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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鹿北之乱(求首订,必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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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他琥珀色的眼睛仿佛镜像,映出了野兽的嘴脸,映出了野兽的獠牙,野兽的血盆大口由远及近,仿佛慢了许多倍,但是呼之欲来的死亡气息扑在了他的脸庞上,但是他毫无表情了,因为他的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了。

忽然,有尖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这尖叫声带着一种熟悉的颤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对生命的渴望,对未来的希望,这是夫子的尖叫声!夫子怎么了?夫子为什么要尖叫呢?

“玉瑾!玉瑾!你坚持住啊!”辛斐然大声的在祝玉瑾耳旁喊着,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本以为能轻松的理顺她的筋脉,打通她的穴位,但是不知怎么的真气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闯,直把她弄得身心俱疲,全身瘫软,尖叫一声后,瘫倒在了辛斐然的怀中。

辛斐然抱着祝玉瑾,拍着她的脸庞,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无济于事,他看到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桓兄!你们快进来!”

刘桓听到辛斐然紧急的声音后,赶紧走了进来,问道:“斐然兄,发生什么事了?”

曹芙蓉也走了进来,一眼看到瘫倒在辛斐然怀中的祝玉瑾后,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下跪在了地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明明是一次好好的打猎,为何要这样多灾多难!?为何要这样难为他们?!为什么?”哭喊着,曹芙蓉开始大哭。

刘桓心烦至极,一巴掌打在了曹芙蓉脸上,怒道:“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强烈的气势让曹芙蓉一下止住了哭泣,随后刘桓道:“你,快上前去和祝少傅说话,说她最关心的人和事!”

曹芙蓉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祝少傅的?”

刘桓不耐烦的道:“少废话!这不重要!快去!”

曹芙蓉听了这话,跪着往前,一把握住祝玉瑾的手,道:“祝少傅,祝少傅,你快醒一醒啊!项弘他被曹禄中带走了!项弘陷入危险了!项弘需要你!”

祝玉瑾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辛斐然见此,道:“快,说更多!”

曹芙蓉见这个办法有效,便继续道:“祝少傅,你父亲被曹禄中带走了!快点醒来啊!你父亲需要你!”

刘桓在一旁审视着曹芙蓉,据他所知,曹禄中应该是这个曹芙蓉的生父,但为什么曹芙蓉能这么轻易的把她的父亲说出口并且听起来毫不把她父亲放在心上呢?

曹芙蓉说了很多,但是祝玉瑾的手指动了一下后,就再也没有反应。

辛斐然眼睛开始发红发酸,自‘死而复生’以来,他担心的最多的就是怀中的女子了,她仿佛是他梦中让他魂牵梦萦的一朵孤傲梅花。他深吸了一口气,“玉瑾,咱们一起去后山看梅花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是掉入了深潭里的石头,小波澜后是惊涛骇浪,种种场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一滴清泪自她的眼角落下,划过她白净的面庞,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瞳孔开始复原,仿佛是呓语般,“斐然师兄,玉瑾…玉瑾好想你……”

这波澜奔流不息,直直的流到了项弘的心间,虎狼兽扑来的前一秒,他的瞳孔突然复原,身体一紧,猛地跳了起来,随即躲开了虎狼兽的血盆大口,但是站起来那一刻,右脚的被狼咬的地方引起了剧烈的疼痛。

项弘摇摇晃晃的站稳,环视了野兽一圈,道:“我项弘好歹也是一介帝王,怎能死在你们这些畜生口中!”他能猜到,这些狼群突然聚集来袭击他们绝非偶然,一定是有人设了局来害他的,莫非是曹禄中?想着,他随即推翻了是曹禄中的可能,因为曹禄中非常疼爱他的女儿,如果为了杀死他而牺牲了自己的女儿,这根本不值。

“不管是谁在哪里!你最好出来见一见我,也好让我项弘死个明白!别畏畏缩缩的不像个人!”项弘对着森林四周喊道。

远处树上的眉宏宇笑了笑,随即讽刺的说道:“不愧是皇上啊!居然能猜到有人在这里?!哼哼,不过呢,你还不配见我。”这话完,他话锋转为阴毒,“你要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痛苦百倍!我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那个和你狼狈为奸的狗帝师……”

“嘿!”听到这里,项弘大吼一声,道:“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骂我的夫子!”

眉宏宇躲在树干上,笑道:“怎么?临死前还逞英雄吗?还讲什么尊敬师傅吗?还是说心疼了?你喜欢你的夫子对不对?哈哈哈哈哈……”说完后,一大串讽刺的笑声。

项弘不耐烦的说道:“就是喜欢怎么了?反正你就是不能骂我的夫子!”他在诸多野兽的包围下逐渐临危不惧,莫名其妙的心底开始有了力量的支撑。

“不知廉耻的家伙!亏你还是个帝王!居然喜欢男子!不要脸!”眉宏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话完,对着虎狼兽喊道:“给我咬死他!慢慢的咬,一块肉一块肉的咬!”

