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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 雏凤初鸣 第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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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风公子面色平常地答道,我猜三杯都是无毒之酒,此地就是离国王宫,离王要杀我们,何必浪费毒酒,一个眼色就行。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向天下证明,离王并非是连求和使者也不肯放过的狠毒之人。”

“杜风公子喝干三杯酒,离王也觉得很诧异,问他,你怎么胆敢三杯都喝?”

“离王听了,仰头大笑,笑罢又问,如果你猜错了呢?”

那个杜风是笨蛋吗?

“杜风公子道,为友而死,正是大丈夫之志。说罢转身,一同携了征南王子之手,长笑踏歌,出宫扬长而去,在场的大臣侍卫竟个个呆住,没有一人阻拦。”

“什么?”听故事的人几乎齐声大叫,纷纷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乐庭说完故事停下,大厅说安静得落针可闻。

杜风公子没有赌。乐庭说到这里,眸中也隐隐流溢出憧憬敬佩的目光,道,“他喝了第一杯酒,放下酒杯,又拿起了第二杯。”

人人都为杜风风流洒脱所震,遥想当日其长笑携友出宫之慷慨勇毅,无不感赞交加。

凤鸣叹道,“他胆子也真大。不过幸好,三选一的毒酒,竟然被他赌对了。”

半晌,凤鸣才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征南王子真是有福气的人,竟能交上这等朋友。”想起今天失之交臂,几乎悔断肠子。

乐庭道:“征南王子还未说话,杜风公子已经走了向前,随意拿起盘中金杯,毫不犹豫地把酒喝了下去。”

乐庭问:“我对这位杜风公子也是仰慕多年,不知道鸣王是在哪里碰见他的?”

秋蓝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么征南王子喝了吗?”

凤鸣实话实说道,“就在芬城。”

忽然一声低呼,却是听得满脸紧张的秋星不小心发出的。

“原来鸣王今天去了芬城。”乐庭看他表情,猜他因为错过杜风而懊恼,故意转换话题,笑道:“若是去芬城,定要品尝当地特有的游子酒,那股香味是什么酒也比不上的。王宫里面什么珍贵佳酿和游子酒一比,简直不算一回事。”

乐庭道,“后来使者团到达离国都城,离王果然蓄意为难,将征南王子召入王宫,当着众大臣的脸,问征南王子道,宴亭想和离国和解吗?征南王子说,想。离王若言说,你这次来真的有诚意?征南王子说,有。离王若言听了,命人拿出三个装满酒的一模一样的金杯,对征南王子说,这里有一杯是毒酒,如果你有诚意,选一杯喝了吧。”

提起游子酒,凤鸣蓦然一震,哎呀,怎么差点把最要紧的事情给忘了?

“那后来呢?”秋月拽紧了手中的小锦帕,不无担忧地问。

还有一个无辜可怜的未来父亲等着他搭救呢。

那淡若云霞,儒雅从容的年轻公子,竟这般生死豪气,热血衷肠。

凤鸣本来烦恼无法提及泰蚕妹夫的事,听乐庭一说,立即打蛇随棍上,道:“听说游子酒只要离开芬城地域就会变酸,所以根本无法运到外地,对吗?若是永殷都城那么遥远的地方,就算勉强运过去也只是白费。”

他讲故事虽然不善利用表情技巧,但这个简短的故事已经具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众人听他说出“我陪你”三字,都觉得心中热血一股上冲。

说完安静下来,认真观察乐庭的反应。

乐庭摇头,沉声道:“他见了征南王子,只说了一句,我陪你。至于如何得知消息,如何赶路,路上如何焦急担心,一字未提。”

“呵,”乐庭把手中热茶放下,哑然失笑道:“鸣王一定是见过泰蚕布置过的破棚子,听过他的哭诉了吧?”

秋月在凤鸣身后伺候,也竖着耳朵听故事,想到离国若言的可怕,打个冷颤,未免流露出一丝惧怕,低声道:“他一定是来阻止征南王子的。”

他这么直接,倒大山凤鸣一方意外。

“三年之后,宴亭与离国之间边境发生纠纷。因为离国势大,得罪不起,宴亭王迫不得已下令,派遣征南王子代表自己前往离国,向离王赔罪。杜风公子当时身在昭北,得知消息,立即动身前往宴亭,据说连续骑死了十二匹马,日夜兼程,终于在征南王子出发前,赶到了宴亭。”

凤鸣问:“将军怎么知道?”

