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红衣小男孩儿（2/2）

丁潜把轿车停在楼下，走出驾驶室。

再回到这个差点儿要了自己命的地方，他还真有点儿感慨。如今有闲心看看周围的环境，还真别说，柳菲选的这个地方确实挺适合杀人碎尸的。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试着拨了一下柳菲的电话。

果然还是没打通，柳菲现在是逃犯身份，为了避免被卫星定位，肯定不会开机，要想联系她就困难了。

丁潜走进楼洞，爬上又黑又脏的楼梯，来到顶楼。

那扇黑色的铁门依旧半开半关，像一个脏兮兮的野兽的嘴巴一样。

丁潜进门前礼貌地敲了两下门，无人应声，他开门走进。

房间里依旧脏乱，跟他上次来时完全一样，连墙角挂着的蜘蛛网都没有变化，似乎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十年二十年了。

丁潜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斑斑块块的污渍上，仔细观察，他找到了一小块刮过的痕迹。毫无疑问，粘在纸条上的那块污渍就是从这里抠下来的。

李达见到的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块，如果把墙上地上的血迹全都考虑进去，这血量就很惊人了。

难道这个房间里曾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吗？

柳菲又怎么会知道这里？

丁潜一肚子疑问，真想找到柳菲问问，可惜房间里没有人，差点儿变成屠宰场的卧室也都收拾干净了，看不出一丁点儿预谋杀人的痕迹。但是现在柳菲不在，丁潜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他走进另外一间卧室，无意中往墙上瞥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

整面墙竟然布满了道道抓痕！

这些抓痕纵横交错、杂乱无章，有些抓痕上还凝着斑斑点点的血迹，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就像这里曾经囚禁过一只野兽似的。

似乎被触动了哪里，丁潜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像蜘蛛一样趴在墙上，披头散发，歇斯底里，一边抓挠着墙壁，一边朝他发出刺耳的嘶号……

他从共情中回过神，感觉这个房子太诡异了，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环视房间，希望能再发现一点儿线索。

可是房间早被搬空，只剩下一张铁床和几样破烂家具，家具里都是空的。不过床下倒是有一堆破烂，他在破烂中翻找了几下，发现了一张破照片。

这张照片相当破烂，似乎被撕碎过无数次，又重新黏合了无数次，以至于照片上的人都无法看清模样，只是感觉像一个男人。

丁潜又伏下身，希望能再找出一点儿东西，当他挪开一双破鞋时，猛地看见了一双脚！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撞在了床板上。

结果那双脚动了。

那人飞快地跑开了。

丁潜急忙从床下钻出，跑出卧室，正巧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逝。

有人。

但是感觉不像柳菲。

丁潜冲出大门，听见脚步声往楼下去了。

他追下楼梯，一出楼洞就看见一个小孩子的背影落荒而逃，往厂房那个方向快速跑去。

小孩子？

丁潜微微一愣，不禁想起银行监控里拍到的那个小男孩儿。

他拔脚追赶，眼看着就要追上小男孩儿了，小男孩儿忽然一掉头，不见了。

等丁潜追上去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被树木和砖墙挡着，不知通向哪里。

他穿过曲折的小路，看到了一片低矮杂乱的房屋，有些房子破败不堪，看样子已经没人住了。

丁潜东张西望，寻找着小男孩儿的踪影。

突然！他感觉脖颈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要是乱动，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丁潜当然不敢乱动，因为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正压在他的颈动脉上。

“是柳菲吗？”他问。

“别说话。”那人另一只手拽着丁潜后心的衣服，慢慢退进旁边的一个院子里。

丁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是柳菲。

一个月不见，她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副骄傲冰冷的样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柳菲冷声问道。

4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丁潜反问。

“我？”

“你给我裤兜里塞了纸团，暗示我到这里找你。”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柳菲的手术刀往丁潜脖子里压了压，“是不是警察来这里抓我了，你胡说八道想把我引出去……”

丁潜还想解释，可是看柳菲一脸杀机，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柳菲质问。

丁潜忽然觉得天底下最难缠的动物就是女人，你跟她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讲道理，不然你就离死不远了。

“只有我一个人来的，你放心吧。”丁潜说。

柳菲将信将疑，掏出手铐把丁潜的双手铐上。丁潜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要杀我，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还要杀其他人？”

“你说什么？”

“江海涛和李肃陵这两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

“这两个被害人身上被戳了上百刀，还吞下了上千根钢针，死状惨不忍睹。经过法医鉴定，凶手使用手术刀作案，具有高超的解剖技术。你去云梦会馆勾引江海涛，被人拍了照片，现在你的照片就在蓝京市刑警队手中，每个专案组里的警察都见过。你第二次作案，伪装车祸骗李肃陵的时候，也有目击者看到你了。种种线索全部都指向你，杜志勋想保你都做不到，你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连环杀人犯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实在搞不懂。”

