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 王威浩荡 第十二章(2/2)
五十个,差不多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
却忽然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透过重围传了过来:“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许伤害鸣王!”原来鹿丹已经追至这里。
天花在现代社会中早已被消灭,他从来没想到这种毁灭性的恶梦会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凤鸣挥剑,竭力高喊:“容恬!容恬,我回来了!凤鸣回来了!”
一般来说,染上天花病毒的死亡率应该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但东凡这个离西雷十分遥远的国家应该从未出现过天花病毒,所以,这里的人对这种新病毒的抵抗力比西雷那个曾经出现过天花病毒的人民更弱,死亡率也会越高。
两人砍得筋疲力尽,眼看敌人越来越多,被杀只是时间问题,被激起杀心,不再顾忌防守,任意施为,不一会便挂了多道伤痕。
而且,天花病毒在这里似乎传染得更迅速,并更快地夺走人命。因为在凤鸣了解的资料里,天花有潜伏期,而且死亡周期大概是两周,现在东凡的情况,却是七天时间已有大量士兵死亡。
凤鸣也不甘示弱,无双剑放倒两名敌人。他的剑法学自容恬,虽不能与容虎这等从小受到严格训练的高手相比,但普通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五军佐见他不语,忍不住问:“鸣王是否真的知道对付这种瘟疫的方法?”这一问是在场所有东凡人的心声,都屏息等待凤鸣的回答。
身后追兵这时候杀到,凤鸣被夹在中间,左冲右突,杀得满头大汗,胯下骏马中了一刀,嘶叫着前蹄蓦然发软,凤鸣和容虎同时从马上翻下。血腥战场中,人人都狂性大发,凤鸣和容虎背贴背,护住对方后翼。容虎稍微休息一会,虽然伤重却仍勇不可挡,右手起肘撞到一名敌人胸口,顺势抢过一把剑,霍霍横劈,又一名敌人横飞出去
双方刚刚才生死血战,但在无法反抗的天命面前,谁也生不出好勇斗狠之心。军方侍卫们的妻子儿女大多数都在都城内,如今瘟疫已渐渐蔓延到民间,谁不自危?
凤鸣远眺,黑烟挡住视线,哪能找到容恬,他找了一会,索性大喝道:“容恬,你在哪?”数十名听见呼喊的东凡侍卫向他杀来,被他在马上劈倒几个。
凤鸣思索良久,点头道:“大家都坐下,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走到台阶前,将无双剑放到膝旁,盘腿坐下。
到处都是刀光剑影,似乎容恬安排的另一股人马也潜入宫内,大概上千人正与越来越多的东凡侍卫战成一片。
他这一动作,带动得众人都察觉自己手中仍持着血淋淋的刀剑。
战马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发狂般地前冲,不一会已转入大道尽头。眼前的军务议厅已成火海,到处烟尘滚滚,杀声震天,容恬等人不知用了什么古怪东西,点火之后竟造成这样的浓烟。
容虎沉声道:“要听鸣王说话的,就先放下兵器。”
容虎看着身后数不尽的追兵,深知逃生无望,可怜西雷精锐今日要尽丧于此,心中又苦又涩,深深瞅凤鸣一眼,默然点头。
烈儿第一个将匕首插回腰间,坐到凤鸣身边。容恬那边战得快累死的死士们纷纷收回兵器,好争取休息时间。
凤鸣此前心神大乱,现在到了绝境,反而安然,沉声道:“若是无法逃出,那我定要死在容恬身边。”目视容虎,唇角勾起一丝绝美笑意。
军方众人想自己人多,也不怕再缠斗起来,收回兵器,方发觉剧战后体力消耗过大,浑身无力,索性学凤鸣等的样子盘腿坐下。就算等下还有打斗,至少补充一点体力。
看服色应该是两个系统的人汇合到一处了,银色盔甲的是王宫侍卫,另一股白色盔甲大概是鹿丹的人马。
鹿丹也不愿再战,万一打起来凤鸣被误杀,那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手一挥,身后的白盔士兵有样学样,原地坐下。
容虎往后看去,果然追兵紧追不舍,色变道:“竟有埋伏?”
