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拐点（2/2）

“你竟敢与我这般说话！”老夫人怒瞪道，还是被刘姨娘拉了拉，才没有把更难听的话说出来。

苏氏并不惶恐，“老爷今天上早朝之前特意交代，如今一切以四丫头为先，皇后娘娘过几日就要见这丫头，若四丫头去不成，对咱们整个慕家都不是件好事。”

老夫人暗恨，却也没有法子。昨天那继子就与她撕破了脸，如今只能忍气吞声。这事就算传了出去也是她闹笑话，有眼无珠，差点把金鸡打死。

定国公下朝归来，听到慕芳菲醒了，连衣服都没换便去探望。

“四丫头，让你受委屈了。你为家里挣了荣耀，结果……”定国公深深叹了一口气。

慕芳菲虚弱的扯了一抹笑，“没有给父亲添乱就好，只是昨天我晕过去不能领旨，皇上皇后会不会怪罪？”

定国公心中极为赞赏，这孩子仁义，这时候还惦记这些，比起某些只会拖后腿的人可要招人喜欢得多。

“莫用担忧，你现在只需好好养伤变成。昨日芳菲可是让为父大出风头，今天朝上又被夸赞一番，还让那曹狗贼吃了瘪。嗨，这朝中之事我与你说作甚，总之这次你可是为我们慕家挣了个大脸面。你有什么委屈，为父必是会为你做主。”

慕芳菲摇了摇头，“芳菲能为家里做些事没有办砸就好，孩儿不委屈。”

定国公见此，更加喜欢慕芳菲了。是个识大体的，进退有度，并没有因为昨天之事怨恨上。昨天虽说了狠话，只怕也是一时恼怒而已。可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一句抱怨，宽厚善良，又颇具才能。他应重新评估她的价值，绝非之前所想的泛泛之辈。

定国公当时并未说什么，可当天老夫人身边的人就被发卖得七七八八。还对外宣称要茹素静修，另一种意义上被幽禁起来。只不过毕竟是长辈，也不好做得太嚣张而已，这对慕芳菲来说也是一种交代。毕竟要是别人，只怕会不了了之。毕竟是长辈，你又能如何？

可定国公就是有这魄力，大约也因为不是亲母关系，况且虽都是长辈，可男女地位却截然不同。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家里还是男人说的算，当不得大局。

之前定国公并不管后宅之事，只要不闹得过火，便是任由苏氏和老夫人决定。可最近老夫人太过嚣张，真以为是自个的亲母，竟敢插手大房的事，迫害他的子孙，还差点坏了大事，那就不能忍了。此举也是敲打，让一些人认清自个的身份。

整个定国公府现在除了慕芳菲过得比较舒坦，还有那三位坚持到最后的女子们，其他人都跟在火上烤一样。尤其是之前也参加绣品的制作后来退了的，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天的赏赐简直闪瞎人的眼，而且那可是皇上皇后赏赐的！这要是能拿到一件，可是天大的荣耀。偏现在她们只能看着，却没有半点属于她。

慕芳馥也同样恼怒不已，“娘！都是你，若不是你非要让我离开去外租家，这份荣耀硬是有我的一份才对！那个贱丫头也是可恶的，竟是把我的画作完全换掉了，就怕我抢了她的风头。”

“莫要一口一个贱丫头，她是你妹妹！外人听了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苏氏心中何尝不悔，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她之前都宣扬出去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其他想混进来争一分功劳的，全部被她给踢出去了。

慕芳馥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生闷气，一想到平时只能当自个的绿叶的丫头现在就差点没爬到头上，心里就憋一肚子的火。这个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有想到竟然藏着这么一手，还故意把她踢出局，简直用心狠毒。不就是怕自个抢了风头吗，竟是闹出这么多事，真是可恶至极。活该被打断一只手！

“这死丫头也真是，明明有这本事却不曾与人说起。必是故意的，想要一个人争风头，要是这么一大群人一起，她哪里有现在风光。”