虎狼兽似乎听懂了,和其他狼群一起朝着项弘扑了上前。

自小,眉宏宇就十分的喜欢眉妙语,刚开始是纯粹的姐弟之情,但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眉妙语也出落的更加漂亮,成了家族里最漂亮的女子后,眉宏宇发现他对姐姐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由刚开始纯粹的姐弟之情演变成想把姐姐占有,想得到姐姐的爱,但是他从未敢实现自己的想法,直到有一天,他目睹了出浴后的姐姐,便下定决定要得到姐姐的爱,但是刚刚决定后,眉妙语就被选中了做妃嫔,直接去了皇宫,留下了眉宏宇一地的错误的芳心。

眉宏宇虽然知道喜欢姐姐是错误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去得到姐姐的爱,或许在他的眼中,姐姐早已经不再是姐姐了。所以,眉宏宇满心欢喜的盼到姐姐回到禹城,却看到了姐姐的尸体,自那一刻开始,他便下定决定要杀死害姐姐的人,但是何奈对方太强大。

力量的悬殊更加刺激了眉宏宇的报复之心,所以他才动用了虎狼兽这个禁忌……如今看着项弘就要被野兽撕扯致死,他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木屋这边,祝玉瑾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她在不断的做噩梦,并且不断的抗争着,她梦到了项弘被野兽撕扯着,她拼命的想上前帮项弘,但是她的手仿佛透明的一般划过野兽的身体,把她急的要发怒了,就在此刻,她突然看到远处的树枝上站着一个人,于是她想过去看看,谁知道一下就走到了男子的跟前,她细细的审视着这个男子,发现他的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项弘一拳一拳的打掉扑来的狼口,身体也巧妙的躲着,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身体上留下了许多伤口,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了,多处的疼痛还有身体的疲惫让他到了支撑的边缘,但是,他在内心警告自己:项弘,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那么一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虎狼兽紧紧的咬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胳膊要断了!

‘嗖’——

‘嗖’——

‘嗖’——

三声弓箭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三根带着火苗的箭射到了狼群里,狼群低声哀嚎之后,纷纷散开,其中倒霉的狼身上着了火,疯狂的哀嚎着跑向了森林的深处;虎狼兽最怕火,连忙松开了项弘的胳膊,远远的避开了。项弘的胳膊也得幸保住了。

眉宏宇一惊,这森林里怎么会凭空出现火箭呢?一定是援军到了!但是不可能啊!这个地方处于鹿北森林的边缘,紧靠着鹿北的领地,项数还有朝廷那些走狗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啊!想着,眉宏宇转身看去,一看,顿时一惊,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威武大汉,身后带着几个兵将,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眉宏宇虽然认不出这个银色铠甲的大汉是谁,但是从他周身散发的威武气息可以判断出一定是一个将军,项王朝唯一一个大将军,那就是——谢邈!传言大将军谢邈在沙场上可以一人挡百!他手中的刀斧剑犹如神器!想到这里,眉宏宇在树上缩着身子,屏住了气息。

狼群中的虎狼兽突然身体一抖,因为它感受不到了主人的气息,反倒有一种压迫性的气息传来。

“皇上!”谢邈冲在前方,朝着项弘大步跨了过来。

项弘惊住了,“谢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狼群彻底乱了节奏,也有野性迸发了,纷纷朝着谢邈袭击了过去,谢邈根本不在意,两刀挥去,四个狼纷纷倒地,再加上身后那些将士,袭来的狼群死了接近一半了,剩下的纷纷夹尾逃走。

“皇上,你忘记了?我们约定好了在禹城见面的啊!”谢邈走到项弘跟前,说道,但是话音未落,谢邈就吃了一惊,“皇上!你……”谢邈的话噎在了喉咙间。

只见项弘全身衣服破烂,脸庞上全是疲惫,胳膊上血流不止,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这不但让谢邈对项弘的坚强刮目相看,更对项弘增加了信心。

“皇上,前方有个木屋,刘桓王就在那里!他那里有许多治疗伤势的妙药,我们快过去!”说着,就上前,一把抱起了项弘。

项弘已经听不清谢邈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谢邈来了,他就安全了;谢邈来了,他可以暂且不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了。但是如果他听清了谢邈的话后,一定会十分的吃惊,一定想不到那个三次两番试探他的桓兄就是谢邈一直提起的刘桓王。第二节

谢邈看了一眼怀中的已经睡去的年轻帝王,心底里一片自责。侧头之际,他突然看到了一盘暗处的虎狼兽。“又一只这样的怪物!”他怒声说道。

常人看到这么凶猛怪异的猛兽肯定会畏惧三分,但是谢邈不同。

在禹城里待了一天,但是找不到项弘的身影,随即谢邈想起了禹城里的项府,去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去了森林里打猎,然后谢邈就在森林里寻找项弘的踪迹,毫无头绪的找了几个小时,没有找到项弘,倒是碰到了一个虎狼兽,看到那怪兽凶猛骇人,谢邈便提刀杀死了那原本原地待命要袭击祝玉瑾的虎狼兽。随后谢邈决定先去鹿北平原找自己的好友刘桓王,可是到了刘桓王的府邸后,府中的人说刘桓王去了鹿北森林里和旧友相会……就这样,谢邈回到鹿北森林时已经接近黄昏了,朝着木屋的方向走着,就发现了狼群。

谢邈本想亲自杀了这猛兽,但是怀中抱着项弘,于是便对身旁的下属道:“这种猛兽害人害物,以后只要见到,定要斩除!”话完,提步便走。

下属听令后,抽出刀剑,朝着虎狼兽刺去。

如果是谢邈的话,虎狼兽还畏惧三分,但是这些侍卫虎狼兽根本不放在眼里,两下三下便咬伤了一个,但是它也受了伤,虎狼兽发出了悲痛的吼叫声。

眉宏宇从树枝上直起身,他满眼恨意的看着谢邈,嘴中骂道:“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来坏我的好事?为什么?!”话完,他从身上拿出了一柄短刀,刀光一闪,砍断了自己的左手食指,血顿时喷流,但眉宏宇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脸上还露出一种爽快的表情,“你们都得死!”

虎狼兽闻到了眉宏宇血的味道,它的一双兽目变得通红,爪子猛地抓地,随后仰头长啸,仿佛倾尽所有的力量一般。

森林里开始有隐隐的动静,树木在摇摆,地在震动,眉宏宇在流血。

谢邈止住了脚步,回身一看,对着下属们大吼道:“快闪开!”