偌大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未散的战场,忽然变成上千好学生乖乖坐下听课的大课堂。凤鸣要不是心情太过沉重,一定会忍不住为这种意想不到的发展哈哈大笑一番。
凤鸣混战时也挨了两处小伤,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持着无双剑,对容虎苦笑道:“要教训我的话,请不要打脸。我知道容恬和你的意思,但南门广场上有大批伏兵,他们在我尾巴后面追来了。”
容恬走到凤鸣身边,犹豫了一下,他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不知做过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无数人命在他一道命令下灰飞烟灭,这次瞒着凤鸣用了天花这条毒计,竟有点不忍面对凤鸣,站在凤鸣身边,不知该不该坐下好。
容虎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回头一看,顿时眼眶欲裂,痛心道:“怎么是你?”
凤鸣知他心意,拉住他的战袍下摆,低声道:“坐到我身边来。”
侍卫们连忙呼喊着追赶。
一句话传到耳边,容恬惊喜交加,眼睛顿时光芒连闪,满怀心事放开,在凤鸣身边坐下,大手从后扶住凤鸣的腰,柔声道:“腰疼吗?在我臂上靠着会舒服点。”
容虎后领一紧,被人腾空扯起,放到马上。马匹嘶叫一声,放开四蹄朝宫内黑烟最密处冲去。
占了全场总人数三分之二以上的敌人集体打个冷战。
“小心!啊啊!”几名被突袭的侍卫倒跌出去。
兵凶战危的时候,这位在十一国以英明豪迈著称的西雷王竟在向情人献殷勤。烈儿容虎等早惯了他们两人的行径,倒不为自家大王的行为脸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啊!”
凤鸣也正好觉得腰累得阵阵发酸,他与容恬分离了一段日子再次相见,短短时间内经历生离死别,浴血奋战后恍如重生,情难自持,不顾众目睽睽,大胆倚入容恬怀里,开始解说:“平昔现在发生的瘟疫,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天花,也称为痘花。”料想容恬所言兵不刃血以“痘”胜的“痘”,就是痘花的意思,但通过摩尔斯密码翻译出来的东西只有读音,凤鸣哪能猜想出来。
千钧一发间,忽有马嘶传入耳中,漫天剑气扑面而来。
“天花?痘花?果然生病时象身上开满了可怕的豆子般的花一样。”人群一阵骚动,饱受瘟疫折磨的人们这才知道瘟疫的名字,更加聚精会神听凤鸣继续说下去。
容虎怒目大睁,猛跳起来,一刀抹在最靠近的敌人脖子上,鲜血溅得一头一脸,清秀的脸变得狰狞可怕,从两把刺来的长枪中间不容发的避过,退到林边,持着匕首挺胸喝道:“我乃西雷容虎,要当陪葬的就上来!”黑眸一寒,森光闪烁,一众杀红了眼的侍卫被他目光扫过,竟似掉进冰窟般浑身冷透,拿着刀剑不敢逼近。
凤鸣沉吟一会,继续讲述天花这种可怕传染病的有关知识:“天花是一种恶性传染病,对人类有强大的杀伤力。染上天花的人,发病时2-3天会发疹,接著有高烧、疲劳、头痛与背痛的症状出现。最早出现在口腔与咽喉溃疡,唾液中有大量的病毒,症状是在脸、手臂与腿出现浓密的疹子。天花的死亡率很高,而且,即使可以逃过不死,天花也会在病人脸上身上留下可怕的麻子。唉,也许是因为东凡没有经历过天花病毒,所以病毒特别猖狂,死亡率和死亡速度都比一般水平为高。这真是一场需要神灵给予怜悯的灾难。”
容虎退开两步,站得更高,令人眼花的刀剑直朝他逼来。他大喝一声,从半空中直腾跃下,落地滚了两滚,刚好扫倒两名敌人,从靴边拔出一把打磨得锐利无比的匕首,见人就扎。但强弩之末无法挽回大局,他虽骁勇,片刻之后已经添了不少伤口,鲜血满身。
东凡众人纷纷点头,不少人闭眼对上天喃喃有声:“神灵啊,求你怜悯我东凡……”
“上啊!上!”
五军佐皱眉道:“这场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止。军营中每天都有新发现的病兵,已有不少士兵为了逃避瘟疫而叛逃出军营。”
“活剥了他的皮当鼓面!”
“天花病毒在环境中是相当稳定的,不易受到破坏,而要传染给他人,所需剂量又很少,所以才说它是一种恶性传染病。”凤鸣皱眉回忆当年看过的资料,这还是从前一位学姐毕业时选了有关天花的论题,央他帮忙找资料时看的,不料今天派上用场:“天花病毒的悬浮微粒释放後,散播的范围会很广,也就是说会传染到很多人。如果没有及时采取隔离措施,天花病毒不但会传到整个东凡军营,也会在都城内传染,万一蔓延开去,足以毁灭东凡这个国家。”
“活抓他!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让他活着受罪!”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杀啊!”
