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旧侣寻仇 掌伤大侠新娘比武 血溅华堂(1/2)
三场比武
徐中岳站了出来,新娘子姜雪君却仍然是粉颈低垂,动也不动。
翦大先生道:“徐夫人,这一场比武你参不参加?”
姜雪君摇了摇头。
翦大先生道:“好,那么这一场就由徐中岳与卫天元单独比试。徐夫人,以后各场我不会逐场问你了,你喜欢哪一场参加就哪一场参加。”要知他刚才已经把规矩说得十分清楚,本来无须再问姜雪君的,只因她是新娘的缘故,故此在开始之时,对她较为尊重一些。但她既然已经属于比武的一方,在公证人的心目中就该一视同仁,若然还是礼不厌多,那就有失公证人的身份了。
翦大先生问过了徐夫人,接着便即说道:“卫天元,你有权选择地点。”
卫天元道:“我已经说过,今日之事,就在此处了结!”
翦大先生道:“我的意思是问你,喜欢在园子里比武还是……”
卫天元道:“就在这个礼堂便行!”
游扬说道:“徐中岳,你这个礼堂有多长多宽?要不要再量一量?”
徐中岳道:“不用量了。我这客厅长四丈八尺,宽三丈六尺。”
那个说怪话的人又在人丛里笑道:“必也正名乎!徐大侠也不知是否还能够在这间屋子里拜堂成亲,‘礼堂’是该暂且改换名称了。”
翦大先生道:“比暗器的规定是在三丈的距离发出,那么这间客厅是可以用作比武的场所了。请各位宾客暂且退出客厅!”
客厅里只留下五个人,两个证人与徐、卫两人各在一方,新娘姜雪君则坐在靠近礼案的一张椅子上。
礼案上的龙凤花烛仍在燃烧,“礼堂”则已是没有一点喜气了。
“比武开始”这四个字从翦大先生口中叫出来了!
徐中岳一声大喝,双手齐扬。同时身形微向前倾,好像是作了一个鞠躬的姿态。
这间特别宽大的客厅里顿时充满了暗器破空之声,原来他左手发了七枚透骨钉,右手发出八枚透骨钉,外加两枚短箭。这两枚短箭是藏在后衣领内,借着弯腰鞠躬的力道发出的。
卫天元笑道:“徐大侠,你太多礼了。你向我鞠躬,我可受不起!”
徐中岳以蹑云剑、透骨钉、大摔碑手驰誉武林,并称三绝。他获得“中州大侠”的称号,固然并不全靠武功,但也不能否认,这三门绝技,乃是他成为“大侠”的“支柱”。不过自从他成名之后,为了保持“大侠”的身份,暗器已是绝不轻发。故此,见过他剑法、掌力的人很多,见过他暗器功夫的人却是极少。
此时一看,只见他的暗器手法,果然奇妙非常。十五枚透骨钉,有的直射,有的斜飞,有的互相碰撞,突然就改变了飞行的方向。
飞天神龙卫天元在大笑声中双手连抓,也不知他抓到了几枚透骨钉,但有两枚骨钉从他的头顶飞过,他没抓着,这两枚透骨钉突然掉过头来,反射他后脑的玉枕穴。
暗器功夫讲究一个“巧”字,力度用得巧妙,发出的暗器就可以随心所欲,好像受到主人遥控一般。徐中岳这枚透骨钉就是用上了一股十分巧妙的回旋之力的。
宾客中不乏暗器名家,能够用回旋暗器的也有几位,不过用得像徐中岳这样巧妙、兼且又快又狠的,却是半个也找不到。徐中岳一出手,那些暗器名家都是不由得自愧不如了。
此时飞天神龙正在忙于接前面射来的暗器,似乎根本未曾发现那两枚去而复返的透骨钉。
后脑的玉枕穴,是人体脆弱的部位之一,即使飞天神龙练有护体神功,只怕也难免要给透骨钉射破脑袋。
印新磨大喜叫道:“好一招神龙掉尾的手法!”
说时迟,那时快,徐中岳一鞠躬所发出的那两枝短箭亦已疾如闪电的从两侧射来,和那两枚透骨钉配合得恰到好处。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飞天神龙反而笼手袖中。
只听得“啪、啪”两声,飞天神龙的两条衣袖甩过肩头,迎个正着,把那两枚透骨钉拍得两旁飞出。
这两枚透骨钉恰好又撞上了那两枝短箭。
“叮叮”连声,两枚透骨钉落地。两枝短箭倒飞回去。
风声呼啸,飞回去的势更劲更急!
