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凶手的心理剖析（1/2）

第106章 凶手的心理剖析

1

“我懂了。”张睿欲言又止，没再多说什么。

丁潜这时候看了一眼张睿，虽然没问什么，但似乎已经猜到了张睿暗指的那个人是谁。

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多话。

在他们谈论的时候，柳菲的尸检也一直没停，检查完骨骼之后，她移到下一个解剖台，开始检查头颅和内脏。

吕艳枚的人头经过冷冻保存，与当年被发现时没有太大差别，由于被高温煮过，与生前照片上的人相比已经面目全非，唯有主要特征相似，与柳菲绝艳的容颜形成了戏剧化的反差。

美得更美，瘆得更瘆。

“切割头颅的部位在第三和第四节颈椎骨之间，下刀是从脖颈后面。由此可以排除一点，吕艳枚的致命伤不是脖颈。”

“为什么？”郭蓉蓉问。

她提出了很多人心里的疑问。

柳菲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致命伤在颈部，肯定是从前面的喉管或者颈动脉下刀，而不是从后面。断面切口平齐，这是一次性下刀留下的。因此只能是在吕艳枚死后，从脖颈后面下的刀，凶器不是一把大刀，应该是类似匕首之类的刀，很锋利。”

柳菲放下头，开始检查内脏。

吕艳枚的内脏完全是按照放在包裹里的状态摆放的，最引人注目就是肠子。

人的小肠长度一般在六到七米，大肠长度约为一米五左右。吕艳枚的肠子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小肠一摞，大肠一摞。当年负责尸检的法医还算负责，保存之前，又把这些器官按照原样摆放好。这给如今的尸检带来了很大便利，可以让办案人员更直观地感受案情。

柳菲拿起解剖刀，轻轻剖开心脏，然后又剖开肝脏，观察了一下：“这些器官除了子宫和右肾不见了，其余的都在这里，都有煮过的痕迹。器官内部几乎没有凝血，说明凶手在杀害吕艳枚后放过血，烹煮器官也可能是为了去除血水，这样更便于弃尸。”

她顿了顿：“凶手将死者的内脏逐一取下，分离得很干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有相当熟练的解剖技术，对人体结构也比较了解，咦……”

柳菲忽然轻呼了一声。

她一贯冷静，极少有情绪波动，这种反常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关键时刻，她却又不吭声了，一会儿用镊子夹起小肠的一端看看，一会儿又看看肝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要知道，调查东洲碎尸案最困难的地方就是线索不足，如果能用现今先进的技术手段发现新线索，那倒是一件令人感到惊喜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杜志勋问。

“肝脏和大小肠都有缺失。肝脏缺了几块，小肠缺了大约二十厘米，大肠缺了大约十厘米。”

柳菲的这个回答并没有引起轰动。在场的这些人，尤其是当年经历过那件案子的警察都知道死者的内脏有缺失。关于这方面众说纷纭，但也都是猜测。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宋玉林说，“凶手在切除被害人的内脏时有可能出现了一些意外，或者他根本就是有意切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柳菲说，“这里发现了一点儿矛盾。”

“矛盾？”

“凶手在切除心脏、胃、肾脏和脾这些器官时，手法都干净利落，甚至连胰腺的位置都找对了，水准非常高。但是在切割肝脏的时候，手法却十分粗糙，有好几处地方都有缺失，而且缺失的部位有点儿让人难以理解，就好像从一个专业的高手忽然变成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外行。还有小肠和大肠也莫名其妙的缺少了两截，让人费解。”

丁潜插话：“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凶手是两个人就能解释了。一个是专业的高手，一个是门外汉。”

他不是警察，张口就说，也没什么顾忌，倒是让身边的其他警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需要进一步检查。”柳菲不咸不淡地回了丁潜一句，开始检查吕艳枚的衣物。

被害人的衣物居然是最完整的，没有任何缺失，依旧保持着当年发现尸体时叠放的样子，外衣内衣由下至上，叠放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死者的一双黑色皮鞋。最引人瞩目的是放在一旁的那个大红色有黑色配边的外套，甚至连网络上都能查到吕艳枚失踪那晚穿的就是红色外套。

