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 飞流激湍 第八章(2/2)
草丛里发出一阵簌簌声,第一匹马猛跳出来,发出的长嘶划破寂静的夜幕。按捺了半天的伏兵争先恐后地从林后飞扑而出。
秋月秋星这对姐妹花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竟然比他们还早了一步,正趴在窗上笑眯眯地偷看。连容虎也赶了过来。
“冲!”蓦然,容恬发出低沉急促的一个单音。
众人都是又好笑又惊讶,凤鸣跑到门外,却发现门外上了一把铜锁。
凤鸣的心跳加剧起来。
原来他居然是被人关在房里痛殴。
随着时间的推栘,小缝渐渐拉大,从中间打开的空处映照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烈儿和凤鸣不约而同也学了秋星秋月,趴上窗偷看。往里一瞧,房里除了烈中流,还有一个穿着素衣的美丽女子。那女子头发披肩,似乎还不曾来得及将头发挽起,两袖撩到小臂上,一脸气愤,正打得烈中流抱头鼠窜,惨叫震天,“不敢了!呜呜……不敢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要打了,呜……”还未哭完,肚子上又挨了一脚,被踹到墙角。
空气中的弦像被谁扭着螺丝,缓缓拉紧。四周越发安静。
秋月秋星被烈中流调戏多次,看着大觉吐气扬眉,咯咯笑得东倒西歪,道:“一定是他刚入城就调戏民女,现在遭报应了。哈哈,老天有眼!”
真的,月光下,城门无声无息开了一条小缝。
凤鸣也忍不住偷偷发笑,他还算有点良心,见烈中流真被打惨了,转头对容恬道:“快找人开门,我们劝架。”
容恬用后肘轻轻碰他,“城门开了。”下巴朝城门方向微微一扬。
烈儿道:“我来!”
凤鸣一时没听明白,皱起清秀的眉苦思。
烈中流在房里东躲西藏,正打算手脚并用爬进床底,听见凤鸣在房外说话,大惊失色喊道:“千万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
“他不是帮我,他是在帮你。”
他说得晚了一步。烈儿最会偷鸡摸狗,外面的铜锁又很寻常,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细棒,也不知道怎么一弄,铜锁嗒一声就开了。
“我还是有点奇怪,烈中流一点也没有要向你效忠的意思,但是又整天在关键的地方帮忙。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肯帮你的忙?”
凤鸣拿下铜锁,正打算推开房门。不料一阵大力忽从房门另一边涌来,猛地把凤鸣反掀过去。凤鸣哎哟一声,朝后就倒,幸亏容恬反应及时,一把抱住了,才没有摔在地上。
“不会。”容恬在黑夜中炯然闪烁的眼睛盯着城门,宛如志在必得的猎人盯着即将落入己手的猎物,笃定道:“烈中流这个人比你想象的更厉害,他敢自荐去开城门,一定有十分的把握。”
众人还在发愣,那年轻女子已经冲了出房门,这么一对面,才发现她面容甚美,眉目都出奇地精致,脸庞比秋蓝还小,仿佛经过上天特意雕琢似的,使人一看就不禁生出怜爱之心。
凤鸣听话地待在他身边,靠近到膝盖几乎贴着膝盖的程度,瞧着对面紧闭的城门,小声问,“你今天才在城下露过脸,摆明即将攻城,越重城里的人一定提高了警惕,烈中流这个时候进去搞破坏,会不会被人识穿?”
但她的动作却外貌所呈现的截然相反,动作粗鲁地一脚从外面踹开房门,看都没看差点摔倒的凤鸣一眼,趁着烈儿还没反应过来。
容恬最担心凤鸣乱跑出事,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许他离开自己一步。
“唔!”