反应迅速的人快速的闪开了,但是有一个人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虎狼兽咬住了脖颈,顷刻间断了气,谢邈忍不住骂了一声,走上前去,他让一个下属抱着项弘站在中间,自己则拿起刀,防备的等待着巨大变动的到来。

树上的眉宏宇在阴笑着,远处各种猛兽奔跑而来,野豹,老虎,狼群,野狗……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走兽,在刚刚降下来的夜色里,一双双发亮的眼睛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索命野鬼。

下属们开始发抖,谢邈虽然是身经百战,但是这样诡异又不寻常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尽量的保持冷静,一会儿的时间,他便寻找到了这些骚乱的源头,就是那只虎狼兽!

走兽们的眼睛都盯着谢邈等人,仿佛在思考着这些肥肉到底归谁所有,或者都在等待着某人发号施令,一时间,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安宁,又似乎是一个僵局一般。

夜,苍茫,森林,寂静。

忽然,一只灰色的苍鹰扑棱棱的飞了过来,落在了谢邈的肩头。

谢邈全身一抖,他手中的刀差点向这苍鹰砍去,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因为他感觉不到这只苍鹰的恶意。

“嘎——”苍鹰的叫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咬死他们!”眉宏宇发出一声号令。他的脸色已经苍白,断了的食指处还在流血。“哈哈哈哈哈…谢邈,任凭你这个大将军以一挡百,不是也要死在我眉宏宇的手下吗?哈哈哈…你们都得死!”眉宏宇发出一串阴森的笑声。

他本以为那些走兽们会大动静的骚乱,接着把谢邈等人撕碎咬死,好让他那充满仇恨的心得到慰藉——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眉宏宇一愣,他眨了眨眼,看向那远处的走兽们,但是他的眼前却开始模模糊糊了,仿佛是眼前起了雾气一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怎么回事?”他不禁问道。

“眼花了吧?”突然,有个人的手搭在了眉宏宇的肩膀上,接着是带着开玩笑似的语气的声音。

眉宏宇一惊,这个人的声音如此耳熟!难道是……想着眉宏宇转头,而后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惧怕的男子——周星河!

眉宏宇大叫一声,身体不稳,接着从树上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周星河跳下树枝,落到地上后一把拽起了眉宏宇,笑道:“哎呀,徒弟,你怎么变得这么知礼数了?见了为师行这么大的礼?”

“你…你…”眉宏宇说不出话,他脸上的肉颤抖着。

周星河笑道,“哈哈,徒弟,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为师了?”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我师傅!”说着,眉宏宇一把推开周星河,而后他头脑发昏,眼前又朦胧一片,险些摔倒在地。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周星河上前一步,“怎么?学会了本事就忘记我这个师傅了?”说完这话,他又皱了皱细细的眉头,“不对啊,你若忘记了为师,怎么会不惜动用祭血驯兽的功夫喊为师出来呢?”话完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的阴寒。

眉宏宇后退两步,道:“这…这不关你的事!”话完,他拔腿就想逃走。

周星河轻轻一跳,随后挡在了眉宏宇跟前,道:“徒弟,你跑什么啊?为师还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呢!对了,还有,你的指头流血了,需要止血呢!要不然你会死的哦!”说着,像关心小孩子一样,拿起眉宏宇的手,看了看他的伤口,还未做出包扎的动作,眉宏宇就一把抽回了手,喊道:“你离我远些!你这个怪物!”

周星河笑道:“的确,我是个怪物,但是徒弟,你别忘记了,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拜为师为师傅的,所以,当初为师就知道——”说到这里,周星河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突然冷冷的道:“你也是个怪物!”

眉宏宇突然心中一凉,接着,他觉得断指的地方痒痒的,夜色中看不清楚,于是他便凑到眼前看了看,“啊!”一看,他就发出了一声大叫——有蚂蚁不断的爬进了往他的断指里爬,并且吃着啃着他的血肉!一会儿的功夫,痒痒的感觉便跑到了他的肩膀处。

“唉,徒弟,师傅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话罢,周星河转身离开:“来世做个好人吧!”他朝着那走兽们的方向走去。

眉宏宇发出一声凄惨又阴森的笑,“周星河…你不得好死…”还还未完,整个人便每个骨头似的倒在了地上,仿佛一滩烂泥一般。半空中,只留下他无限的怨念,眉妙心,我的好妹妹,替姐姐报仇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杀死那个狗皇帝和狗帝师……

谢邈收起了打斗的姿势,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苍鹰,伸手摸了摸苍鹰的脑袋,脸上浮起了一丝轻松。他知道,他们得救了。

苍鹰小灰一直很喜欢强者,如今被谢邈摸了摸脑袋,它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的拿脑袋蹭谢邈。

谢邈不禁发出一声笑,随后他对身旁的下属道,“没事了,不要那么紧张了。”说着,接过了昏迷中的项弘,幸好他刚刚点住了项弘的穴道,要不然这会儿的功夫项弘已经失血过多了。

走兽们仿佛是原地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谢邈等人。谢邈等待着苍鹰主人的出现。

灰色的衣衫,飘荡的发丝,似乎万事不在心上的笑容,周星河落在了谢邈身旁,对着谢邈点了点头,“谢将军。”

苍鹰小灰见到主人过来,便跳到了周星河的肩膀上。

谢邈审视了一下周星河,这人既然知道他是谁,想必一定是有背景或者调查过他的人,如今这些走兽被定住,肯定也是这位高人所为,于是他道:“敢问大侠尊名大姓?”

周星河听了这话,发出了一阵大笑,随后上前拍了拍谢邈的肩膀,说道:“谢将军何必这么拘谨,本人姓周,贱名将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谢邈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围着他们的走兽,道:“周大侠,我们的公子受了重伤,急需诊治,可否请大侠让这些走兽散了?”

