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 惊隼大捷 第一章（2/2）

「糟了！少主！」曲迈就在凤鸣身边，却料不到凤鸣猝不及防拔剑杀下西岸，拉也拉不住，赶紧拿著剑飞跑著跟在后面。

其他炮手毫不犹豫地跟进。

奋不顾身加入西岸如火如荼的肉搏战。

一边浑身大汗地迅速把炸弹装入弩炮的网兜里对著船队狂射。

曲迈挥剑架开几支朝凤鸣刺来的长矛，紧贴少主右侧且站且行。

崔洋两个袖子都卷到手肘之上，一边直著嗓门大吼，「兄弟们！别手软！这盘生意咱们赚定了！炸他的娘啊！」

在他的护卫下，凤鸣心无旁骛，长剑狂扫，转眼杀入战况最激烈的中心战场。

「继续打啊！」

他的画像早被当成同国第一重犯传遍同国大军，敌我一交手，同国军顿时哗然，纷纷大叫，「西雷鸣王！西雷鸣王在这！」

惊隼岛上众人的士气更加高昂。

「杀了他！」

「同国的兔崽子跳海了！」

「为大王和王子报仇！」

「跳海了！」

洛宁等萧家杀手团以少敌多，已经站得相当吃力，多人身上负伤，此刻由于凤鸣吸引了敌人，顿时压力大减，得了一线喘息之机。

不止凤鸣，其他人也发现了三桅船上令人激动的这一幕。

但凤鸣那边可就不妙了，同国兵蜂拥而至，合击凤鸣，瞬间前后左右都是敌兵，入目处尽是刀光剑影。

试想一下，如果这两个人效力於对面的同国军队，现在跳海的恐怕就是他凤鸣了。

幸亏曲迈拼死和他共同进退，寸步不离左右，死死守住右侧，凤鸣竭力应付身前和左右攻击，乱战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

当然要庆幸。

刚刚砍得一人鲜血飞溅倒跌出去，眼角余光忽然寒光一闪，凤鸣连忙往后抽身，无奈剑光一下到了眼前，躲也躲不及。

反正，凤鸣深为自己有这么厉害的下属感到庆幸。

完蛋了！电光火石间，凤鸣眼睁睁看著剑身扎入自己腰部。

管他呢！

脑海刚刚泛起横尸沙场的窝囊样，却忽然诧异地发现——伤口的痛楚并没有想像中的严重。剑刃仅能入体半寸左右就被卡住了。

嗯？华生好像是福尔摩斯的助手，和炸弹没什么关系？

凤鸣恍然大悟。正是自己身上穿著由秋月缝制的南岭火牛软甲救了自己一命！绝处逢生的狂喜一下涌满全身，凤鸣斗志瞬间重燃，挥剑闪电一下劈飞正因为无法杀死凤鸣而发懵的敌人。

尚再思一定是这个时代的爱迪生，而冉虎就相当於最称职的华生！

「少主！」

谁能想到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地赶制出来的炸弹，居然能有这么完美的效果？

「鸣王！」

我的圣母玛利亚啊！

身后两个敌人正想趁机偷袭，浑身浴血杀入阵中的尚再思和冉虎及时赶到，解决凤鸣身后的危机。曲迈头脸沾满了不知是来自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得到兄弟增援，才缓了一口气，有空冲上来扶住凤鸣，狂吼著问：「少主，伤了哪里？」

连凤鸣也是第一次看见最新成品的威力。

「没事！」

因为太忙的关系，自从上次看过实验性阶段的炸弹后，他就没有继续跟进尚再思他们的研究了。

不再多言，继续投身这场天昏地暗的肉搏战。容虎在箭楼上看得真切，看著凤鸣被敌人一剑刺中，急得几乎吐血，可他身负阻拦船支靠岸的重任，无法到西岸增援，只能把一腔恼火全部发泄在乘小船靠近岸边的敌人身上，弓箭狂射，箭箭夺命，将可以登岸的敌人人数降到最少。

目瞪口呆后，这是凤鸣目睹炸弹的威力后唯一能给出的评价。

他自编的箭囊早就射空，幸亏有凤鸣的「草人借箭」这招，同国的弓箭源源不断射来，把穿著衣裳草人扎得如同刺猬。箭手们身上穿著可防弩弓箭的棉甲，只要小心头脸不要被射中就好，机动性大增，而且只需随手在身边的草人身上取下箭来就可以狠狠还给敌人，杀伤力比平时大了不止十倍。