徐中岳一听这暗器破空之声,就知决计难以硬接。但此时他要闪躲也来不及了。
两枝短箭分射他左右两边太阳穴,和玉枕穴一样,太阳穴也是人身死穴!
徐中岳心头一凉,暗自叫道:“我命休矣!”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一股寒意直透心头。徐中岳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忽听得惊呼之声与喝彩之声混成一片,徐中岳感觉得到那两枝短箭几乎是擦着自己的额旁飞过,却不知何以并没受伤。
他莫名其妙的张开眼睛,只听得有人说道:“飞天神龙这个玩笑可是开得太大,徐大侠纵然没有受伤,今日恐怕也是不能拜堂成亲的了。”
另一个人道:“是呀,换过花烛才能拜堂,未免太不吉利了!”
徐中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礼案上那对龙凤花烛,烛光已熄灭!
原来那两枝短箭,从徐中岳额旁飞过,突然改了方向,一下子就打灭了龙凤花烛。
徐中岳的暗器手法已经令得众人叹为“奇妙无比”,想不到这个“无比”还是给人家比下去了。而且人家还是根本未曾出手,就利用他的暗器打灭他要拜堂成亲的花烛的。相差岂只一筹!故此在徐家亲友之中,也有好些人禁不住为飞天神龙喝彩了。
楚天舒站在印新磨旁边,故意赞道:“好一招飞龙在天!”与印新磨刚才赞徐中岳那句话刚好针锋相对!
印新磨瞪眼说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暗器手法中有一招叫飞龙在天的。”
楚天舒笑道:“不错,这是我杜撰的。但既然有神龙掉尾,自该也有一招命名为飞龙在天的。卫天元外号飞天神龙,这个招名岂非极为恰当?”
印新磨道:“双方都没受伤,而且比暗器也只是比了半场,你楚大侠就要评定高下,岂非言之过早?”
楚天舒笑道:“你的耳朵似乎有点毛病,我赞飞天神龙这一招,就如同你赞徐大侠那一招一样,彼此都不过是各抒己见而已。怎的听进了你的耳朵,就变成了评定高下了,评定高下,这可是两位证人的事情。”
若是换了个人如此调侃印新磨,依印新磨火爆的脾气,恐怕非得立即便要向他挑战不可。但他知道楚天舒的双笔点八脉功夫乃是武林一绝,只能强忍怒气了。
他们亦已无暇争吵下去,因为翦大先生以首席公证人的身份,已经开口了。
不过也还未是“评定”高下,而是宣布比暗器的上半场的结果。
“由徐中岳作攻方的比试暗器,双方都没受伤。”翦大先生首先说道。
徐家亲友松了口气,要知“双方都没受伤”,说的虽然乃是“事实”,但这样说法,已是显然对徐中岳有利了。印新磨更为得意,因为公证人说的和他刚刚说过的一模一样。
不过翦大先生还有“下文”。
“有五枚透骨钉没打着卫天元,打进了墙壁去了。有两枚透骨钉打着了卫天元,没伤着卫天元,跌落地上。卫天元,你另接了几枚?”翦大先生问道。
插在墙壁的五枚透骨钉,只露出一点点钉头,不过大家还是可以数得清楚。跌在地上的两枚更是有目共睹。但究竟徐中岳一共发多少枚透骨钉,许多人刚才尚未看得分明,是以翦大先生必须有此一问。
卫天元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接了多少枚。”他张开双手,只见无数状如鱼麟的碎片洒落地上。他接下来的透骨钉,都已给他的掌力捏得碎成片片了!
翦大先生见这情形,也不禁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老二的混元一炁功,恐怕都没有他这般深厚的功力。”
徐中岳无可奈何,只好自己说道:“我一共发出了十五枚透骨钉。”
因为情形比较特殊,翦大先生依正规矩问卫天元:“他说的这个数目对不对?”
卫天元淡淡说道:“大概是吧。总之,他说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反对。”
翦大先生道:“好,那么你所接的透骨钉一共是八枚。”跟着正式宣布:“这次徐中岳一共发出了十七件暗器,十五枚透骨钉外加两枝短箭!”
楚天舒啧啧赞叹:“了不起,了不起!一发就是十七件暗器,比起三年之前只能发出十三枚透骨钉,徐大侠的暗器功夫真是进步神速,佩服,佩服!”
