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欢筵(1/2)
七十五 欢筵
他这样一说,星子的好奇心更盛,心痒难熬,一定想问个明白。 上前将门窗仔细关好,又翻出一只金元宝来递给那仆人:“你放心,你只说给我一个人听,说说这首歌的名字来历和歌词大意就行了,不需咏唱。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p>
仆人看见金元宝,眼中露出一丝渴望,却不敢接,一个劲地往外推,星子想硬塞进他手上,双方僵持不下。那仆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不住地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到这宫里里当差不容易,奴婢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可奴婢家中还有母亲、妻子、儿女……求求殿下……”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p>
星子无奈叹气,只得收回金元宝,挥手让他出去了。这困扰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到底歌中唱的是什么,让人如此害怕?看来这首歌曲在色目族中流传甚广,人尽皆知,缘何又讳莫如深?星子记忆超群,反复回想默念了几遍,那长长的歌词竟能强记个**不离十,只恨语言不通,又找不到人解释。星子独自闷坐了一阵,便有人抬进沐浴热汤,恭请星子沐浴更衣。</p>
所谓热汤,实是一大桶乳白如玉的新鲜羊奶,其上铺了一层五彩缤纷瓣,奶香四溢,香馥郁。星子没想到,这西域边陲,沐浴竟比京城还要奢华考究。自己满身的伤口用这等上好羊奶沐浴,也太滑稽了。星子只得令另送来一桶清水,吩咐仆人全数退下,仆人们不懂其意,纳闷地退出去了。</p>
星子一路风尘颠簸,许久未曾沐浴,加之屡受刑责,血汗药膏混在一起,也甚是难受。不敢泡在桶中,只用清水洗了头脸手足,简单地擦了擦全身。沐浴毕,仆人们奉上全套新衣。中原式样的紫色锦缎长袍配金色腰带,却在袖口衣襟点缀了西域的纹图案,这是阿木达命数十织工昨晚连夜赶制的。星子见阿木达接驾逢迎如此小心翼翼,也不知是真心感恩还是对父皇忌惮甚深。</p>
星子由仆人带领,先行来到太阳宫。太阳宫是阿木达宫室中最宏伟的一座宫殿,乃举行盛大仪式与宴会的所在。宫殿筑于一百九十九级台阶的高台之上,俯瞰全城,因其为天堂堡最高之处,离太阳最近,故得名太阳宫。圆形的宫顶铺了一层纯金薄片,此时正值傍晚时分,落日的光芒越过万里长空,越过万仞高墙,照在太阳宫的金顶上,闪闪发光,远望便象是一座纯金铸就的宫殿。</p>
星子步入大殿,于正中宝座的右侧入座。辰旦尚未驾临,阿木达并色目贵族俱已在座等候。天色尚早,殿内已点了上百支明晃晃的巨烛,每一座前皆是一方红漆长几,其旁一只紫铜火盆燃得正旺,座下铺着大红色金丝织的波斯绒毯。星子放眼望去,大殿内竟是济济一堂,不下数百人之众。除了贵族官员,商贾巨富亦在受邀之列。少时,外面礼官高呼“圣上驾到!”一室显贵皆齐齐离座跪倒,辰旦龙袍冠冕,在雷霆和白术的陪同下缓步进殿。</p>
辰旦升座,众人再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礼毕,雷霆和阿木达坐于辰旦左侧,白术则在星子旁边。阿木达上前致辞。说的都是什么自从色目十六年前归顺天朝,如何繁荣,如何安乐,天恩浩荡,无以复加。阿谀谄媚,滔滔不绝,听得星子牙根发酸,想起今日出门的所见所闻,更恨不能将耳朵塞上。</p>
星子察颜观色,见辰旦面带微笑,若有所思,星子暗想,如果此时为卖唱艺人之事向父皇求情,扫了他的兴致,多半又会惹得他龙颜大怒,适得其反,但如果过了今晚,那艺人恐怕就已遭不幸,悔之晚矣。</p>
星子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却听辰旦开口道:“天朝向来极为看重色目,多有优渥。如今边疆有事,朕大军亲征西突厥,更要各位精诚团结,同仇敌忾。”众人齐声应诺。辰旦又命人抬上从上京带来的赏赐之物,多是古玩饰品之类的小玩意,分赐给阿木达并色目贵族,众人领赏,磕头谢恩。</p>
分赏毕,辰旦面色忽显郑重,话锋一转:“眼下朕有一件要事,还望在座诸位慷慨襄助。百万大军劳师远征,所费靡多,饷银粮草颇有不足,朕欲向各位暂借一些钱粮,以充军用。望各位量力而行,自愿出借。待大军得胜班师回朝,定当如数奉还。”</p>
辰旦言词虽是恳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本来殿中的贵族商贾,见皇帝言语客气,赏赐有加,均是面有喜色,哪知听完辰旦的话,才知道今日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俱都变了脸色,低着头沉默不语,大殿之上一片怪异的寂静。</p>
辰旦微微地弯了弯嘴角,象是个嘲讽的笑容,却给白术使了个眼色。白术遂站起身,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诸位大人,诸位嘉宾,今朝王师征伐西突厥,是为了保卫边疆的平安,也是为了保护诸位的身家性命,诸位必定是倾心拥戴的,不要说出钱出力,就是要诸位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诸位也是在所不辞的,对不对啊?”</p>
殿上顿时一片嗡嗡之声,如千百只蜜蜂嗡鸣,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白术示意众人安静,又道:“如今,是前方将士代诸位舍命杀敌,流血牺牲,难道你们还忍心让他们挨饿受冻吗?诸位定然会踊跃出钱出粮,否则良心不安啊!何况,这只是因我军军费一时不措,而向诸位筹借,待到凯旋班师,定当连本带利奉还,不少你们一分一毫。诸位还有什么疑问么?”白术说到此处,冷笑一声,语气转为严厉,“诸位都在议论什么?不如当众说出来,是认为我军打不了胜仗灭不了西突厥?还是想留着银子去资助叛贼或敌人呢?”资敌的罪名太过重大,乃是抄家灭族的罪,众人顿时一凛,皆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做声。</p>
白术冲对面的阿木达笑了笑:“领主大人,你觉得呢?”</p>
阿木达应声站起,挤出个勉为其难的笑容:“监察大人说得极是,将士们辛苦了,我身为色目领主,义不容辞,愿捐白银五千两,聊表心意。”</p>
“领主果然是忠心耿耿,体恤朝廷难处,堪为色目表率!”宝座上的辰旦闻言颔首,大加称赞,“慷慨捐赠五千两白银,朕代三军将士谢过领主了!”便有白术身边的文书,铺开纸笔,做了账目记载。</p>
阿木达开了头,其他的色目贵族只好纷纷跟上,不敢说借,只敢说捐,数目则从几百两银子到几千两银子不等。白术都让文书一一记好,只等宴会散了便按人头照单收款。阿木达这一代的色目贵族,在色目族中尚有些威望势力,朝廷向来以笼络优待为主。白术照辰旦的意思,只让他们来做个榜样,既未清查其财产,也不强求其捐赠数目。</p>
等到贵族高门捐得差不多了,白术唤了声:“哈德!”</p>
大殿后面站起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微胖男子,高鼻深眼,满脸虬须,口齿却有些不清,不知是不是害怕:“大……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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