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猎山林（1/2）

推开房门，深吸一口初雪后的清新之气。一天一夜未停的鹅毛大雪早已在院中堆积一尺来厚，直至今天清晨浓云散去，寒风尽消。朝阳光芒之下，万里山河一片银装素裹，一望无际的白雪透人心弦。院中两颗光秃秃的老榆树也显得晶莹剔透，如盛开满树梨花。

如此的雪景总是让人有些触景生情，沈沐欣喜之下高声吟诵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小莲早就站在身后，笑靥如花道：“公子说得真好！要是让我说来，肯定是‘哇，这一夜雪下的，树上都开了花！’，就没有公子说得那么有味道了！”

沈沐回头看到顶着两个小角的小莲，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小脑袋道：“你说得也很好啊！”虽然自己是剽窃前辈的劳动成果，如今得人赞赏也只是老脸一红不作解释。小莲自从跟着孩子们在草庐读书之后就变得成熟许多，谦逊有礼而且做事极有分寸，虽然依旧活泼调皮却更讨村里长辈们的喜欢。

沈沐一看天已放晴正是郊游赏雪的好日子，自己一直以来埋头苦学经义、弓箭，今日倒是要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小莲，前日跟你说过的上山赏雪，你准备好了没？”

小莲如轻盈的蝴蝶飞身走进小院，身子灵活的旋了一圈，笑道：“你看！”

原来早已换下了厚重的棉衣，一身贴身的劲装尽显娇小稚嫩的身材，这个过了年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在前世还不过是一只没发育完全的小萝莉，而在这一世马上就到了可以结婚生子的年龄。今日小莲依旧扎平时可爱的双丫髻，配合着一身轻薄的劲装散发着别样的娇俏可爱，令人赏心悦目。

沈沐虽然很想赞一声好看，但是在这寒冬之中薄薄的衣物怎能御寒，佯怒道：“谁让你穿这么少的，赶紧回屋再添一件衣服！”

小莲扭扭捏捏的不愿离去，沈沐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口中威胁道：“再不添件衣服可就不带你上山了！”这个长在深山里的女孩子早已有了山的性格，然而心中的疑问却还未被回答，这包围四方天际的群山究竟是什么样子？这苍莽的群山中究竟又是哪般景色？山外又会是什么东西？

不多时，孩子们就来给他这个先生见礼，这是他们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学生对先生的礼仪容不得半点忽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观念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所以这个时代的先生有着自己的自豪，有着自己的坚持更有着自己的责任。望着这些孩子喘着白气，小脸和小手都是通红，其实自己比起他们也大不了多少。

在先是面前的规矩却掩饰不了那一双双贪恋白雪的眼神，沈沐暗思，本来自己也是这玩雪的年纪吧！只是两世为人的自己却总有着莫名的老成，这或许并非一件好事，只是在自己的内心扣上一把枷锁而已。

沈沐道：“今日准假一天，不必去草庐读书！”

这一声令下，满园白雪便是遭了秧。白壁无暇的积雪变得满目疮痍，平整的墙壁之上白点斑斑，呼喊声、嬉闹声震天，眼睛鼻子分不清的雪人，飞来飞去的雪球······最后里面还夹杂着两个大孩子，仔细一看，不是沈沐和小莲还能是谁？

“沈沐公子——！沈沐公子——！”一个厚重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但是尾稍的吊音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有些轻佻。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喧闹之声，倒像是一小队行人。院门并没有关，脚踩在积雪上的吱呀声也能听得很清楚。

沈沐也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人在喊自己，他在村中数月以来虽然同村民们不熟识却是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声音，片刻间果然一群人挎着弓箭带着长矛出现在院门。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长相普通，个头不高但相当壮实，看起来孔武有力。

沈沐正回首望向院门，“啪”一颗雪球在他左脸上炸开。刚刚正同这一帮小孩子打雪仗，以沈沐的身手左躲右藏哪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几个小孩没能砸中一个，心下正愤懑不平呢，见沈沐走神的好机会哪能错过！果然，完成了革命性的胜利，正兀自拍手高兴之际，只见自己的老爹从院外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院来，顿时就傻了眼。

冻得通红的耳朵被提住，显得格外刺痛，平时虽然调皮却十分听父母的话。此时却是当场被抓个现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不禁眼眶通红水花四溢。汉子扬起手怒道：“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能对先生动手？像什么话？真是白养你了！”

沈沐虽然在别人眼中也是个孩子，但是怎会同一个玩闹的小孩计较。赶忙劝解：“你们没来之前，我正和这帮孩子玩呢。要是照你说的这样，我是先生，只准我打他们不准他们打我，那还会有谁跟我玩啊！”

汉子得个台阶自是憨厚一笑，松开揪住的耳朵，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又哪里舍得真打。这样一闹孩子们自是四散而去，院中只剩沈沐、小莲和这一群人。看向为首的年轻人问道：“这位兄弟，刚才喊我的就是你吧？我怎么从未见过你，还不知如何称呼？”

那年轻人侧着脸也不正眼瞧沈沐，冷笑道：“沈公子乃是堂堂秀才书生，不认识我这等粗鄙之人也实属正常！”

沈沐眉毛微蹙，先是你来找我现在倒是对我爱答不理，给谁心中也不住生气。要说我得罪他吧，基本是不可能，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难道是小莲的追求者？那也不对啊，小莲是我的贴身丫鬟，要想娶小莲还不得对我客客气气的，竟敢跟我来横的！

正当沈沐疑惑之际，小莲解释道：“他是戈大叔的儿子，叫戈平。他一直在外面做事，最近才回到村子，你还没见过他呢！”

我就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原来是戈炎的儿子，虽然不像他父亲那般魁梧霸气、满脸胡须，但多少还有几分相像。沈沐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对豪爽的戈炎印象不坏，还是抱拳道：“小弟见过兄长！多有得罪还望乞见谅！”

见沈沐服软，戈平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直入正题道：“我此次回来刚好赶上冬猎，不知道公子也没有兴趣一起去见识见识！”他一直将自己家落得这深山老林中的罪责归结在沈璞一家身上，然而他不敢在沈璞面前造次，沈沐一直以来昏迷不醒他也没有机会。现如今既然醒了过来，肯定也是体弱多病，又没有父亲在一旁管制。他自是有自己一番打算，虽然事实不可更改但不若乘此机会折辱一番沈沐，以泄胸中这口恶气。

沈沐被他莫名其妙的恶感破坏了大好的心情，自是不愿同他多说，淡淡的道：“我另有要事，就不去凑热闹了！”

然而沈沐的回绝却是让他更为兴奋，仿佛看到了沈沐在山间弯腰喘息、寸步难行的场景。大肆嘲讽道：“我听闻这文人都是踏遍千山万水、游遍崇山峻岭，想来沈公子这样大才之人说不得一时文思泉涌，留下千古佳句名扬天下！怎可学大家小姐留在闺房之内，贪图一时安乐——，哈哈哈！”

其实这么一番话还是他想了好久才组织出来的，他虽然气愤沈沐却又不能直接辱骂，刁钻古怪的以他那不太转弯的脑筋又不会说。只好接着城里听来的一些故事有样学样来逼迫一番沈沐，文人最是讲究风骨，他要是不想被骂成女人就得跟我上山。

然而戈平哪里会料到自己碰到的这个怪胎打骨子里都男女平等的思想，对你骂我是男是女毫不在意。沈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戈平，冷笑道：“有一句话不是说得好嘛，叫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还就是那没用的书生，今天就老老实实地在家里，有小莲陪着，有火炉烤着，谁还跑山上去吹凉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