凤鸣心道,那倒比这次更彻底,他这次说木飒两个字,还算给面子的了。只不知是冲着西雷,还是冲着萧家给的面子。

乐庭摇头笑道:“泰蚕这个破棚子的招数用过不少次了。本将军上次巡查芬城,也被他使过这么一招,怎么会不知道?我看那个老太太哭得那般伤心,也是大为不忍,所以才下令推迟处斩她儿子的日期,再送一次游子酒去都城。唉,其实送不送都是一样的结果,不过是拖拖日子罢了。”

乐庭微笑答道,“他什么都没有和征南王子说,更没有留下姓名,吃饱就走了。”

他这样说,凤鸣更加奇怪,道:“将军既然也觉得他妹夫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放了他呢?”

凤鸣虽然再三想忍,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他那次告诉了征南王子什么假名字?”

“要是能放,本将军早就放了。”乐庭忽然大叹,环顾左右道:“说起这个,就想喝酒。不知道本将军有没有福气尝尝萧圣师珍藏的好酒?”

“那个人确实就是杜风公子。他受了征南王子邀请,坐到火旁,征南王子递给他鹿肉,他也不客气,拿过就啃,吃完之后,对征南王子只道了一声谢,就这样走了。”

“当然。”凤鸣吩咐,“快拿酒来。”转头对乐庭道,“我这儿的酒,虽然比不上游子酒,不过也算上品吧。”

吓得凤鸣以为他要不讲,赶紧道歉道:“是我插嘴不好,将军快点往下讲。”

若论察言观色,凤鸣一干人中,以罗登最为厉害。听了凤鸣回答,赶紧站起来吩咐外面的侍从取好酒来,又笑道:“饮酒作乐,有美景下酒,那才有趣。今天月亮正好,少主何不邀将军在甲板下赏月畅饮?至于其余贵客,由小的奉陪,一同观赏歌舞,可好?”

乐庭叹道:“我就知道我不会讲故事,一点悬念也没有。”

凤鸣暗赞罗登聪明,点头道,“好,就是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凤鸣笑道:“一听长相俊美,气质华贵,就知道是那个杜风公子。”

乐庭毫无异议,“那样最好。”

乐庭果然清清嗓子,思忖片刻,缓缓道:“据说当年宴亭二王子征南,曾私自带了几个随从去林中打猎,射中一只大鹿后,架火烹烤,刚刚烤好,忽然听见一个人道,好香,好香,可以一同吃吗?征南见那人虽然穿着一般,但长相俊美,气质华贵,一见之下非常喜欢,便邀他一同吃鹿肉。”

当即留下一群跟随而来的下属,和凤鸣等人上了甲板。

“当然不怪”

外面江风宜人,明月高挂。

“嗯……”乐庭犹豫一会,看看凤鸣一副热切渴望的表情,似乎不忍拒绝,点头道:“好,就讲一个,要是听得无趣,请鸣王不要见怪。”

侍女们摆好软垫和美酒美食默默离去,只余容虎等一干侍卫站在甲板稍远处,钉子一样侍立守护。

“就讲一个?”

乐庭坐下,饮了一杯热酒,露出轻松神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说话方便多了。我乐庭是个厮杀汉子,说话最讨厌绕弯,就直话直说吧。鸣王可知道自己被泰蚕利用了?”

“我这个人口齿不太伶俐,讲故事不生动……”

“被泰蚕利用?”凤鸣愣住,惊讶地问,“难道他妹夫的事是假的?”

凤鸣眼睛大亮,“将军快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泰蚕这个人虽然狡猾,但是其母死得很早,所以极为钟爱唯一的妹子。自从他妹夫出事后。泰蚕确实想了很多办法求人搭救,所以这件事,也不能说是假的。”乐庭转了另一种口气,沉声问:“但是鸣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求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人肯伸手救他妹夫一命?”

“我哪有那种福气。”乐庭道:“可是我听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从德高望重的人口里传出来的,应该不假。”

凤鸣倒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愕道,“是哦,怎么都没有人肯救他一命?”情不自禁伸手挠头。

这一说引得凤鸣好奇心大起,一时把泰蚕妹夫的事都差点忘了,忙问:“将军和杜公子是朋友吗?”

