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似乎笨拙、有反弹的反击(1/2)
第三章一次带有副作用的笨拙的反击
第一节拍照取证
严肃的一系列动作,并不令很多人理解。对一件当事人自己都没有那么笃定的事情(就像作者现在这样,他教过的学生都比看这本小说的吃瓜群众数量都要多),严肃注入了那么多的热情,投入了那么多资金和精力,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是李玉红的“贵人”的虚荣心吗?
并非如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大车店是一个虽然车马轮流转,但它是社会各方面的流短蜚长、人言人语的铁打的中转站。严肃无意中探听到这些衙役中的某些人有逛yaozi的习惯,其中就包括那个压住他立案的衙役。
话说清政府对公务员狎妓是严格禁止的,一旦被发现可能被开除公职。但是,同样是清政府,却允许官员纳多个妾。虽然完全称得上是掩耳盗铃,就像兔子洞口架一把火想要熏出野兔,但是,另一端的兔子洞口却是敞开的,无人看守一样。但是,它亮出的态度是不含糊的——官员不许淫逸。但是,官员下面的那些衙役喽啰,不会只会眼睁睁看他们娶妻又纳妾干眼馋而已。狎妓和纳妾,无非是一个姐一个妹,一个葫芦一个瓢,谁也不会乌鸦笑猪黑。
严肃仍然在犹豫。
他在法院工作的时候,对付的是光明正大的证据,接触的都是互相没有深仇大恨的当事人。他之所以不想做律师,也是自揣不擅长法外的各种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英雄不一定是慷慨激昂的,他们在出发前,会回头望,会脚下犹豫,会对自己的前途迷惘。
但是,英雄也一定不会哼哼唧唧,对于他们想做的事业,往往显示出常人难以企及的耐久、坚韧和决绝。
严肃到瑷珲县城的几个yaozi踩点。并在那几个衙役下班后常常光顾的地方的路线上蹲守。
十九世纪末,东北的服装时尚尚不及开埠更早的上海。大概国际时尚是从西欧、北美开始,然后流行到中东,最终到哈尔滨这个中东大都市,但是在1900年之前,哈尔滨还不算是中东最发达的国际都市。这和国际时尚没有中转站直接从北美流传的上海不同,哈尔滨和它下面的城市乡村,在节奏和时效方面要慢了好几拍。
所以,像西方女性流行的套在女性脖子上且男人以为“美”的高领,流传到东方就成了像“朝天马蹄袖”的女性服饰高领,用舶来品镶衣、n道镶滚、蕾丝式样、有着精美的刺绣的“百蝶裙”、“凤凰裙”等等,从欧美传入东北,尚需要一段时间。在光绪年间,瑷珲女性流行的仍然是一般的短衣窄袖的丝绸服饰,当然,劳动人民只能用粗布衣服对付,难以讲究。
严肃在各个yaozi门口徘徊数天。这些脸庞或者圆润或者清瘦的女孩子,大概在十多岁到二十来岁之间。和电视里面看到的那些像蝴蝶一样逗留在不同男人中间摇曳生姿、卖弄风情的“天上和人间”的那种女性不同,她们的表情似乎都比较木讷、沉默不言,不和人主动搭话。除了个别身穿绸缎,大部分甚至穿的是布料衣服,猛然一看,似乎是哪家的听话闺女因为迷了路跑到了大街上。
严肃抓住了机会,在哪个衙役进门之后揽着一个女孩的腰恣意大笑的时候,拍了他们好几张照片。严肃拍了他的正脸,但是衙役并没有认出他来。严肃心想,这个衙役也真是“阅人无数”,个把人他真不会往心里去。
严肃利用到哈尔滨购买英文报纸的机会,把照片洗了出来。
回到了瑷珲城,他再次来到衙门,把照片留在了这个衙役和县太爷龟寿珲的办公桌上。
他知道,他做的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成功。但是,这是李玉红的百分之百的希望所在。
希望是很神奇的东西——周中虽然很忙碌,但是有周末等着,时间就过得很快;顾客到店里只看不买,你却觉得下单只在眼前;人生中很多值得期待的东西,都让我们眼前的难以忍受变得比较地能够忍受。
第二节一个恼羞成怒,一个志在必得
严肃这一次一边在脑海里猜想那个衙役一脸尴尬、失去了往日在他面前的威风的样子,一边又在盘算一个恼羞成怒的人会怎样发疯地打击报复他,变本加厉地给他穿小鞋。
