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百二十二章 出发前夕(1/2)
半个时辰后,李庆安在李林甫的府中沐浴更衣,在一名侍女的引导下,来到了李林甫那座修在孤岛上的城堡书房。
下人已经收拾了一桌酒菜,李林甫的两名侍妾在左右伺候。
“来!随便坐,到我这里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李林甫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禅衣,带一顶平顶巾,显得十分随意,他笑呵呵地拉坐李庆安坐下,又对侍妾道:“还不给李将军斟酒?”
李林甫的侍妾美貌异常,她伸出芊芊玉手,给李庆安倒了一杯酒,娇笑道:“李将军请!”
李庆安欠身笑道:“多谢。”
李林甫瞥了他一眼,指着侍妾道:“她叫多奴,就送给李将军了,如何?”
侍妾满脸晕红,身子都软了,李庆安饮了一口酒笑道:“美酒如诗,美人如玉,当留风流文人来品尝,我这种风雨征战之人,哪有福气享受,相国美意,李庆安心领了。”
李林甫大笑,手一挥道:“你们下去吧!”
两个女子站起身慢慢退下去了,那个叫多奴的女子眼巴巴地看着李庆安,李庆安举杯向她一笑,歉然地摇了摇头。
李林甫注视着他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为美色所动,那杨国忠就因贪图美色,受了南诏王两个美女,结果造成了今天南诏的恶果,贪色误国啊!”
李庆安一怔,连忙道:“这件事圣上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南诏大败,最后却是拿鲜于仲通来开刀,有什么可说的。”
说到这,李林甫又举起酒杯对李庆安笑道:“舞衣在北庭近况如何了?”
“我半个月前接到家信,大家一切都好,舞衣她们想回长安,我已让她们不必东来,我说我或许很快就会回去。”
“哦!难道七郎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
李庆安眯起眼笑了起来,道:“相国说呢?”
李林甫呵呵干笑了两声,便将话题岔开了,“前太子被废已经半年,东宫至今空虚,不知七郎以为最后花谁家?”
李庆安喝了一杯酒,沉吟片刻道:“不知相国注意到没有,圣上手背上已经有了老人斑。”
“我也是今天才刚刚注意到,圣上的身体不如从前了。”
李林甫感慨一声,目光却注视着李庆安的表情,他见李庆安半天没有说话,又问道:“七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认为东宫花落谁家?”
李庆安凝视着酒杯,淡淡道:“诡异博局,暗流激荡,谁都有可能,相国又何必太在意究竟是谁为太子呢?”
这一次李林甫却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太子为国之根本,我焉能不关心,眼看圣上已到垂暮之年,东宫问题便更加紧迫,七郎,我是诚心问你,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假如你是我儿子,你会劝我关注哪一位亲王?”
“相国应该问一个中间人,才能得到公允的建议,我是从前的太子党骨干,我当然会劝相国关注前太子。”
“李亨?”
李林甫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注视着李庆安,道:“为什么会是他?”
李庆安笑了笑,“或许这就叫冤家宜解不宜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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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正式升为安西节度使的消息只半天便传遍了长安,长安民众人人欢欣鼓舞,人们对李隆基因用杨国忠的不满,变成了他启用李庆安的赞赏,入夜,家家户户都在谈论此事,心中充满了对李庆安的期待,希望他能再建功勋,为大唐夺回碎叶。
独孤家也不例外,李庆安高升的消息使独孤家仿佛过节一般,全府上下喜气洋洋,所有的家人见到明月,都要笑着说一声,“恭喜姑娘了。”
明珠更是欣喜若狂,她拿出自己攒的一点私房钱,逢人便打赏,丫鬟们知道三姑娘心血来潮时出手大方,纷纷跑来要赏钱,片刻功夫,便将独孤明珠的几十贯钱要得一干二净。
钱没了,她又心疼起来,跑来找明月索要补偿。
“姐,这钱可是为你花掉的,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所以我替你打赏,但这人情世故你总该懂吧!这钱还得你来出,这样才是你的喜事,姐,你说是不是?”
明珠手伸了出来,厚着脸皮道:“其实也不多,一共五十贯,你还给我吧!”
明月在她手心上拍了一下,笑道:“那是你自己心血来潮花掉的,关我什么事,我可没钱给你。”
“哎呀呀!你怎么这样小气,你夫婿财大气粗,他的那些金啊银啊将来不都是你的吗?五十贯,不过是你的一根毫毛罢了,姐,就当是拔根毛给我吧!”