有一种传说，说吕艳枚之所以成为罪犯的目标，就是因为她身上的红色外套刺激了心理变态的罪犯，这让很多年轻女性一时间都不敢穿红衣服出门了。

柳菲说：“我看过照片，这些衣服的原样其实比这个叠放得还要整齐，几乎都叠出了棱角。”

衣服能叠出棱角，这个听着倒是挺夸张。

江都刑警队副队长祖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柳菲：“柳法医，你现在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可以。李达，你去拿一下。”

李达走出了解剖间，不一会儿，他就拿回来几张当年尸检时拍下的衣物照片，祖光看过后递给宋玉林和杜志勋。

宋玉林接过照片看了看，柳菲说的倒是一点儿不假，除了内衣内裤这些比较柔软轻薄的衣物之外，秋衣秋裤这类稍微容易成形的衣物都齐整整地被摞放在一起，棱角毕现。

2

他发现祖光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顾虑，便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这里没有外人，畅所欲言，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宋玉林在江都市公安系统很有威信，有他这句话，祖光心里就有底了。

他说：“宋局长，我是当兵出身的。说心里话，我怎么看这种叠衣服的方式很像军队里的呢。”

话一出口全场鸦雀无声，连宋玉林都有点儿意外。

“你能确定吗？”

“军队里要求内务整齐，叠被要像豆腐块，叠衣物也要有棱有角。像这种叠衣服的方法，我只在当兵的时候用过，转业之后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过。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东洲碎尸案的现场物证，才突然想到了这个。”

这时候，张睿忽然冒出一句：“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他这话让很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郭蓉蓉问：“什么传言啊？”

张睿说：“我当年也算参与调查过东洲碎尸案，虽然只是协助。那个时候全市警力都动员起来了，查嫌疑人查得很辛苦。各种传言都有，传得神乎其神。有的说，凶手是外地人，作案之后就逃离了江都市，我们排查也是白费工夫。有的说，凶手就是吕艳枚的室友，因为争吵，一个室友失手把她杀了，后来几个人合谋把她分尸了……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吕艳枚是被军队里的人杀了。当时全江都都搜遍了，都没有线索，连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据说只有驻守江都的军区没有搜查，所以有人怀疑凶手其实就躲在军队里，只是没法查下去……”

有了祖光刚才的发现，张睿所说的这个传言不免触动了很多人。

难道掩盖多年的真相幕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那这个案子如今要是重新翻开，会不会引发难以想象的轩然大波？

警员们一时间都有点儿不知所措。

丁潜倒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有意思，我还从来没这么期待过一个案子的真相呢。不过据我所知，比起张老师所说的传言，还有一个更清晰的版本，说凶手可能是一个身份不简单的专家。在1997年1月19日，这位德高望重的专家做了一次突破性的小肠移植手术，他名字叫……”

“行了，小丁，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讲了。”宋玉林实在听不下去，及时制止。

杜志勋这时候说道：“其实也无所谓，丁潜和张老师所说的这些传言，我最近在搜集材料时也有所耳闻。我不会回避这些传言，会跟各位一起探讨。既然要查这个案子，我就不会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我需要的是一个真相。万一引出什么后果，我会一个人承担。”

宋玉林看了看他，眼中虽有赞许，却还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丁潜倒是笑呵呵地朝杜志勋竖起了拇指：“你今天真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你还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呢。”

杜志勋没理睬他，他这么正派的人怎么能跟丁潜这样的家伙一般见识。

柳菲的初步尸检已经完成，与二十年前的尸检结果基本吻合。

接下来还有更详细的分类检查、毒理检验、血迹检验、痕迹检验……

发生在1997年的东洲碎尸案未能在当初破案，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制于落后的刑侦技术。经过二十年的发展，警方的技术手段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从宏观发展到了微观领域。是否能够在当年留下的物证上找出线索，还要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