比试暗器功夫并非以多为胜的,发了这许多暗器都没伤着人家,对有着“中州大侠”身份的徐中岳来说,与其说是荣耀毋宁说是丢脸。徐家亲友明知楚天舒说的乃是反话,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翦大先生接着宣布第二场开始。这一场是比试掌力,仍然由徐中岳主攻。
徐中岳吸一口气,轻飘飘的一掌向飞天神龙打去。众人不禁都是有点感觉奇怪:徐中岳的大摔碑手是以掌力刚猛著称的,何以他却用了阴柔的掌法,似乎全未着力?
别人不懂,翦大先生是练“阴阳五行掌”的大行家,却是一看就知其中奥妙。心里想道:“原来徐中岳也练成了刚柔相济的掌力。大摔碑手本是纯刚的,要练到刚中富柔,大是不易。也真难为了他,不过三年工夫,他就有这样造诣。”
按照规矩,比试掌力,守方只能硬接,不能闪避。
翦大先生心念未已,只见徐中岳轻飘飘的一掌拍下来,已是“印”在卫天元的胸膛上。
但在他的手掌与卫天元的身体接触之时,卫天元也没感觉什么劲道。
原来徐中岳的造诣还在翦大先生估计之上,他不但练成了刚柔互易的功夫,而且到了几乎可以收发随心的境界。
由于卫天元捏碎透骨钉的功力太过惊人,他虽然占了“攻方”之利,也不能不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的掌力攻破不了卫天元的护体神功,伤不了人反遭其害,是以打了个如意算盘。
他的如意算盘是:要是发现卫天元的内功确实远超自己,大摔碑手刚猛掌力便不再发,立即收回。守方所运用的内功是随着对方加之己身的力度大小反震回去的,他轻轻打下,暂不发力,即使给卫天元反震回来,本身也不至于受伤。
他一掌印下,并没发觉卫天元有运劲反击的迹象,不由得心头大喜,暗自想道:“卫天元,你也太小觑我了,你以为我这轻轻一掌伤不了你,竟敢不运内功?”机不可失,心念电转之间,掌力尽发。
说也奇怪,他刚一动念,卫天元便似知道他的心思,他印在胸膛的手掌一滑,滑到了小腹部位。掌力一发,只觉好像用力把拳头打进了一团棉絮一样。
他的手掌缩不回来,但卫天元似乎也尚未运功反击。
徐中岳当然不敢想卫天元占了上风还会饶他,只道他有什么厉害的杀着留在后头,既然手掌收不回来,只好和卫天元拼命了。他催动掌力,像是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的发出去!
卫天元心里想道:“我若然不放松他,他势必油尽灯枯,性命不保。我只怕多少也要受一点伤,目前我还不想取他性命,不如适可而止吧!”
楚天舒“咦”的一声,说道:“咦,怎的徐大侠的手掌老是按在人家身上,给人家抓痒吗?”
话犹未了,只听得“轰隆”一声,对面的墙壁开了一个窟窿,徐、卫二人也分开了。
原来正当徐中岳紧缩掌力之际,卫天元使了个“卸”字诀,腹肌一收,轻轻闪过一边。徐中岳的手掌顿时向前打出,变成了劈空掌力了。
墙壁给他的劈空掌力打开一个窟窿,还好只是掉下两块砖头,未曾打穿,否则站在外面观战的人只怕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那个爱说怪话的人又在冷嘲热讽了:“徐大侠的摔碑手果然功力不凡,可惜不是摔碑而是摔砖。从今之后,似乎应该改称大摔砖手更加名符其实!”
徐中岳铁青着脸,不发一言。
翦大先生宣布结果:“这一场由徐中岳主攻的比试掌力,和上场一样,仍然是双方都没受伤。现在由徐中岳这方主攻的第三场开始!”
他说的是“徐中岳这方”,是把新娘子姜雪君包括在内的。
不过姜雪君也仍然是像过去两场一样,丝毫没有表示。结果还是由徐中岳单独出招。
这是由徐中岳主攻的最后一场,也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了。
这一场的比试剑法,规定许他发出三招。他能不能够在这三招之内杀伤飞天神龙呢?
要是不能够的话,轮到了飞天神龙做攻方,他还焉能幸免?
徐家亲友,手心里都在捏着一把冷汗!