明珠撒娇地抱着姐姐的胳膊央求道:“好不好嘛!三品郡夫人姐姐。”
明月笑着捻下一根秀发,往她手心上一塞,“好吧!姐姐就给你了。”
“小气鬼!”明珠气得一跺脚,撅嘴道:“你不给,我去找李大哥要去。”
这时,一名丫鬟在门口道:“长姑娘,贵客堂有人找你,夫人不在,管家请你过去。”
“好了,我去看看,回头再和你算帐,说不定我会负担你的一半钱。”
明月下了绣楼,快步向贵客堂走去。
独孤浩然最初被贬为浔阳县令,但不久李隆基便念他是皇亲的份上,改任他为湖州太守,独孤浩然便上任去了,家里便由夫人裴氏全权打理,不过今天裴夫人正好有事出去,不在府上。
此时在贵客堂中,坐着一名重要的客人,棣王妃,棣王妃闺名叫韦绮玉,是太师韦滔之女,她的妹妹便是嫁给了裴夫人的弟弟,前大理寺少卿裴旻,和裴夫人算是有一种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不过今天她来,并不是找裴夫人,而是找明月,她受丈夫棣王之托,来和明月套上交情。
这时,明月快步从大厅外走进,棣王妃站起身笑道:“明月,还记得我吗?“
“啊!是王妃。”
明月连忙上前盈盈施一礼,“明月参见王妃。”
棣王妃摆了摆手笑道:“不要叫我王妃,还是从前一样,叫我韦姨。”
“是!韦姨。”
棣王妃上下打量明月一眼,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国色,难怪李庆安为你剑劈酒案,若我是男人,我会为你痴狂。”
明月俏脸微红,问道:“管家说,韦姨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你,大家都是亲戚,平时来往少了,导致都有点生疏了,你小时候,我可是经常带你一起玩耍,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哎!我都老了。”
明月不知棣王妃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笑而不言,这时,她忽然见妹妹在门口向自己招手,很焦急的样子,她连忙歉然对棣王妃道:“韦姨,你请稍坐,我马上就回来。”
她快步走出客堂,明珠一步跳上来,拉住她胳膊道:“姐,你快跟我走。”
“哎!我在陪棣王妃说话呢,出了什么事?”
“姐姐啊!现在再大的事情也得放下。”
明珠凑在她耳朵边道:“李大哥来了,在小客堂等你呢!”
明月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喝茶的棣王妃,便道:“你先去陪他说说话,让他等一等,我马上就来。”
“那好吧!你快点来。”
明珠跑了,明月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便回到客堂,笑道:“让韦姨久等了。”
棣王妃瞥了她一眼,笑问道:“明月,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妹妹的一个朋友来了,让我过去说说话,没事。”
明月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暗暗焦急。
“哦!是这样。”
棣王妃喝了一口茶,又关心地问道:“明月,不知你的婚期定下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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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房内,明珠正在给李庆安诉苦,“李大哥,你做了安西节度使,所有的家人都跑来向姐姐道喜,你知道,姐姐脸皮有点薄,没办法,只要我来替她挡驾,你知道吗?我所有的积蓄都赏给下人了,本以为姐姐会还给我,不料她也穷得要命,哎!李大哥,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想要我出钱就明着说,还问我怎么办?”
李庆安笑着说了她一句,又问道:“说吧!你用了多少钱?”
明珠眼珠一转,连忙笑嘻嘻道:“不多!不多!一共替姐姐用掉了二百贯。”
“呵呵!两百贯钱,一千两百斤,真不知道你是放在哪里的?”
李庆安笑着从怀中摸出一颗桂圆大的金刚石,这是碎叶突骑施可汗尔微特勒送给他的,他递给明珠道:“这颗金刚石至少价值三千贯,就作为上次你万里迢迢跑到北庭报信的奖励。”
明珠欢喜得跳了起来,她一把接过金刚石,璀璨的光芒将她眼睛都照花了。
“大哥,这真的给我吗?”
明珠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但独孤家家教很严,这么昂贵宝石,她还是第一次得到,她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明珠,你在问李大哥要钱么?”
门口忽然传来了明月的声音,明珠吓了一跳,连忙将金刚石藏进袖子里,娇嗔道:“姐,看你说的,李大哥是我朋友,我恭喜他还不行吗?”
