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苦来哉（2/2）

“他们几个再加我与他，一共九个。”方祖贤指了指刘秦。</p>

“呼。”道水吁出了一口气：还好，有九个人，虽是人手有些不足，但也相差不是太远，以他们的能力再加上自己手里头的人手应该能过得去了。</p>

道水并未松开额上的眉头，沉声说道：“就照你们说的办，不过，还有个条件，你们得先答应才成。”</p>

“什么条件？”方祖贤刘秦同时问道。</p>

道水轻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正色道：“如若路上真出了平息不了的大风沙，你们得以性命担保，将我家公子平安护送到大梁境地，如何？”</p>

刘秦又拍起胸膛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自会舍命保你们安全。我想，我们现在还是谈谈价钱，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东西若是不够合理公道，谁也不会真正提着自己的人头去拼命的。”</p>

道水看刘秦那意气模样，再想着本就欲谢方祖贤昨夜相助之事，心中的英豪之气也随然而生：“好，够爽快，五十……六十两纹银，先付一半，另一半待转回八十里井时再付，如何？”道水自然懂得先付一半，当做这些人的安家费，这是大漠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p>

“六十两……似乎太少了吧，九条人命呐，一条命才六两多银子？”刘秦显然对这价钱不太满意。</p>

“那好，你开个价，我们合计合计。”道水苦笑道。他自己那边的人手，一路从蜀中随到西域，一个来回期年时间也才不过三五十两银。这八十里井到沙州弯弯曲曲的行走也不过是六七百里路程，而刘秦竟不满意这个价钱，叫他如何不心头发苦？更何况还加上了答谢方祖贤昨夜相助的心意在其间。</p>

“这个……这个起码也得……八十两。”刘秦也知道自己是在漫天要价，只是希望对方就地还钱的时候，自已有点底价。</p>

“这也太高了吧，这样，七十两，我先付四十两，怎么样？”道水开始就地还起钱来，试探着说道。</p>

“一百两，先付四十两，这个价一文也不能少。”方祖贤的声音迸了出来，不容道水有半分退步：“我现在很需要钱，如果你们愿意，就当我敲你们竹杠吧。”</p>

他的确很需要钱，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还有太多的地方需要银钱销。就连哑巴马场的哑巴都知道他方祖贤有朝一日天随人愿，要赛田文养客三千。</p>

被大漠里的风沙吹得久了以后，他才渐渐明白：天，不一定会随人愿的，很多情况下反倒是天愿随人；更何况，那三千养客总得要吃饭的。</p>

方祖贤一言既出，屋中众人都不禁呆了一呆，刘秦看向方祖贤，微微一笑：这家伙比我还狠……</p>

一百两银子是多少？就拿富庶繁华的中土大梁来说，一个万户大县的县令月俸也才不过二十贯，也即白银二十两，得五个月无所销才能积得了这一百两银子。</p>

小县就更不用说了，小县县令每月才只有十二贯俸钱。</p>

从八十里井到沙州只有六七百里路程，路上若无风沙马贼，放开脚力日行百里，也不过是六七日的功夫。</p>

六七日功夫能嫌银百两，均分下去，每人便有十两余银钱，每日有近二两银。不说大漠里的那些马贼头领 “借”不了这许多银钱，即便大梁宰相，每月俸钱才三百贯，每日不过一两银。</p>

而眼下方祖贤所提的价钱，怎么不叫道水肉发痛嘴发苦？</p>

道水正要说话，方祖贤却道：“这段路上除了有真正风沙外，还有白夏官兵乔扮而成的沙盗马贼，他们训练有素且兵甲皆全，这才是真的威胁。所以，一百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这个价钱成与不成，你们且商量一下。”微一屏气，接着又说道：“我们现在很需要钱，我也知道你们也不在乎这么些银子。”</p>

“不用商量了，叔，就一百两吧。”那七公子听方祖贤这么一说，竟立马爽爽快快地答应了下来，也不容道水另有言辞。</p>

“好吧，一百两就一百两，听公子的。”道水无奈的晃了晃脑袋。</p>

方祖贤站了起来，脸上又浮出散懒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今晚与明天白天休整一下，我们明晚亥时初刻就启程出发，如何？”</p>

“明天亥时出发？这是为何？”七公子有些不解。</p>

方祖贤嘿嘿一笑：“我自有安排，若想早些平安到达沙州，听我的没错。好了，夜了，我得出去办点事，先告辞了。”</p>

说着，方祖贤冲众人抱了抱拳，闪身出了屋。</p>

刘秦相送于门外，看着方祖贤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月夜下，叹然苦笑：“往事不可追，故人不可寻，何苦来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