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伊人（2/2）

方祖贤正身，朝道水一揖。</p>

道水还以一礼，眼中精光闪烁，道：“早在开铺之时，小姐便说过……”</p>

道水欲言，却立时止住。</p>

方祖贤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心中一念及语裳，心中便生起几分愧意。他知道，伊人现在所做的，并不是只为了她自己安身、立命……</p>

……</p>

夜里的风很大，卷起飘在空的雪吹在脸上，仿佛无数把刀划过脸庞一般，痛得难以忍受。</p>

骑在马上，眯起眼望着里余外的那片并不大的树林，马明丰的那张黑脸在夜间雪光的映射对比之下显得更是如同一块刚刚烧出来的木炭。</p>

旁侧的亲信小校见了，不由奇声问道：“马将军，您这又是怎么了？”</p>

马明丰皱着黑眉，先是怒骂了半晌，舒缓了心绪，这才说道：“这贼娘的还真够胆，居然想引我入树林决战。”</p>

旁介的亲信小校一听，连忙劝道：“逢林莫入，这可是拓拔将军这些天时常面提的，再说了，我们马军不擅步战，一旦入林，怕是难以全歼东朝溃兵。”</p>

这小校说的比较委婉，黑脸的马明丰却还是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旦下马入林，便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到时不仅击灭不了溃兵，只怕自己反会为敌所击灭。</p>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马明丰不耻下问。</p>

那小校倒也是个聪明人，回答道：“如今已冬，树木皆枯，只要纵火于林中，东朝溃兵必定不攻自散。只要他们散出林外逃命，以我们马军的能力，一一斩杀简单易如反掌！”</p>

马明丰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忽听得有人报道：“将军请看，这边的人马痕迹似乎有异。”</p>

马明丰哦了一声，提马近前。一见雪地上的人马痕迹，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道：“居然有这许多人马痕迹，莫非他们已与景泰的援军会合了不成？”</p>

先前建议火攻的那小校闻言跳下马去，仔细地查看了雪地上的人马痕迹一番，起身回话道：“从这雪地上的痕迹来看，对方应该仍旧是我们先前追击的那些东朝溃兵。”</p>

再一指雪地上的痕迹，说道：“这其上所留的痕迹来来回回多有相同，应该是他们虚张声势而已。将军，事不宜迟，还是先行火攻吧。”</p>

“还是再等等，等与后头的人马会合了之后，再行火攻。”马明丰微一沉首，却又突然伸手制止道：“我军人马只有对方半数，若真把他们逼急了，我们的损失怕是不小。还是再等片刻，让后头的人马赶到之后，再齐击东朝溃兵吧。”</p>

方祖贤与道水出了营帐，立于一棵粗壮而光秃的大树下，借着雪光，齐齐抬眼外望。</p>

道水收回目光，转头朝方祖贤一笑，道：“看来，他们已经入彀了。只是，我仍是想不明白。”</p>

“何事？”方祖贤回了一笑。</p>

道水说道：“他们乃是马军，马军不擅林中作战，故此，他们是肯定不会入林的。然而，你却偏生还命伍四舍领军外出留痕，这岂非是多此一举？”</p>

“之所以这么多，有三个原因。”方祖贤说道：“第一，我军尚未整军妥当，我得为胡二的左翼与伍永奇的右翼多争取些时间。”</p>

“可是，据胡十回报说，敌军后头还有百骑精骑，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等得敌军会合，我军的兵力与战力必然会相对不足与下降。”道水不无担心的道。</p>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吸引他们更多的人马前来。”方祖贤说道：“我让伍将军故布的疑阵，相信对方稍稍细心些便会发现破绽。兵者，诡道也。对方能发现我们故意落下的破绽，说明他们并不蠢，而不蠢的人面对此等破绽，又岂会不多疑？如此，来敌定会迟疑不决，这便迫使他按马不前，等待后头的援军到达会合之后，再齐取我军。”</p>

方祖贤道：“你说也不错，可你再想深远一些，就会发觉即便我们现下尽歼来敌，但之后的事情会更加不堪。”</p>

道水恍然，点头说道：“我倒是忘了，这只是白夏国大军的小股探军。”</p>

“不错。”方祖贤说道：“如果我们只图一时之快，瞬击当前来敌，必定会引起其后头大军的注意。面前之敌分作前后两拔，说明对方早就料到可能会遇到突变，故而两拔人马一前一后，两相呼应。前者遇敌则后者救，若不能救却仍能及时回马向后头的大军示警。这便是我的第二个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