明月走了进来,她心中很紧张,向李庆安施一礼笑道:“李大哥,我先祝贺你升为安西节度使。”
“没什么!“
李庆安摆摆手,苦笑一声道:”其实一个苦差事,圣上让我对付大食。”
这时,明珠笑道:“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捏着金刚石,一溜烟地跑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庆安和明月两人,两人有些尴尬,明月坐下来笑道:“刚才是棣王妃来了,指明要见我,我只能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棣王李琰?’李庆安愣了一下,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了聊家常,她希望我经常去她那里坐一坐,明天她府中要举办一个酒会,她邀请我去。”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没有,她是我舅娘的姐姐,很多年没来往了,今天她忽然来找我。”
说到这,明月低声道:“李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婉拒了,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李庆安迟疑一下,问道:“你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明月点了点头,“她不停地提到你,我便猜到了。”
李庆安笑了笑,犹豫了片刻他有又道:“明月,今天圣上正式承认我们的关系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明月脸色飞过一抹霞红,她低下头,羞涩地点了点头。
“你其实就是我留在长安的人质了,这是朝廷惯例,正妻不允许随行,只好委屈你了。”
说到这,李庆安取出一块象牙玉牌,交给明月道:“这是我收复碎叶的赏赐,银一万两,绢五千匹,都存在京城王宝记柜坊,里面还有五千两银子是以前留下的,还有太子赏我的高陵县的一座庄园,都凭这块象牙牌提取,这些钱物我都交给你,以后一些京城的礼尚往来,给我的请柬可能就会送到你这里,你就替我打点一下,知道吗?”
明月默默接过玉牌,又低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
李庆安心中十分内疚,按理,他应该和明月成亲后再走,可是河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必须要立刻赶回北庭,只好又委屈明月了。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她立刻又掩饰住了,强作笑颜道:“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收复碎叶,那样我也会为你感到荣光。”
李庆安点点头,站起身道:“那我就告辞了,今天我就是来向你告别,明天我要办理各种手续,非常忙碌,没有时间,后天一早我就走了。”
明月也站起身,柔声道:“那我送送你。”
两人肩并着肩慢慢走向大门,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直走到大门外,夜色中,李庆安的马就在二十步外了,李庆安停住了脚步,低下头对她道:“那我先走了!”
“你要一路当心。”
李庆安转身便走,望着李庆安的背影,忽然间一阵难以忍受的悲伤通过了明月的全身,有一种东西出其不意地袭击她的心窝,让她疼痛万分,仿佛觉得身上有一块东西被扯掉一般,她在死去,就在这阵疼痛消失以后,泪水就像闸门挡不住的洪水那样,从她美丽的眼睛里奔涌而出,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快步跑了几步,失声喊了出来,“李郎!”
李庆安蓦地转过身,他见明月已经泣不成声,便轻轻揽住了她削瘦的肩膀,明月忽然扑进他怀着,失声痛哭起来。
几个站在门口的家丁连忙进了府门,将最后离别的时光留给他们,李庆安温柔地捧起明月的脸,望着这张美若牡丹的俏脸,他终于鼓足勇气,低头在她唇上一吻,明月浑身一颤,她想推开李庆安,却被他火热的目光融化了,她美丽的眼睛慢慢闭上了。
李庆安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将离别的伤感、将恋人的热吻重重地留在了她的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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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怛罗斯第二百二十三章重回北庭
天宝九年十二月初,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李庆安又回到了阔别将近一年的北庭,当他纵马穿过星星峡,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便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三百亲卫顿时欢呼起来,众人纷纷跳下马,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中奔跑。
“我们又回来了!”
李庆安也纵声大笑起来,他随手从树枝上抓过一把雪,捏成雪球,远远地向松树上的一只雪鸦砸去,一群雪鸦扑腾腾的飞上了天空。
这时崔乾佑笑道:“这次使君将安西节度使府定在北庭,恐怕会出很多人的意料吧!”
“这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我的第一任务就是收复碎叶,去年我修建了五座城堡就是收复碎叶的最大依凭,若不把重心放在北庭,我怎么利用这五座城堡。”
说到这,李庆安仰头长长吐了一口白气,豪气万丈道:“其实北庭也只是过渡,将来安西节度使府是要放在碎叶,那里才是我施展拳脚的天地。”
崔乾佑被李庆安的豪气感染,也感慨万分道:“我也希望能在西域建功立业,能名垂青史,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事业。”
“会的!”李庆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乾佑,将来我会让你独挡一面,一定改变你的历史。”
“改变我的历史?”
