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赔钱（1/2）

草长莺飞的日子，最是撩人情弦。

阿明心疼阿琴，一而再，再而三劝她，要她把毒瘾戒了。她也试着戒，但跳舞的时候精神委靡不振，而欢爱时也无亢扬兴奋之感，这令阿明非常头痛。而吻香时生怕沾染毒性，他也不敢尽情而为，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阿琴天生有诗性，而能与她吟唱的只有阿明一人，所以根本离不开他了，借着男朋友不在的时候，便要阿明陪。她常常流着眼泪对阿明说：“阿明，你就让我吸吧。不然，我没性趣，你也没性趣，我们相处不快乐，那就要分开了。你就让我吸到我不想做这事了为止，好不好？”阿明抚摸她的脸，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只有苦笑。

小燕的姆妈生病住院了，没出来跳舞，其他跳舞朋友都在记挂阿明。这一天阿琴不方便，她那里去不来，阿明从技校读书回来，路上随便吃了一点，便直接去手帕厂跳舞。一踏进手帕厂，大家都没心思跳舞了，三个一堆，五个一簇，都在咬牙切齿地骂美国佬。

这是令国人十分悲痛和愤怒的一天，美国鬼子用导弹袭击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死亡三人，重伤多人，使馆毁坏。此事阿明在技校就知道了，学员为此起立默哀。

跳了半场，阿明他们就回到金彪店里来了，赌伯伯们都停止了赌，围着看电视机，义愤填膺，骂声不绝。

“畜生美国佬，明明故意炸，还说是误炸！”

“中国人没那么好欺负的，老毛在，一定叫美帝血债血偿！”

“美国鬼子靠军事上强大的牌头1，我们要抓紧赶上去，好报仇雪恨！”

“。。。。。。”

看着电视，人人摩拳擦掌，个个横眉怒目，恨不得马上到战场上去，杀他个美国佬儿解气。

青皮甘蔗：“阿明，你这段时间蛮忙的噢，舞也不大来跳，夜里也不回来睡，是不是**一刻值千金，在跟小美女快乐呀？”

阿明：“小美女有老公的，我哪里敢去鬼混。”

青皮甘蔗：“那你不回来睡，睡到哪里去了？”

阿明：“睡到劳动路大人那里。”

定富：“你大人身体不好？”

阿明：“是的，是的。”

金彪：“那个小美女这段时间没来过，她介忙呀？”

阿明：“她姆妈住院，要照顾，走不出来。”

青皮甘蔗：“今天听说延安路、解放路上很热闹，不少人在游行示威，抗议美国佬儿炸我大使馆。说说中国人是一盘散沙，但到了这种日子，凝聚力其实是很强的。”

定富：“抗日战争中国人小米加步枪，抗美援朝中国人不怕原子弹，照样敢打日本鬼子、美国佬儿，现在老百姓不怕打，日子过得好的人就怕打了。”

青皮甘蔗：“这一打仗，那些权贵老爷们的既得利益泡汤了，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就没得过了，哪里敢打？”

金彪：“不给美国佬一点儿颜色看看，以后说不定越来越嚣张了。”

青皮甘蔗：“不过，现在还打他不过，美国佬儿的武器太先进了。我们着重在搞经济建设，一打起来，经济也要倒退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金彪：“真搞不懂，中国还要买美国佬儿那么多国债作啥？一打仗，废纸一张，那么多钱儿就白白地给他们用了。”

定富：“唉！马善人骑，人软人欺。老毛在，谁敢来欺负我们？”

大家议论一通，咽着一口恶气，气鼓恼躁地散了。

阿明拿到了服务资格证，太阳笔笔直2，就去十三湾巷找阿雪。之前阿雪给他来过好几个电话，说车祸之事，说到不能再跳舞时泣不成声，并说好等他实习期一满，就去她那里做，她已给他安排好了车子。

她家在一幢洋房的二楼，阿明去时，他与老公正在吃饭。阿明与阿雪心照不宣，像一般人那样打个招呼。阿雪的老公姓胡，知道阿明是他老婆的师弟，所以比较客气，问了些基本情况，就叫他第二天来。

出门的时候，阿明再次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阿雪，阿雪也正看着他。四目只对视了几秒，无限伤感尽在不言中。

夜班从傍晚6点接班，到次日7点交班。第一次上车，胡老板要试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刚开出巷子到市公安局门口，便有一个女子招手，他就下车了，叫阿明慢慢开。

“去哪里？”阿明问。

“石灰桥新村。”女子道。

阿明坐公交车坐到过“石灰桥”这个站头，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条路上，脑子里飞快地搜索。他怕人说他是新手，也不问她，开出一百多米，忽然想起在莫干山路上，于是朝那个方向开。那夏利车老糟，喇叭时尔会响，时尔不会响，而其它则咣当咣当都会响。尤其离合器太低，很容易熄火，而排档难拷，吱嘎吱嘎响，开起来很吃力。

“我天天打的，没坐到过像你开车耸几耸几的，头都晕了，你是刚开出租车的吧。”女子皱着眉头，甚是不舒服。

“是的，是的，刚开。”阿明鼻头汗都出来了。

那女子似乎头晕难受，低着个头儿，再不说话，任由阿明开。阿明只知道石灰桥公交站头，但不知道新村是从哪条巷里和大门里进去，以为还没到，开过了之江饭店，想想不太对，正想问那女子，那女子抬起头来，脸色甚是难看。

“你开过头了！石灰桥新村都不晓得，开啥个出租车？”女子说话不客气。

阿明混了头，看都不看清楚，赶紧在路上调头。对面不巧有辆小包车开来，被突然的调头吓坏了，咕嘎一声紧刹车，车头都斜转了，差点儿撞到隔离花坛上去。那驾驶员跳出车来，破口大骂。阿明也不去理他，从女子指着的小巷子直开进去。

那时是8块4公里，车子开到巷底，女子一看计价表，说平常15块就够了，你却要17块。阿明连说“不好意思”，只收她15块。

可是巷底狭窄，虽有一个小十字口，但来往人儿、车儿多，那离合器难控制，熄火了好几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调转头来。快开到莫干山路时，阿明生怕那骂他的驾驶员在等他，不敢开出去，离着50米熄了火，偷偷到巷口来张望。还好，那驾驶员不见了，就回转去，刚打开车门，一个男子从后头跑了上来，说彭埠去不去。阿明说去的，便发动车子。那车子连发好几次，却发动不起来，那男子似有急事，下车要走了，急得他满脸是汗。

“朋友，帮我推一把。”阿明同那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