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1/2）

宇文烨华久久的怔立在满地皑皑积雪之中。 上官翎雪早已跑的不见了踪影，惟有凄厉而疯狂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宁静的夜色里，久久回荡。</p>

“我去看看她……”</p>

半响，宇文烨华方才缓缓出了声。嗓音早已哑破的不成样子。</p>

宇文熠城别开眼睛，没有看他，似对这样执迷不悟的他，没什么话可说。</p>

宇文烨华费力的扯了扯唇瓣，似乎想要抿出一丝笑，但是，试了半响，也没有成功。</p>

白冉冉瞧得有些于心不忍，不由开口道，“齐墨大哥，珩儿的事情……你不要太难过……”</p>

还有什么比突然得知竟是自己的骨肉，但那个孩子却已经不在了，更残忍的呢？</p>

白冉冉亦明白，眼下任何的安慰或者语言，对面前的男人来说，都是苍白而无用的。但是，有些痛苦，注定只能自己承受，旁人便是再同情，再感同身受，也帮不上任何忙。</p>

只能靠自己挺过去。</p>

“我知道……”</p>

宇文烨华涩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p>

他走得很慢，脚步虚浮，背影凄清而落寞，像是天大地大，茫然一片，却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p>

姣白的雪，无声的飘落着。</p>

宇文烨华走后，偌大的院落里，一时便只剩下白冉冉与宇文熠城两个人。雪落无声，飞扬着从半空中，以一种决绝而诗意的姿态向下扑洒着，不知何时，满落了青丝，恍然如同一夕之间的白头。</p>

白冉冉与他相对而立，目光相接处，似迎来暮冬时节的一场雪冻。</p>

“沫儿……”</p>

宇文熠城微微向前一步，眼底渴望，呼之欲出，却又分明那样的怯懦，痴然而炙热，久久不敢迈出那一步。粗粝沙哑的两个字，从心底碾出，甫一出口，便被寒风灌进了喉咙，引来一连串止不住的轻咳。</p>

似是不想被白冉冉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男人急切的拧过头去，半背对着她，咳了起来。</p>

尽管他极力压抑，但是那些闷重而隐忍的咳嗽声，还是不断的从被男人捂住的口唇中，不断的逸出来。</p>

白冉冉的视线掠过男人身前的雪白积雪上，目光随之一顿，一瞬便再也移不开来……她清楚的看到，那里，白茫茫的雪地上，两三点殷红的鲜血，溅落在皑皑白雪之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p>

这个时候，宇文熠城似终于压抑住了体内翻涌的气血，不再咳了，顿了一会儿，方才回过头来，一抬眼间，却正触上白冉冉近在咫尺的落在他身上的讳莫目光，男人神情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不知她何时竟突然到了他的面前……</p>

“刚才不小心呛着了……”</p>

张了张嘴，宇文熠城本能的想要解释，话口未毕，却只觉手上一紧，女子略带凉意的指尖，随之滑上了他的腕间……</p>

男人似乎被那突如其来的凉意一激，身子略微颤了颤，本能的就想要将手腕缩回，却被白冉冉一下子握的更紧，“别动……”</p>

女子的嗓音不自觉的绷紧，按在他脉搏上的莹白指尖，却似有微微的轻颤。</p>

宇文熠城身子一顿，果然没有再乱动。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白冉冉微微垂低的侧脸，清丽白皙的脸容，轻抿的淡色的唇，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得到……</p>

她是在担心他吗？</p>

她还是关心他的吗？</p>

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识，而骤然一跳，旋即，却被宇文熠城迫着冷静了下来。</p>

他已经失望过太多次太多次，怕这一刻仅有的这一丝期待，到头来，也终究不过是自己的一场一厢情愿。</p>

他不敢问，不敢求证。甚至不敢再有半分的期盼。</p>

“我没事……”</p>

幽幽落雪声中，宇文熠城沉而涩的嗓音，轻轻响起。只说了这三个字，便住了嘴，紧紧抿住了唇。</p>

满地积雪的清冽气息里，弥散开淡淡的血腥气息。</p>

话出口的同时，男人轻轻挣了一下，将搁在白冉冉指尖下的手腕滑了开来，另一只手，扯了扯略微翻起的衣袖，将方才她诊过脉的那只手腕，盖了住。</p>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皮肤上的滚烫温度，有飘扬的雪，落在了指尖，细微的凉意，如同针扎一般刺了下，旋即化成一片小小的湿意……白冉冉动作僵了僵，缓缓蜷了指尖在掌心，垂入衣袖里，一瞬只觉心口的疼痛，像是融化的积雪一般，在心底浸蕴起来……</p>

白冉冉不由抬眸望向他。面前的男人，脸容苍白，两颊处还带着方才的咳嗽带出来的不正常的红，神情却是平静而淡然，若就这样看的话，根本瞧不出什么难受或者重伤的迹象。</p>

可是，他的脉象，却分明已到了强弩之末。</p>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p>

若是任由他这样下去，不赶快调养的话，面前的男人，又能撑得了几时呢？</p>

那些伤，都是因她而起吧？</p>

从最开始，他与她的重逢，便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后来，她又亲手将他刺伤，再然后，便是他假扮成祁清远去救安儿和乐儿的时候，被那庐陵王一掌所伤了……</p>

种种的种种，桩桩件件，莫不是为着她……</p>

明明已经五劳七伤，明明已经开始咳血，可是，对着她，面前的男人，怎么能够轻描淡写的说出“我没事”那三个字呢？……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p>

还是只是不想她管？</p>

想到后一种可能，白冉冉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恐慌和不知所措。</p>

“宇文熠城……”</p>

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以一个大夫该有的心境对待面前的男人，白冉冉开口道，“……你身上的伤，现在很重……我们先去厨房，我帮你熬药……”</p>

垂眸，丢下这样一句话，白冉冉便要转身，往厨房而去。</p>

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动。惟有温凉大掌，轻轻拽住了女子纤细的腕，阻住了她要离去的脚步。</p>

白冉冉停了下来，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p>

宇文熠城却没有看她，微微垂低的一双眸子，遮去了瞳底一切情绪，略带凉意的嗓音，就在这静默夜色里，缓缓响起，说的是，“……若是我的伤好了……夏以沫，你会回到我身边吗？……”</p>

白冉冉心中一顿，心跳声像是一瞬停了下来，旋即却是极缓的漫延开层层叠叠的涩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p>

“这些事情，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谈……”</p>

拒绝的话，哽在喉头，如何也说不出来。白冉冉只能迫着自己尽量给出一个理智的回应。</p>

可是，这样的回答，对宇文熠城来说，已经是拒绝了。</p>

“不会是吗？”</p>

男人薄唇轻扯，抿出一丝笑，然后将扣在白冉冉腕上的温凉大掌，轻轻松了开，泛白指尖，在半空中微微划过一抹苍凉，然后被男人垂在了身侧。</p>

白冉冉只觉被他方才握住的手腕，一瞬如同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起来，下一秒，男人平静的近乎淡然的嗓音，却又让她一瞬如坠冰窖……</p>

宇文熠城说的是，“……既然如此，也不必麻烦你再为我治伤了……就这样吧……”</p>

平淡的说完这句话，男人甚至没有再看对面的女子一眼，竟径直缓缓转过身去，便要离开。</p>

白冉冉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半响，忽而紧追几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宇文熠城，你这是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