崔乾佑半天没有明白这句话意思,他连忙高声问道:“使君,为什么叫改变我的历史?”
李庆安已经走远了,远远听他大笑声传来,“也就是说,将来连哥舒翰也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崔乾佑喃喃念了两遍,他忽然眼前一亮,对李庆安的意思有点似懂非懂,连忙追了上去,“使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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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走了两天,众人终于来到了伊州,这天上午,离柔远县还有三十里,前方是一条河流,叫柳谷水,河水已经结冰,远远的,只见在河对岸扎着近百顶帐篷,有营栅包围,形成一个小小的营盘,这时,几名骑兵疾驶而来,奔至李庆安面前一拱手道:“李将军,我家大帅就在前方营帐内,要和李将军办理交接手续。”
“好!我这就去。”
李庆安一催战马,向前方的营帐奔去。
营帐内,高仙芝身着铠甲,正坐在案前挥笔写着他的述职报告,即将要离开他征战了几十年的安西,他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但他又是幸运的,他兵败吐火罗,丢失碎叶,最后朝廷并没有处罚他,而是将他调至剑南收拾残局。
高仙芝在惆怅败离安西的同时,又对未来的挑战充满了期待,他要用剑南的大胜来洗刷自己在吐火罗的耻辱。
“你们都走开!我不要你们在我营帐周围。”
这时,远远传来了女儿高雾愤怒的喊声,高仙芝眉头一皱,为了把女儿带走,他费尽了口舌,都无济于事,最后不得不用最原始的办法,将她锁在一辆密闭的马车之中。
眼看李庆安就要来了,她现在闹事,这怎么行,高仙芝放下笔,走出大帐,来到了隔壁女儿的营帐前,只见高雾手握横刀,正愤怒向阻拦她出帐的十几名亲兵叫喊。
“你们再不走开,我就要动手了。”
亲兵们手执大盾,在她身旁围了一个半圆,无论她怎么叫喊,都不放她离开。
“你在干什么!”高仙芝厉声喝道。
亲兵们见主帅过来,都纷纷闪开了,高雾一跺脚,转身回了营帐。
高仙芝叹息一声,挑开帐帘走进了女儿的营帐,高雾此时正趴在桌上低低地饮泣着。
“怎么!我的雾娘居然还哭鼻子?”高仙芝走到女儿身边笑道。
高雾擦去眼泪,仰起头哽咽道:“爹爹,我不想离开安西。”
“为什么?”
“我舍不得这里的草原,舍不得这里的雪山大漠,我喜欢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驰,可是剑南那边全是山,我不喜欢。”
“我没说要你去剑南,你可以留在长安,和你娘在一起。”
高仙芝笑着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头,“别任性了,跟爹爹一起回去。”
“我不!我不想回去,就算被你逼回长安,我也会回来。”高雾倔强地道。
“你!”
高仙芝心中怒火升起,他克制住恼怒,道:“我看你是想来找他吧!”
高雾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高仙芝从女儿倔强地眼神中忽然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他父亲坚决不准他去安西从军,打断了多少棍子,甚至将他关在房中,但他却从屋顶破瓦翻出,逃离了家,来到安西,一晃几十年过去,女儿又重复他年轻时的一幕。
高仙芝的心软了下来,柔声对她道:“雾娘,爹爹不是不喜欢李庆安,其实爹爹非常欣赏他,年轻有为,军功卓著,他是爹爹带出来的,是爹爹最大的骄傲。”
高雾垂下了头,低声道:“那爹爹为什么不准我?”
高仙芝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李庆安已经定婚,他正妻是独孤家长女,我怎么能让我的女儿做别人的次妻,看别的女人眼色过日子。”
“可是爹爹,我不在乎。”
高雾站起身,央求父亲道:“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名份。”
“你不在乎我在乎!”
高仙芝怒道:“我高仙芝也是堂堂的一方诸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他娶你为次妻,就是对我的羞辱,我绝不允许!”
“爹爹!”
高雾跪了下来,含泪道:“我等了他这么多年,爹爹,求你答应我这一次吧!”