慕芳馥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对慕芳菲的怨恨也就更加深了。

苏氏叹了一口气，“你莫要再想这些，如今也想不来了。你现在还是做好备嫁的准备，想着以后怎么讨赵王欢心才是最要紧的事，这些雕虫小技毕竟上不得台面，也不是你这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该去折腾的。”

慕芳馥一听说起自个的婚事，顿时露出小女儿模样，“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

苏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之前和你爹商量，到时候会把四丫头也一同嫁过去……”

“什么？！”慕芳馥直接跳了起来，“凭什么！娘，为什么我要带上这个死丫头！”

苏氏瞪了她一眼，“你急什么，她不过是个藤妾，你是个侧妃，她还能越过你头上去？你们是亲姐妹，有个人互相扶持还不好？”

苏氏与慕芳馥说起自己的打算，慕芳馥这时脸色才缓了下来，“娘，我可先跟你说好了，若这丫头敢肖想什么不该想的，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不讲姐妹情分了。”

苏氏目光暗了暗，露出一个慕芳馥看不懂的笑容，“你放心，这丫头翻不出什么风浪。”

慕芳馥虽不明白，可苏氏能说出这话必是有计较，心中也就放心下来。有这么个人帮她去斗，也不失是件好事。

定国公府这边热闹，宰相府那边更甚，一晚上都没得消停。

大庭广众被狠狠打脸，还牵扯出这么多事，宰相府里的人都想把韩菲梦给咬死！原本就树敌甚多，如今还闹出这样的事。当晚，韩菲梦就被送到了庙里，这辈子注定只能守着青灯孤独一世。没直接把她给人道毁灭，已经是仁慈。

宰相夫人心底舒了一口气，虽然牵扯出这么大的事，宰相府必是要经历一番风雨，可好歹把这贱丫头给处置了。自打这个丫头回来，这府里就被搅合的乌烟瘴气，她差点就被宰相所厌弃。而自个的女儿韩蝶梦，更是被韩菲梦欺负得不行，又偏偏没有捉住她的把柄。如今倒是好了，不费她一兵一卒就让韩菲梦彻底玩完，心里甭说多痛快。

韩菲梦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上辈子怎么没有听说过慕芳菲还有这么一手！明明当时画中画已经达到了顶峰，而她为了生计，便是去做了绣娘，才学得一手。

这一幅堪称当时最绝妙的绣品，所以她才敢拿出来。因为她知道，现在的慕芳菲，还没有达到后来那般绝技，所著的绣品她也曾见过，远不如她模仿的这一幅。可是没有想到慕芳菲竟是没有像上辈子一样拿出那一幅绣品，而是拿出来更加震撼的画中动图！

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和上辈子不一样？

韩菲梦不知道什么叫做蝴蝶翅膀，只觉得是不是这个世界和从前并不一样。原本重生而让她拥有的自信和傲气，现在已经产生了裂痕。如果她没有先知这个作弊器，她以后就失去了优势，以后她还怎么争怎么斗？难道又要像上辈子一样，凄凄惨惨度过一世？

不，不，老天绝对不会这样薄待她，否则就不会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必定是哪里出了岔子，这只是偶然而已！她这辈子必然不会像上辈子一般，她虽然现在暂时败了，很快她会再回来，争夺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等拂香坊将胭脂粉底推出的时候，韩菲梦彻底傻了眼，为何偏离原来轨道的事越来越多？！

拂香坊并非全都交给殷丘管理，之前被他折腾倒闭了，景陆离对此人能力颇为怀疑。因此派了一个能干的掌柜去帮忙管理相关事宜，殷丘主攻技术方面。慕芳菲虽然给了方子，可寻人去大批制作却是没办法亲力亲为。新派的掌柜虽然能干，可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殷丘就是最合适的人。

殷丘在这上面果然有天赋，大批制作毕竟和慕芳菲小批制作并不相同，并不是拥有一个方子就能征服天下。其中还涉及许多知识，如果没有一个精通这方面的人监督，即便有绝世的方子，那也是弄不出来的。

