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性情不定（2/2）

若真是这样，荻上诺恐怕要失望了——谢韵然的生死，连城怕是全不在意罢。

思及此，不由苦笑，渐渐笑出眼泪。

如果谢韵然能活着逃出这里，活着见到连城，谢韵然想自己会向他求取休书一封。

宁可独身终老，也好过做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前一世的债孽，这一次算是还清了吧！

夜里，纷乱的声响将谢韵然惊醒。

地窖门打开，清影悄无声地进来，将手中的衣物抛到谢韵然身上。

“把衣服换了！”她狠狠盯住谢韵然，像要在谢韵然脸上剜出两个洞才罢休。

那日险被荻上诺折辱，谢韵然身上衣物已残破不堪，只靠一件罩袍蔽体。

谢韵然捡起她抛来的衣服，却是一套花花绿绿的胡人衣衫。

穿戴整齐之后，清影亲自动手，将谢韵然一头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下肩头，又披上一条艳丽的头巾，遮去大半张脸。

清影将谢韵然推出地窖，一路带到门外。

上一次仓皇逃出，未及看清四下，此时虽是夜里，却灯火通明。依稀看去，竟是一处颇热闹的营寨，远处燃着三两堆篝火，周围都是简陋的土屋，近处停着多辆马车，四下都有人奔忙来去。

天色隐约发白，透出蒙蒙天光，凉意透骨。

周围人多是关外打扮，甚至有人像谢韵然一般胡人穿戴。

门外候着两名大汉，与清影一起将谢韵然押向其中一辆马车，车上垂着厚厚帘子，似已整装待发。忽听得妇人的哭泣哀号，继而是喝骂鞭打声。

“求大爷大发慈悲，我家中孩儿还未断奶，离了娘只怕活不下去啊，求您放我回家吧，我给您叩头了……”

一辆马车前，一个年轻妇人死死攀住车辕不肯上去，被后面的大汉一顿鞭打，哭声凄厉刺耳。

“少罗嗦，你男人将你卖给我，收了白花花的银子，你就给大爷老老实实地做买卖，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还会放你回来，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谢韵然心头发寒，不觉缩了缩肩，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

身后是荻上诺，一身胡人打扮，神色淡淡，正冷眼看谢韵然。

“这车上都是私娼，今日就启程去冀州，卖到军中做营妓。”

谢韵然悚然一惊。

他似笑非笑，将谢韵然拽上马车，“上车，别让我也拿鞭子抽你。”

车帘一放，马车得得向前驰去。

谢韵然靠住厢壁，听得马蹄声急，心念电转间，种种前因闪过，恍然明白过来。

他们扮作经营私娼的掮客，将谢韵然混在这批营妓之中，竟是要混入冀州城。

谁又能想得到，他们劫持了自己之后，竟大摇大摆把人送往连城的眼皮底下。

送往军中的营妓，按例是跟在粮草军需之后，一并押行。

为了保障粮草能够畅通无阻运往前方，沿途均有兵部特颁的通关令符，不必通过盘查。

携带一个女子，还有什么比混入贩运营妓的私娼队伍更安全。

好巧妙的法子！这个荻上诺，性情乖戾，心计深沉——竟是如此可怕的人物。

此行去往冀州，他们的目的果然不是谢韵然，而是连城。

狄上诺，他会怎样对付连城……谢韵然心中竟涌起不安。

无论如何，那个人总是谢韵然的夫婿。即便他曾经那样的对待自己，但是她依旧是自己的夫君啊！

或许，狄上诺不是他的对手，自会挫败于他手下，谢韵然亦能获救。

他是睥睨天下的大将军，能救出谢韵然的人，也只有他了……谢韵然埋头在臂弯，蜷膝苦笑。

“在想什么？”

狄上诺忽然伸手抬起谢韵然下巴，语气莫名变得温软。

谢韵然侧过脸，不愿理他。

“此去冀州，成全你们夫妻团聚，你不喜悦么？”他冰凉手指沿着谢韵然脸庞摩娑，却令谢韵然一阵战栗。

谢韵然一语不发，索性闭上眼睛，任凭他说什么都不再理睬。

他亦沉默下来，不再纠缠，只静静看谢韵然。

猛然，马车一个颠簸，将谢韵然重重摔向前面，撞上车板，不由痛呼出声。

狄上诺忙伸手来扶谢韵然。

谢韵然往后急缩，冷冷躲开他。

他伸出来的双手僵在半空，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谢韵然扶住车壁坐好，全神戒备地盯着他。

“我就如此让你厌恶？”他低下头去，嘲讽地一笑。

“从前，他们都嫌憎我，害怕我，一有机会就追着打我。”他脸上浮现恍惚笑容，喃喃道：“每次娘都会搂着我，一边掉泪，一边给我上药。有时候，我宁愿让他们打，受了伤，娘就会抱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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