周星河听了这话后,对着半空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一瞬的寂静,随后那些走兽们四散而逃,仿佛是看到了巨大的、比他们恐怖数倍的怪物一般。

谢邈也十分的吃惊,那些走兽可都是森林里的霸主,为何见到这个周大侠逃命似的跑了呢?

*

离木屋还有一段路时,周星河突然愣住,站在原地,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

谢邈转头问道:“周大侠,怎么了?”

周星河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道:“谢将军,远处木屋里的是什么人?”

谢邈心中略略担心,难保这个这人不是桓王的死对头,想到这里,道:“是在下的一位故友,周大侠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周星河便快速的往前奔跑,仿佛一阵风一般,苍鹰小灰也长啸一声,扑棱着翅膀飞速跟了上去。

谢邈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于是也加紧步子跟了上去。

周星河站在了房子外,冷冷的看着这个木屋,也不说话,苍鹰小灰站在他的肩头,十分不友善的低声叫着。

木屋内。

“外面的男子是谁啊?怎么满脸杀气的?”曹芙蓉问道。

刘桓也透过窗户看了看,他从没见过此人,心中正想着会不会是谁派来的杀手时,内堂的帘子掀开了,辛斐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桓兄,玉瑾的伤势已经平稳了,麻烦你照顾她,我出去一下。”

第三节

刘桓看着辛斐然肃然的表情,点了点头,“你去吧。”

曹芙蓉感到气氛有些不一样,待辛斐然出去后,她嘀咕道:“他这是出去打架吗?”

刘桓没有吭声,进屋看了一眼祝玉瑾,看到她平稳睡下,才放心。

辛斐然打开门,走下了木阶,看着不远处的男子,没有说话。

周星河审视了一番辛斐然,道:“果然是你!你怎么没有死?”

辛斐然道:“天不亡我,我怎能辜负天的好意?”

“屁话!”周星河一声怒吼,飞身而去,出拳朝着辛斐然打去。

辛斐然不躲不闪,生生的接住了周星河的拳头,随后他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费力站稳了脚跟。

当年辛斐然乃是药宗大师兄,虽然是医术与武功双修,但是他的精力大部分是放在医术上的,而周星河乃是武宗二师兄,虽然医术不精,但是武学却是趋于顶峰,所以,如今辛斐然不抵周星河也是常理。

“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没有回来?”周星河冷冷的说道,“你可知道当年你死后,她有多难过吗?你可知道那一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说着,周星河继续上前出拳收拳,掌爪变幻着,“她把自己关在凌云峰的禅房内,一闭关就是六个月,那种清苦你可知道吗?你知道吗?”

辛斐然没有躲闪,一一接住了周星河的攻击,直到周星河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辛斐然跪在地上,忍住胃中翻腾出来的血腥味,道:“星河,我只能说,这些年我错过的东西,是我这辈子都难以追回的,这辈子都希冀得到的。”说着,他站起了身,“但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不是吗?”

周星河听了这话,笑道,“所以,你决定放弃了?”

辛斐然也跟着笑了一下,“星河,你知道的,即使我放弃了,玉瑾也不可能属于你!”

周星河眼睛突然眯了一下,接着掌变幻成爪,一下抓住了辛斐然的脖颈,咬牙切齿的说道:“玉瑾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辛斐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星河,两人就那般的对视着。

“壮士手下留情!”刘桓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道:“壮士,即使你和斐然兄有深仇大恨,此时此刻也不该如此争斗,更何况大敌当前。”

周星河依旧掐着辛斐然的脖颈,看着刘桓,笑道:“哎呦,刘桓王!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此次周星河下昆山,要去辅佐的诸侯王和刘桓正是死对头。

刘桓笑道:“是的,不但本王在这里,那位祝玉瑾祝少傅也在这里!”

周星河听了这话,一把放开了辛斐然,“真的?”

刘桓看到周星河放开了辛斐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是真的。祝少傅他受了伤,且经脉堵塞,斐然兄费了很大力才使之恢复平稳。”

周星河转头看了辛斐然一眼,道:“哼,这是他份内的事!”话完,走向木屋,临进去时,他站住身形,头也不回的道:“辛斐然,我劝你现在还是离开,不禁玉瑾醒来不想见到你,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话完,走进了屋内。

刚走进屋,就看到一个女子耳朵靠着门偷听着,门恰好碰住了她的头。

曹芙蓉哎呦一声,退后几步捂着头,骂道:“你怎么那么不长眼啊?不知道我在这里吗?”骂着,看到周星河后,语气便是一顿,“你是谁?”

周星河有些不耐烦,随口道:“我是你大爷。”话完,看了一眼屋内,便进了内堂。

曹芙蓉一愣,大爷?反应过来后,追到内堂里,问道:“你真的是我大爷?”

周星河一笑,转头道:“你有点意思!”说完这话,他转回头看着床上的祝玉瑾,“不过这时候,你需要闭嘴!”话完,喊了一句,“小灰!”

曹芙蓉正想骂这个无礼的男子,但是突然听到一声鹰叫,而后肩膀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只苍鹰!且她一转头正好和那苍鹰来了个嘴对嘴,她‘嗷’的一声,昏倒了过去。

周星河看着祝玉瑾清丽的面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把了一下她的脉搏,感受到她有力的脉搏跳动后,他才放心。她脸庞上的易容术已经几近损毁,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水渍,想必是在雨中经历了一些打斗才会这样的。玉瑾,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呢?为什么不寻求别人的帮助呢?想着,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庞,但是他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叹了一口气,落下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在她身旁保护她,但她偏倔强的要命,如果他帮她的话,她就会死命的抗争,直到他离去。

*

屋外。

“斐然兄,你为什么不还手?依我看如果要打的话,能打个平手!”刘桓走到辛斐然旁边,替好友鸣不平。

辛斐然摇摇头,笑道,“他说的很对,我不需要反驳,更没必要还手,因为有些事情我无法左右,所以就不再抗争。”

刘桓道:“那你听他的话,真的要离开吗?”