慕芳菲拿到样品的时候非常满意，竟是比自己制作出来的品相要好得多。粉质更加细腻服帖，而且保持的时间也比较长。虽然效率低下，可东西却是顶顶好的。效率低没关系，拂香坊要出的胭脂水粉本就是走精品路线，不是靠量大打开市场，目前如此速度已经足够。

拂香坊推出新产品，慕芳菲也出了主意，先前的宣传暂且不说，这世的商人对于这些已经惯有一手，根本没有她发挥余地。她只提议让掌柜的请来几位男子在门口当模特，不要那些皮肤水嫩的，只需普通的男子便可。然后命手艺好的梳妆娘子为其上妆，让大家亲眼瞧瞧这胭脂水粉的神奇。为了加强效果和后期的产品打宣传，慕芳菲还让殷丘制作出一整套，包括眼影眼线笔睫毛膏等等。

因是要装病，慕芳菲还曾大晚上命闻思闻意二人将她送出府，专门为那些梳妆娘子教授如何使用这些新奇物件。虽然不过才授课了三四次，但是殷丘寻来的梳妆娘子都是极为出色的，所以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诀窍，知道如何打造妆容。

慕芳菲还在二楼设有雅座，平日时可提供顾客免费试用，若是觉得效果不错再买回家。

这样的宣传方式还是大炎人第一次看到，加之景陆离暗中推动，早早就有一群人围观，场面十分热闹。而后来看到那些模样长得不算很俊秀的男子，竟是画出雌雄莫辨天仙一般的面容，简直跟换了头一样，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后更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我的天啊，要婆娘们都这么画，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娶到美娇娘？”

“可到了晚上卸了妆容，还不一样打回原形，到时候还以为弄错了人啊？”

人群顿时一片哄笑，虽然大老爷们觉得比较诡异，却也能接受。毕竟虽不希望自个的妻子更漂亮一点，而女子们更是不提，看到实际效果都惊呆了。那几位男子的皮肤都有些粗，可那粉底液一涂抹上去，就细嫩得跟剥开的鸡蛋似的！都说一白遮三丑，这粉底一图不仅白而且白的自然，不似有的白结果像刷墙一样，笑一下都要往下掉粉。

这粉底液白却不突兀，十分自然服帖，就像天生的一般。更重要能掩盖住粗糙的皮肤，生生嫩了不少。还有那什么眼线和眼影，原本的小眼立马成了大眼，眼神也亮了许多，变得夺目起来。

这样的宣传手段无疑获得巨大成功，若大炎有微博必然会占据热门头条，很长一段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谈论拂香坊出的胭脂水粉有多神奇。头几天的销量就十分惊人，买回去用的人都觉得东西好，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虽然价格昂贵，可依然让不少女子为之疯狂，有的一买就是好几盒。还是拂香坊里限定出售，一来是制作的效率没那么高，二来这东西是有保质期的，买多了用不完就会过期，影响效用。

不过短短几日，拂香坊的胭脂水粉就成了无数女子最希望能拥有的。毕竟能让自己改头换面变得更美，这对于女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就连定国公府都掀起了热潮，慕芳菲也得了一套。说实话，这化妆品再过神奇也不至于逆天，但是大炎女子对于容貌比前世还要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改善也趋之若鹜。尤其走的又是精品路线，面向的顾客群体都是些千金小姐和贵妇，这些女子比平民还要依赖丈夫生存。且往往不止关系自己，还牵扯家族利益。所以只要能得丈夫欢心，多少钱也是舍得砸出去的。

那天的效果实在是太惊人，加之拂香坊的掌柜也是个有意思的，竟是还将这样的方式作为一种表演。有些不便出门的深闺女子，想知道人们口里神奇效果，那掌柜的竟是还命人到家里演绎。

