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2)
柳宛晴这回办了这么大一件错事,自然不敢先行离去,索性玩起了苦肉计,将长公主送出来的那一群丫鬟全都遣散,然后自己在外面苦苦哀求。
柳宛晴也没想到今日好好的赏荷宴便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这会儿整个人有气无力拍打着长公主府的大门,看了一眼被丢在下面的铺盖,面上皆是惶惶之色。
赏荷宴是在清晨举行,为的便是欣赏清晨之时荷花带露,碧叶含珠的美景。
柳宛晴被赶出来的时候将近午时,但此刻算起来,柳宛晴在门外已经苦苦叫了两个时辰,里面也没有一个人应声。
就在太阳西斜的时候,才有数辆马车从不远处赶来。
来人正是柳宛晴的父母,以及三叔三叔母。
本来一行人正坐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等着府里开了侧门,让他们将马车驶进,但却不想此刻府外没有一个人,只有柳宛晴哭哭啼啼的声音。
柳父因为家中种种原因,对于自己这个女儿也分外疼宠,一下子便听出了柳婉清的声音。
“我怎么听到是咱们宛晴的哭声,难道还有谁能赶到公主府上来欺负了她不成?”
柳母捏紧了帕子,忙过去将帘子掀开,一眼就看见了柳宛晴半跪在地上,无力叩门的景象。
“那是宛晴!怎么会?宛晴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咱们也没走错门呀!!”
柳母如是说着,便急急下了马车,柳父也发现向来对他们大开大门的公主府门外没有一个人,从里闭锁着,便是柳宛晴在那里苦苦哀求,也没有人理会。
柳父顿时冷下了神色,走上前去问柳宛晴:
“宛晴,今日家中发生了何事?”
柳宛晴听到柳父的声音身子一僵,然后抽抽噎噎的说:
“爹爹,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惹祖母生气了,祖母现在要将咱们都赶出来呢!”
柳母心疼柳宛晴,忙半蹲下来,将柳宛晴扶起,心疼地摸了摸柳宛晴的脸:
“在这里求了你祖母好久吧,看这小嘴都干裂了……”
柳母完全关心则乱之心,忙让丫鬟去马车上拿水来,可柳父却不是这样,他皱着眉看了一眼柳宛晴:
“好好的,母亲为何会动如此大怒?!”
柳宛晴低下头,眼珠子乱飘,然后低声说道:
“因为,因为田家哥哥贪图咱们那些丫鬟的美色,还在祖母最看重的那座小楼里成了事……
被祖母得了信儿,那丫鬟不经用,把咱们都供出来了,祖母大怒……”
柳宛晴掐头去尾,将事件的关键点含糊了之后告诉柳父,让柳父顿时面色更冷,站在原地攥紧了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当初接我回来并非是好心!瞧瞧!现在哪一个当娘的会这么对自己儿子?
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还不知道是不是被狼吃了还是怎么,连骨头都没有,竟为她大兴土木建了小楼,还不许旁人踏足!
如今倒好,为了一个死人竟迁怒于我们,竟堂而皇之的,将我们赶出来!罢了,这公主府我们不待也罢!”
柳父说完这话,和柳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柳宛晴,就要朝马车走去,而另一边的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二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回去?”
柳父听了柳宛晴的话,对于三房也没有好脸色,只冷哼了一声:
“那还不是要问三弟妹的好侄儿!便是贪花好色也不能到母亲心尖尖上的小楼里去啊!
惹的母亲现在迁怒了我等,直接将咱们的铺盖都丢出来了,你说咱们谁还能有脸在这里留下去?”
“竟是如此?”
柳家老三柳华信掀起轿帘,看了一眼狼狈的柳宛晴,却没有看到往常经常在自己跟前打转的妻子家的侄子这会儿有些怀疑。
柳华信的妻子柳田氏这会直接将帘子扯开,急急的问道: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宛晴你怎么不让人去找我们?反倒自己一个在这哭哭啼啼,要是我们早知道还能让母亲把我们就这么赶出来?”
柳田氏这话便是迁怒了,可是柳宛晴哪里敢让他们当面和长公主对峙?
于是,她便只低头任由柳田氏责备,眼中倒是包了一汪泪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三弟妹,柳宛晴到底是个孩子,处事哪能如此周全?反倒是你娘家侄子此事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莫怪母亲动如此大怒,便是我也不会轻饶于他!”
“二哥,我娘家侄子我当然知道!他本是饱学之士,只不过缺了点运气,哪里值得对府上的丫头多么喜欢?
我瞧着这指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若是当时宛晴及时通知我们,哪能让我那侄儿被人这么陷害了,对了,他现在在何处?”
柳宛晴哪里敢告诉柳田氏田志的去向,只是在原地哭个不停,像是说不出话一样。
顿时柳田氏不依不饶,又要责问,但柳父上前一步将柳宛晴护住了。
“不管什么原因,此事的罪魁祸首便是他,莫不是三弟妹想要为他开脱不成?”
“二哥只是看我想要为他开脱,可我侄儿我不了解他谁了解他?现在人在何处,我还不能问上一句了?”
