕恭毕敬，后来的确有几分真心在里头。”萃浓慢慢说着。

“以前咱们都还小，哪里有那么懂事？常常以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其实啊，落在大人眼，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咱们那李姨娘，向来性子软，大姐又心高，难免强硬了些。依我看来，她现在挺好。”清漪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

“是是是，眼下家里人人安好，二姐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去吧。”萃浓笑道。

清漪又喝了杯茶，才站了起来，打量着室内的一切，感叹道：“我都走了两年多了，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想必你每日都着人来清扫吧。”

“是啊。”萃浓应着，“得空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动手的。若是实在不得空，才让她们来扫一扫。这些东西都没有动，但是有几本书，我拿房里看去了。”

清漪听得此言，又想到在这一番谈话当，萃浓骚雅之字用得颇多，不由得赞道：“若是前些年，听到你说看书的消息，我定是以为旁人在和我开玩笑。现下瞧着，你这学问倒是大有进益了。”

萃浓道：“以往我是什么都不懂，但现在不是要教霁儿认字嘛，少不得自己也学一学。而且，大姐嫁了，这么大一个沐府都要我一个人管着，若是大字都不识一个，岂不是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清漪道：“是是是，反正总有你的道理。”

萃浓忽然“咦”了一声，道：“早和她们说过了，送几盘果子过来，怎的现在也没见个影子？我说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二姐，你先歇一歇，我去去来。你不知，前儿个皇亲赏的一筐荔枝，新鲜着呢。”

清漪还未言语，萃浓已经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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