辛斐然皱了皱眉头,道:“不是他说要我离开我就离开,而是现在还不是我该出现的时候。”

四目相对,刘桓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你准备去何处游荡?”

辛斐然道:“我向来都是居无定所,哪里需要我的医术我就会出现在哪里。”说完这话,他便提步离去,只身一人,什么东西都不带,就那样两袖空空的离去了。

刘桓也素来知道朋友的个性,依照他的本事,不愁饿着或者冻着,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只喊道:“斐然兄,有什么事尽管来鹿北找我!”

辛斐然没有回头,苍茫夜色很快的吞没了他的身影。

说话间,谢邈抱着项弘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下属。

刘桓看到项弘的伤势后,大为吃惊,询问了谢邈一番,便把项弘抬到了屋内,拿出了金创药给他敷上,但是何奈金创药已经没有了,也不能总是压着项弘的穴位,正当束手无策之时,周星河从内堂走了出来,他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药瓶,解开项弘的被定住的穴位,给他喂了一粒药丸,随后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纸装的纱布,缠在了项弘的各个伤口处。总算给项弘止住了伤口,他也平稳的睡下了。

谢邈看着项弘平稳睡下,又看了看内堂,于是想抱起项弘,让他进内堂休息,但是被周星河拦下了。

谢邈道:“周大侠,这外面有些冷,且没有棉被,内堂暖和些……”

“什么你家公子!”未等谢邈说完,周星河不耐烦的打断道,“都知道这是当今项王朝的小皇帝,项弘。”

谢邈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语气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随着谢邈话语的严肃,身后几个下属也时刻准备着拔刀。

周星河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皮模样,笑道:“祝少傅你们认识吧!?那是我师……”话还未完,周星河便被内堂里飞出来的鞋子砸了头,他闷吼一声,以为是那个昏过去的曹芙蓉醒来后干的,但一转头,却看到了祝玉瑾的已经恢复易容的面庞。

“哎呀,玉瑾,你怎么醒了?”周星河走上前去,说道。

祝玉瑾白了他一眼,说道:“被你吵醒的啊!还有,师兄,你怎么那样和谢将军说话啊?”

其实刚才谢邈抱着项弘走进木屋的时候,祝玉瑾就醒了过来,她想冲出来看看项弘的伤势如何,但是周星河在一旁提醒她,并且指了指她的脸庞和衣服,祝玉瑾脸色一红,这才明白她脸上的易容妆要损坏了,自己的束胸布也散了,随后举手便要打周星河,轻声道:“周星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周星河连连叫冤,并且举手发誓他什么也没做。

祝玉瑾感受着从身体里发出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愣了一下,迟疑的道:“师兄,是你为我疏通的脉络?”

周星河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别处,道:“是我啊!”

祝玉瑾回想着刚刚她昏迷的情景,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她刚刚昏迷的时候明明看到了…辛斐然。

“师兄,不要骗我,真的是你吗?”她再一遍的确认。

周星河有些气恼,道:“哎,好一个没良心的师妹啊!师兄救了她还反过头来怀疑!真是心凉啊!”说着,转身,做生气状。

祝玉瑾见此,便上前道,“哎呀,师兄,不要生气了嘛!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不远万里跑过来!”

周星河听了这话后,立马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弄得祝玉瑾心情也好了起来。随后周星河掏出随身携带的易容用料给祝玉瑾,让她恢复一下,自己则出去应对谢邈等人,不让人闯入内堂。刚刚周星河要说出‘师妹’两个字时,祝玉瑾及时出现了。

殊不知,祝玉瑾出了内堂后,内堂里昏倒过去的曹芙蓉睁开眼睛,她心中不断的打着鼓,刚刚周星河和祝玉瑾的对话她都在装睡之际听得一清二楚。她瞪大眼睛,回味着这个她难以相信的惊天秘密。难怪项弘会喜欢上祝玉瑾!原来……

谢邈对于祝玉瑾的出现没有感到惊讶,倒是对于祝玉瑾的门派感到无比的好奇,因为能出现像周星河这样的奇人,想必还有更多了不起的人,如果到时候都能归顺项弘所用,那么统一王朝的事就指日可待了。

这样想着,谢邈便主动的把祝玉瑾介绍给刘桓王认识了。

刘桓王虽然和祝玉瑾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刘桓在刚才目睹了辛斐然对祝玉瑾的紧张神情,又看到了周星河和辛斐然为了她而争斗,再加上辛斐然临走时对他说的‘不要把我的出现告诉玉瑾’的话,刘桓自然是对祝玉瑾刮目相看了。

第四节

几辆马车停在了木屋的外面,高头大马,锦绣大气的马车,这是刘桓借助周星河的苍鹰小灰,向自己的侍卫官写了封信,让他们到鹿北森林的木屋处来接他们的。

谢邈为了项弘的身体着想,不想让他经受马车的奔波,提议在木屋过夜,但是毕竟还有这么多人,挤在一间木屋里,恐怕有些不太方便,再加上有女子在,刘桓便执意要回府邸,谢邈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曹芙蓉本想借机醒来,但是谢邈一听到曹芙蓉在,便要拔剑杀了她,幸好祝玉瑾及时拦住,才得以幸免,曹芙蓉见此,索性装睡到底,到了后来,真的睡着了。

经历了大雨,虎狼兽,还有多次的磨难曲折,终于趋于平静了。夜好像本来就是如此,静静的,偶尔还有虫鸟的低鸣。

来接刘桓的马车都十分的大和气派,马车里甚至能放茶座和一张小床。总共四辆马车,刘桓和谢邈坐了一辆,祝玉瑾和项弘乘了一辆,周星河和曹芙蓉乘了一辆,剩下的一辆坐着侍卫。

项弘的头躺在祝玉瑾的腿上,安稳的呼吸着,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温暖又好似安定的港湾。祝玉瑾则看着项弘的面容,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思索着她昏迷时看到的人,思考着她现在的位置,以及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或许前几年的时候她对还对辛斐然念念不忘,把他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但是短短的几个月,她的心里已经开始住了别人了。

“项弘,你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祝玉瑾用手摸着项弘的头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是该忘掉他,还是应该……”话说到这这里,她兀自停住了,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另一辆马车里,刘桓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道:“那个就是你对我不断夸赞的小皇帝?”

