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记忆盲点(1/2)
第126章 记忆盲点
1
“我是说你身后,那个画人形的地方,她就是站在那里被活活捅死的,我现在能感觉到她了。”
郭蓉蓉猛得感到背后有阵阴风袭来,一下子蹦出去老远,瞅着那个空洞的人形画,越看越觉得瘆人。
这个时候,丁潜招呼也不打,转身往外走。
“喂喂,你要去哪儿?”郭蓉蓉急忙跟过来,“咱三个人现在应该拧成一股绳,凶手就算躲在暗处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落单的准先死,你没看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吗?”
丁潜也不吭声,闷着头一直走,直到过了学校的围墙他才站下,慢慢转回身。左手边是围墙,右手边是公厕,中间相夹的过道姑且就算作胡同。
丁潜站在这个位置重新望向水泥柱上的粉笔画。
“有什么问题吗?”郭蓉蓉吞咽着唾沫,“你别告诉我你还有阴阳眼啊?”
丁潜幽幽道:“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张欣然就是经过这里时发现那起凶杀的。当时的吕艳枚就光着身子站在粉笔画的位置,被凶手按在墙上。那时候这里还是一条幽深的胡同,张欣然就躲在胡同边,眼睁睁地看着吕艳枚被凶手杀死……”
郭蓉蓉抻着脖子瞅了一眼,咂咂嘴:“当年她只有十五岁吧,一个小女孩儿看到这些还不得被活活吓死啊。要我说她也真够可怜的。”
丁潜眯缝着眼睛又陷入了沉思。
他想弄清楚张欣然那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么,让她至今还不敢面对吕艳枚被杀的情景,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眼前的环境与当年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只能在大脑中重新构建当时的情景,尽量填补每一个细节,就如同自己真的置身在当时,当地……
郭蓉蓉站在他身旁看了半天,发现丁潜就盯着那幅粉笔画发呆,实在有点儿心烦了:“大叔,你又怎么了,咱们都知道吕艳枚是怎么被杀的,还有什么可看的啊?你不是真想把吕艳枚的魂儿给招出来吧。”
“我想知道……张欣然当年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不是都告诉咱们了吗?”
“那是通过我的催眠尽量帮她回想起来的,但我担心她还遗漏了一些细节。”
“还能有什么细节?”郭蓉蓉抓抓头发,“现在杀人现场你也找到了,凶手还给了提示,把当年杀人的位置都给咱们标出来了,该有的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找什么?”
连丁潜自己都不知道他想找什么。
但他总觉得,单凭眼前看到的这些还不至于让张欣然不敢回忆。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呢?
郭蓉蓉见他又不吱声了,不耐烦地说:“哎呀,要我说,你与其在这里瞎想,还不如咱们先回去坐下来好好琢磨琢磨。这深更半夜的,总待在这里也不安全。”
“你说二十年前,张欣然到底在这里都看见了什么呢?难道是街道和建筑变了,有些东西我们没看到?”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呀?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一个小女孩儿大晚上瞎跑,无意中碰到了一起凶杀案吗,碰巧死的是吕艳枚罢了,要不然谁会在意。”
“你等下……”丁潜忽然扭头,定定地瞅着郭蓉蓉。
郭蓉蓉让他瞅得直发毛:“喂喂,大半夜的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又咋了?”
“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你说得对啊。”
“我说啥了,啥就对?”
“你看看这条街,虽然连着青岛路,但是很偏僻。二十年前肯定更加偏僻。当年张欣然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大半夜的不在家,怎么敢往这么黑这么偏的地方走,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丁潜这一说,郭蓉蓉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呀,我们光想吕艳枚是怎么被杀的了,竟然忽略了张欣然这方面。仔细想想,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按时间来说,吕艳枚被杀应该是在九十点钟,张欣然早就应该放学回家了,怎么还会往外跑呢……偏巧又撞上了吕艳枚被杀……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
丁潜心头震颤。
莫非他要寻找的重要细节就是这个?
