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2/2）

抬眸，白冉冉死死的望住面前的男人，“……你这是在求死吗？……”</p>

牙关紧咬，一瞬，白冉冉突然分不清自己是怒，还是恨。</p>

他就这样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一心求死吗？</p>

面对她的质问，宇文熠城却是一片平静，男人甚至勾了勾唇，抹开一丝浅笑，“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夏以沫，我活着，还是死，又有什么分别呢？……”</p>

男人嗓音凉薄，便如这飘扬的满目白雪一般，落入人耳畔心底，一片寒凉的湿意。</p>

“宇文熠城，你这是在逼我吗？”</p>

白冉冉死死咬紧牙关，可是，依旧止不住那股从心底弥漫而出的颤抖。垂在衣袖里的双手，指尖将掌心掐的出血，这一刻，她却连疼痛觉不出来，惟有翻涌在五脏六腑之间，说不清是痛，还是怒的累累情绪，如同针扎一般，一点一点啃咬着她。</p>

蚀骨锥心。</p>

宇文熠城却没有看她，一双濯黑的眸子，如染了这无边的夜色一般，浮光如晦，明明嘴边在笑，眼底却是一片悲伤，“夏以沫，我没有想要逼你……我只是累了……”</p>

语声一顿，男人嗓音渐渐低哑，“……或者我死了，你就不会那么为难了……”</p>

他真的累了，更怕了……怕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怕她再也不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怕她再也不要他……</p>

若是没有她，他就算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p>

不若是另一场折磨罢了。</p>

“这五年来，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太辛苦……”</p>

宁静夜色里，宇文熠城的嗓音，亦如这无声的飘雪一样，静静响起，“……我不想再承受一次……”</p>

失去挚爱，五年的生离死别，原以为找到了她，便可以重新开始，失而复得的喜悦，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再也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痛楚。</p>

求而不得，最为痛苦。</p>

宇文熠城轻轻阖了眸，任由眼底涩痛狠狠磨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的一切苦痛与折磨。</p>

白冉冉怔怔的听着从男人口中吐出的字眼，一字一句，像针刺一般扎在她的心口，一瞬，又疼又涩。</p>

她不知道，这些年来，面前的男人，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但单只是他云淡风轻般的这短短的几句话，已足够她可以想象，他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p>

“宇文熠城，不要这样子……”</p>

喉咙涩痛，白冉冉眼里一片模糊，心中如同刀绞着一般，漫过层层凄苦，万般滋味，却不知如何开口。</p>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p>

宇文熠城睁开眼睛，望着她，深深的凝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烙进他的眼底去一般，“夏以沫，回到我身边，好不好？”</p>

乞求的话语，终究还是忍不住出了口，苦涩而绝望，抱着最后的一丝渴求，卑微的希求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没有上官翎雪，没有什么孩子，没有任何人……只有我和你……夏以沫，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p>

这样的话，他已说了太多太多次，却没有一次像此刻一般的平静，平静而卑微，卑微到像是低到尘埃里，开出一朵般。</p>

白冉冉怔怔的听着从男人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明明他说的那样轻那样淡，却仿若那样的沉那样的厚重，落进她的心底，如同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瞬时长成一棵苍天大树，枝繁叶茂，再也难以从心底拔除……</p>

这一刻，白冉冉清楚的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裂的声音。像是冬末春初，河岸上的冰，渐渐长开一点点的裂痕一样，破碎的再也无力收拾起那厚厚的一层保护。</p>

白冉冉怔怔的立在那儿，泪水一瞬迷了眼睛，模糊着那倒映在瞳底深处的男人身影，他就像是烙在她的眼中一般，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逃不开，也躲不掉，抹不去，也忘不了。</p>

他存在，从来没有离开过。</p>

无论是在她的眼中，还是心底。</p>

白冉冉眼底的泪意更甚，几乎决堤，汹涌而出。</p>

柔和的一声轻唤，便在这个时候，轻轻响起，“冉冉……”</p>

如静止的世界里，忽而吹起的一缕轻风，将平静的湖水，荡起圈圈涟漪，咯噔一下，再难复先前的一切。</p>

白冉冉只觉心中一震，一瞬如梦初醒。</p>

蓦地抬眸，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院门处，祁清远静静站在那儿，一身单薄青衫，在一片苍茫雪色中，显得格外凄清而落寞。</p>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雪地里，轻声唤她，“冉冉……”</p>

白冉冉脚下一沉，向他奔去。</p>

宇文熠城怔怔的望着女子一袭月白衣衫，轻轻的从他面前掠过，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p>

指尖动了动，有一瞬，宇文熠城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挽住她离去的身影，可是，抬起的手势，却连她的半片衣襟都来不及触碰到，她已从他的眼前离去，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丝毫的停留。</p>

顿在半空中的手势，缓缓垂了下去，蜷在掌心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收紧，将略带薄茧的掌心，掐的出血，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惟有凉薄唇瓣，缓缓的，缓缓的，扯开一抹轻笑。</p>

“祁大哥，你怎么出来了？……”</p>

迎向前去，白冉冉伸手扶住男人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触手一片冰凉……不知祁大哥在这里站了多久……</p>

心底一涩，层层叠叠的内疚，像是潮水一般，慢慢的涌上心头。</p>

祁清远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容色虽苍白如纸，唇畔温润笑意，却一如既往的柔和与包容，“我醒来之后，见你不在，料想你是到这儿来熬药了……便过来看看……”</p>

他轻轻望着她的一双眸子，不见什么其他情绪，有的，仅仅只是对她的宠溺，温和如春水，不疾不徐，叫人舒心一如既往。</p>

白冉冉心中却是不由的一酸。</p>

“祁大哥，外边冷，我先送你回房吧……”</p>

面前的男人，只着一件单衣，握在她手上的细瘦手指，冰凉一片，清雅面容，没有血色的苍白，虽然强撑着，但白冉冉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男人身子的僵硬和虚弱。</p>

“好……”</p>

祁清远温润一笑，应了。</p>

顿了顿，清润眸子，忽而掠过白冉冉，望向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宇文陛下若是不介意的话，一起进来暖暖身子吧……”</p>

说这话的祁清远，没有什么挑衅或者其他意味，淡而温和，就像是任何一个主人邀请客人进屋一叙般的自然。</p>

白冉冉的心中，却是不由的一紧。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p>

“多谢祁国主的好意……”</p>

宇文熠城微微一笑，神情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道，“不必了……”</p>

顿了顿，“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p>

收回微微仰起像是看了看天色的眼眸，宇文熠城淡声说出这样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对面的男人和女人一样，抬起脚步，从他们身边经过，一步一步向外走去。</p>

男人走的很慢，却没有停顿，身后雪白的积雪上，印下他深深浅浅的脚印，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人的心底一般。</p>

白冉冉微微低着头，只觉他在经过她身畔的时候，脚步似乎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但只一瞬，令她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p>

喉咙涩痛，有一瞬，白冉冉想要开口唤他。</p>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却见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身子重重一晃，一口鲜血涌出，然后重重跌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