谢邈一时间听不出刘桓的真实意思,点了点头道:“桓兄,他虽然还是年少,但是已经有非常难得的坚持了,他还需要更多的成长空间。”这话完,谢邈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像你一样,曾经对他失望过,叹过气,但是我们都知道,不该轻易的放弃一个人。所以我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项弘长大,我就能发挥真正的作用,辅助他真正的走向皇位。”

刘桓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道:“谢兄弟,你太紧张了,我没放弃了小皇帝啊!”

谢邈一愣,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桓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试过他了。”

谢邈问道:“哦?怎么一个测试法?”

刘桓看了看谢邈,说道:“不管是帝王或者平常人,如果要合格,就要看两点,一个是信任;能否慧眼识珠,而后完全相信这个人,当时小皇帝来的时候,和那个曹姑娘一同受了伤,我给他了一个散发着臭味的黑色的金创药,那个曹姑娘立即摒弃了那药,并怀疑我是否要害他们,而项弘,小皇帝——”说到这里,刘桓笑了一下,和谢邈对视了一眼,接着道:“他看着我的眼睛,而后眼中闪烁着坚定地光芒,随后把那药抹在了胸口。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小皇帝能够信任别人。”

谢邈点了点头,表示非常的欣慰,“一定是祝少傅的功劳,皇上能懂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是太好了。”说完这话,又看着刘桓道:“桓兄,还有一点呢?”

刘桓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就是牺牲精神,看他是否怕死,正常人怕死是理应的,但是面对要保护同伴,是否能够为了同伴而牺牲自己,这一点很重要!有的帝王贪生怕死,为了自己的生而去残害自己的同伴或者奴才,这样的帝王王朝都不会昌盛很久。”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光芒,继续说道:

“小皇帝虽然害怕的发抖,还问了我如果他出去引走猛兽的话,他的同伴能否获救,随后就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自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我刘桓就决定拥护他,整个鹿北都为他效力!”

刘桓说着,和谢邈对视着,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因为,这样的帝王不常有!而我刘桓恰巧遇到一个,所以我不会放弃!”

谢邈重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刘桓的肩膀,“谢谢你兄弟!”他的语气有些粗重,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呜咽。因为他直到听了刘桓这番话,才更加坚定了要追随项弘的心,更加珍惜这个在曹禄中的软禁下还能如此坚强的小皇帝。同是,谢邈也更加佩服祝玉瑾,不管是皇上天资聪慧,还是他的智慧过人,总之要感谢祝玉瑾。

第三辆马车上,周星河在和苍鹰小灰逗玩着,尽管脸上是笑容,但他内心却不由得担心起来,第一,最大的威胁就是,辛斐然的出现。辛斐然消失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真的喜欢玉瑾的话为什么没有立即回来找玉瑾?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难道是为了各个诸侯王之间的斗争?是被哪个诸侯王请来的吗?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现在诸侯分裂称霸,都在招贤纳士,比如他,就是被东都诸侯王乔广轼请下山辅助去辅助他的。

第二,是这个让他挂心的师妹,居然在雨天打通了疾行脉,而且最后还搞得真气错乱,她当真是为了这个小皇帝不要命了吗?他要怎么做才好啊!不如干脆把小皇帝杀死?来个毫不知情然后就可以解救是没了?要不然按照师妹的性格,早晚会为了小皇帝献上自己的生命,他可不想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

第二天。

一个占了庞大面积的王府在风和日丽的早晨中亮了起来,恢复了它以往的霸气,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栩栩如生威武极了,红色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书着规规整整的三个字‘恒王府’。

“焕洲!”项弘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平常在宫内都是冯焕洲来叫醒项弘的,如今项弘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里,于是便开口叫道,但是半晌不听有人进门,便大声喊道,“焕洲!你死哪里去了?”

大声喊后,外堂的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串欢快的脚步声接近,项弘直起身,掀开被子,正准备从床上站起身,就听到曹芙蓉的声音,“项弘!快起来,你想睡……”

“哎呦!”曹芙蓉还没说完,就被撞倒在地了。

项弘也被撞倒了床上,他摸着他的下巴,怒道:“曹芙蓉!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给朕滚出去!”

曹芙蓉伶俐的站起身,道:“你睡了这么久,本姑娘来喊你起床!你撞了本姑娘,然后就这个态度?”

项弘也猛地站起身,道:“我让你来喊我了吗?明明是你撞我的好不好?!”这话完,他又道:“还有,刚刚在门口大吵大闹的是你吗?”

曹芙蓉刚想开口说‘是那门口的奴才不让本姑娘进来,我才和他们吵的’的话,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噎了回去,她忽然转身,脸色通红的骂道:“啊!项弘!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不要脸!混蛋!”骂着,便跑了出去。

项弘一愣,随后低头一看,宽松的亵裤被撑的老高了,他顿时明白了什么,随后得意的笑道,“哼!谁让她自己闯进来的,这可不怪我!”

刚说完这话,祝玉瑾就走了进来,“皇上,你起来了吗?为什么刚刚曹郡主跑了出去?”说着,她走到了内堂,恰好看到项弘站在那里,以及他的‘窘态’。祝玉瑾装作很镇定的走到一旁,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道:“赶快更衣吧,外面众人还等着呢。”说话之际,她脸色通红!