「太厉害了！太太太厉害了！！」

血腥味弥漫的西岸，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萧家杀手团有了凤鸣他们这么一点耽搁，喘息之后立即重整旗鼓，集成十人一组的冲击队，联手拒敌，对抗好像蚂蚁一样涌来的同国兵。

「这毒雾可不是一般的毒雾，而是摇曳夫人，也就是少主您的亲娘亲手为萧家杀手团研制的配方，保证有效兼好使。」冉虎的表情更加自豪。

萧家剑术名满天下这些杀人魔王岂是好相与的？虽然个个浑身带伤，却以一抵百，宁死不退半步，竟凭着数百高手，把同国如潮水般涌来的人马硬生生拦在西岸战线上。

尚再思一脸平静，「忘了和鸣王说明，炸弹除了有牛毛针，还会散出毒雾。这些士兵应该是为了避开毒雾，不得不跳海的。」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当同国军又一批援军登岸时，防线会被攻破。那就是他们被同国军集体屠杀的时候。

「啧啧，这效果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十倍。哇！」凤鸣忽然瞪大眼睛，惊讶地看著发生在三桅船上的一幕，「快看！同国士兵们跳海了！」不可思议地指著对面的船。

「来啊！要我曲迈的命，先留下同国一百条命！」曲迈一边吼着一边发疯了般地见人就砍，只求杀敌，再不理会自己是否挂彩。

这两人，一个来自萧家派系，一个来自西雷派系，却一唱一和得异常有趣。

凤鸣一方，以悲壮惨烈，绝不屈服的英勇心情，顽强地拖延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这牛毛针可是萧家工匠师傅们的杰作。」冉虎非常自豪地接了一句。

正杀得不见天日，耳边忽然传来容虎一声带着狂喜的高喊，「雨停了！雨停了！」

尚再思道，「这炸弹不但会炸伤人，爆开后还会射出牛毛针。」

凤鸣等人一震，百忙中抽空迅速抬头一看天色。差点高兴地跳起来。原来就在谁也无暇顾及天气的关键时刻，一直泼水似的大雨，居然毫无预兆地截然而止。

凤鸣啧啧称奇，「怪不得呢，我还说怎么爆得这么及时。」

海上的天气，实在比陆上更诡异莫测一百倍。老天爷刚刚还撒泼似的嚎啕大哭，转眼又抹干眼泪，露出精彩之极的笑脸。

「鸣王请看，我们改进了引线的制作方法，用引线的长度来控制点燃后到爆炸的时间，所以大部分的炸弹都能在刚刚飞至敌船的上方时成功炸开。」

雨势骤停。

尚再思不浪费任何机会地指著海面上摇摇晃晃的三桅船，对凤鸣这个顶头上司进行「实地教学」。

下一刻，太阳猛地从云里跳出来，阴暗的天地忽然大放光明，兵刃倒映着阳光，刺得人眼睛发花。

受袭的三桅船船身不断因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而左右摇晃，士兵们在甲板上慌乱奔跑，尖利的惊叫声甚至传至惊隼岛这头。

崔洋等人一愣，顿时大喜，狂喝到：「雨停了，炸弹！奶奶的全给我上炸弹！炸沉他们的乌龟船。」言语落地，弩炮团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在网兜里丢进炸弹，痛快地砸向海面的三桅船。

炸弹频频在船上炸开，爆炸声轰鸣如雷，迸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白光。

三桅船受到多方攻击，早就不如开始结实。刚刚被庄濮提拔的三桅船主将的赵伟就在其中一条三桅船上，一见要命的歹毒陶罐又一堆一堆地飞过来，大惊失色。

当世最犀利的两大新式武器的结合使用，效果非同小可。

我的老娘！

发射的不是战场上寻常可见的巨石或者巨矛，而是尚再思和冉虎精心研究制作的最新成果——拥有多项发明专利，附带各种奇怪作用的炸弹。

怪物陶罐又来了！

十五台新式弩炮朝著同一个方向，对三艘倒霉的三桅船毫不留情地猛揍。

木矛也就算了，至少还有床弩可以对打一下，撞上这个陶罐却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场为自身生存而进行的抵抗战争，在凤鸣的眼皮底下，正以恢弘浩荡的气势展开。