众人都知道今夜会有行动,早已准备妥当。半个时辰不到,人马都埋伏到了越重城下附近的丛林中,这组精锐都经过特殊训练,行走时一丝声息也没响。
伸手就把烈儿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转身冲回房中。
凤鸣做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只好跟着容虎回去了。
众人这才知道事情大了,齐声惊呼:“小心!”纷纷抢入房中。
容虎执行容恬的命令向来没有人情可讲。
那女子恍若未闻,提刀就往烈中流头上劈。容恬总算赶得及时,沉喝一声,一掌斩在女子持刀的手臂上,容虎趁势一手捞住被打成猪头的烈中流,把他从刀影下扯了出来。
容虎吩咐烈儿道:“你在这里看着,随时注意城门动静。鸣王,请你随我一起回去向大王禀报情况,大王说了你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烈儿一个箭步上去,夺回自己的短刀。
“现在就看烈中流的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使城门大开。”
烈中流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气喘吁吁道:“我……我就……就说了不要开门嘛。”他被打怕了,不敢再冒险,从凤鸣身后探出半张红肿的脸,畏惧地看着那美丽女子,半讨好半求饶道:“娘……娘子,不要再打了,我皮厚肉粗,你的手也……也会打疼的,对不对?娘……娘子你……你说话啊。”
烈儿在远处兴奋道:“嘿,果然进去了。”
那女子仿佛一腔怒火都已泄尽,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无助,猫似的圆眸子冷冷盯着烈中流,良久,浓密的睫毛一颤,两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却没有放声大哭,只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杀了我吧。”语调凄凉而冷傲。
守卫无奈道:“你在这里哭也没用,卫将军又听不到。反而是我们跟着受罪。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将军今天吩咐了城门绝对要小心看守。你知道吗,今天西雷的容恬来过,吓得我们要死啊。”朝同伴使个眼色,一左一右,把烈中流搀了入城门。
烈中流大惊,猛然跳起来道:“我不要杀你!我不要杀你!你可千万不要寻死,你死我也死!”
烈中流只顾大哭,甩也不甩他们。
烈儿也猛然跳了起来,“是她,是她!那个副将就是她!我认得她的声音!是她射大王的,大哥快把她绑了!”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烈中流的娘子。
两个守卫开了城门,充满同情地走到坐在地上正哭得痛快的烈中流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劝道:“烈公子,不要哭了,进城吧。”
“谁敢绑她,我和谁拼命!”居然是烈中流对着烈儿怒吼起来。
远远看去,城门果然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烈儿凶狠的视线,和烈中流激动的视线在空中相碰,火花四射。
容虎忽然沉声道:“不要说笑了,快看,城门开了。”
房中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烈儿噗哧笑道:“那倒不错,吵也吵死他们。”
头疼……
“要是城门一直不开,他会不会哭到天亮啊?”
凤鸣转头看看烈中流,又转头看看一脸绝然的卫秋娘,脑门隐隐疼起来。
“不知道。不过看现在城楼的守卫还没有放箭,应该有什么缘故吧。”
好了,先是哭城记,现在又来个寻妻录,烈中流的人生还真是多姿多彩。
“你说他这样哭有没有用?”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总觉得好象哪里有点不对劲?
丛林后面,凤鸣等人也在窃窃私语。
凤鸣苦思冥想,猛然想起一事,脑门轰地一声大响,顿时惨叫一声,“糟了!”转头看向容恬,一副恨不得去死的样子。
“谁记得?反正不下十次了……”
容恬见过他无数次震惊,要算这次眼睛瞪得最圆,也知道出了大事,沉声问,“凤鸣,怎么了?”
“今年是第几次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哪里还管烈中流和卫秋娘,目光都纷纷转到凤鸣身上,连声问:“鸣王,出了什么大事?”
“一定是又被卫将军赶出去了。”
凤鸣脸上好象被人倒了一盘颜料,青红酱紫,什么颜色都有。他僵硬了片刻,猛然抓住容恬的衣襟,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把容恬拽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一脚重重踢上房门,左右看了无人,又小心关上窗,这才回过头,气急败坏地问容恬,“你刚才擦拭自己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城楼上的守兵纷纷摇头叹息,“可怜啊。”
容恬皱眉道:“没什么啊,每次做过不都一样……啊……”他猛然醒悟过来,古怪地瞄了凤鸣的下身一眼,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糟了……刚才擦拭的时候好象没看见那个羊肠套。大概是用力太猛滑落在里面了吧。”
哭到后来,索性在黄泥地上一屁股坐下来,继续用袖子捂着脸大哭。
凤鸣的表情相他如出一辙,不,比他更糟。
烈中流的肺活量一定超大,哭得天昏地暗,竟然还没有停止的打算,源源不断地“呜呜呜呜”,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尴尬的俊脸扭曲着,几乎快崩溃了。
“我说呢,怎么身形瞧着很熟呢。”
“怎么会这样?”凤鸣简直想去撞墙。
“废话,你听这个哭声就知道了。”
怪不得总觉得下面怪怪的。
“你怎么知道?”