柳华信往常最喜欢听自己这个二哥的话,但他对内又对自己的妻子极为疼宠,眼下两人隐隐对上,让他夹在中间一直不知如何是好之后,呐呐的问道:
“二哥,母亲现在把我们赶出来了,那咱们现在去哪呀?”
柳母看柳宛晴哭的可怜,忙帮她开脱:
“宛晴刚才也不知道在这里哭了多久,嗓子都哑了!三弟妹便是有话要问,也得等我们宛晴休息休息才是。”
柳父神情阴鹫的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大门,然后冷哼一声:
“既然公主府不留我们,那咱们就回柳家,迟早有她求我们回来的时候!”
“没错,哎,母亲这回也是太过分了!”
柳华信叹了一口气,却像是认定了这事是长公主之错一样,也恨恨地放下了车帘。
而就在这时,公主府的门突然打开,让柳父和柳华信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看吧,他们就知道母亲舍不得自己这几个男丁!
便是之前放了狠话又怎么样,这一次还不是又要来舔着脸把他们请回去?
只是这一次要是将他们请回去,没一点泼天的好处,他们可不答应!
这一次,就让她去求皇上帮柳家那些优秀的子弟,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吧!
公主府的大门缓缓打开,柳父和柳华信兄弟两个人已然把等长公主想要请求他们留下时的补偿都想好了。
却不想下一秒便有一队卫队冲出来,将坐在马车上的柳华信和柳田氏赶了下来,又牵过另一边柳家二房的马车,一并牵进了公主府。
“殿下有令,既然让尔等净身出户,公主府上不属于诸位的皆不许带走!
对了,殿下还说这些铺盖就当赏给你们了,毕竟是你们这些人用过,放在公主府也脏了公主府的地界!”
柳父/柳母:!!!
柳华信/柳田氏:!!!
柳华信咽了咽口水,看着又缓缓闭合的公主府大门,声音颤抖:
“母亲,母亲这回是来真的?”
柳父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终于将眼睛放在了被自己搀扶着的女儿身上。
公主府发生的所有事,他们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柳宛晴了。
只是眼下马车也被长公主府的人带走了,他们自诩出身名门,没有在大门口说话的道理。
当下几人便忙拿身子上所剩不多的银两,租了一辆马车,驶向柳府。
至于散落在长公主府门口的那些铺盖,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捡,后来又来了一群乞丐,将那些铺盖直接抱走了。
柳家一群人神色匆匆,脸色难看的冲到了柳家的正房,柳家的老太太其实已经八十高龄,老眼昏花,可还攥着手中的权柄,轻易不肯松手。
当柳家二房三房一群人进去的时候,柳老太太才眯着眼打量着一群人,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吸了两口:
“呦,原来是你们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那女人又给你们脸色看了?
我就知道!她害了我的钰儿还不够,她是要把我们柳家上上下下都要克死!”
柳老太太当即就咒骂起来,柳父脸色难看的坐在柳老太太下手的第一个位置:
“奶奶,你说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做亲生儿子过?今天竟然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柳府坐下了,其他人才陆陆续续的就坐了,柳宛晴很是乖顺的坐到脚踏上,替柳老太太捶着腿。
而这种待遇便是连长公主都不曾有过的,可偏偏她吃住花用都在长公主府上,享受的心安理得,却连一丝孝道也不愿意进。
柳老太太听了柳父这话,动作一顿,吐出了一个烟圈,皱着眉:
“你是说她把你们赶出来了?”
柳父神色冷烈:
“是啊,因为老三他媳妇的侄子在那栋小楼里面干了些不规矩的事,所以她迁怒我们三房,便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奶奶,那小楼不过是为了我那妹子建的,可我那妹子小小年纪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怕早就不幸身亡了!
偏偏她把那个东西看得极重,为此竟然将我们都赶出来,你说她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做亲生的?”
这是柳父第二次问长公主有没有把他们一群人当做亲生的了,显然被柳老太太之前的教导影响的颇深。
这会儿,柳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是叹了一口气:
“她啊,还是记恨当初我把你们从她身边带走了,可是她当初命那样硬,我怎么舍得把你们留在她身边……”
柳老太太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两句话,倒是直接将兄弟两个人心里的怒气挑了起来。
只不过柳父到底冷静一点,毕竟这还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
而柳华信当即就怒了:
“我倒想问问她,这小楼重要,还是我们这些大活人重要不过?区区一个念想,哪里至于把我们都赶出来?!”
柳父自然不可能让柳华信冲动至此,连忙劝阻:
“母亲什么人你我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何必再去自取其辱,等大哥回来吧!”
柳父这话却是替柳宛晴遮掩过去了,也着实将柳华信心中的怒气压了下来。
柳田氏想说什么,但是看柳华信点头了也不敢人前驳他面子。
柳宛晴见着今日的事过去了,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他们口中的大哥,便是当初留驸马与长公主的长子,少年之时颇有几分英才,再加上柳驸马当初护驾身亡,所以先帝格外怜惜,便在柳华安成年后升他为神机营提督。
所幸柳华安有几分才智过人,神机营提督的位子坐得倒是安稳!