“不行!”
高仙芝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跟父亲走,要么就跟他走,你若跟他走,我高仙芝从此就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女儿。”
他一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高雾绝望地望着父亲的背影,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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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仙芝刚回到大帐,一名军士来报,李庆安已经到了,在营外等候,高仙芝回头看了一眼女儿的营帐,令道:“收拾一下东西,在文书帐办理交接。”
李庆安在营帐前等了片刻,高仙芝笑着迎了出来,“七郎,恭喜你官复原职,更上一层。”
李庆安拱手笑道:“我也祝愿大帅能扫平南诏,威震南疆!”
“呵呵!彼此彼此,请随我来。”
高仙芝亲热地挽着李庆安的手快步向营内走去,没有去高仙芝的大帐,而是来到了相距几十步的文书帐,这里是高仙芝幕僚处理文书之处,帐内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符节、印章、令箭以及相关的文书都整齐地摆在桌案上。
两人在厚厚的军毯上坐下,亲兵送来了热茶,高仙芝叹了口气道:“这次吐火罗之败是我轻敌所致,我一直认为大食内战,不可能出兵,没想到他们还是出兵了,唉!”
李庆安喝了口热茶,问道:“不知大帅以为大食军的战力如何?”
“这怎么说呢?”
高仙芝沉吟片刻道:“如果从装备上说,他们不如唐军,他们很多是具甲,显得很笨拙,弓箭也远不如唐军犀利,但他们也有可取之处,他们主帅的谋略很高,非常善于攻敌之短,这次我就是被他们偷袭疏勒和碎叶打乱了节奏。”
高仙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其次就是他们的韧劲,他们作战勇猛,而且不像游牧民族那样一败即溃,他们不肯轻易认输,一名士兵你若不把他杀死,他就绝不会认输,这一点和吐蕃军颇像,七郎,和他们作战,你千万不可轻敌。”
李庆安点了点头,他沉吟一下便问道:“不知大帅是否得到了他们的一些武器装备?我很想研究一下。”
“有!都在封常清那里,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唐军的战俘,大约有一千人左右,被大食军俘虏了,没有把他们换回来我便走了,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到这,高仙芝将印章、令箭以及厚厚一本安西地图交给了李庆安,笑道:“本来应该举行了一个交接仪式,不过你曾是我的部将,你就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吧!”
“大帅多虑了,我也是怕繁礼之人,这样简单点最好。”
李庆安接过了代表安西权力的印章和令箭,符节则不是交给他,他临走时李隆基已经授节给他,高仙芝的符节是要缴还李隆基,重领新的符节,自此,安西的大权正式移交给了李庆安。
高仙芝眼中有些伤感,他的安西,他的梦想就这么如水般的流逝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已老了,大唐的西域梦想就要交给年轻一代去实现,高仙芝慢慢站起身,最后向他曾经的节度使大印缓缓行了一礼。
在茫茫的白雪世界中,高仙芝一行人渐渐远去,走向遥远的东方,慢慢地变成了一群小小的黑点,李庆安立马在一座小丘望着他们远去,他猛地回头,向辽阔无垠安西大地望去,一股热血在他心中沸腾起来,从现在开始,这片富饶而美丽的土地就属于他了。
他纵马向苍茫的天地间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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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这是倭马亚王朝的最后一座孤城,已经坚守了整整一年,阿拔斯王朝和倭马亚王朝的最后激战在烈火和浓烟中到达了**,这也是什叶派和逊尼派穆斯林争夺圣城的最后一战。
巨石在空中翻腾,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巨大的火球闪动着赤亮的火焰向城中飞去,城墙内外攻城槌、云梯、投石机等残骸铺满大地,许多还在冒着滚滚浓烟,中间是不计其数的烧焦的尸体,被斩断的人头,在城西的一片湖波中,阿拉伯人特有的毒焰在水面上熊熊燃烧,仿佛人间地狱重现大地。
阿拔斯王朝的帝王艾布。阿拔斯目光冷淡地望着这座最后负隅顽抗的城池,他轻轻一挥手,下达了最后的攻击命令。
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吹响,阿拔斯的大营中缓缓驶出一座庞然大物,通体黑色,长二十丈,高八丈,这是一架庞大无比的攻城槌,在大马士革攻防战中,就是它撞塌了厚重的城墙,撞塌了倭马亚王朝的基石,今天,它再一次披挂上阵,将由它来终结最后的战争。
庞大的攻城槌需要五百匹骆驼拉拽,由一千人驱动它撞击城墙,它的巨大槌体是一株两千年的橄榄树,数百丈长的比手臂还粗的铁链是在库法打造,所有的架体都是千年巨木,由一千名工匠耗时一年打制而成,耗费了三十万迪拉姆银币。
这座攻城槌被阿拔斯军称为‘魔鬼之王’,它的出现便代表战争的终结,攻城槌缓缓前进,它每走一步都惊天动地,渐渐地,城上的反抗停止了,无数倭马亚士兵跪了下来,惊恐万状地望着这种比城墙还要高大的怪兽。
倭马亚主帅阿布。拉赫曼知道大势已去,他用剑撬下了倭马亚哈里发王冠上的宝石,塞给了儿子阿卜杜。拉赫曼,大声道:“你快走,顺着密道逃出耶路撒冷,逃到西班牙去,重新建立我们倭马亚王朝。”
年轻的拉赫曼坚定地摇头,拔出长剑道:“我要和耶路撒冷共存亡!”
