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96病重（1/2）

数日过去，华桐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这些天，她总会到乾和殿去。皇帝不在，大殿里面空荡荡的。</p>

但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心里很踏实。再过几日他们就回来了，想着归期，心情就出奇得好。</p>

从乾和殿的内殿向南的窗子望去，正好是内院。皇帝有时批奏折累的时候，便会望着内院出神。她想着把内院的草侍弄好，那样皇帝见着心情也好些。</p>

她忙进忙出，又到处整理收拾。陈公公见状，一边劝着一边拦着，生怕她的身体再出状况。几个贴身侍奉皇帝的人都知道，华桐可比一般宫人还要金贵，倘若再有什么差池，皇帝不得拿他们问罪。</p>

琉璃也惊醒着她，让她不要太过劳累。但华桐心情极好，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这些活儿本是三等宫人做的事，根本就轮不到她。而且日日清扫整理，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地方。</p>

兴许是躺了太多天，想活动一下筋骨，所以自己改了一些摆设，换了一些盆景。</p>

案前还放在行猎之前大臣们上呈的奏折，早就归置整齐。上面还有两道封存的圣旨，她忽然想起皇帝所说的话，他所要下的两道圣旨当中，一道是赐婚的圣旨，另外一道，应该就是立储了。</p>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准备立谁为储，皇帝的心思，恐怕只有王钦最清楚。如果要问谁最得宠，当然非王钦莫属。常年伴君，他对皇帝是那样忠心耿耿，皇帝也信他，如果没有皇帝的旨意，从王钦的口中便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p>

他当时话只说了一半，瞧着他的意思，是真的有意立南宫宸为储君。可这朝堂之上，有谁能猜得到圣心，这圣旨一下，恐怕也会掀起一阵波澜。</p>

她从未想过南宫宸在皇帝心里会有如此重的位置，众多皇子当中，就只有他敢当众忤逆。明明气极，可依旧对他那样关切。</p>

曾经华桐以为，那次的囚禁，便可能是一生。当时皇帝是那样心狠，连南宫宸重病也不传太医诊治。而她偷偷去探望，还触怒了他。</p>

那个时候的他，是那样冷血无情。她觉得他很可怕，让人觉得疏远。可自从上次他向自己吐露芙蓉黄子软糕的真相之后，她在为机谋之深而胆战心惊之余，又觉得他是那样身不由己。</p>

在上位的人，往往没有旁人看得那样简单。既然比别人多了一份尊荣，也就比别人多出一份无奈，也要承受得比人多。</p>

如今她只希望五石散的毒性能散得慢一点，能让他多活几年。去年春猎的时候他还能带着一众皇子和武臣骑马围猎，今年恐怕是不行了。</p>

幸好李太医尚且随驾，她便多了几分心安。可他也是年事已高，想着他有一天告老还乡，她心中也是一阵不舍。</p>

她最近无事也会去太医署，除了找芍药说些话，还翻看李太医平常开的药方。太医署里头有许多李太医写下的手稿，他临行之前还交代她，有空便可去看看。</p>

宫里规定书籍不可私传，所以她每次想看的时候只能到太医署去。</p>

她日日计算着他们的归程，再过两日，他们便回朝了。</p>

可隔天一大早，一纸飞书便传遍了整个宫城。皇帝提前摆驾回朝，虽无明言所为何事，但始终让人心中惶惶不安。</p>

华桐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又浮了起来，此次恐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p>

两天之后，病得奄奄一息的皇帝回到了乾和殿里。床前跪着他的皇子皇女们，个个神色彷徨哀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早已没有了气息。</p>

华桐看着他白色的须发，看着他脸上深深的褶皱，还有他昏迷时依旧蹙眉的样子，心中说不尽的哀伤。</p>

该来的总得来，她时时刻刻都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恍恍惚惚之中仿佛忘记了他病容憔悴的样子，可没想到行猎归来，他竟然一病不起。</p>

“姐姐，回去休息吧。”</p>

她在皇帝的床前守了整整一天，琉璃担心她，便劝着。</p>

她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底是那样凄楚迷茫。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然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p>

还曾记得他说过，生死有限，一切都是天意。当时皇帝说得是那样云淡风轻，她不过也是笑笑罢了。</p>

可如今看见他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心里是那样的沉重。</p>

立春之际天气回暖，处处生气勃勃。然而在这乾和殿里，却带着一丝丝的凉意，透人骨髓。</p>

她知道他也许从此就这样醒不过来了，曾经那样慈祥温暖的面庞，她再也见不到了。</p>

她忽然想起他动怒之时威严赫赫的样子，是那样令人震慑。可如今，却也使不出半分的力气。</p>

“华桐姐姐，救救父皇，救救父皇，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你救救父皇。”</p>

文回急得直哭，华桐的心也被这样的眼泪一丝一丝地烫着。她何尝不想救，可是任凭她的针灸术再高明，也无力回天。</p>

她忽然想起了蓝篦子，但眼底燃起的火苗随即铺面，那蓝篦子可以令毒入骨髓的人起死回生，但却不能令耄耋老人返老还童。</p>

她只能默默地抱着文回，心也一阵阵地揪着。文回哭了许久，早已用尽了所有力气，又加上一整天滴水未进，有些支撑不住，便让嬷嬷带下去了。</p>

守在床前的几个皇子，有几个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南宫延在河阳修缮运河尚未赶回来，此时下面就只跪着南宫信和南宫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