人群骚动起来。见识过瘟疫威力的各位将领眉头紧锁,而侍卫们心慌地交换目光。
杀了片刻,已是强弩之末,右肩带伤渐渐力乏,长枪蓦然刺中一个敌人。敌人惨叫一声,紧紧握着夺取自己性命的长枪向后倒去,容虎一时握不紧,竟让长枪脱手而去。手上没了兵刃,容虎心里一阵发紧,众侍卫精神大震,叫嚣起来攻得更紧。
鹿丹最重实际,追问道:“鸣王一定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瘟疫吧?”
容虎闷哼一声,脚尖簌起,踢飞一名敌人。顺势踏上身边一座安放在林中的石像上占据一处居高临下的地方,奋力举起长枪,横挑竖插,枪尖到处,惨叫声起。
“当然。”烈儿立即回答。
容虎大喝一声,一刀劈向偷袭得手的敌人。力道过大,刀卡在敌人的盔甲中,仓促间竟抽不出来。略一耽搁,后腰又挨一刀。容虎脸颊抽搐一下,当机立断松开手上的刀,向后猛退,雄厚的背部撞开两个不及挥刀的敌人,抢过一把长枪,霍霍两枪,挑飞两名冲上来的敌人。右肩忽然剧痛,又中一枪。
要是说不知道,岂不立即被这些军方的家伙砍成肉饼?
剧烈的痛楚,从撕裂的伤口处传来。
“很久以前,就有不少杰出的医者研究过天花的治疗。他们采取人苗法……哦,说这些没什么用,反正经过很多人不懈的努力后,终于有人研究成成功预防天花的方法。这种方法,叫做牛痘法。”
容虎喘息跳起,挥刀左冲,专攻敌人兵力弱处,竟让他在重围中杀出一道缝隙。眼角余光瞥到左边一点兵刃反射的亮光,看也不看,瞬间向左后方劈出一刀,惨叫声起。行动稍滞,敌人已经重重包围过来,容虎再挺身前冲,右胸忽然一阵凉凉的感觉,低头一看,刃光和血光混成一片,红得耀眼非常。
五军佐急问:“这牛痘法到底如何施为?”
周围惨叫连连,两三名敌人向外倒去。
另一把声音忽掺进来,冷冷道:“五军佐休信此人胡言,他害得我们东凡还不够惨吗?”
身后风声传来,容虎急忙转身,一杆长枪擦面而过。胯下骏马骤然惨嘶,敌兵太多,刀光剑影处,马膝竟被侍卫用刀砍断一截。容虎整个失去平衡,借势跳跃在空中翻身落地,还未站起来,手中长刀横扫一圈。
凤鸣骇然向后转头,被容虎打昏的军亭不知什么时候已醒过来,此刻双手受缚,被两个容恬的死士看守着,漆黑的大眼瞪着凤鸣,流露出深刻的恨意。
身后忽然窜上一人,容虎回身挥刀,再砍一刀,左侧的敌人惨叫一声,一条血淋淋的手臂飞上半空。附近传来疾跑呼叫声,容虎浓眉大皱,知道敌人的援兵到了,东凡王宫中敌兵只会越来越多。他幼时被老容王选中,经受诸种痛苦训练,暗中保护容恬,自然毅力过人,见敌人众多,不但不惧,反而气势更强,手臂一沉,又挑中一名敌人。
被她提醒,军方众人警惕心顿起。
容虎一人硬挡住那队王宫侍卫,且战且退,连劈十二名侍卫。他在马上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那骏马别有灵性,腾挪跳跃伶俐非常。渐渐缠斗移入林中,精心栽种的奇树被刀锋劈得不成模样。
“十三军佐说得对。”五军佐点头道:“鸣王如果不能出示证据,我们怎能相信鸣王的话?”
杀声,从东凡王宫四面八方响彻天地。
容恬眼中闪过厉色,强大魄力隔空压向五军佐。
身后城头林间伏兵忽现,数百人拿着木棍急追出来。鹿丹也在人群中,蹙眉喝道:“快追!一定要给本国师把他活抓回来!”
