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 诡奇之局 第六章（1/2）

“谁在攻击我们？”

“不认得！”察觉凤鸣出现在甲板上，所有船上的高手朝凤鸣所在地蜂拥过来，一向笑容满面的罗登露出强悍本色，双手抡着长刀，边打飞射向自己的黑箭边冲到凤鸣右侧，恶狠狠瞪着对面一派悠闲的敌船，“这不是航道上船只通用的旗号。”

“对方没有亮出名号。”

“那是什么信号？”

箭雨带着狂风呼啸而来，每个人说话都必须狂扯着嗓门。凤鸣焦急地环视周围，萧家所有副船都陷入和主船一样危急的境地，正被水流下破坏力惊人的擂木持续撞击着，他们脚下的这片阿曼江水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擂木区。上游的敌船占尽地利，一边有条不紊地放擂木顺流撞击大船，一边好整以暇地用弓箭压制萧家众人。

和萧家大船相比，这些大船的船形截然不同，层级不多，船身细长，此刻船上各色旗帜飘舞，迅速变动，显然正在发出某种指令，让人生出正在被对方一步一步加迫攻击的危急感。

混帐！萧家的船不是天下一，无人能敌的吗？

凤鸣冲上混乱不堪的甲板，第一眼看见的是，上游处一字排开灯火通明的数十条大船。

怎么忽然之间就被打懵了？

月亮被云层遮蔽，阿曼江两岸死寂一片，对衬出的，是阿曼江上吼叫和厮杀声混成一团的萧家船队。

“庆彰的船呢？”凤鸣大声问。

从灯光昏暗的房间冲到甲板，杀声浪涛般涌入耳中，甲板上来回穿梭着持剑的侍卫和水手，正抵挡着铺天盖地的箭雨。

不等别人回答，他的目光已经寻找到庆彰的船只。那艘个头和外形和萧家船队回然有异的王族大船也遭到了攻击，敌人的箭两也压制着他们，但瞧他们的船震动的幅度，似乎大船所在地方并不是擂木集中处，还可以撑上一段时间。

众人随护卫在。

“靠岸啊！”

凤鸣摇头，低声道，“护卫什么？船底一定破了，迟早会渗水。这不是一般强盗，对方一定有精通水仗的头领！”拔出剑，朝舱房疾走。

“来不及了！”

容虎道，“洛宁和其它侍卫正在外面护卫，鸣王极有可能是对方的目标，不宜露面。”

“少主，江边两端擂木更密集，还未靠岸船就会被撞沈！”

凤鸣感激地瞅了他一眼，往后看道，“我们出去。”

一轮箭雨再度毫不留情地袭来。

凤鸣一个趔趄，向旁边栽倒，洛云手急眼快，把他横腰捞住。

身边的冉青闷哼一声，把骤然刺入左胸的弓箭连血带肉硬拔了出来，在微弱的月光下瞥了一下，拧起浓眉道，“箭道很短，箭杆上阻羽却很长，怪不得穿肉不会太入，没伤到心肺。咦，看来也们不想射死我们……”声音忽低下去，身体往外一栽，又摇摇晃晃爬了起来，用剑撑着地板，颤抖着骂起来，“他……他奶奶的，这箭头有迷药。”

更巨大的冲击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再度来袭，大船发出颤抖似的哀鸣，众人心惊胆跳地察觉到脚下的地板正在缓缓倾斜。

洛云见冉青站都站不稳，脸色微变，命人把他扶到更易于避箭的地方圣，道，“恐怕他们是要活抓。”

轰！

容虎迅速瞄瞄了凤鸣一眼。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互相对视一眼，反射性的把凤鸣团团包围起来，各自把好位置。

凤鸣打个寒颤，勉了笑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活抓的。”握着剑，咬牙喝道，“放快艇！”

下一瞬间，一切却死一般地安静下来。

他虽然胆子小，却非没见过世面。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转。

当年在东凡王宫里一战比这更血光冲天，叫他充分认识到绝境处豁出去才有生路的真理。

又一下剧烈的晃动，震得人人都要努力扶着身边的东西站稳。

不拚命，恐怕只有完蛋。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

“少主，大船恐怕很快就会……”

“谁这么大胆敢对萧家船队动手？”