古往今来第一个保险套居然因为使用不当而滑落在他体内……
“是烈家公子?”
这个事实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城上已经举起的弓箭却出奇地没有射下来,反而纷纷垂了下去。
这就是和一条没廉耻的色狼待在一起的下场!
他一个高高大大的大男人,午夜放声大哭,一点也不难为情,一边哭,一边已经到了城门,也不敲门,只是一味嚎啕大哭,抹着袖子上满是眼泪鼻涕。
报应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烈中流也不知从哪学到的本事,一旦哭起来,居然真的惊天泣地。
容恬拧起眉,“或者是因为第一次,口子做得不够紧,射的时候滑落在里面了。不怕,我现在就帮你弄出来。”
不但楼上的守卫,就连林后的烈儿等人,也被这难听的哭声吓得打个哆嗦。
“容恬,”凤鸣揉揉湿润的眼睛,凶凶地瞪着容恬,咬牙切齿地警告,“你要是敢偷笑,我绝饶不了你!”
这毫无抑制声量的哭声像一条钢铁在玻璃上骤然滑过,剌耳而让人无法忽略。
“我怎么会笑你?来,让我帮你把它弄出来吧。”
烈中流脚步没有丝毫准备停下的表示。走着走着,忽然放声大哭,“哇……”
“不!我打死也不会让你再靠近我半步!”
“再动就放箭了!”
“乖凤鸣,张开腿。”
守卫的警告在夜空中分外清晰,烈中流却恍若未觉,继续举步向前。
“不!不!不!你给我滚开!”
“谁?止步!再敢往前就放箭了!”
“对了,你说里面有东西的话,插进入感觉会不会不同。反正今夜还有不少时间……”
凤鸣等人的心悬起来。
“容恬你……救命啊!救命啊!秋星秋月秋蓝容虎烈儿,你们快来!”
几乎瞬间,城楼上所有的守卫都被惊动了,一阵仓皇的弯弓搭箭后,数十支利箭全部上弦,一起指向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烈中流。
西雷鸣王凄厉的求救声,再次回荡在夜空中。
“谁?口令!”城上的守卫蓦地大喝起来。
还在为刚才凤鸣和容恬的忽然离开而担忧的众人听见,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放心吧,鸣王叫得那么有精神,一定没什么大事。”
凤鸣几人躲在林后,稍微带着一点担忧看着烈中流逐渐靠近城门。
“嗯,鸣王叫救命的时候,其它人千万不要去打搅。”大家都很识趣。
城下一片都是空地,从城楼上俯视下来,任何身影的出现都难以逃过守卫的视线。
烈儿的指头还在对准卫秋娘,“可是,这个射大王一箭的女人怎么办?”
今夜月色亮如银霜。
容虎趁他不备,在他脑后敲了一记,“有什么好叫嚷的?先叫一队侍卫过来在屋外看守就好了,剩下的事情请大王明天定夺。就你事多,明知道大王和鸣王要休息,还硬把鸣王拉来看热闹,小心大王命人抽你几十皮鞭。这个毛躁任性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
“看我的。”烈中流不露丝毫惧怕,整整衣衫,从树丛后现身出来。
烈儿摸着发疼的后脑不满道:“大哥,你老婆娶过房,兄弟就丢过墙。有了秋蓝,就动手打我了?”
“烈先生……”
秋星秋月看得嘻嘻直笑。
“大概自从今天大王出现后,越重城中的人都警戒起来了。”容虎趁着月色观察着对面高高的城楼,一边分析道。
明月当空。
烈儿低声报告,“城上有守兵,手上都拿着弓箭。”
凤鸣的求救声不绝于耳,偶尔有巴掌着肉声从房内传出。
二更时分,越重城下的树丛边,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进驻越重城的第一个夜晚,到处洋溢着刺激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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