但他现在打破头也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要不你问问张欣然,你不是跟她熟吗,省得咱们在这儿费脑细胞瞎猜了。”郭蓉蓉建议。
丁潜想想也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打到了张睿那儿。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丁医生?”张睿很意外。
“张老师,你在你女儿家吗?”
“没有,我在自己家。”
“哦,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是关于你女儿的事情。”
“我女儿,她怎么了?”提到张欣然,张睿本能地有点儿紧张了。
“哦,没事,她很好,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张欣然是东洲碎尸案唯一的目击者,二十年前,1997年1月10日那天夜里,她亲眼看到了吕艳枚被杀,这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想问问,那天晚上你女儿为什么那么晚还外出啊,当时有什么意外情况吗?”
“唉——”张睿长叹一口气,“你问我,我都很惭愧。我女儿出事那几天,我恰好接了一个大客户的案子,大半个月都没回家,给她留了点儿生活费,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等我回家了,她也没跟我说什么,我就是发现她有点儿精神恍惚,还以为是她学习压力大,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呀,我当时要是能多陪陪她,早发现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了……”
“是这样啊……那我没事儿了,张老师……”丁潜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就挂了手机。
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虽然他没当过父亲,但是他能体会到张睿那种深深的自责。
他虽然不是警察,但也经常与警察并肩作案,他奉献了自己的全部来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却没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儿。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却是一个忠诚的卫士。
2
深夜。
刑事调查局,法医室。
柳菲一回来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她把保温饭盒里的人体器官一一摆在试验台上。
丁潜、郭蓉蓉索性一起看着她工作。过了没多久杜志勋也来了,他下午刚从看守所回来,聂洪生的提审并不顺利,一个自知必死无疑的老人,歇斯底里、装疯卖傻,要么絮絮叨叨地重复自己是如何把吕艳枚大卸八块的,要么痛哭流涕说自己是被栽赃嫁祸的,谁都没杀,无所不用其极地发泄着人性的丑恶和狡诈。面对这样的犯人,杜志勋也被搞得筋疲力尽。
试验台上依次摆放着子宫、肾脏、一部分肝脏,一截小肠和一截大肠。“这些人体器官都被甲醛溶液浸泡过,这样做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防止腐败。”
“那这些东西存放了挺长时间吧?”郭蓉蓉问。
“应该是这样,但防腐处理得非常好,几乎还保留着原样。”柳菲说,“还有,这些器官恰好都能与吕艳枚失踪的器官一一对应。其中小肠的长度大约二十厘米,大肠的长度十厘米左右,正好就是吕艳枚失踪的小肠和大肠的长度。虽然甲醛溶液能破坏dna,很难做鉴定,但是我仔细比较过这些器官的切断面,跟吕艳枚原先的器官大致能吻合,所以可以断定这就是吕艳枚尸体里缺少的那些器官。”
杜志勋就着柳菲的话提出了疑问:“当年凶手精心肢解了吕艳枚,唯独取走这几个器官,用甲醛溶液保存了二十年,现在突然拿出来,你们想想这是为什么?”
“进一步证明他才是东洲碎尸案的凶手。”郭蓉蓉说。
杜志勋若有所思地点下头。
“我还有一个发现。”柳菲说,“除了切割器官的切口之外,我在这几个器官上还发现了别的创口,正在检查。”
她说着拿起手术刀和镊子,从子宫开始,轻轻在上面拨弄了一下,便露出了一个细微的裂口。
她用尺子量了一下裂口的宽度,然后用手术刀把子宫剖开,测量了创口的深度。之后她又用同样的办法检查了其他器官,她检查得十分认真,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几乎贴在了上面。
二十分钟后,她放下工具,冷静地说:“这些创口既平滑又狭窄,宽度都在两厘米左右,而且在创口边缘都发现了皮瓣痕迹。我确定,这些创口就是刺死吕艳枚的那把匕首留下的。正如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凶手当初取走这些器官与切割尸片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掩盖匕首刺死吕艳枚的真相。”
“既然是这样,他不应该好好保存着这些器官,或者干脆销毁才对吗?”杜志勋又提出疑问,“先是送出当年杀人的匕首,现在又拿出保存了二十年的器官,让我们看到当初要隐藏的刀口……仅仅是为了证明他是东洲碎尸案的真凶,需要如此耗费精力吗?”