轰！炸弹飞临船头，突然爆开当即炸伤甲板一角的士兵。浓密的白色毒雾四散开来。

连续的巨响掩盖了冉虎大半的声音。

知道再硬撑下去，一定是船沉人死的下场，赵伟掩着口鼻，回头气急败坏地嘶吼下令，「撤！用10艘中型战船拖一艘三桅船，把所有三桅船全部往回拖！立即撤离！」

轰轰！轰轰轰轰！

三桅船一撤，等于扯断了同国船队的主心骨。

刚刚把新做好的炸弹分配给各弩炮手，跑得胸前后背全部汗湿的冉虎笑道，「禀报少主，这是尚侍卫研究出来的最新招数。考虑到响声也算是一种攻击，就算炸不死敌人，至少也吓他们一跳，所以我们往最新制作的炸弹里面塞了各种各样的……」

冉青等当然不甘人后，上百架投石机疯狂投射，把射程中余下的中小型战船当成落水狗一样狠狠地打。

凤鸣愕然，「怎么会这么响？」揉揉可怜的耳朵。

崔洋针对的三桅船逃之夭夭，余恨当然发泄在小船身上，攻击力和精准度极高的弩炮对小船来说是致命的武器，和冉青相互配合下，不到片刻，有能力逃命的同国战船全部夹着尾巴逃走。

凤鸣和战友们站在制高点，被爆炸的第一声巨响震得一懵。

附近海面上只剩各种各样形状古怪的船木漂浮，再没有一艘同国战船。「支援鸣王，杀啊！」

轰！

容虎不再需要肃清附近海上敌军，身上重担释去，二话不说抛下弓箭，拔出宝剑就冲出箭楼，在他身后，所有弓箭手全部跟了出来，血红着眼睛杀入西岸。

接著。

爆炸声一重新响起，就等于给凤鸣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

簌！炸弹被弩炮巨大的射力带往半空，越过将近四百公尺的距离，飞临三桅船上方。

登上西岸的同国军遇到如此可怕的抵抗，死伤大半，早已怯了胆气，再一听轰轰隆隆的爆炸，知道水上局面会再次被凤鸣一方控制。

按照凤鸣的计划，当同国船队进入弩炮的最远射程时，站在高岩上的崔洋，扯直嗓子发出几乎全岛都能听见的号令，居高临下猛然挥手。

也就是说他们的后援再也无法赶来。

「准备…射！」

原本作为围攻者的同国军队，反而被凤鸣、萧家杀手团，还有容虎这批生力军包围起来。

「用弩炮狠狠轰它！」崔洋兴奋地截断凤鸣的话，脸色涨红，「太好了！我们有十五门弩炮，通通对准了他们狂轰。属下这就去通知各位兄弟待命，这三艘三桅船死定了！」摩拳擦掌地去了。

看着逼近上来的森森利刃，同国军胆战心寒。

「等一下这个船进入射程，你就……」

「投降者不杀！」

「看见，那是同国的三桅船。」

凤鸣那群人里不知谁喊了这一句。

「看见对面船队中间那三艘蓝色的大船了吗？」凤鸣把手一指。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同国士兵们手上沾满了友军和敌军鲜血的武器，带着绝望抛在了西岸沙滩上。

「少主请吩咐！」

战场安静下来。

「炮手团团长崔洋，我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

强烈的腥味笼罩了整个西岸。

崔洋摸摸差点被吓得跳出嘴巴的心脏，松了口气，「少主，兵凶战危的开这种玩笑可不好。」随即露出正容，站直身子挺胸仰头，大声道，「属下领命！绝不辜负少主厚望！」

这一场血战，由老天爷的捉弄而陷入逆境。

「然后任命你当萧家炮手团团长。」

也因为老天爷的恩赐而得以扭转。

「啊？！」

他们胜了！

「真的？」凤鸣大喜，「那太好了。崔洋，我现在就把你开除出萧家杀手团。」

「呼！」

崔洋乐不可支，连忙答道，「至少有十七八个，保证个个都射得熟练又准确。」

身体累的发虚的凤鸣，无暇顾及仪态，往沙滩上四脚朝天的一躺，大口呼吸着腥味浓重的空气。

凤鸣一愣，哈哈笑起来，「当然！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交给谁？不过，你能找到多少个用弩炮熟手的人？」

