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第513章 缠绵疏离（2/2）

“是我恃宠生骄了。刚才的话，说得太过。”

冯蕴没有那么好风度，话说得也不怎么动听。

裴獗斜斜地看过来一眼。

不料少主长大，好似全然记不得谢家的血海深仇，不仅认贼作父，待裴冲至亲至孝不说，还迷恋上仇敌冯家的女儿，娶为正妻，恩宠有加，当宝似的护着……

而她……

不过，翻脸也翻不出他的掌心。

冯蕴再一次感受到窒息。

他甚至为没有将李桑若教养好导致她性情乖戾而痛心，在裴獗面前悔恨落泪……

“都说血浓于水，你要认亲，我拦不着，但一码归一码。我跟李桑若的恩怨，是放不下的，你也别劝我大度。”

然后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孩子摇头。

天地冰冷，寒风刺骨。

她给儿子的是一块谢献赠她的玉佩，上面刻着谢献的小字——子进。

“你还记得妹妹的样子吗？她……究竟是不是李桑若？”

冯蕴突然想起那天裴獗问她，是不是想要李桑若的性命……

他走了。

冯蕴就势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钻入风氅里取暖，脸颊贴在他身前，一副缠绵小意的温柔。

“长域。”

裴冲没有想到这么小一个孩子，竟有这样的胸怀和见识，又悲又喜又感慨，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冯蕴扬眉，“那我要收拾她，你也不插手？”

“确实是一面之词了。”冯蕴笑了笑，柳眉微扬，“毕竟李宗训死了，还是唐少恭亲手射杀的。死无对证呢。”

不需要裴獗再来重复。

红唇轻颤，媚眼如丝，不情动勾人，情动时索命。

这是唐少恭的原话。

裴獗的手指抚上她的脸。

冯蕴一怔，“这是什么？”

血泊中的母亲，战死并州的父亲和谢家军冤魂，都在看着他。

他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为他。

唐少恭还说，他做了李府幕寮后，并没有停止寻找少主。可天下之大，寻人如大海捞针，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找，终究是错失了。

冯蕴一动不动，气得心肝胀痛。

“你说什么？”裴獗钳住她的下巴，抬起。

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离去。

“别劝我。”冯蕴的脸沉了下来。

裴獗没有说话。

“这风声，跟那天很像。”

为当年那个命运多舛的小七郎。

而是反问，“若是将军你，忘得掉吗？”

唐少恭方才说的话，冯蕴都听见了。

她看得出来，裴獗对李桑若的身份，也有疑惑……

裴冲点点头，接下来问了第三个问题。

却无一丝一毫真心。

唐少恭说，看到这番情景，他痛心疾首，这才不得不出手……

他受了伤，但坐镇并州，身为主帅，齐军大肆搜寻“谢家余孽”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李宗训看到那孩子第一眼，就十分喜爱，正巧夫人夭折了女儿，悲痛欲绝，便将她养在了膝下，取名李桑若……

裴獗面色淡淡，“我不劝。”

当时的裴冲也身受重伤，下肢不能行走，而且家中无子，老母亲病重，夙愿难填。

从煽动李桑若对付冯蕴，拆散少主的姻缘，再到一手推动李氏父女和裴獗的反目，逼得裴獗走上极权之路，加九锡到独揽大权，中京事变到邺城覆灭……

“将军征战沙场，各自为政，各领一军，你与我父本无仇怨，唯有使命。你没有错，我不必恨。”

为报主公大恩，他也跟着寻找……

再次得见，是在一年后的中京，他一眼就认出了少主，却从旁人嘴里得知，那是裴大将军的儿子，姓裴名獗……

其中之一，便是这一方印鉴。

但冯蕴心里始终不是那么有滋味。

亲随将受伤的孩子带到了裴冲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裴獗眼中波澜不惊，点点头。

所有的一切，听上去都合情合理，还有这一方小印为证，也没什么破绽。

“忘得掉吗？”

裴獗眼底浓雾骤起，有些湿润。

“我说我不对，让大王为难……”

李宗训已经死了。

她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微微笑着，手指捏着茶杯的边缘，慢条斯理，一句句说得认真，但在裴獗看来，全是虚伪。

谢家军全军覆没，谢献被抄家。他在亡命潜逃时，得知齐军在搜寻谢家余孽。

冯蕴突然笑道：“那下一步呢，他准备让你做什么？复仇之路，可是没有走完呢。”

这话说得冯蕴有些着恼。

“只因我知情，亲兄妹，不能做夫妻。”

冯蕴眉头蹙起，动也没动，回视他。

看到谢夫人被人凌辱，他孤身一人又带着孩子，不敢上前搭救，等安置好小女郎再回头，谢夫人已是一具尸体……

“你受苦了。”

“少主你想，李家可不止李桑若一个女儿，若非意外，以李宗训的为人，怎会轻易得罪裴大将军，将已经与裴家议亲的女儿另嫁？他要想攀龙附凤，换一个女儿便是，或者一早就不和裴家议亲就好，何苦在朝中树一个大敌？”

裴獗摇头，漆黑的眼里冷淡一片。

“我不全信。”

“你可愿做我的儿子？改头换面，承我香火。”

但没用的……

裴獗当年的回答是，“你救我命，我养你老。”

唐少恭说，他是从并州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侥幸活命，却发现无处可去。

就算是他说的利用，那也得好好用，要命的用！

裴獗：你准备怎么用？

冯蕴：横着用，竖着用，正着用，反着用……

裴獗：懂了，嫌我姿势不够多。行，那再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