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除巨擘三女侍一夫(2/2)
何仲容讶道:“你要去哪里?”
高弃道:“不知道。我是嫁鸡随鸡,高姑娘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从此之后,武林之中,再没有高弃这个人了。”
何仲容看看高姑娘,将高弃引到一边,悄声问道:“那,你就不想见一见云姑娘了么?”
高弃的脸色涨得血红,道:“何老弟万勿再提。我既与高姑娘成亲,便是她的人了,哪里还有面目去见云姑娘?见到她,替我道声激,就说我高弃今生是对不起她了,来世变牛变马也要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何仲容看了一眼高姑娘,她搂着孩子正逗得欢心,全没在意他们哥俩的谈话。
悄声对高弃道:“云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样舍她而去,于心何忍?依我看,跟我一起去见云姑娘,洞中绝望岁月,她当能理解,纵有怨恨,依地打骂两下也就是了。”
高弃将头摇得像拨鼓一样,道:“何老弟差矣。我不是怕云姑娘打骂,只是不想去见她。我当初爱她,出自真心,现在爱高姑娘,也绝不是假意。虽然洞中岁月无期,但我出得调外,也无怨无悔。我不像老弟你那样流洒,可以拥三抱四,一心多用,我是笨人,面对两个自己所爱的女人,不知如何处置。这念头我也曾想过,可想来想去,只是一个头疼,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好人。罢了,人各有志,你也不要再劝。我现在不辞而别,是对不起云姑娘,如果我回去找她,岂不是更对不起高姑娘?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这样了结的好。”
何仲容无言以对。
高姑娘过来,道:“喂,你们还没有说完么?孩子可是有些冷了。”
高弃道:“说完了,咱们走吧。何老弟,珍重。”
高姑娘从肩上解下一个小包袱,递给何仲容道:“何大哥,这个是给你的。”
何仲容道:“什么?”
高姑娘道:“珠宝。我看你什么也没带,就给你包了一包。”
何仲容推辞道:“不必了,我孤身一人,容易对付,你们带着,将来用的地方多着呢。”
高姑娘笑道:“你当我没有么?你看看我这一大包,还有他那个大包袱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让我扔了,尽数装了些财宝,我这一世,我儿子这一世,就是扬着花也花不完呢。”
高弃伸手往包里摸摸,不悦地道:“哎,你怎么把我的宝贝都扔了?”
高姑娘不屑地一笑,道:“什么宝贝?破烂东西罢了,我给你装的才是真正的宝贝,有这些宝贝在,什么宝贝你买不来?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我抱着孩子?想累死老娘么?”
高弃听她此言,只好一笑,伸手抱过孩子,两手相扶着远去。
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何仲容心中怅然若失。
是呀,高姑娘比起云姑娘来,俗是俗一些,但俗得实在、可爱。她对人生的理解,比起云姑娘、比起成玉真、比起金凤来,难道就浅薄么?
再想高弃,跟上云姑娘能如何?就一定比现在幸福么?
人活就活一个真字,能真就好。
想想自己和成玉真、和金凤,还有郁雅,均是心中所爱,可这爱,能比上高弃的爱么?
可若要自己像高弃那样舍弃其他而求其一,又觉难之又难。
他也想起了玉美人。
现在,她已是一块顽石,毫无色彩和生气。
奇石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想想走走,走走想想,好在腰中有银两,也用不着操心,抬头望月,已是十三。
他想起了十五济南城外报恩寺之约。
可此时身还在扬州。
他不着急。
他也知道,在他的身边,活动着不少鬼鬼祟祟的人,他们都是江湖中各派的眼线,在暗中监视着他,可他现在已不用躲藏。
报恩寺外,火把通明。
江湖盛会,从未如此。
少林、武当、峨l经闻、泰山、衡山...…各门各派,均有人来,把个小小的报恩寺,里里外外住满了人。
松林中,搭起了一个大大的场子,场外四周,燃着松明火把,将方圆百丈之内,照得如同白昼。少林寺一百零八位武僧,在方丈的率领下,将场子严严把定,有他们押阵,各派之人,没有敢喧哗者。
月上中天,场外一阵骚动,人们闪开一条路,四堡五寨的老寨主带着自己的少堡主们登场了。
金大立依旧当先,其后是成永、柳伯聪、卫效青、岳真、钟子光、云布、左同功、赵大娘。
他们身后是金凤、成玉真等小辈堡主们。
众人向梦智大师施礼。
梦智道:“阿弥论佛,各位堡主寨主,可都聚齐了么?”