不防备之下,暴露本来的傻乎乎面目。

“鸣王这样说,足见鸣王看错此人。”乐庭正色道:“杜公子为人风流,只是他的本性,无知世人仅仅凭此,就将他当成一个轻浮好色之徒。其实杜风公子正直刚毅,忠耿豪迈,实在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奇男子。”

乐庭还是第一次见识,天下闻名的鸣王片刻之中,从老成沉隐的俊朗睿智变化为坦率天真,气质改变之快令人惊讶,不禁莞尔,随即容色一整道:“鸣王有所不知,泰蚕妹夫这件虽然是小事,但是只要权贵插手,便是永殷国天大的事情。”

“哦?”

凤鸣更加惊讶,“永殷国天大的事情?”挠头的手也停了下来,“大将军不会是吓唬我吧?先说明一下,我胆子可是很小的。”神态十分可爱。

乐庭却忽沉声道:“恕我交浅言深,鸣王此言不妥。”

“看来鸣王并不了解永殷目前的内情呢。”乐庭解说道,“我永殷王有三位王子,从前最得宠爱的是大王子永逸殿下,但是不久前,永逸殿下太子位因为被废,所以目前的太子是二王子永全殿下。”

凤鸣一边回想,一边更加捶心后悔,懊恼道:“早知道是他,绝不该让他走。听说这个人是闲云野鹤,踪迹飘忽,极难碰上的。”又疑惑道:“他来芬城干什么?难道这里也有什么绝色美人、多情公主?”

凤鸣听他的口气,似乎要开始说永殷的内情,赶紧非常配合地装出好学的模样,点点头表示明白。

尘滩老师说他风度无可挑剔,果然不谬。

其实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

凤鸣当时就一直在想那个让昭北公主连王后都不想当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回想白日见到的木飒,哦,不,是杜风,才觉气质这种东西真是想学都学不来,那般清澈柔和的眼神,只要朝你看上一眼,就让你忍不住生出好感。

永逸失去太子位,正是容恬那家伙搞的鬼,烈儿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不过现在烈儿和永逸如胶似漆,也算永逸在经过选夕选熊掌的痛苦抉择之后,得到了应得的甜头。

烈儿嘻嘻道:“这诗后来传遍天下,越传越神,天下人从此就把他称为不要帝王了。”

如果乐庭知道永逸失去太子位是怎么回事,会不会立即拔剑要了他的小命,以报效永殷国恩?

秋蓝等当时也在旁,听了大觉有趣,拍掌笑道:“不要帝王要杜郎,这个诗写得好玩,那昭北公主真是直接了当够坦白的。居然能勾引这样的女人芳心,杜风一定个很有趣的人。”

凤鸣一边心里打着小算盘,一边轻描淡写应道:“永全王子我听说过,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现在当了太子,一定比从前更积极参与国事,”

“这首诗才有趣呢。”烈儿宛如在台上表演,表情十足地走起台步,声音高低起伏地背道:“清风抚柳柳自伤,伤尽泪干仍相盼,恕妾辞却双好意,不要帝王要杜郎。”

乐庭叹道,“坏就坏在这积极二字之上面。”

“哇?还写诗?”凤鸣睁着大眼睛,听得十分津津有味。

“怎么回事?”

“据说他一次经过昭北,只在昭北王宫逗留了两三日,就将昭北公主的芳心勾引走了,公主从此对他日思夜想。刚巧同国大王子年满十五,同国大王想找媳妇,看上昭北这位公主,写了国书,说希望让儿子迎娶公主。鸣王想想,杜风再英俊,也不能和王位拉上边,那位王子却大有可能成为将来同国的国君,两者相较下,多数女子会选择王子。不料昭北公主死活不肯,闹得要死要活,还写了首诗,命使者带回给同国的大王子。”

“一切的问题都从永全殿下成为太子开始说始。自从大王正式宣布,改立永全殿下为太子后,殿下一改从前作风,开始大肆收揽手中权力,试图掌控军政大权。”

凤鸣不耐道:“快说快说,不许打岔。”

凤鸣很不明白地问:“永殷迟早是他的,还用得着这样吗?”

烈儿告诉他道:“这个鼎鼎有名的杜公子,只是北旗王族旁枝,并没有王位继承权,不过家里也很尊贵外加有钱就是了。他模样长得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喜欢到处走动,而且对女孩子非常怜惜,每到一个地方,必勾引不少贵族小姐的芳心,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女人爱他,却没有一人恨他的。”

乐庭反问:“西雷容瞳不是已被公认的继承人吗?为什么却要忽然起兵,夺取西雷王位?”