阿布。拉赫曼大怒,他一拳将儿子打翻在地,怒吼道:“你是倭马亚王朝最后的王族,你死了,倭马亚王朝就此绝灭,你快走!”
“轰隆!”一声闷响,耶路撒冷天崩地裂般地晃动了,阿布。拉赫曼眼睛都急红了,“你还不走吗?”
拉赫曼眼中迸射出一种在生死之间抉择的悲痛,他一转身,向城中飞奔而去,阿布。拉赫曼望着儿子远去,他拾起失去了光彩的王冠,慢慢戴在头上,一挥宝剑,厉声大吼道:“誓以耶路撒冷共存亡!”
“轰隆!”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城墙轰然倒坍,十万阿拔斯大军蜂拥杀进了耶路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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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拔斯从正门走了耶路撒冷,在正门前,阿拔斯军主帅将倭马亚哈里发的王冠献给了阿拔斯,王冠是用纯金打制,上面镶满了数百颗璀璨的宝石,但王冠正中最大的一颗红色圣石已经不见了,王冠仿佛失去了生命。
阿拔斯打量了王冠半晌,冷冷地对兄弟贾法尔道:“波斯拜火教的圣石光明之眼可以弥补王冠的生命,我需要它。”
“伟大的哈里发,我这就去为你寻找光明之眼。”
贾法尔躬身要离去,阿拔斯忽然道:“还有你和沙里克签署的协议,可以取消了,平定东方即将发生的叛乱,就由阿布。穆斯林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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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怛罗斯第二百二十四章说服大将
“什叶派只承认哈希姆家族的阿里及其后裔为合法继承人,因此在反对逊尼派支持的倭马亚王朝的起义中,什叶派、呼罗珊人、阿拔斯人达成了协议,推翻倭马亚王后,将由阿里的后人沙里克继承哈里发之位,建立政教合一的新王朝,但艾布。阿拔斯在呼罗珊人的支持下,夺取了哈里发之位,这就是他们矛盾的根源,阿拔斯背信弃义,什叶派爆发起义。。。。。。”
龟兹的安西节度使旧府内,李庆安在听取隐龙会丞李回春对大食内乱的介绍,李庆安回到安西已经一个半月了,三天前,他刚刚从北庭来到了龟兹,这些有一些棘手之事需要他处理,不料却碰到了迁来此处的李回春。
由于李庆安的提醒,在碎叶失陷之前,隐龙会便分批迁回了安西和北庭,分散在疏勒、拔焕城、龟兹、高昌和庭州等五个地方,李庆安的回归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振奋,这将是隐龙会一个划时代的开始。
李庆安专注地聆听着李回春的讲述,他问道:“那什叶派的力量有多大?”
“势力相当强大,遍布大食各地,不过主要集中在呼罗珊北部和河中一带,沙里克的老巢便在安国都城布哈拉,河中一带的新教众基本上都是信奉什叶教派,如果什叶派要爆发起义,必定是发生在河中地区。”
李庆安点了点头,李回春告诉他的消息还远远不足以作为军事行动的信息,他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问道:“隐龙会其他人可好?”