金大立道:“齐了!”
梦智道:“今夜之战,原是本寺檀越何仲容与诸位堡主所约,我少林一派,本司押阵之职。但时隔一年,增势有变,四堡五寨同聚一处,要共歼武林中大敌人魔。这等侠义之事,我等便不能拍手旁观了。今夜在这里的都是武林豪杰,咱们约定在先,今夜一战,只为铲除人应邱独,各派各门中的所有恩怨,一切放在日后处理,若有不服者,可向老衲提出。”
群雄诺诺。
梦智接言道:“人魔邱独几经转世,为害江湖多年,今夜决不能放过他!四堡五寨先与他有约,头一阵自是你们先打,老相祝大家一战成功。倘若有失,我少林一百零八罗汉大阵也决不容他逃脱!”
他这番话,无意中是说少林一百零人罗汉阵比八老的金龙八方天马阵要胜出一筹,但四堡五寨之人也不愿计较。自从人魔邱独将何仲容留下的前面几章《六纬神经》夺去以后,四堡五寨一直在心中引为奇耻大辱,觉得没面目对江湖上的人交待。有此一战,何顾其他?
一阵奇香袭来,众人均各一惊。
天外传来嘿嘿的于笑声,令人毛骨使然。
一只黑影如巨鹰般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场中,来者身披黑色斗篷,斗篷上一只绿眼萤萤发光,正是千人所指的人魔邱独。
虽是仇人见面,可大家见他来得浙洒,也不由得哄然有声。
人庞邱独四处拱拱手,用尖冷的声音道:“何仲容那小子来了么?”
没人应声。
邱独用手指着金大立和成永道:“你们两个,自己的女婿在哪里还不知道么?”
金大立和成永怒目而视。
邱独全不在乎他们眼光,继续遭:“四堡五寨,说来好听!原来也是见利忘义之徒!听得人家有三拳两脚的武功,就一窝蜂的将自己的千金送将上门,还有暗送秋波,拍得三章 两句的,是吧?”
他这一次脸朝着柳伯聪,在柳怕聪身后的柳虹彩早就气得脸色煞白,娇叱一声:“看剑!”挺身而出。
柳伯聪一把拉住了她。
他知这人魔的本意,就是要激得四堡五寨乱了阵角,因此适机止住了女儿,但脸上也是青扬暴跳,怒不可遏。
人魔继续冷声道:“我听说何仲容现在扬州,你们四堡五寨有难,这个女婿却不来帮忙么?待日后给各位丈人送葬之时,不知他有何面目相说?”
没人理他。
金大立道:“人魔,你好像不是这么多嘴的人吧?今天怎么废话连篇?莫不是不敢跟我们动手么?”
人魔冷冷地看看他,笑道:“你们九位全来了么?好,我今天就叫大家看看我破你们这金龙八方天马阵,排阵吧!”
金大立也不多言,缓步出来,右手抬处,呛的一声,如龙吟虎啸,掣出一口金光灿然的长剑,弹到长吟道:“首位金龙镇八方!”
众老齐复吟道:“首位金龙镇八方!”
语声方落,左同功手持红光飞扬的烈火旗高众而出,的吟道:“层空天马最堂堂!”
众老一齐应和道:“震官天马灵堂堂!”
成永手持指日鞭,腾身而出,落在正南方,长吟道:“赤兔南高林成烈!”
众人和道:“赤免南高林成烈!”
“西方金马是仙乡!”广岳真手捧仙人掌,纵落在西方方位。
众老和道:“西方金马是他乡!”
一道银虹在北方方位现出身来,却是柳老寨主柳伯聪挥舞着马刀站定,口中唱道:“坎水乌离乾御史!”
众老一齐用道:“坎水乌离乾御史!”
卫效青手捧御史笔,跃将出来,朗声道:“云程万里负忠良!”
众老一起和道:“云程万里负忠良!”