徐中岳倒是表现得相当冷静,他拔剑出鞘,冷冷的盯着飞天神龙,迟迟都未出手。
卫天元背负双手,目光也在注视他的剑尖,过了一会,笑道:“徐大侠,你还认识我吗?隔别三年,我的相貌大概不至于有甚改变吧。”
徐中岳蓦地一声大喝,剑光暴涨,闪电出招!原来他正是要引飞天神龙说话分心,才动手的。
旁人只见剑花错落,人影翻腾,根本看不清楚徐中岳用的是什么招数,出了几招。
公证人之一的游扬是崆峒派第二代弟子中的第一剑术高手,他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在武林中也是享有极大的声誉的。旁人看不清楚,他则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徐中岳的蹑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但也因为他是行家,看得入了迷,忘了自己公证人的身份了。
忽听得翦大先生叫道:“住手!”
原来徐中岳的蹑云剑法一气呵成,也不知他是忘了三招的规限,还是杀得性起,收不住势,已经出到第四招了。
游扬是剑术名家,徐中岳犯规,本来应该是他最先发现的,如今听得翦大先生大喝“住手!”他方始瞿然一省,不禁羞得满面通红!
就在翦大先生的喝声中,忽听得极为清脆的“叮”的一声,一道白光腾空而起。
徐中岳那把长剑插在客厅正中那条横梁上,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徐中岳嗒然若丧,好像斗败了公鸡一样。原来最后一招,他的长剑是给飞天神龙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得脱手飞出的,他的虎口也还兀自感到酸麻。
翦大先生踌躇片刻,问游扬道:“游大侠,你看这一场应该如何宣判?”
他这句话的意思,谁也听得明白,徐中岳业已犯规,他其实是在征求游扬的意见,好不好就宣判徐中岳这一场作输的了。
游扬想了一想,说道:“依晚辈愚见,恐怕还要看了卫天元比试剑法那场的结果如何,才能宣判。不错,徐中岳是出了四招,但假如卫天元是出了五招的话,那就只能当他输了。”
这话其实是十分明显的偏袒徐中岳。不过稍为有点头脑的人立即也会想到:到了卫天元做攻方之时,他只须随意出两招,也用不着伤及徐中岳,只须不犯规,这场就算赢了。他又何须出到五招,除非他是疯子。
所以乍听起来,游扬似乎是太过偏袒一方,但想深一层,其实他不过是暂且为徐中岳保全体面而已。要是立即判他作输,岂不令他太过难堪。虽然偏袒也还是偏袒,但偏袒的程度还不至于太过。
翦大先生问道:“卫天元,游大侠如此主张,你同不同意?”他要维持比较公正的证人身份,不能不稍稍损及另一个证人的尊严,向当事人征求同意了。
卫天元淡淡说道:“游大侠言之有理,我无异议。”说到“有理”二字,声音故意提高一些,游扬心中有愧,只能装做听不见了。
翦大先生再问:“这次你的衣裳没有破损吧?”
卫天元缓缓转了一圈,说道:“请两位看个明白。”
翦大先生于是正式宣布结果:“这一场由徐中岳主攻的比剑,徐中岳出了四招,卫天元本人未受伤,衣裳也没丝毫毁损!”
由徐中岳主攻的三场结束了。但还有一样物事未曾“清理”的是徐中岳那柄长剑。
那柄长剑插在正中的横梁上,剑穗犹自迎风摆动,不啻是对徐中岳的讽刺。
徐中岳站在梁下,手里拿着剑鞘,神色尴尬之极。楚天舒笑道:“徐大侠,你不屑做梁上君子么?”
横梁离地二丈四尺,徐中岳施展轻功,本来是可以把这柄剑取下来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说是“梁上君子”,未免太难堪了。
翦大先生忽地左掌凌空一拍,右掌跟着向上虚抓,缓缓说道:“徐中岳,请你取回兵刃!”
话犹未了,只见那柄长剑摇了两摇,刚好在他说到“取回”二字,应声而落!