“大家都很好,多亏公子及时告诉我们撤退的消息,否则留在碎叶,必被都摩支屠杀,这都摩支在碎叶大肆征兵,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突骑施人全部要从军,听说他已有兵力三万余人,他又得到大食的支持,将是收复碎叶的一块拦路石。”
李庆安哼了一声道:“都摩支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民心不附,他不可能成为苏禄第二,我关注的只有大食军。”
说完,他站起身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和你多说了,你继续替我关注碎叶的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属下一定会随时关注碎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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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李庆安来龟兹,很重要一个原因是来劝说封常清,高仙芝被调去剑南时带走了一大批心腹骨干,这倒不是怕李庆安清洗,高仙芝去的剑南是杨国忠的地盘,他如果手下无人,他将很难指挥军队,高仙芝带手下离去,在某种程度上省了李庆安的很多麻烦,他上任后,迅速将北庭旧部填充安西空缺,比如,他淡化龟兹和焉耆的军事功能,将安西唐军向疏勒、拔焕城和于阗三地集中,任命稳重谨慎的荔非守瑜为疏勒兵马使,荔非元礼为拔焕兵马使,愿疏勒兵马使赵崇玼调为于阗兵马使,将李嗣业调往北庭,继续任安西副都护,统帅安西陌刀军。
但安西的另一个大将封常清却没有与高仙芝同去剑南,他是安西副都护,依然留在安西,自李庆安上任后,他称病在家。
封常清是中唐名将,历史上高仙芝因怛罗斯之战失败被调离安西后,封常清接任了安西节度使一职,但现在历史已经被李庆安这个外来者打乱了,封常清便失去了成为封疆大吏的机会。
封常清和程千里不同,他不涉及朝廷的派系斗争,他之所以称病不出,很大程度上是担心李庆安报复,在李庆安京城被抓后,封常清主政北庭军事,他曾清洗贬黜了一大批李庆安的心腹,如今李庆安重回安西,又焉能放过他。
封常清的家在龟兹城北,离原安西节度使府不是很远,是一座中等宅院,封常清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斜眼、跛脚,在极重相貌的大唐,这样的人是没有做官的资格,但封常清凭借他卓越的才能,成为中唐名将之一。
封常清本为蒲州猗氏人,因外祖父获罪被流放到安西充军,他也来到了安西,封常清少年时便外祖父生活在一起,外祖父曾任碎叶南门的守军,好读诗书,常在城门楼上教他读书,在外祖父的指导下,封常清饱读诗书,素有大志,外祖父死后,封常清无所依靠,从此过着清贫的生活。
直到三十岁以后,他一次次向高仙芝自荐,终获重用,封常清为人严厉正大,在安西军中威望颇高,当年李庆安为高仙芝手下斥候校尉时,和他的关系很好。
李庆安来到封常清家门前,恰好遇见封常清的娘子出门,他上前笑着施礼道:“大嫂,还记得我吗?”
封娘子只觉李庆安很是面熟,她又仔细看了看,忽然想起来了,惊喜道:“你是李七郎!”
“正是,不知封大哥是否在家。”
“在!在!”
封娘子热情地将李庆安请进门,她尚不知李庆安已经取代了高仙芝,更不知自己丈夫就是因为李庆安的缘故闭门在家。
“七郎,好几年没见你了,听说你在北庭当了大官,真是恭喜你了。”
“多谢大嫂!封大哥身体好吗?”
“他身体很好,可就是不肯出门,哎!好好的副都护他居然要辞掉,七郎,你好好劝一劝,让他别做傻事。”
“大嫂放心,我就是来劝封大哥的。”
他们走进东院,隐隐听见封常清琅琅的读书声。
“常清,七郎来看你了。”
读书声继续了几句,却忽地嘎然而止,东院里变得静悄悄的,半晌,封常清沉着脸走了出来,勉强向李庆安施礼道:“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封娘子愣住了,她看了看李庆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封常清向她挥挥手,“你去忙吧!与你无关。”
封娘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李使君,请进吧!”
李庆安笑了笑,跟封常清走进了屋内,房间是封常清的书房,非常简洁,四周木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除此之外,只有一桌一椅。
封常清从隔壁房间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又拿来几个茶杯,给李庆安倒了杯茶,道:“使君,请喝茶!”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笑道:“封将军怎么称病不出?”
