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赔钱(2/2)
这是高峰的时候,那男子朝巷头巷尾看了一下,没有出租车,而夏利车轻,也推得动,他愿意推。阿明挂进二档,踏牢离合器,车子动起来,突放离合器,踩起油门,车子终于发动起来了。
小钟住在彭埠,阿明认得那地方,只是从艮山西路开到那里,那男子指着路,下了一座桥后,就从村路上开。这时天已全黑了,月亮躲进云层里去了,田野黑沉沉的一片,只听得路边的农作物还有小溪沟的水儿像孤魂野鬼在呻吟,不时有野狗从坟窠里窜出来,瞪着幽灵似的眼儿,朝天狂吠几声,叫人毫毛直竖。
那村路弯来弯去的,越开越狭窄了,也越来越坑洼了。的哥被杀害被抢劫的事儿已发生多起了,倘若这乘客有同伙在这荒僻之地蹲伏,那不死翘翘,也被劫空了。阿明越开越辨不清东南西北,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朋友,你到底到哪里?”阿明禁不住问。
“就在前头,建华村。”男子道。
终于绕到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计价26元,那男子付了20元就要走。
“朋友,还差6块。”
“我就20块。”
阿明说了几句,那男子把袋子都翻了出来,是没钱。前头不远处有灯光,像是个村组的所在,他想叫那男子去拿钱来,但一想他走了,不来了,也没处找他,也就自认倒霉。
“朋友,你慢慢交走,帮我看看牢,等我调好头再走。”
那村路狭窄,又有池塘,很难调头,阿明担心倒车熄火,那在这种鬼地方不就完了,便叫那人看住倒车。七调八调总算调好了头,他往回走。叉口太多,都是杂草丛生的,没明显的标志,七开八开居然开到了钱塘江边。阿明边开边张望,荒凉得只有根根芦苇和隆起的坟包,如果在这种地方熄火,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极其小心地开,朝江边灯光亮的地方去。江上有点薄雾,迷迷离离的;江风飒飒作响,吹得芦苇歪来斜去。
“挣钱都辛苦,都不容易呀!”阿明自叹。
好在他卖鱼摸黑惯的,练出些胆量,便稳稳地开,总算开到了彭埠公铁桥上。没有什么可以再怕的了,他浑身轻松,点燃了一支烟,忽然间感到仿佛跨过了横亘于心中的一座胆怯的桥,心里很是舒坦。
到了后半夜二三点光景,路上除出尖叫着窜出来的猫儿,就看不到人影儿了。阿明扫了近一个钟头的马路,做不到一节生意,便找了处坡儿大的地方,反反复复练起倒车来。
天色微曙了,路上已有了人影儿,他便慢慢地开,张望生意。
“师父,帮帮忙!帮帮忙!我女儿上学要来不及了,跑一趟好不好?”
有一节生意做到了老浙大横路,阿明一看表,快六点半了,回去交班正好,可是这时一个女子拉着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匆匆地过来,恳求他跑一趟。
“去哪儿?”
“之江饭店旁的三官弄。”
“路太远,来不及了。”
“师父,帮一下忙!帮一下忙!15分就开到了!”
阿明一来没经验,二来看他们焦急样,便起了好心,叫他们上车,从庆春路、环城西路向莫干山路飞快地跑。跑到之江饭店后头的小巷里,只有一辆车子好开,有一堵围墙,每隔几米有突出一块砖头的墙柱,他没注意,“嘭当”一声,右边车头撞着了墙柱,保险杠破了,挂了下来,右车身也擦破了。
“糟完了!糟完了!”
阿明下车一看,叫苦不迭。学校不远了,那母女下车付了钱走了。阿明再一看表,7点了,更加焦急起来,想调头回去。那是条死弄堂,只有在一处井边可以调头,但也很吃力。他倒来倒去,“嘭当”又响,后车杠撞着了井口,破凹了进去。
好不容易调好了头,便往回开。前车杠挂下来擦着地面,嚓里喳啦响。这时正好高峰,他不敢开快,便打开双跳灯慢慢开。路高头胡老板不停地呼他,他更是急得了汗流浃背。回到定安路,近8点了。
“你急个套开的?六点半了还要去做生意!”胡老板一脸的怒气。
“我看他们急,就帮他们跑一趟。”阿明抹着脸儿说。
“这种好事你做不得的!”
“下次有数了。”
“车子不撞破,你也要耽误日班师父挣钞票,这一撞破,修修起码一天,停起来白天3块就没了,修修也起码要4多块,这7块不叫你全部赔,至少要赔5块。你昨夜做了多少?”
“236块。”
“表高头你做了248块,你打了12块蜡头儿?”
“我没打蜡头儿,有趟开过头了减2块,有趟彭埠那人少付6块,还有几趟零头抹掉了,所以少了12块。”
“你等我电话,今天修好了去开,没修好明天再说。”
阿明做了一夜头,没闭个眼儿,辛苦不说,还要赔钱儿,心情很是恶辣。这时肚皮饿得了咕咕直叫,他在路边买了一付烧饼油条,边吃边回家去。路过前进电影院门口,一个大大的“舞”字跳入眼帘,二楼传出了欢快的舞曲声。昨晩上没得跳舞,这时脚有点儿痒了,加上心情不好,便不由自主地走上楼去,想跳会儿再回家去睡。
那前进歌舞厅比手帕厂要好多了,既清爽,池又大,人是嗡起嗡倒。
“阿明!你介难得,来跳早舞呀!”
有人喊他,阿明回头一看,惊喜不已。。。。。。
【注释】
1靠。。。。。。牌头:杭州话,可以依靠的力量。
2太阳笔笔直:杭州话,指正午、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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