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日曲全（1/2）

这是我第二次走进刑部大牢，第一次是几年前我被关进来，那时候没有仔细看过牢房的通道，进来的时候太懵，出去的时候又太飘。这次进来，虽然心情比上次更加沉重，但是却看清了这个地方，牢门口有重兵把守，牢里面三步一兵，俱都神情严肃，严整以待。牢房的路迂回曲折，监牢里的囚犯要么神情凶悍，要么目光呆滞，都蓬头垢面。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只目视前方，随着领路的狱卒一直走到了一间有些眼熟的牢房。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我对这间牢房可谓印象深刻，那墙壁上的划痕都是在熟悉的基础上增添了新的时间痕，记录着牢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不变中变化着。

父亲被关押在多年前我被关押的牢房里，这让我生出一种似曾想识，仿佛时间倒流的感觉。思绪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我站在外面往里看，父亲盘腿坐在草堆上，和我当时一样的姿势。他抬头看到我，神情并不惊讶，甚至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像在家中一样唤我“三儿”。

我立刻扬起脸笑，应道：“爹。”

狱卒已经打开了牢门，传达了皇帝放人的命令。父亲脸上露出了惊讶，然后疑惑地看着我。我道：“爹，我们先出去再说。”皇上能这么快就答应释放父亲也算是爽快。

我走进去扶着他的胳膊就往外面走。走出大牢门口，就见一位面熟，经常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宦官上前来道：“咱家奉皇上之命叫了马车来送何大人和何公子。”

父亲温雅一拱手：“有劳苏公公。”

苏公公一甩拂尘，笑眯眯地告辞走了。坐进马车后，由于驾车的是皇帝的人，我也不便多说什么，父亲也没问。

回到家后，我和父亲一道先去看望了祖父。祖父见到父亲，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拍着父亲的肩，皱褶布满的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祖父年纪大了，他在四十岁那年才得了父亲一子，已经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紧张了一天，陡然松神便精神不济了。我和父亲把他劝去休息了。

父亲终于得空问起我这件事皇上是怎么结案的。我很平静地述说了我所做的事。父亲听了久久不言。许久看着我问：“三儿，你哪里找人制作了人皮面具？”

“我……”我不能告诉父亲那是我自己制作的。所以我撒了一个谎，说自己几月前救了一个江湖中人，那人知恩图报，这次他为了报恩于是帮了个忙。父亲对我的话似乎并无怀疑，而是严肃道：“不要什么人都救，江湖人很危险。”

“爹。”

“三儿，以后万不可像这次一样胆大包天，在皇宫布这样的局。”

“爹，如果不这样做，怎么救你出来。”

“三儿，你可知道这样一来，你就……”

“怎么了？”

“皇上虽能容人，但不能为他所用之人，他是绝不会手软的。”

“爹。”

“这次你在宫里设下这样的局，皇上怎能不忌惮。这次他既然没有怪罪于你，万不可再有下一次，到时候怕是皇上再大度也不能容你。”

我低下头，装着聆听教诲的样子。其实我心里翻江倒海地闹腾，皇上他不是大度宽容了我，而是盯上我了。后宫那么多美女供其享用还不满足，竟然看上了我这副皮囊。若非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马上就想围了他的皇宫。

“三儿，照你这么说，皇上是知道真相的，只不过为了掩盖宫闱丑闻才顺势而为，认同了你伪造的事实。”

“爹爹想说什么？”

“以后怕是要当心。”

“这个我知道，爹爹不必担心。我会谨言慎行的。”

“三儿……”父亲叫了我一声，却又顿住了话头，我不由看着他：“爹爹？”

“没事儿，去休息吧。”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回头看向父亲，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好似带着我看不懂的迷雾一样。我好奇地看着他，忽然，他伸手在我头上揉了几下，温声说：“三儿今天辛苦了，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