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守灵（1/2）

我从未想过没有奶奶的日子里我该怎么办。

奶奶病逝了，连续很久没有回家的我就在昨天接到了这个噩耗，一切已来不及。

除了茫然，我甚至自责内疚，奶奶生病一直让本家的那些叔父们瞒着我，直到临终之前奶奶才希望见到我最后一面。

但是，托人转告之后我却阴错阳差的错过了这最后的一次机会，那一次几乎已经来到家门口，但是我还是没有回家。

我和奶奶在见面时已经是阴阳相隔了，而那一次后，我想今后连奶奶的鬼魂的不可能再见到了吧！

佛家讲究个轮回。

人死之后都是会在头七天的时间里回家一趟，既是留恋，也是了断。

之后鬼魂将会遵守着自然的规律，远离人世。

我不在乎这一些，我只在乎奶奶的事情。

奶奶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未曾接受这个现实，我只是假想，奶奶或许出了趟远门，不久就会回来。

回到这个才生活了不久的居所，似乎外面还残留着奶奶淡淡的痕迹，院子里晾着的被单，屋檐下晒着的咸菜，这一切就仿若昨天。

只是到了内堂，浓浓的药水味弥漫了整座老宅，刺鼻的感觉让我更加是清醒异常，我很明白奶奶生前在这里受了多少病痛折磨，而我却不在她的身边。

这视为不孝。

奶奶的尸体放在了大厅，这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表现，这几天将要把奶奶下葬。

奶奶惨白的脸色中透着安详，我想她最后还在留着最好一面来面对着这个不孝孙子吧。

老宅后边那块修葺出来的菜地因为许久未曾打理的缘故，顽强的野草已经是喧宾夺主，以前这是奶奶最用心的地方，这块菜地也是家里唯一的生计。

睹物思人，我不知奶奶的后事是怎么结束的，叔叔伯伯们东奔西跑，上下打点，来赴宴的宾客人来人往，叔叔伯伯们接待着，招呼着，而我浑然不知，我只是守在奶奶的灵前，失魂落魄。

农村有着守灵的习俗，在死者死后的第七天通常都是要人守在死者灵床、灵柩或灵位旁，奶奶的遗体还陈列在大堂上，两手平摊，只是为了照顾活人，奶奶的面目处被一块白布遮挡住，因为死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守灵的一共有着七个人，三个大人和四个小孩。

在我们这里，守灵的人员会严格挑选，除了这些人都与死者有着血缘关系之外，而且这些人必须是三个大人四个小孩。

这里面出不得岔子，听说一旦违反了此条规定，那么死者回魂之时会带来许多的孤魂，自此鸡犬不宁。

而这四个小孩当中，当然也有着我的一个名额。

一直忙忙碌碌到了十点的时候，宴席撤下，宾客散尽。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守灵了，在老宅里面只留下了我们七人，只要今晚之后，明天也就正式出殡了。

一下子空下来的老宅出奇的安静，奶奶的遗体陈列在大堂的右方位置，生人一般都对死人都会有所忌讳，所以那几位叔叔伯伯也呆在了大堂左方的空地上。

他们一人拿了一条凳子，三人围拢在了一起，香烟一支接着一支，聊着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话。

他们这也是治疗瞌睡最有效的方法。

而另外三个小孩不同，他们年龄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还小，他们都是我的堂哥堂弟，除了我独自一人趴在奶奶的灵枢前，他们基本上都是害怕的远离遗体，但一个小孩能做到晚上陪伴尸体，这也证明胆子也是蛮大的。

我想这几个堂哥堂弟肯定也是受了父母的褒奖，不然他们可不会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守灵的。

孩子天生是好动的，安静的氛围下他们可不会闲的住，守夜才刚刚开始，他们便兴味索然的讲起来那些听闻过的鬼故事，尤其是那个比我大的堂哥，他似乎就想着把两个弟弟吓到一次。

我知道此时他们精力充沛，呆会到了凌晨，我想他们就会后悔接受这次的任务。

“你们见过回魂的事情吗？”说话的是我的一个小叔，闲聊之中，他也突然向着这方面提问，看来他也是受到了几个小孩的影响吧，所以他们逐渐的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

“回魂，见到是没见过，但听倒是听说了不少。”我的另一个小叔也是回应道。

“听说，我倒也是听了不少，你有没有有听过回魂的一些具体细节呢！”

“听说死者回魂的时候他的灵魂会附着在一些小动物上，比如猫狗青蛙蚂蚱之类的动物身上，因为这些动物的阳气弱，他只有这样才能亲历一下生前的景物。”

“这个我也听说过，而且要证明死者是否回魂，听说大家都是在门前撒下一些白面，里面的人不能随便走动，如果白面上留下了脚印，那么就证明死者回来过了。”

听到这里，我也是触动的感叹了一下，别人需要这个方法证明死者还魂，而我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不像常人，因为我能见到鬼魂，所以这些只能是多此一举。

奶奶回来与否，我只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看着就行。

我是多么期盼奶奶能回来一趟，哪怕只是让我看上一眼也行。

但是，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那几个闲不住的堂哥堂弟却因为叔伯的谈话而引起了兴趣，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显然把回魂当作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从厨房找来一些残留的白面，然后兴致勃勃的把这些白面洒在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