现在不仅仅是这次主推的粉底胭脂打开了市场，还为后面的各种细致分类的化妆品铺了路，不少人早早就预定，只要一出立马给她们送过来。

短短时日就让拂香坊扭亏为盈，殷丘如今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他要赶忙把那些胭脂水粉制作出来！因为太过畅销了，根本就不够卖！偏他又是个认真的，凡事亲力亲为，就怕东西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所以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不过两个时辰。可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般，完全不知困倦，嘴边一直挂着笑容，整个人精神焕发，再也找不到之前的失意。

韩菲梦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庙里，听着外头的传闻，手指甲都被捏断了！

这个慕芳菲竟是又不知不觉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名堂！又一次，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明明只差一步，风头是自己的，钱是自己的，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被锁在这冷冰冰的寺庙里，让她如何不恨。

“小姐，你要去哪里？”红茗见韩菲梦收拾东西，不由好奇道。

“我不认命！我一定会让那个贱女人尝尝抢走我东西的痛苦！”

红茗无奈，她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总是要和那慕芳菲作对，两个人明明之前完全没有交集。想不明白她也无可奈何，谁让她这般命苦跟了这么个主子。

寺庙建在山上，荒山孤岭，所以也没人会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会逃出去，警卫也就并不森严。韩菲梦从墙壁爬了出去，一路狂奔回京。巨史广才。

景陆离骑马归府，突然一个狼狈的女子冲了出来，若非及时勒马就要踏了过去。

红茗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好险好险……

红茗是被韩菲梦推出去的，整个人完全是懵的。

这时韩菲梦从角落款款走了出来，比起红茗的狼狈，她瞧着要整洁干净得多，可依然风尘仆仆的模样。

景陆离微微蹙眉，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不要命了吗！”

韩菲梦福了福身，并没有因为被家人舍弃而放弃了自己的高傲，“王爷，小女子并非刻意冒犯，只是迫于无奈。王爷，可近一步说话。”

景陆离颔首，“就在这里说吧。”

韩菲梦这次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人不说暗话，王爷这段时间暗中调查，应是知晓我之前赠与你之物多有价值。若能推出，必是会造福天下苍生，到时候带给王爷的可不仅仅是名声。王爷是个志向高远之人，必是知道其中含义。小女子不才，可以协助王爷实现您的梦想。在大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作物的习性，只要有我在我可以保证它们将改变整个大炎！”

景陆离挑眉，看来这韩菲梦是被逼到了绝路，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上次可并非如此，而是一副小女儿作态，只说是似乎觉得这些东西似乎挺不错，然后推荐给他而已。一副我们是朋友，好东西要共同分享一般。如今的口气却是大了不少，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对方干脆，他也不拐弯抹角，“韩小姐想要什么。”

韩菲梦眼睛露出恻恻狠厉，声音宛若从地狱发出一般，“我要让慕芳菲生不如死！”

景陆离不动声色，“慕芳菲？”

“定国公的三女儿，家族排名老四。” △≧miào△≧△≧gé△≧

“哦，就是那个制作了画中动图的奇女子？让你们宰相府丢尽脸面的那个人？”

韩菲梦咬牙，眼泪在眼眶里滚动着，一脸委屈，“就是她！明明当初是我好心教她，结果她竟是倒打一耙。她不知哪里请来师父将那画中图提高了难度，可最初的时候可是我教给她的。她不知感激便罢，竟是……竟是……如今害得我被父亲痛斥扔进了破庙里，要孤苦一生。我们整个宰相府还要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这让我如何不恨！”

景陆离嗤笑，猛的放下杯子，本就残破的杯子碎得更厉害，“事到如今还不知错，真当本王瞎了眼吗？！”

景陆离眼中尽是嘲讽，韩菲梦恼怒，“不管如何，你若不对付她，我便不会助你一臂之力！”

景陆离笑得更大声了，“本王难道还要靠你一个女子不成？”

说罢头也不回甩袖离去，留下一个怨恨不已的韩菲梦。

景陆离，慕芳菲，你们二人好得很！不愧是奸夫淫妇！真是天生一对，我必是会让你们因为今天对我的轻蔑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