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皮囊（2/2）

当时同自己两眼相对的年轻人正躺在地上，他身上的皮肤白得像雪，有些地方还皱得跟牛皮似的，但却不老，反倒嫩得很，浑身湿哒哒的，像是刚从水里探出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可哪里来的婴儿会生得这么巨大？

寨长的尸体被他坐身体下面，尸体干瘪得只剩下一张皮，仔细看，寨长的背部裂开了一条缝隙，而那个年轻人就像出蛹的蝴蝶，硬生生地从寨长这只人蛹当中探出身子。

年轻人的大半个身子还留在寨长的身体里，他不断地挣扎扭动，寨长只剩下一张人皮的躯体随之摆动，干瘪得面皮一下又一下的拉扯，面容看上去似乎在嚎叫，又似乎是在大笑。

三娃子的双腿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身后的两个同伴早已大叫着跑出了灵堂，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年轻人从老寨长的皮囊里渐渐露出完整的身体。

三娃子忽然想起有一次上山砍柴，他拨开一丛杂草，看到一条蛇正在蜕皮。那蛇不断吞吐着信子，身子一下又一下的蠕动摇摆，它身上的老皮像一层蝉翼，随着它的扭动，皮一层层剥落。三娃子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久，最后那条蛇蜕去尾尖上的皮，钻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为此三娃子下山后生了一场大病，一个多月才恢复了精气神。现在的场面又让他想起了当初那条身上长着纹的蛇。

从老寨长身体里钻出来的那人完全挣脱了皮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三娃子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心跳也跟着剧烈的跳动，昏暗的灯光，赤条条、煞白的躯体，显得极为刺眼。三娃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要蹦到嗓子眼了，就在这时，那人再一次扭动起身子，蛇一般，慢慢的，站了起来。

那人就这样背对着三娃子站立在不远处，三娃子的心脏从嗓子眼一直掉到肚子底，脑子里空白一片。

面前的男人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完美的肌肉线条，只是太白了，不正常的白，三娃子忽然想到了鱼肚。

现在该怎么办？跑？还来得及吗？关键是，面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东西慢慢地转过身子，和三娃子打了个照面。三娃子紧紧盯着他的脸，和正常人似乎没什么区别，除了白，连瞳孔看上去也是白色的，再仔细看，似乎......面容和老寨长有些相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起风了，三娃子感觉凉飕飕的。

面前的东西也直直盯着三娃子，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话了，可那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听不清楚，只感觉他一直在重复着：“三三三三三......”

遇鬼了？这么一想，三娃子的心脏仿佛一下子就爆裂了开来，鬼？面前的这东西是鬼？

三娃子把脚往后挪动了几厘，见面前的东西没什么反应，赶忙调转身子，脚底抹了油一般奔跑起来，跑到灵堂门口，脚下稍不注意绊在门槛上，摔得两眼昏。身后紧接着传来了声响，那东西朝他走了过来，过了一会儿，一只湿漉漉的手搭在了三娃子的脖子上，冷得刺骨，浑身立即起了一身白毛汗，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三娃子想说点什么，但牙齿打颤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一下子炸毛了，它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三~~娃~~子......三~~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