只不过柳华安这神机营提督有名无实,只需在那里混日子便是,但因为皇帝宠幸,所以也算颇有几分地位。
先帝的愧疚,将柳家上下都曾好好的保护起来,唯独将他视若明珠的公主无法护在羽翼之下。
毕竟柳家是公主的婆家,皇家再如此威势,也不可能在人家儿子为了护自己身死之后,反倒因为公主和婆家不合一事上门问责。
若是那般,只怕先帝的脸面都不要了。
所以,从始到终最受委屈的人也就只有长公主了。
更遑论,在长公主丧夫失女的那段时间,柳家堂皇之的将长公主膝下的三个孩子全都带去了柳家。
他们一边向三个孩子灌输母亲命硬克父亲的思想,一边又将三个孩子养废了。
长公主当时也不是不想将三个孩子带走,但只要她一提出此事,便会被柳老太太推三阻四,甚至直接在长公主府门外叫骂起来。
以至于等到后来她见到这三个孩子的时候,竟觉得陌生至极。
他们,再也不是他的孩子。
他们被人磨成了一把利剑,一把会刺向他们母亲心脏的利剑。
……
而另一边,江妙看着温笑手中的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温笑好好的将这幅画收好。
这画中的代表的一切,需要他查证才是。
方才小孩,只是因看到了曾经母亲梦中之景,以为是母亲待过的地方,所以就心中伤怀,那如果自己说的那件事并非真相,岂不是又要让她再伤心一次?
江妙的话,温笑还是听的,只是等她将那幅画好好的放到匣子里,后又将金簪也放了进去,唯独留下那枚玉佩在外面。
随后,温笑轻轻牵起江妙的手,就是这只手今天牵着自己,支撑着自己,在公主府不惧任何人。
“大人,这枚玉佩是母亲留给我唯二的东西,也算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今天,我把它交给大人,不知大人可愿收下?”
江妙低头看着被温笑放在自己掌心中的那块莹莹白玉:
“这可是你的嫁妆,你现在就给我了?”
温笑听到江妙调笑自己,顿时红了脸,瞪得江妙一眼:
“怎么?大人不想要?大人不想要,就还给我吧!”
江妙当即反手一闪,直接将那枚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夫人给我的嫁妆我怎么能舍得不收呢?再说,这枚玉佩被雕琢精湛,我很是喜欢呢!”
江妙这话就是夸张了,那玉佩上的雕刻着实有些生硬刻板,隐约可见青涩之处。
只是,因被人经常拿在手中把玩在外面形成了一层浓厚的包浆,看起来分外温润。
温笑本来就是逗江妙,看到江妙将自己亲手送的玉佩当即就挂在腰间,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也只是在嘴上哼了一声:
“哼,大人就会说些好听的!”
“什么叫我只会说些好听的,我就是说了好听的,我也会做到呀!”
江妙不依,温笑听了江妙这话细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顿时抿了抿唇:
“也是,大人向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江妙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悬在腰间的玉佩,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然后抓起温笑的手:
“既然夫人的嫁妆我已经收下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瞧瞧日子了?
我今日下朝的时候还让钦天监帮忙算了算,最近的好日子在三个月后了。
我知道你不擅长刺绣一道,到时我会请京中绣技最精湛的绣娘帮你制衣,你只需在上面秒补两下即可!
对了,对了,夫人现在都将嫁妆给了我,那我这段日子也得好好筹谋着为夫人置办一套丰厚的嫁妆!”
江妙一边说一边扳着指头算日子: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出海一趟,听说海外可是有着不少的宝贝……”
“不用大人麻烦了,我自有办法的!”
温笑偏头听着江妙絮絮叨叨地为自己打算,只扯来扯去江妙的袖子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
“我有嫁妆的呀,大人何必为我操心?”
“傻丫头,这是因为我怕你嫁过来嫁妆不丰被人瞧去背地里笑话于你。
况且嫁妆给你了就是你的,那可是你的压箱底银子,日后生活的保障!”
江妙认真的看着温笑,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是对你一心一意,可是如今战火四起,天下并不太平,你身边还需留些银子傍身才是也好,以防万一。”
自从爹爹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在乎过自己了,温笑心中微微一暖,然后抬起手轻轻环住江妙的纤腰。
温笑在江妙的胸口处蹭了蹭,却忍不住皱起鼻子,用手指戳了戳:
“硬硬的,一点都不舒服,大人何时能把它去掉呀?大人不必忧心嫁妆,这是我自有法子!”
“你能有什么法子,你先前在戏班子里唱戏这些银钱,可并不丰厚,这大头还是我来为你置办吧!”
温笑紧紧抱着江妙的腰,听着江妙的心跳声轻声说道:
“大人,虽然那些银子是我卖艺所得,可是他们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大人……”
温笑声音有些低沉,显然是害怕江妙觉得自己用曾经卖艺的来那些银子当嫁妆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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