凤鸣在狂风箭雨中竭力大吼，“别的不要管！放快艇，先制止他们继续往下游放擂木！只要大船不沈就好办。”

“已经藏好了。”

“少主，这里危险，你先撤……”

“秋蓝她们呢？”

刹那间，和容恬在东凡同生共死的慷慨激情彷劓又迸发了！

“船队被偷袭！”容虎简单答道，“定是谋划好的陷阱，水中放了不知道多少擂木，他们顺流，我们的大船恐怕支持不住了。

“撤什么？给我放快艇！射出火箭攻击敌船，掩护大船。”

“出了什么事？”

他说的几个命令，其实只是寻常船只遇到攻击时会采取的反击方法，并不算什么弓得的奇谋妙计，不过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大船自身犹被撞得天昏地暗，快艇也被箭阵压制得动弹不得。此时此刻，他这个少主却表露出了临危不惧的气魄，令一向小瞧他的萧家众人都不禁棈神一震。

轰鸣声连续不断，到处是山崩地裂般的剧烈摇晃，所有人都跌跌撞撞，勉力围到凤鸣身边。

顿时杀声轰然，人人拚死，众人或抡剑或挥舞大盾牌，一直无法冲出箭雨袭击的快艇终于纷纷穿飞水面。

“鸣王！”容虎人随声到，带着数十个高手持剑脚步凌乱地冲了过来。

“坚守船头！”凤鸣一把拽住正护卫他右侧的罗登，命道“你是船队够资格的老手，去亲自掌舵，拚死也要掌住大船不要继续丁横。”朝着罗登耳朵边用力嚷道，“让船头直对敌船！”确定罗登已经清楚他的命令，才将他放开，挥手要他立即执行。

凤鸣持剑也往外冲，被洛云一把拦着，毫无商量地把他重又推了回去，喝道，“待着！”

“容虎！”

“少主留在这里！”洛云高喝一声，冲到舱房门处。

“属下在！”

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

“你……”凤鸣额头冒汗，迅速扫视着一片眼前的一片混乱，掌心全是冷汗，“你带领箭术好的人，给我狠狠反击。”咬牙道，“射他们船上打信号的旗手。”

男人们又惊又怒的吼叫，和女孩们惊恐的尖叫一起传了过来。

自家船队被压制得无法反抗的景象让他又急又窝囊。

骤然又几声巨响，大船再度猛烈摇晃，彷佛舵手来不及掌握方向，全船在大江上狠狠了一个方向，所有人都失控般地差点摔倒。

他毕竟是这些正奋不顾身冲击的萧家人口中的少主。

轰！崆崆崆！崆！

不管这个敌船是从哪钻出来的，他可真是彻底击中了船队的命门，完全不做近身攻击，竟稳稳占据上游，以擂木和箭阵来前锋，这种情况下，萧家最引以为豪的高手团简直无用武之地。

一个冷冰冰东西塞到他手上，凤鸣略一摸，已知道那是自己的配剑，当即握住，嗤一下，把剑从鞘里抽了出来。

谁都知道萧家高手最擅长的是剑！

凤鸣完全清醒过来，把外袍胡乱套上，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属下领命！可是鸣王你……”

凤鸣恾忙翻身起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洛云从床头一跃而起，硬拽着他下床，顺手往他头上扔了一件外袍，冷喝道，“穿上。”

“洛云会护着我。”

顿时漆黑一片。

劈头盖脸的箭雨终于有所减弱。刚才悍不畏死的快艇冲击到了敌船附近，火箭拉红连三，连珠似的凌厉狂射向敌船。在难得争取到近身博击的情况下，萧家的高手终于发挥了功力。

房中的小灯倾侧翻倒，被压住灯芯，完全熄灭了。

相比于敌方的箭雨，萧家人数虽少，却都重在质量，通常都是一矢中的。惨叫声从面快艇上频频传来，攻击萧家大船的黑箭大为减少。

尖叫声骤起，划破夜空。

凤鸣索性从掩护的大盾下出来，凝视前方处的博击。

可怕的轰隆声接二连三响起，大船彷佛撞上了什么，震动摇晃地差点把凤鸣从床上摔下来。

灯火通明的敌船甲板上人影晃动，不用问也知道一些萧家高手已经冲上了敌船，不过纵使武功高强，如此寡不敌众，也维持不了多久。

轰！

趁着珍贵的喘息之机，大船迟缓地动了动，罗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掌船舵，正慢慢把倾斜的大船调整船头。