五军佐倚仗身边人马众多,冷哼一声,目光与容恬在半空中撞出火光。
越过面前的空地就是王宫的一个出口,容恬安排好的接应应该就在那里。凤鸣盯着中间已有少数积雪融化露出一小块一小块大理石的大道,忽然拔出无双剑,勒马转身,朝原路狂奔去。
多名侍卫,情不自禁缓缓摸向脚边的兵器。
疾风中,王宫南门已在望,凤鸣疯了般策骑奔来,四周一片死寂,渺无人烟,完全不似王宫禁地的感觉。心中微兆忽生,他猛然用尽全力,勒住缰绳,马匹高声嘶叫人力起来,在原地打个转才不安地停下脚步。
气氛紧张起来。
“驾!”凤鸣挥鞭,狠狠打在马臀上。身后的黑色硝烟,渐渐笼罩王宫上空,笼罩刚刚出现光明的清晨。
凤鸣笑道:“这个还不容易,抬一位病人过来,我敢和他近身接触而不惧被传染。”
不能让他们失望。
东凡众人脸上显出惊讶,想不到凤鸣如此勇敢,竟然亲身尝试。哪知他种过牛痘,对天花有免疫力。
容恬、烈儿、容虎……他们都在以命搏命。
容恬在一旁插道:“不但鸣王不惧天花,我们这里近千人都曾受过鸣王教导,知道如何抵抗天花,也不怕被病人传染。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带病人过来。”
凤鸣心头一震,已下定决心。默不作声抽出无双剑,砍翻两个侵到自己范围的侍卫,静静看容虎一眼,收剑回鞘奔驰而去。身后杀声大作,冷风洌洌直冲进双眸里,眼中又涩又疼,却流不下泪来。
当日凤鸣发现西雷也存在天花这种可怕的病毒,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脑子里所有关于天花的防疫知识全部掏出来,尤其是用种牛痘来防疫天花的方法。
容虎一刀得手,猛勒缰绳,朝凤鸣狂吼:“往南跑!那有我们的人!”愕然的众侍卫已经回过神,红着眼睛直扑过来,容虎健腕一沉,刀气直透敌人颈项,勒马挡住道路,瞪着凤鸣怒道:“你还不走?要被人全部杀绝吗?”
这一种非常高效的防疫方法在西雷的王宫和军队中不引人注意地传播,不但凤鸣容恬太后等拥有了免疫力,容恬这次带来的五千死士也有免疫力。
话音未落,容虎大喝一声,抽刀便劈,血花过处,侍卫队长身首分家,头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五军佐眸中显出无保留的激动,上千人都不怕病人传染,说明鸣王的方法有效,那军营里的那些士兵岂不有救?霍然站起,命道:“来人,快去领几个生病的士兵过来。”
那侍卫队长已离他只有两三步之遥,忽停下脚步,摇头道:“你不……”
“慢!”鹿丹蹙眉思考道:“此病动辄传染,不能容这些病人在王宫内走动。”
凤鸣看他朝自己走来,手握紧缰绳,冷冷瞅他。
众人都惧怕天花传染,纷纷点头。容恬等更是心里笑开了花,只要离开王宫,活命的机会又多一成,何况王宫外还有尚未现迹的四千精锐。
刚要离开这队人马,那侍卫队长似觉不妥,喝道:“等一下。”转身向凤鸣走来。
鹿丹自然不会没想到这个,不过在他心目中没什么比东凡王的性命更为重要,当务之急是保住凤鸣性命。这点倒和容恬等的利益不谋而合。
容虎微微颌首,领着凤鸣从路中间策马通过。
“不可。”军亭冷冷道:“没有亲眼看见证据,我们不会再相信此人一字。”冷冷瞪着凤鸣,切齿道:“此人藏匿于东凡,骗得大王信任参与军务,不杀他我东凡军方再无尊严可言。除非他真能救得了我军方将士,否则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前方一队守卫似乎正往军务议厅赶去,匆匆从林中转出来,猛然遇上两骑。领头的侍卫队长见到面纱,愕道:“国师?这么早就出宫?”凤鸣身形气质都与鹿丹相近,而鹿丹是有在王宫里蒙面纱的习惯的。
凤鸣在肚中大叫委屈,又不是我害死林荫的,为什么把恨意发泄在我身上?不过仔细回想,林荫的死自己确实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太后指出城南有北旗国伏兵,林荫不会冒险通知北旗伏兵立即转移,也不会暴露自己北旗奸细的身份。
凤鸣震道:“军务议厅?”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