项弘也是顿时觉得羞愧,赶紧跑回了床上,放下床帘,拿被子盖住了身体。

祝玉瑾本想把水杯递过去,一转眼不见了项弘,于是便走到床边,道:“皇上,你怎么回去了?快起来啊!外面有人等着呢!”

“说过私下的时候不要叫我皇上的!”项弘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怒意说道,像是小孩子生气一般。

祝玉瑾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项弘,快起来啊!外面有人等着呢!”说话间,已经有诸多仆人走了进来,有的人端着洗漱用具,有的人端着衣服,还有的人端着一些简单的早膳糕点。

“谁等着呢?”项弘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道。

“谢将军,还有刘桓王,以及诸多鹿北的臣子们。”祝玉瑾回道。

“什么?!”项弘吃了一惊,掀开床帘,难以置信的看着祝玉瑾,“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你说的刘桓王是哪个刘桓王?鹿北是真的鹿北吗?”

祝玉瑾点了点头,道:“皇上,你没有听错,我们现在是在鹿北,且是在刘桓王的府中,所以你……”

未等她话说完,项弘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紧接着就慌忙的洗漱穿衣,明黄色的龙袍刚刚披上,项弘愣一下,随即把龙袍扔回仆人手中,又回到了床上,重新盖上了床帘。

祝玉瑾看的十分困惑,他的动作又有些滑稽,她又气又无力的笑道,“项弘,你在做什么啊?”

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祝玉瑾摇摇头,挥手让那些仆人去外堂等着,她则掀开床帘,坐在了床边,道:“项弘,你到底怎么了?”

项弘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继而直起身,道:“夫子,这来的太快了吧!”

祝玉瑾疑惑,“什么太快了?”

项弘有些着急的道:“见这些大臣啊!更何况还是鹿北的诸侯王刘桓王啊!这…这让我该怎么办啊!见了他们该说什么呢?”更何况他刚刚从昨晚的‘梦魇’里死里逃生,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还没安定一天呢,就要面见大臣了?所以觉得太快了嘛!

祝玉瑾看着项弘焦躁的面容,心中欣然,幸好他是因为这个而退却的,如果是别的原因,她还真的是束手无策。

第五节

要怎么劝他呢?

一瞬间,有许多的念头从祝玉瑾的脑海里涌了过去,但是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或许应该直接催促项弘穿上衣服走出去。

“项弘,你还记得那个死在养心殿外的吏部尚书吗?”祝玉瑾问道。

项弘看向祝玉瑾,点了点头,“记得,夫子怎么突然提这个呢?”

祝玉瑾道:“你当时听到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后,是什么感受呢?”

项弘坐好了身子,眼睛盯着她道:“当然是十分的愤怒啊!恨曹禄中,恨他把持朝政,恨他害死了那么多忠良贤臣。”

祝玉瑾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道:“好啦,你不必我来劝说了,因为你已经知道怎么说了!”

项弘一把拉住祝玉瑾的胳膊,道:“夫子,我知道什么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祝玉瑾道:“当你面对外面那些群臣,无话可说或者感到不适的时候,就想一想当时听到那吏部尚书说的话时的愤怒吧!”

项弘松开祝玉瑾的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祝玉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项弘,你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作为皇上,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当然,她只见到过他这一个皇上,“所以,我相信你能够应对外面那些臣子,你也要相信自己!他们有些人想看看你的笑话,所以,你要证明给他们看,你是不窝囊的!”

祝玉瑾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因为她已经开始替项弘紧张了。所幸项弘明白了祝玉瑾所表达的意思,他站起身,喊了仆人进来内堂,从容的穿上了龙袍,吃了一些早点。

临出去时,项弘突然转过身,有些得意的对着祝玉瑾道,“夫子,你看我这件衣服如何?”

祝玉瑾看了看,发现这件衣服非常适合项弘,虽然是龙袍,却做出了的有一种潇洒的感觉,龙纹也是配了亮丽的青蓝色,使得整个人都显得有活力又十分的英俊;再加上项弘本身的底子好,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并且褪掉了以前的稚嫩,完全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高大。她一时间竟对他有些着迷了。

项弘很是明白夫子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就是想听夫子说一说,便催道:“夫子,到底怎么样嘛!”

祝玉瑾眉头皱了皱,道:“很好看很好看!”话罢,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快出去啊,外面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了!”

“哈哈哈…”项弘终于听到从夫子嘴里说出的赞赏,随后会心的笑出声来,这笑声后,他倒是觉得全身通泰,没有了刚刚的那种紧张了。

门打开,项弘先跨出来,祝玉瑾跟在他的身旁,今日,祝玉瑾故意穿了深青色的棉衣,用来衬托项弘的英气,因为他知道项弘一定会让他陪在身旁的。

项弘走出来的时候,旁边两个仆人愣了一下,随后一片明黄闪耀了眼睛,顿时惊为天人,下跪高呼皇上万岁,项弘点了点头,喊了句平身,随后由前面的仆人带领,朝着恒王府的正殿走去。虽然项弘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内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和激动,几年来,他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做皇帝的激动。

殊不知,现在的激动,到了往后会变成什么。

“皇上驾到!”随着正殿外的仆人喊叫,正殿外的两排侍卫下跪高呼皇上万岁,项弘平静的走了过去,直直的朝着正殿进发。祝玉瑾跟在项弘的左侧,同样感受着这样的气氛。

项弘前脚踏进正殿里,几十个臣子纷纷下跪,声音很不齐的喊了句皇上万岁。在皇上没有开口说平身时,臣子是不能起身且不能抬头看皇上的,但是着鹿北的臣子们一直归属刘桓所管,从未见过皇上的面,听得最多的就是如今的皇上性情无常且窝囊至极,所以都像一睹项弘的模样,纷纷偷偷的抬头看项弘长什么模样。