匡！格拉，匡！

“其它各船也放出快艇了。”洛云片刻不离凤鸣身边，此时留在凤鸣身边的，还有七、八个萧家高手。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一阵剧烈的碰撞把他的话骤然打断了。

他所说的凤鸣也已经看见。萧家虽然受袭，但这群高手都是袭击别人的祖宗，只要稍有喘息，哪会不懂得扑过去反击的道理？

好一会后，凤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一个枕头拿在手里，用脸颊靠着，“洛云，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

凤鸣盯着前方，沉声道，“看！”

听见洛云这话，凤鸣轻轻舒了一口气。

一声短促的号角声后，前方敌船前后帆忽然同时升起，其整齐一致迅速令人震惊。

“告诉别人什么？”

萧家众人惊疑未定，几乎一眨眼之间，一排敌船放飞似的，顺流朝他们凶狠地直冲下来。

“你……”凤鸣慢慢把头又探出来，背对着坐在床边的洛云，低声问，“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来船借着风势水流扑面直闯，活像一片迅速靠近的火海。

洛云本来已经够看不起他，竟还被洛云发自己一边……一边那个……一边哭着叫容恬的名字……

同一时间，凤鸣清晰地看见敌船两边竖起档箭板，将左右靠近的萧家快艇的火箭十之八九挡在外面。六、七艘已经靠近的快艇竟被极速敌船滑开的水流掀翻。

再次死定了！

众人脸色巨变。

凤鸣脸烧得彷佛贴上了烤炉，好半天，才慷慨就义般的腾出手，把干净的毛巾做贼似的快速拖入被里，快速擦干净了，赶紧扔出来。接着把头也缩回被子里，再次当了鸵鸟。

如果大船被撞沈，这里的人多数不能活命，谁能在阿曼江的激流中躲过那些可怕擂木的攻击？

洛云扔过来，原来是一块干净的毛巾……

凤鸣再也来不及思索，豁出一切高叫道，“罗，直过船头，不要躲！给我撞！”

凤鸣大脑“蹬”一下亮起红灯，几乎羞死过去。

他对于水战最了不起的了解也就是看过两遍“黄海大战”的故事片，对于自己的命令是否对头，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你不擦干净吗？”洛云平淡地问。

不过既然靠岸已经来不及，要撞就撞个狠的好了！

“呃？”

是谁说过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有赚这句话的？

“擦一擦。”

今天撞一条不亏，撞两条有赚！

布料？

宋等大船船头完全打直，敌船已经带着灼热的火光扑到了面前，惊骇之中，两艘敌船一前一后直接和萧家主船撞上。

凤鸣暗中松了一口气，忽然簌一声，一个东西扔在他枕。他愣了一会，伸手去摸，软软的。

轰然刻响伴随着天昏地暗的晃动而来，所有人都站不住脚东倒西歪，木板碎裂的声音令人心悸，萧家大船侧面一块大木栏板竟被撞得粉碎，阿曼江泪涌起的波涛劈天盖地打过来，冲得甲板上散落凌乱的箭四散开来。

因为洛云这个人，是最喜欢对他冷嘲热讽的，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凤鸣从甲板上腾跳起来，知道自己押对了宝，对方应该是船头有撞角的专业战船，萧家大船太大，没那么容易被撞沈，对方的撞角反而容易嵌入大船体内。

凤鸣窝在被子里暗忖，他似乎不知道。

两船交碰，反而是最有利于萧家高手的交战。

他等着判刑似的，等着洛云说什么，不过好一会，洛云都没开口。

未等凤鸣说话，憋了一肚子气的萧家高手已经吼叫着跳过两船相连处冲到对面，杀手团惯于使用的棋索，飞刀满天乱飞，簌簌刷刷的奇声怪响不绝于耳。

刚才？哪个刚才？凤鸣觉得心好像被人捏在手里，别人也就算了，洛云这家伙，恐怕……

“杀啊！”

“刚才。”洛云借字如金地，吐了两个字。

“奶奶的，竟然是海盗！”罗登的怒吼响遍整个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