卫天元赞道:“好一招龙爪手功夫!”连卫天元都表赞佩,站在徐中岳这边的懂得这手功夫的武学行家自然更是纷纷喝彩了。
但翦大先生却是自己明白,明白卫天元对他的称赞不过是礼貌上对公证人的尊重而已。须知他要先用劈空掌力令得长剑摇摇欲坠,方始能够施展“龙爪手”的功夫抓下来,他的龙爪手功夫虽然不错,但比起飞天神龙捏碎透骨钉的功夫却还是略逊一筹。
徐中岳接下长剑,深感面目无光,几乎就想横剑自刎,新娘子忽地向他招了招手。
徐中岳走到新娘的身旁,只听得姜雪君好似蚊子叫的声音说道:“把剑给我!”徐中岳又惊又喜,心里想道:“雪君莫非知道我的心意,舍不得我弃她而去?莫非她是意欲与我联手对敌,祸福同当?”两个“莫非”,不管是哪一样,只要姜雪君心里有他,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于是他打消了自寻短见的念头,乖乖的插剑入鞘,交给了他的新娘。暗自思量:“要是雪君和我联手,这场比武,未必就一定会输。”
徐家的亲友却是没人知姜雪君有武功的,他们之中,也有人如同徐中岳一样,想到新娘子可能是要和丈夫联手对敌,祸福同当,但他们跟着想到的是:新娘子这样做的话,那只是多赔上一条性命。
不过游扬却已注意到了徐、卫二人面色的变化,徐中岳已是喜上眉梢,卫天元则刚好相反,变成刚才的徐中岳,神色黯然了。游扬是知新娘子父亲姜远庸的底细的,心里想道:“这门亲事,本来有点不大登对,但要是飞天神龙这么一闹,激起了新娘子同仇敌忾之心,怨偶变成佳偶,那也未始不是一件美事。”
翦大先生见新娘子接过长剑,心里也是不禁为新娘子暗暗担忧。他和徐家亲友一样,只道这个不懂武功的新娘子是要决意与丈夫同生共死。
不过他以首席公证人的身份,此时却不能不正式宣布了:“现在由卫天元转作攻方、三场次序和刚才一样,第一场先比试暗器!”
印新磨忽道:“翦大先生,我可不可以说两句话。”翦大先生道:“请说。”
印新磨道:“一天之内连比六场,当事人不怕累,我们也看得眼倦!这三场是否可以押后。”
那个专说怪话的人又在人丛中冷笑道:“你怕累你就别看!”
印新磨装作听不见,继续说道:“这是有前例可援的,上次他们比武,在三场过后,卫天元不是等了三年才来吗?”
翦大先生虽然想偏袒徐中岳,但印新磨说的理由太过不成理由,他是最少还要貌作公正的,因此只能说道:“情形不同,先作攻方的人无权要求押后。上次和今次一样,都是卫天元自愿把先作攻方的权利让给徐中岳的。让对方先攻三场,这是要冒性命危险的。他肯冒这个危险,所以徐中岳和公证人方始一致赞同他有权自定后面三场比试的日期和地点。”
印新磨自己也知理屈,讷讷说道:“不过,不过今日是徐大侠成婚的吉日,何必急于在今日分出胜负?万一血溅华堂,岂不大煞风景!”
在这样情况之下,要改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向卫天元求情,希望他肯答允。翦大先生望着游扬,想他来说,游扬却装作不知。
翦大先生正自为难,徐中岳忽地挺起胸膛,昂然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亲友的好意,徐某心领,但是生是死,徐某却也不放在心上!”
翦大先生见他说得如此激昂慷慨,心里想道:“我若为他求情,反而有损他的侠义声名。”于是把心一狠,说道:“好,既然双方都无异议,那就开始吧,徐夫人,你……”
新娘子仍然像过去三场一样,默不作声。
徐中岳惊疑不定,心中暗暗后悔刚才的话说得太满,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面对飞天神龙的暗器了。
但飞天神龙却没有掏出暗器,缓缓的向礼案走去。姜雪君还是坐在礼案旁边。
翦大先生吃了一惊,喝道:“卫天元,你干什么?”
卫天元道:“我一向不用暗器,身上也没适合的东西可当暗器。没办法,只好临时来找了。”
翦大先生诧道:“你要在这礼案上找暗器。”
卫天元道:“不错,我已经找到一件称心的暗器了。”
礼案上有一头金猪,有四式果盒,有一对已经熄灭的龙凤花烛。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这些东西怎能拿作暗器?最适合作暗器的只有烛台,但要用作暗器的话也嫌笨重。而且只有一对,很容易给对方闪开。
翦大先生也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那对烧了一半的龙凤花烛,在烛台旁边有一片凝结了的“烛泪”。亦即是软软的一滩残蜡。
卫天元把“烛泪”捏成两颗蜡丸,说道:“我想借用这两颗蜡丸,做我这场比试的暗器,不知可不可以?”
用蜡丸来作暗器,这可真是“匪夷所思”的事,礼堂内外,所有的人,休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压根儿连想也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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