凤鸣听了,更是好奇,逼着烈儿全盘吐出。

一句话说得凤鸣哑口无言。

烈儿听了,狂笑道,“什么不肯当帝王,这里面有个风流故事,尘大臣严谨古板,不好意思说,所以赶紧放学溜走了。”

权势王位,向来都让人丧失心智。

凤鸣自有办法,下课就跑去问烈儿。

“现在大至都城,小至芬城这样的小城,都被卷入了王族各党纷争之中。”乐庭道:“上面王族权贵内斗,下面各地的官吏各自依附太子殿下和三王子殿下,当然也互相倾轧,斗个你死我活。鸣王不是永殷人,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对永殷各地的影响有多大,单我管辖的这一带,最近就出了好几件官兵斗殴至死的事件。有什么办法?这里驻守的官兵将领,旧的多数是三王子永城殿下举荐,新的却全是永全殿下调派过来,双方好像有几辈子的仇恨似的,见面就分外眼红。我不想偏袒任何一方,只是尽量弹压安抚,结果呢?今天还是又发生了一桩。”

老夫子看他傻兮兮的模样,大叹无奈,提早下课,临走也没有回答凤鸣的问题。

凤鸣听瞠目结舌,同时想起今天在芬城遇上那个“天外飞尸”,不用说也是卷入斗争的受害者。

那时候的凤鸣整天考虑怎么偷偷瞒着容恬把白云牵出去,放纵快活地骑上几个小时,哪里有闲功夫培养自己的从容举止、尊贵气质,更不用谈无可挑剔的风度,不过,他对那个“不要帝王”的称号却颇感兴趣,举手发问:“为什么叫不要帝王?是他放弃了王位,不肯当大王,宁愿浪迹天涯吗?哇,好潇洒!”

这样官方斗殴,还闹到死人,那些驻守的官兵都不怕乐庭这个顶头上司吗?

“若说交友之广,举止之从容,气质之尊贵,风度之无可挑剔,各国朝堂之上,自然首数我们西雷之王,而朝堂之下,飘然天下者中,莫过于北旗的杜风公子,世称不要帝王。”老夫子说这句话时,三番四次用眼神暗示——鸣王您有人家一半就不错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各有派系,乐庭抓这边必然得罪那边,抓那边必然得罪这边,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管理地方的将军,别说永逸太子殿下,就连三王子也是得罪不起的,这种情况下,保持中立,不闻不问,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凤鸣至今仍记得老夫子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教授的滑稽样子。

沉吟半晌,还是感到困惑地问,“那和泰蚕的妹夫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妹夫是永全或者永城王子的人?”

西雷王宫中那些容恬专门指派给他的老夫子中,就曾经有一人对他提过这个名字。

“他妹夫只是普通人,人家要修理的泰蚕,先从他妹夫下手打击而已。”乐庭直言相告,“泰家向来对三王子效忠,提出运送游子酒取都城进贡的人,却是永全殿下那边的人。所以只要鸣王插手这件事,等于插手两位王子的内斗之中。”

木飒这个名字不见经传,但杜风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凤鸣这才恍然。

凤鸣“哦?”了一声,学乐庭的样子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了木飒两个字,将“立”字两点合并做一点,拆开后分别组字,果然是杜风,愣了一会,呵呵笑道:“果然有趣。原来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不要帝王。”

难怪泰蚕急成这个样子。但是即使知道泰蚕有所隐瞒,凤鸣却无法怪泰蚕分毫,给泰蚕天大的胆子,泰蚕也不敢一见面就把事情往永殷王族的内斗上扯,所以从头到尾,只能哭诉冤枉,而不提这些错综复杂的根源。

乐庭笑得连大船都几乎微微震动,摆手哂道:“什么木公子?鸣王被捉弄了。这位公子名叫杜风,确实出身高贵,乃是北旗王族的分支。此人才华横溢,喜爱游山玩水,游历天下,因为其人才风流,华贵儒雅,又有才学,和各国不少权贵交好。就只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喜欢和人打哑谜。”

“他们两兄弟斗得这样明显,难道不怕被人知道?”

凤鸣大喜,问,“将军也认识木公子?”