他在大车店马老板给他破例分配的一个单间,用炉火烧开了一壶茶。茶叶在他的水杯里面飘起,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味。一杯热茶加上炉灶里面还没有褪去明火的柴火,让室内有了热度,也莫名地让他产生一些希冀,在他内心产生了一丝温暖。门外的雪已经开化了,到处淌溢者乌黑的、掺杂着泥水和木炭灰的雪水。在待化的冰雪底部,仍然有硬邦邦的冰块存留。在隆冬蛰伏在家里的行人眼下已经有很多开始忙碌,但是,行人脚踏冰雪的“咔叱咔叱”的声音都能让人联想到脚底下横流的污水。在南方油菜花可能早已经开败了,现在可能已经是桃花、梨花竞相开放的时节。严肃一边用小口抿着茶,一边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适应这种时空倒换。
在一个小地方的小旅店给他带来的收益并不可能让他衣食不愁。在出这趟远门之前,他置买的西服不太适合衙门这种场景,单单想着身着一身西服已经让他感到格格不入了。他眯着眼穿好了针线,把毛坯大袄从炕上取出来。开春洗袄子的时候,河水刺骨地冰冷,他手中的棒槌都不敢吃力,结果他拿过一块石头使劲地敲,导致左边的口袋都裂开了一个口子。严肃从小也没有干过多少农活,虽然他自己也鄙视这样的人。
他潦草地把裂开的地方缝合,走线在里面,外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准备好了一些盘缠和路上吃的干粮,甚至向马老板讨要了一个烟袋锅子。这是由于他不经意瞥见了县令龟寿珲摆在窗台上的铜制烟灰缸。严肃想到,这不是贿赂。
县令是南方某省的举人出身,在南方往往较为富裕、并无北方三年有两年旱涝之虞的清末,南方在凡事上都会开风气之先。1900年的“东南互保”就发生自东南各省督抚与英美之间,以公然违抗清朝中央政府的命令。
按照清朝的回避制度,“不得官于其乡五百里以内”,这也合乎情理。
严肃天然觉得他们即使不能完全合拍,至少也能合半拍吧?
严肃一路吹着已经不再凛冽的春分,再次来到瑷珲城。
已经最难做的部分已经做了,这往往让人感到释放。严肃已经没有了上一次来到瑷珲城的忐忑不定,他要揭开这个“薛定谔的猫笼”,他要揭开他做的这一锅饭,是不是已经熟了。
那个衙役在严肃眼前的出现,似乎让严肃心里一紧。因为,不早不晚,不是昨天,不是明天,而是那时那刻,那个衙役就突然显现。似乎他早已经在等候严肃的出现。
衙役见到他,马上一脸恭敬,和他寒暄旅途如何最近生活如何。然后,又试探性地询问他是不是有一个“洋玩意”,然后,就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您还是有见识,见过大场面啊”这样的话,以掩盖他的意图。
但是,严肃还是可以看出,看到这种显出“礼节性”的恭敬那张脸,严肃警觉地认识到他并没有“打服”他,他的试探和他的“保留不同意见的顺从”,让严肃觉得他是在憋什么坏水。
生活中跟我们客套的、不跟我们多说一句话的人,往往是这样的居心吧。
衙役走在前头,恭敬地把严肃带到县令办公的正堂。
这一次不一样,衙役用眼神示意严肃走进旁边的一进小房间。严肃领会其意图,也觉得正堂不太适合讨论他的事情。
严肃进了旁边的小房间,两眼看了下来,觉得他清朝时候的“同事们”实在是生活太奢华、太会享受了。在正中的铺着东北虎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只看他的堂堂面容和温润的气色还有一身官服,就知道这个就是严肃要找的人。
这一切的奢华都来自于民脂民膏,想到这一点严肃感到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又能如何?
“来!来!来!坐!坐!坐”县令主动示意严肃坐下。
龟县令来自湖广一带,带着一定的口音。
而东北话自带一种压迫式的“范儿”。严肃暗暗想到,就方言来讲,他肯定受到不少的“暴力”。严肃知道这种痛苦,他刚刚进大学的时候就非常羡慕那些能说会道的东北同学,这曾给他不少的“心理压力”。
“严先生以前来到鄙县,也不预先知会一声。真是没把鄙人当自己人啊。”
他的湖广发音把“预”发成了“yi”,把“真”发成了“zhe
g”。
严肃一番恭敬,谦称自己山野之人,难入贵人之眼。又学识浅薄、结交不广云云。
龟县令一下子提到了那台照相机。
当你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一切风吹草动,你都可以安之若泰。
严肃假装不太清楚情况的样子:
“鄙人是有一台洋玩意。喜欢照照人影,花啊鸟的。没有别大的用处。”
龟县令试探完毕,结果正如他们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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