柳菲沉默了半晌，冷淡地说出几个字：“这两个人该死。”

“我不知道你跟他们有什么恩怨，但即便他们真该死，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毕竟你也是警察啊！”

柳菲讥嘲地看了看丁潜，说：“真想不到，你这个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杀的人居然义正词严地跟我说这种话……”

她顿了顿，说：“但我并没有杀那两个人。”

丁潜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也没杀温欣，咱俩彼此彼此。”

正说到这里，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小男孩儿的哭声，紧跟着那哭声就被掐断了，似乎被人捂住了嘴。

丁潜和柳菲都是一愣，片刻之间，两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一种金属撞击发出的脆响。

是手枪子弹上膛！

柳菲俏面陡变，凤眼含煞，手术刀一下又抵在了丁潜的脖子上，怒道：“你骗我。你果然是带着警察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住口！”柳菲低声喝断，拽着丁潜绕到了房子后面。

丁潜低声问柳菲：“你不会现在就想杀了我吧？”

“你说呢，上一次浪费了大好机会，我可是后悔了好几天。”

“原来你这么恨我。”丁潜叹口气，“可万一你杀错人了，将来说不定会后悔。”

“杀你这个伪君子，我一点儿都不会后悔。”柳菲银牙一咬，手术刀横着划过丁潜的脖子。

丁潜这个心理医生多少也懂些解剖学，柳菲这一刀可以直接切断他的气管，不但可以立刻阻止他呼救，还能让他在窒息中痛苦地死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表里如一。

丁潜闭眼等死，感觉呼吸不畅，脖子上的裂口正在血流如注。

“丁医生，你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声音把丁潜惊醒。

他睁开双眼瞅瞅，一个齐肩短发的年轻女人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困惑地看着他。这女人他见过，是顾宗泽手下的一名女警，叫唐英，也是专案组的人。

丁潜不耐烦地扬扬脖子，心想，没看到我要死了吗？

“你哪儿不舒服，怎么还被铐起来了？”唐英满不在乎地走过来，对丁潜的伤势熟视无睹。

“喂，你要是能救我就救，不能救我就让我安静地离开，哪那么多废话。”丁潜实在忍无可忍，不说话不行了。

“你让我救你什么？”唐英歪着头上下打量他，“你这不好好的吗？”

“什么？”

话说了这么多，丁潜也感觉自己好像还死不了。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感觉没有漏气的地方。

他这才想到，柳菲那一刀有可能是用刀背划的。

“谁把你铐起来的，是不是柳菲，她现在在哪儿？”唐英手里还提着一把手枪呢，立功心切，迫不及待地问丁潜。

“柳菲，什么柳菲，我根本没见到她啊。”丁潜莫名其妙地看着唐英。

“那你怎么会被人铐住？”

“手铐是我自己的，我拿着玩儿，不小心把自己铐住了。你有钥匙没有，快给我打开。”

这个解释可够牵强的，唐英不信，但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疑点，只好掏出钥匙把丁潜的手铐打开了，还有点儿不放心地问：“丁医生，好端端的，你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我到哪里去是我的人身自由，还要向你汇报不成，难道我是嫌疑犯？”

“哦，那倒不是，只是……只是……”唐英有些结巴。

丁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昨天晚上按我家门铃的人就是你吧。你在监视我，看我房间关了灯，担心我晚上外出有什么秘密活动，就按门铃试探试探，看看家里有没有人。”

唐英脸上的表情很别扭，嘴巴倒闭得很严。

“是谁指使你的，顾宗泽对不对？”

用不着唐英承认，丁潜已然心知肚明。没想到这个刑警队长对自己的疑心如此重。

“呜呜……呜呜呜……”

说话间，丁潜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地哭声。

唐英也听到了，展颜道：“这次来也不是没有收获，我抓住了一个重要嫌疑人。”

两个人绕出房子，丁潜一眼就看见院门口的一棵小树前蹲着一个小男孩儿，双手被铐在树上，吓得在那儿掉眼泪呢。

丁潜已然认出这个小男孩儿就是自己刚刚追赶的那个孩子，虽然只看见了背影，但衣服是一样的。

“你怎么抓到他的？”丁潜问。

“我看见你追这个小孩儿，也跟着一起追了。抓住他之后才发现，他长得跟银行监控里拍到的那个小孩儿一模一样。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没想到在这里被我们找到了。不过话说回来，丁医生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

丁潜也不知道，他只是误打误撞碰到的。又或许，这巧合背后隐藏着他还不知道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