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追慕有道之遗泽(2/2)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句:出自《礼记·中庸》。)
“对于天地万物的精微变化,通达于心,感受于身。故言圣人不出户,知天下。”子献恍然道。
(“不出户,知天下”句: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七章。)
子猷闻之,进而点出:“出神入化者,世人无不切慕之,不过,有其人则有其神,就算是生有各色瑕疵的凡人,只消懂得反省内求,持之以恒,锲而不舍,有朝一日亦可成圣成贤。”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文娟笑道,“起于凡俗而成圣贤者,在我们郭家就不乏其人啊。”
“有道先生!”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高兴地脱口之际,便一齐骄傲起来,个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有道先生一世,秀立高峙,澹然渊停,九州之士,悉懔懔宗仰。既如此,我再来简述一遍先生事迹生平,作为华岩馆后学,我们理应从中梳理窥见先生引人之德行。”子猷翻起了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家族旧事,是郭门子弟打幼时起便都耳熟能详的,他特特于此时此地重提,良苦用心也实耐人寻味。
(“秀立高峙”等句:出自《太平广记》卷一六九引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郭泰》。)
“先生讳泰,字林宗,出身寒门,冠于太学,成儒林领袖,褒衣博带,周游郡国。司徒黄琼辟,太常赵典举有道,均以疾辞,隐居草野。先生识深甄藻,奖拔士人,或在幼童,或在里肆,后皆如所鉴。他淡泊名利,闭门教授,弟子芜杂,贩夫走卒乃至囚徒剧盗俱不以为忤,并使士慕成名,自司徒、太守、典州郡者达六十余人,虽墨、孟之徒,不能绝也。建宁元年,因以不为危言覆论,得免于党祸,但闻诸多名士君子惨于枉死,异常悲痛,且言‘人之云亡,邦国殄瘁’,翌年初春,悲愤交瘁于家中,时年四十有二。降年不永,民斯悲悼,四方之士盖万余前来会葬,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子猷言罢,面色凝重,久久方能平息。
(“识深甄藻”等史评:出自《后汉书·郭林宗传》以及《世说新语·正事篇》注引《郭泰别传》等。)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
(“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句:出自《诗经·大雅·瞻仰》,意指贤人死亡了,国事危殆。旧时用来怀念那些身系国家安危的贤人。)
片刻的缄默之后,子献起身,率先发声评介,语调原本恭谨内敛,随着揄扬之情渐次高昂:“有道先生自幼早孤,家境贫陋,却矢志向学,涵养才德,偏逢天时不与,汉末朝堂无道,黎民堪怜,他显名后多次婉拒朝廷征辟,一心只在躬化亲疏,奖训士类,欲立先立人,欲达先达人,此其仁爱之德。”
(躬化:意指以自身的德行感化别人。)
少姝点头频频,不禁心驰神往:“先生年少时,家人曾劝他给事县廷,他却说‘大丈夫焉能处斗筲之役’,有此大志,眼界便会从一己之身,一己之利看开去,后来他离开家乡,行学至成皋屈伯彦先生精庐,并日而食,衣不盖形,历时三年不改其乐,成博洽无不通,再游洛阳太学,同高士大儒相与友善,终于名震京师。”
(“大丈夫焉能处斗筲之役”句:出自《后汉书?郭林宗传》。斗筲,古代十升为斗,一斗二升为筲。斗和筲容量小,比喻气量窄,见识短。《论语子路》:“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屈伯彦:成皋人,史载为郭林宗的老师,郑州市上街区石嘴村玉仙圣母庙的前边,是东汉末年汉代大儒屈伯彦讲学的地方,他被人们尊称为“屈子”,应当曾吸引晋、冀、鲁、豫众多学子投在他的门下。史料对屈的记载极少,文献无征,郭林宗从其学习《春秋》等儒道经典,“博洽无不通”,但是,据后来郭“性明知人”的人伦鉴赏才华来倒推,他很可能还从老师那里学习了相面测命之术?)
(精庐:汉代的“经馆”、“精舍”、“精庐”等多属专经研习阶段的私学,这类私学,有的设在经师家里,也有经师带领弟子在外传授的,此类私学的教学水平往往不亚于太学。有的大师名气很大,很多人慕名欲拜为师,但又难于亲往门下直接受教,于是只能在大师门下著录其名,是“著录弟子”,而唯有亲身前往教师处受教的被称为“及门弟子”。)
(相与:出自《易·大过》,最初的意思是往来朋友,对山西商人来说,这个词是指生意伙伴;即一起。)
“先生名显于世后,决意不仕,拒富贵于踵下,不逢迎谀于世,不逐波浮于众,唯以仁心授课育人,渡人向善,生而不已,高贵而坚定之操守更可敬哉!”王文娟亦发胜赞。
“先生游太学时,对宦官专权、肆行无道的腐败朝政大加挞伐,扬清激浊,褒贬朝臣,一时朝野成风,竟以臧否相尚,致使公卿以下均惧其贬议而不敢登太学之门,后党锢之祸起,许多师友见戮遭难,他赤子一言:贤人亡矣!此其节义之德。”子献说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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