封常清低头不语,半晌从书桌上取过一信,递给李庆安道:“这封信本来是准备今天送给你,正好你来,就直接给你了。”
李庆安一眼瞥见信皮上有‘辞职书’三个字,李庆安接过信,看也不看便刷地撕掉了,封常清一惊,“使君,你这是。。。。”
“封将军,做大事者焉能像妇人般小肚鸡肠,你在北庭清洗我的旧部不假,但你以为我就会记仇于你,那你就太小看我李庆安了,大丈夫做事,当着眼于天下,焉能因这点鸡毛蒜皮之事耿耿于怀,封将军,我来是请你去北庭任职,眼看收复碎叶在即,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你怎能因个人恩怨便置国事于脑后!”
李庆安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封常清满脸滚烫,低下头一言不发,他之所以担忧李庆安,是看到了程千里和赵廷玉的下场,深恐自己成为李庆安的刀下之鬼,李庆安今天特地来龟兹请他,既让他有点感动,但心中的疑虑还是没有完全去掉。
他沉吟了片刻,便道:“不知李将军准备怎样对付大食?”
李庆安见他问到了军事,心中便有了底,微微一笑道:“我的手法可能和高帅有些不同,我会软硬兼施,拉拢一派,打击一派。”
封常清点点头,阴沉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愿闻其详!”
“对大食对河中地区的了解,我可以自诩比高帅要深刻得多,高帅在吐火罗的失败在于轻敌,这是交权时他告诉我的,事实上他说得并不全对,是他不了解大食,我少年时曾游历西方,尤其在阿拉伯一带,深刻体会到宗教对大食人深刻的影响,可以说伊斯兰教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精神,他们始终认为,应将伊斯兰教遍布天下,让天下所有人和他们一样信仰真主,这就是他们对外扩张的深层次原因,但河中地区以及天竺、吐火罗,他们信仰袄教、信仰佛教,宗教的抵触使他们必然会强烈抵制大食东扩。”
说到这,李庆安见封常清听得全神贯注,便有意停了停,封常清顿时惊觉,连忙道:“请使君继续说下去。”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又道:“所以自从三十几年前大食名将屈波底东征以来,一直到天宝年间,河中粟特诸国一直在向大唐求救,尽管粟特诸国被大食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国王,尽管他们五成以上的人都改信奉伊斯兰教,但为什么他们依然要向大唐求救,这其中的原因,封将军想过吗?或者高帅想过吗?”
封常清缓缓摇了摇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这是因为大唐从来没有向他们征过赋税,也从来没有干涉他们的内政国事,但大食则不同,据我得到的情报,呼罗珊总督乌拜都拉曾逼迫安国赔款一百万迪拉姆银币,这相当于安国五年的税赋收入,屈底波还强令康国一次缴纳二百万迪拉姆银币,而且年年有沉重的赋税,至于石国、宁远国更是将其国库一扫而空,如此强烈的反差,河中诸国焉能不渴望重归于大唐,但因为他们国内很多人都改信伊斯兰教,对大食有着天然的倾向,所以他们很矛盾、很犹豫,既臣服于大食,又渴望大唐来解救他们,而我们决不能像高帅那样非黑即白,而是应该打击他们亲大食的一面,再拉拢他们渴望脱离大食控制的另一面,这就叫拉拢一派,打击一派,封将军明白了吗?”
封常清深以为然,他点点头叹道:“其实我大唐的国策就是拉拢河中诸国对抗大食,为此还把和义公主下嫁宁远国,只是朝廷没有想到大食的国力竟是如此强大,再加上侧重点一直在对付吐蕃上,才导致河中地区全面沦陷,使君两手策略,我深为赞同。”
李庆安见气氛已到,便笑道:“那封将军可愿意与我一起,共同实施两手策略,将大食势力彻底赶出河中?”
封常清疑虑尽去,他起身向李庆安深施一礼,欣然道:“封常清愿为使君效劳!”
李庆安大喜,有封常清替他打理后勤,他碎叶之战将无后顾之忧。
。。。。。。。。。
李庆安和封常清约好了明日同归北庭,一件棘手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李庆安的心中大为松快,他见时辰还早,便带着亲兵们来到了当年经常光临的中原酒肆。
酒肆和从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旗幡,一样的桌椅,还是从前的伙计和掌柜,伙计见有大群军人过来,无限欢喜,最近龟兹军队调动使他们生意清淡了很多,已经很难得有这么多军人一起来了,他连忙迎了上来。
“客人,你们要喝。。。。李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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