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调查（一）（1/2）

四日之后，三司和刑部推举出的贪墨案主办官员上报给了皇帝，皇帝十分满意，当即下旨由其负责，彻查右武卫府黄维定贪污军饷一案。

此人乃是当朝皇帝的左膀右臂，大隋的开国元勋——越国公杨素。

杨素在前朝北周时便和皇帝结为挚友，自北周静帝禅位于当朝天子后，更屡立战功，随天子杨坚平定四方，爵封越国公。

杨素也是军旅出身，一生戎马，战功赫赫，在军中素有威望。封爵之后虽然不再领兵，威望仍然不减当年，十二卫中有不少将领都是他的旧部，对他敬重有加。要想在大隋朝中找出一个人来镇住统帅十万大军的黄维定，除杨素外不做第二人想。

至于御状杀人一案，则秘密转为了暗中调查，一应事宜除了三司、刑部的主官和皇帝之外，其余臣子都不知情。

贪墨案牵扯巨大，皇帝不敢轻视，为防黄维定狗急跳墙，派了内史令林尧亲率千牛卫精锐护送杨素。

消息传出，太子暗暗心惊，接连派出十几名信使奔赴西南，查探黄维定军中的情形，直到信使累瘫了好几匹马，星夜赶回大兴向太子报告黄维定已经全部布置妥当，太子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定了一些。

杨素和林尧的人马浩浩荡荡，足有几千人，一路向西南行去。

小半个月后，杨素已经到达长江，征用了百余艘船只方才得以渡江。

长江之上，碧空如洗，江水如练，百余艘船只在江上铺排开来，连绵百里，占据整个江面，甚是壮观。

杨素已经年近六旬，但他从军多年，心中仍有豪气万千，如今被这行军的壮阔场景激起豪情，登上了主船的甲板，临风而立，花白的须发随风飘荡，颇有一番威仪。

“林大人，本官当年征战沙场，虽不曾统领过水军，但千军齐发的气势倒是和眼前一模一样。”

林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末将早就听闻越国公神勇无双，放眼大隋，除了圣上以外无人能与您比肩，只恨不能早生十年，亲眼目睹越国公在沙场上的风采。”

杨素这一生中，恭维的话也不知听了多少，自然不甚在意。他此刻豪气勃发，忽的从亲卫手中拔出一柄剑，伸指弹了一下剑刃，道：“本官平生最恨的就是亏待将士的统帅，若是查实了他的贪墨之罪，嘿嘿，本官第一个饶他不得。”

说着，长剑一抖，就在船头舞起剑来。林尧是武道行家，瞧了一会儿杨素舞剑，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杨素不是江湖中人，没有习过武，一招一式都是在战场拼杀中自己领悟出来的，腾跃之间没有江湖豪客那股飘逸潇洒，但剑法古朴实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意。以杨素这副没有学过内功的身体，六旬高龄还能如此舞剑，确实不负他大隋第一猛将之名。

一套剑法还没舞完，忽然有传令兵来报。

“秉越国公，林大人，东北边有几艘小艇向咱们快速驶来。”

杨素眉头一皱，停止了舞剑，转头向船后方看去。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虽还健壮，目力却远不如年轻的时候，瞧了半天也没看见有什么小艇。

林尧内功精湛，目力过人，一眼就看见后方千牛卫层层叠叠的船只之外确有几艘小艇如箭一般射向自己的船队，当即踏上一步，护在杨素身前，按剑而立，向那传令兵道：“通令各船戒备，小艇一旦靠近，立刻将来犯之人拿下。”

传令兵领命去了，林尧这才低声请杨素进船舱躲避。

杨素胸中忽然豪气上涌，长剑刷地一甩，笑道：“林将军不用担心，杨素老则老矣，还不至于怕了几个江上的水盗，让他们来吧！”

小艇来得很快，片刻之间就靠近了船队，连杨素也瞧见了小艇的样子。

共有五艘小艇，到达船队后方就都停了下来。船队上的士兵拉满了弓，对准小艇防止异动，最末尾的一艘大船上有将官大声呼喝，查问小艇的来历。

小艇中并没有人作答，忽然，最靠近船队的那艘小艇动了起来，速度奇快，穿过大船之间的空隙直向主船驶了过来。

杨素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小艇的速度显然不是寻常船只可以达到的，看来长江上的水盗果然还是有些名堂。

钦差船队哗然，箭雨立刻朝着小艇倾泻了下来。但小艇上方支起了一层厚厚的软毡，箭矢射在软毡上，卸了力道，分毫都伤不到小艇上的人。

林尧向身旁的传令兵示意了一下，传令兵挥起令旗，船队上的弓手们换上火箭进行射击，软毡遇火立刻被点燃，火借风势，瞬间便将小艇吞没。

杨素见林尧沉着迎战，领兵有方，心中十分嘉许。

起火的小艇已经离主船不远，艇中翻出一个人影，投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大船上的士兵正在查看，小艇上的软毡忽然飞向半空，带着火光砸在了左侧最近的一艘大船边上，一排弓手被软毡砸倒，手中的箭矢上涂了火油，落在甲板上立刻烧了起来。

大船上的士兵忙着救火，没有看到小艇里飞起一个人影。人影右手提着一柄船桨，斜着跃向着火的大船，左手在船沿上一按，借力飘向主船。

其余船上的弓手怕伤了主船上的官员，都不敢放箭。林尧看小艇里那人的身法，暗暗心惊，有如此身手，只怕不是普通的江上水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