肺烫的几乎烧起来，胸口一片灼热的疼。

崔洋赶紧取代罗登开始站的位置，挤到凤鸣身边，「少主，弩炮交给属下负责怎样？」满怀期待地看著凤鸣。

得益于珍贵的南岭火牛软甲护卫着要害，他才没有在这场血战中翘辫子，不过手臂、小腿等处，也挂了大大小小勋章似的伤口。

立即大步下岩去了。

比较显眼的是颈侧的一道擦伤，要不是当时及时仰头躲过，说不定大动脉就被人割断了。

罗登欣然领命，「属下保证不会丢萧家人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个敌人，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别人多少剑，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泛着酸痛。甚至连动动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

「很好。」凤鸣抖擞起精神，点点头，「现在大致上每个部分都有专人负责，不过总战场还是需要有人居中协调。罗总管，这个就辛苦你了。」转头看著罗登。

此刻，真觉得可以这样躺在沙滩上呼吸，也是上天的一种恩赐。

「少主，一切准备好了！」正说到一半，崔洋从后面三步当两步的跳上高岩，没站稳就喘著气禀报，「容虎带一批西雷侍卫负责箭楼，冉青带著萧家高手负责投石机，尚再思和冉虎负责领著工匠们往各个弩炮处运送炸弹。」

但是，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好命。

虽然是大敌现身的时刻，但一说到船，罗登难免又来劲了，眉飞色舞道，「三桅船的船身全部是蓝色的，因为同国王族视其为受到海神祝福的法宝利器，所以船身一律油成海的颜色，而且每一艘三桅船下水之前，都会有祈求海神的仪式……」

容虎正在帮终战后的曲迈他们包扎伤口，罗登不敢大意，拖着乏力的老腿赶去制高点监视敌人有无进一步行动。

忽然，他伸著脖子往船队那边看，远远指著问，「罗总管，船队中间的三艘大船，是不是就是同国有名的三桅船？果然够大！咦？怎么船身是蓝色的？」

尚再思则承担起清理战场的责任，分配人手重新布置西岸上的障碍和壕沟。

凤鸣苦笑，「这种时候，我更希望他只是一只草包。」

投降的同国士兵，也需要安置。

罗登观察了一会，道，「同国朝堂上虽然废物居多，但也有几个人是有真本事的，庄濮就是其中一个。这种反雁形的阵势，最适合用於包围式进攻，同时利用了同国船多兵足的优势，不愧是被庆鼎选中的护国御前将。」

「少主。」崔洋走到凤鸣身边。

远处海面上，同国船队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众多战船摆开阵型，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以势在必得的汹汹气势向惊隼岛缓缓逼近。

喘过一口气来的凤鸣勉强扶着僵硬到发疼的腰坐起来，拍拍崔洋结实的小腿，抬头虚弱的笑道：「干得好，崔洋。你的弩炮真准，要不是你打的三桅船无法前进，登岸的同国军会更多，那我们就死定了。」

凤鸣心虚地嘿嘿两声，解释道，「我想著热血鼓励之后，再来点轻松的效果会更好嘛。」

得到凤鸣的表扬，崔洋却出奇的沉默。

「一年半载？」曲迈嘴角抽搐了一下，「少主，请你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笑好不好？属下刚刚还被少主你激励得一腔热血地准备拚死迎战呢。」

凤鸣奇怪的问：「怎么了？」

纵使凤鸣已有心理准备，仍被吓了一跳，咋舌道，「他们也太心急著开战了吧？三桅船队才刚刚抵达而已，庄濮真是一点都不体恤士兵，换了我，至少也让士兵们休息个一年半载的才动手。」

「少主，」崔洋沉声说：「洛总管在刚才的混战中，左胸后腰各中了一记重创，不幸当场阵亡。在同一场战斗里阵亡的，还有其余一百二十二个兄弟。」

踏上位於惊隼岛西南角的高岩的那一刻，远处海面上，来自同国船队的集结号角骤然响起，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凄厉回旋，直冲耳鼓。

凤鸣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凤鸣在罗登等人陪同下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