乐庭冷笑道,“知道又如何?哪一国王族没有内斗?大王年纪已大,多数国事交给了几位王子。从前有永逸殿下做太子,两位殿下都稍忌惮点,现在永逸殿下不在过问政事,两位殿下彼此不服,当然会越斗越凶。”说罢,低声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得到消息,知道泰蚕找上了鸣王求情。唯恐鸣王不知事情深浅,贸然插手,惹来麻烦。”

乐庭把木飒二字在嘴中念了两遍,食指沾了一些茶水,在小桌上比划着写,动作忽然一停,蓦然仰头大笑道:“哈哈,这位公子真是脾气不改,专爱出这些哑谜。我说怎么觉得听那个形容穿戴,言行谈吐,觉得有点熟呢。”

凤鸣回忆起白天被活活摔死在面前的男人,深为永殷发生的内斗惊心,小小芬城就闹成这样,整个国家不知还有多少人正为此无辜丧命。

凤鸣听他一会说“似乎没有”,一会又“有点印象”,更加糊涂。

烈中流说的对,哪次权贵争斗,没有无辜者的献血流淌。

乐庭听了他这样说,低头思忖半日,喃喃道:“竟能让见识多广的鸣王一见难忘,可见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不是寻常之辈。嗯……木飒?北旗杜姓大族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物。不过听凤鸣叙述形容,我又觉得有点印象……”

像泰蚕的妹夫,就是被无辜牵连,但谁敢帮忙,无疑间接地表示支持三王子永城,日后被永全知道了,必然会遭来永全的憎恨。

凤鸣将那人的身高相貌形容,举止言谈形容了一番,语带仰慕叹道:“可惜当时没有时间深谈,他来去匆匆,只说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叫木飒,将来如果我去北旗,欢迎我去他家做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唉,北旗好歹也是一个国家,谁知道有多少个木飒呢?”非常惋惜地摇了两下头。

难怪哪个权贵都不肯伸手救即将因为游子酒而被杀的无辜百姓一命。

“哦?什么人?”

政治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凭你一个不管无心还是有意的小动作,就给你硬安上党派政见之类的帽子。

谈过天气、点心、歌舞等等没营养的话题,凤鸣寻思了半天,忽然想起今天遇上的那个男人。如此人物,一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乐庭认识,便对乐庭请教道,“恕我冒昧,想向乐庭将军打听一个人。”

越往下想,脊背越凉,凤鸣压低声音对乐庭感激道:“多谢将军坦言相告,我对这些竟一无所知。只是不知道将军对于永全永城两位殿下,比较倾向哪位?”

先闲聊培养一下感情为好。

乐庭脸上鄙视之色一闪而过,淡淡笑道:“可以不选吗?本将军是由大王直接选派过来的,当年推荐我的,其实是永逸殿下。永逸殿下曾经有信过来,说日后若是遇上鸣王,要我照顾一二。”

毕竟这个是别人职权范围内的事,如果贸然被问,谁都会不高兴。一个不小心,要是让乐庭不快,游说乐庭放过那个无辜酿酒者的事情也就告吹了。

凤鸣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两人言谈甚欢,但凤鸣还不敢过于莽撞,直接谈及泰蚕妹夫的事。

原来算他是永逸方面的人,怪不得不肯卷入这场斗争,而且还热情地赶来向他说明情况。

双方边饮好茶,边吃美点,聊了一会天气之类的无聊话题。乐庭看来是个豪爽人,说话坦白直接,正合了凤鸣脾胃。

这样一来,对乐庭更觉亲近。

“不敢当。能见到大名鼎鼎的乐庭将军,才是我的荣幸。”也算是容恬容虎等人教导有功,凤鸣被调教到现在,对于类似的普通官方会面己经应付有余,顺口捧了乐庭一句。

凤鸣蹙眉道:“多谢将军特意赶来提醒,这种永殷王族内斗的事,我也确实不想卷入。”话锋一转,却续道,“可是,我已经答应帮泰蚕这个忙。先不说一诺胜千金,只论一条人命何等珍贵,我也不该为不想惹麻烦而袖手旁观。大丈夫立世,怎么可以畏难不前,弃弱者于不顾?这个人既然是无辜的,我便一定要救。”

“萧家大船名不虚传,真是气派。啧啧,即使大王坐驾,也不过如此。”乐庭打量厅内一番,首先夸奖了一番,才含笑对凤鸣道:“鸣王不要怪乐庭不请自来,实在是因为西雷鸣王的名气太大了,这次出游各国的事情又闹得天下皆知,害本将好奇心大起,极想亲眼看看名震天下的人物。得知鸣王在芬城码头暂时停靠,赶紧吩咐备马,趁夜赶来一见,免得错过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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