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墨雨梨花（2）（1/2）

清漪“唉”了一声，静静听着萃浓继续说下去。（）

“大姐当时心灰意冷，却也没有立即选择嫁于陶芝孝。然而那向易，真真不是个东西，口口声声说着非卿不娶，一转脸便去那卢家登门求亲。呵，果真是人心凉薄，自古如斯！”萃浓的拳头狠狠握着，“若不是当初大姐拦着我，我早将他那张脸皮给他撕个稀巴烂了！”

清漪倒了杯茶递给她，温声道：“好了，你也别气了，降降火。”

萃浓接了过来，却重重地往那桌一按，喷火道：“纵使如此，他还在对大姐说，‘沅儿啊，你若是愿意等我，等到我高状元之后，定会娶你。’他已经和卢家小姐定有婚约了，还在和大姐说这话，难道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吗！呵，真不要脸。”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理。他那种读书人，怕是更加深谙此理。”清漪低低道。

“我呸，”萃浓恼道，“他这才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我现在仍然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些话，我听着窝心！”

记忆翻转，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秋末。

桂花馥郁，美人如花。

长身如立的向易站在绿杨阴里，端的是落落大方。他执了清沅的手，讷讷道：“沅儿，只要你愿意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状元夫人。”

清沅蓦然抽回自己的手，清亮的眸子里布满了忧伤：“你已有婚约，又何必说这些话与我听？”

向易道：“那些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心只有你一个，你不是不知。”

清沅心下稍软：“其实不论是为妻，还是为妾，不论是状元夫人，还是旁的什么身份，我并不在意。只要与我执手到老的那个人，是你好。”

“不，”向易打断了她，“沅儿，你不明白，我是个男人。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给你。”

清沅呵呵一笑，什么才是这世最好的东西，大概一千个人心会有一千种答案吧。

对向易而言，状元之位是心的朱砂，是不灭的梦想；对清沅而言，与心仪之人共度一生才是内心的渴求，是固执的坚守。

“凡英，”她忽然唤道，“若你永远都不了状元，你这一生都不会娶我吗？”

向易道：“沅儿，你怎能不信我！总会有那一日的，会有的……”

清沅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那一日到来，我已不在呢。我可以等你一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但你我都是凡夫俗子，不知哪日死亡会悄然到来。如果等你高的那一日，我早已不再人世了呢。你可曾替我想过分毫！凡英，我愿意等你，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但是，我不愿意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你莫要再欺骗自己了，状元之位不过是你的托辞罢了。”

向易震惊道：“你……你怎能这样想？难道你认为这些话都是我骗你的吗？我为何要骗你？你我也算是一见钟情，曾经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怎能不相信我！还是你果真看了那陶状元！”

清沅见他倒打一耙，不觉心已经全部凉透了。

“我与陶芝孝并无一分干系，背弃誓言的人，是你，是你向凡英和旁人有了婚约！”清漪字字咬牙。

“原来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向易面露萎色，“我说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待我……”

“呵，既然你那么想让我成为状元夫人，那便如你所愿。”清漪眸愠色逐渐消散，“向凡英，我真后悔……后悔认识你这样的人……你我相识一场，清沅自当永远在佛前祈祷，祈祷你早日高状元，也祈祷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与你再不相见！”

向易心一慌，忙去拉清沅，却只拉到了清沅宽大的袖口。

“沅儿，我不许，我不许！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便回去解除婚约，明日便来沐府提亲！沅儿，你别这样行吗？别这样……”

清沅拔下头簪子，朝着那袖口处缓缓划去。

“君子一诺，价值千金。等你何时学会了重诺，再来见我吧。”

衣袖裂开，金簪坠地。

清沅虽然说了狠话，但心里未尝不在期盼着向易与卢家退亲，再来沐府求亲的那一日。然而，自那日起，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向易，也不曾听闻向易退亲的消息。她心下冷笑数分，将昔年向易送于她的真玩玉器尽数砸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