这一看,把他们的心都惊了,是谁传言传的那么离谱?这当今站在堂上的男子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还有一种特别的活力,和传言相差了几百倍。

“众爱卿平身。”项弘中气十足的说道。他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殿中回响着,仿佛是轻轻回荡的钟声,且声音温和中带着力量,让人顿时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臣子们纷纷站起身,刘桓和谢邈也抬头看了一眼项弘,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谢邈看到刘桓略带吃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实话,谢邈也觉得十分吃惊,他从未想过项弘穿上龙袍之后会这么的像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看看这满堂的臣子,似乎都对项弘的外表和气场很满意。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项弘怎么开口说话。

项弘看了一眼身旁和祝玉瑾。

祝玉瑾知道项弘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慌张了,于是,祝玉瑾看着项弘,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她和他说的话做。

于是,项弘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吏部尚书死前的那番话,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朕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要感谢的是刘桓王,以及朕最得力的将军谢邈。是他们把朕平安的带到了这里,并且在危难时刻救助朕。”这话完,他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最要感谢的就是朕的夫子,祝玉瑾,如果没有他,朕今天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话尾带着一种哭腔的颤音。

他在真心的感谢,不管是作为帝王还是作为普通人,他都是真心的感谢救助他的人。下面的臣子们感受到了项弘真切的心意,纷纷跪下,喊道:“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项弘随即让他们起身,并且继续说道:“朕在皇宫多年,受到曹禄中的管制和软禁,虽然不能体察民情,为天下百姓做出正确的引导,但是朕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百姓的安稳和幸福!”说着,项弘的眉头皱着声音突然提高一倍,“曹禄中奸佞当道!该杀!”

这话完,他顿了一下,随即声音恢复常态,“但是这几年下来,曹禄中建立了忠实的拥护势力以及一些贪财卖命的走狗们,整个皇城都被他啃食着!路漫漫其修远兮!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们都是懂得!倘若现在急切的杀了曹禄中,那么一切不会改变!因为还会出现第二个曹禄中!第三个曹禄中!”

几番话下来,群臣已经彻底对项弘的印象改观了,并且认真的思考着项弘所说的问题,思考下来,发现项弘说的的确在理,也由一片寂然开始相互交谈。

这时候,刘桓上前一步道,“皇上,那您说我们该如何做起?”

刘桓对项弘的恭敬,更是让鹿北的臣子们对这个皇帝增加了信心。

项弘却突然的愣住了,不是愣住了,而是被刘桓给问住了,该从何做起?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深思过。

祝玉瑾开始在一旁替项弘担心,想着该怎样提示项弘。谁知道项弘看了一眼祝玉瑾后,随即对群臣道:“如何做起?一步一步的做起!首先!我需要你们的力量!需要你们的支持!只有你们的支持才能使事情事半功倍!”这话完,随即大声道:“你们会支持朕吗?”

群臣一愣,随即跪下,喊道:“臣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

……

早上会见群臣就在一片高呼中结束了。

群臣散去后,谢邈主动的走上前来,拱手道:“皇上,您刚刚说的太精彩了!真的太出乎臣的意料了!”

正说着,刘桓也凑了上来,道:“说实话,也出乎了本王的意料,皇上你看到没?本王的臣子们开始归顺你了呢!”他这话里有一股隐隐的不爽,祝玉瑾和谢邈都听出来了,也都想着项弘会怎么回答。

祝玉瑾本以为项弘会说出些不耐烦的话,但是却看到项弘笑着上前去拍了拍刘桓的肩膀,笑道:“桓兄!你都是朕的!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啊?”这话完,顿了顿,又道,“你可别忘了啊!昨晚你可是说过的,如果朕生还了,你就归顺朕,并且贡献你的力量,不会忘记了吧?”

刘桓也欣然接受了项弘的热情,哈哈一笑,“皇上,臣怎么会忘记呢?!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生还,怪只怪我信口开河,如今只好遵守了!”

项弘一愣,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大笑。气氛十分融洽,随后两个人又像是相见恨晚的老朋友一样,聊了许多关于打猎的事,最后还打趣似的说着怎样除掉曹禄中最痛快。

殊不知,这些话都被在殿外的曹芙蓉听到了;曹芙蓉其实一直不知道她的父亲都做了什么,因为她一直觉得父亲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做什么坏事,但是如今项弘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说曹禄中是奸佞,并且该杀时,她的心里如被刀绞一般痛苦,到底是谁对谁错呢?

如今她已经渐渐喜欢上项弘,偏偏又让她陷入了一个谜团之中,她恨不得现在就回皇宫,回去问一下她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到底谁对谁错。

祝玉瑾审视着项弘的一举一动,她的心中有一些感动也有一些欣慰,仿佛是看自己雕琢的玉器一样,渐渐的散发出名贵有价值的气息,但是仍旧没有雕琢好,但是离雕琢好日子不远了,或许到时候就是她离开之时了。

想着,祝玉瑾突然看到一抹红色的棉衣飘过殿前,便知道那是曹芙蓉,于是追了出去。

这边的项弘虽然一直和谢邈还有刘桓聊着,但是他的眼角却一直注意着祝玉瑾,当看到祝玉瑾跑出殿外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跑了出去。果然没有夫子的陪伴时间是难熬的,项弘又和谢邈刘桓说了一会儿话,便称自己乏了,借口走了出来。

项弘走到一处花园时,恰好碰到了周星河。

第六节

项弘没有见过周星河,不认识他,但是周星河却对项弘了如指掌。

周星河看了看身穿龙袍的项弘,兀自感叹着人靠衣装马靠鞍,也不下跪,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项弘身后的侍卫见此,道:“何人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周星河说道,“草民不知道是皇上为何要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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