“他在引导我们。”丁潜脱口而出,眼神清澈又茫然。
所有人都是一惊。
“引导我们……做什么?”杜志勋问。
“我还说不清楚,感觉他似乎在下一盘棋,但又不知道他的界限在哪里……当年他作案既大胆又谨慎,核心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全身而退。二十年后,他突然复出,这一次却围绕着当年的目击者张欣然展开,折磨她,又不摧毁她,似乎在通过张欣然引导我们一步步接近他,但又有所保留。我搞不懂,他把自己置于被发现的风险当中,目的何在?他最终到底想要什么呢?”
郭蓉蓉插嘴:“也许就是为了刺激?”
“刺激?”杜志勋扭头看看她。
“就像蹦极、跑酷一样,明知道那种活动很危险,有些人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尝试。”
“那他为什么隐忍了二十年才突然想要刺激?年纪越大不是越应该稳重谨慎吗?”杜志勋反问。
郭蓉蓉挠挠脑袋:“我倒想起一个电影。你们看过《电锯惊魂》系列没有?那不就是一个患了绝症的老头儿对生活绝望无趣了,开始设计一系列的恐怖事件。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刺激吗?人到了这种地步才不在乎什么风险,他已经深陷绝境了,当然是越有风险越刺激。”
“呵。”杜志勋被郭蓉蓉说乐了,“虽然举的例子有些荒诞,但也不是毫无道理。难道凶手真是得了绝症?或是陷入什么绝境了?”
见组长都被自己说动心了,郭蓉蓉急忙问丁潜:“你觉得呢,大叔?”盼着他也能支持自己,那多有面子。
“我不知道。”丁潜实话实说。
“怎么能不知道,你好好猜猜。”
丁潜索性闭上了嘴巴。
郭蓉蓉只好转头问柳菲:“你觉得我说得是不是有道理,小菲姐?”
柳菲顾不上回答,她正在认真摆放那些器官,给人感觉吕艳枚好像正躺在试验台上,她想把这些器官放进她身体里一样。
摆放好之后,她端详着说:“这些刀伤的角度看着很乱啊,看来凶手捅杀吕艳枚的时候情绪并不是很稳定,有的刀伤也不是直接能致命的,而是乱刺的。也许他事前还没有想好要杀人,只是一时冲动把吕艳枚乱刀捅死了……所以事后也很忐忑。从这个角度倒也能解释他当年为什么连杀人手段都要隐藏……”
郭蓉蓉忍不住打断:“小菲姐,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我觉得你今天晚上应该去保护张欣然。”柳菲说。
“我也这样想。”丁潜附和。
“喂,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啊?”
由于案情突起转折,杜志勋重启专案组,把刚刚遣返回原单位的警员们又重新召集起来,让那些还不知道情况的警员们大惑不解。
另一方面,他听取了丁潜的建议,让人去城建局打听,看看能不能复原出二十年前案发现场的街道格局图纸,但是这个难度很大,需要时间。
3
第二天,专案组召开重组会议。
丁潜并没有参加,他还有个很重要的疑问急需得到解答。
张欣然今天没去学校,在家里惴惴不安地待着。拉玛依遇害给她带来的打击不小,还让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嫌疑犯。这让原本就胆小的张欣然从昨天离开刑事调查局回家到现在,一直都心神不宁,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合眼,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再审她。
没想到丁潜在这时候突然来了,她迫不及待地问:“丁医生,你是来带我去公安局的吗?”
“当然不,一会儿还会有警察过来。”发现张欣然神色不安,丁潜解释,“你别误会,他们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来保护你的。你放心,警察那边已经调查清楚了,拉玛依被杀与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需要对你进行专门保护。”
张欣然稍稍安心了一些,可还是很难过,垂泪叹息,不知该说什么。
“张老师,我这次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丁潜说。
看到丁潜凝重的表情,张欣然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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