两老同时跃出,一是云布,手持状元牌,一是钟子光,双手握住玉带。云布先道:“良是状元…”钟子光接着朗声道:“坤是相!”
众老也大声道:“良是状元坤是相!”
最后出来的是赵大娘,亢声道:“东南类位八龙勇!”
众老齐齐大声复诵道:“东南买位八龙勇!”
这一首似诗般的口令说完,九人已各站好方位。只见有八人是接八卦方位,团团而立,金大立刚手持金龙剑,在白子之中,随意站立或移动,却无不刚好扣住整个阵势。
金龙八方天马阵在武林中声名远扬,可真正见过此阵的人廖廖无几,此刻有此良机,各门各派的人无不睁大眼睛细细观看,场上一时静寂无声。
少林寺方丈梦智和达摩院首座用石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这八马阵,见此阵布局严谨,变化灵活,聚散一体,一而九、九而一,无论你从哪里攻人,都是最强点,全无一丝破绽可寻,止不住暗暗点头。
习武之人见到不寻常的武功和阵势,均有以自己之功力度之的习惯,聚石乃达摩院首座,一生浸沉于武学之中,心无旁骛,得此机会,更是不由自主的细细揣摸,琢磨了半天,看了一眼梦智大师,微微摇了摇头。
梦智心中也惊讶不已。
比起少林的一百零八罗汉大阵来,这金龙八方天马阵自然是气势不足,但此阵中的九人却均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九而一,一而九,其实力却不可小觑。
更令他惊讶的是人魔邱独。
邱独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四堡五寨的人布阵,嘴角边依稀忑着一丝用弄的冷笑。
若说人魔会不懂阵法,谁也不会相信,可他面对这座即使是聚石首座看了也微微摇头的强阵,仍能泰然自若,显得那么出有成竹,大概不仅是装模作样。
莫非他真的有什么奇术么?
倘若他能轻易破得此阵,那少林的一百零八罗汉阵,是否能够抵挡的住他呢?
今日如若让他跑掉,少林一派威风扫地事小,武林中可就永无宁日了。
梦智大师暗暗向聚石使了个眼色。
聚石会意,悄悄向弟子们发出了信号,少林众僧无声地移动,在这金龙八方天马阵外悄悄地布起了罗汉大阵。
少林众僧训练有术,他们移动无声,成阵无形,看上去仍然像聚在一起观阵的模样,暗中罗汉大阵的基本阵法已经完成。只要聚石一声号令,脚步一错,近者半步、远者三步,便能成材。
邱独冷冷一笑、道:“梦智小和尚,你不要暗中做那些手脚了,这天马阵不堪一击,你那罗汉阵也好不到哪里去,往了不起说,不堪两击吧。”
梦智修行甚好,未待答言,由石在那边按捺不住,喝道:“好一个狂徒,夸口何用?你来闯一下阵试试!”。
邱独道:“聚石小和尚,你身为达摩院首座,却这样按不住性子,可是少林一大损失。我人魔邱独一百多岁的年纪,不会驻弄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十招之内,我能破了这金马阵,而你百招之内,未见得能引动一个阵角,你信不信?”
聚石琢磨了半天金马阵,没想出一丝破绽,听他出言狂妄,心中不服,道:“你若能于十招之内破了金马阵,我聚石拱手服输!”
邱独道:“那咱们一言为定,我若是十招之内破了这会马阵,你们少林的罗汉大阵今日就莫要排了,咱们约定个时日,我到少林寺破给你看。”
聚石道:“赌就赌,我不信你有这等修为!”
此言一出,忽然醒悟自己是上了人魔的圈套,但话已出口,却无法收回。
邱独转目问道:“梦智小和尚,不知你们这达摩院首座说出的话可算数么?”
在心中暗暗抱怨聚石无智,可在这等场面,却不可否了聚石的首座地位,应道:“好,如果你今果真在十招之内破得这天马阵,我少林派二月初一在微寺恭候尊驾i——
他在话语中先约定日期,凿实此事,也算是反控了人魔一道。
人庞点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你们看我破阵!”
四堡五寨的人听他如此小看自己的阵法,心中早怒火升腾,恨不能立时将他杀死在阵中,绞成肉泥。听他此言,一个个怒然相对。
人魔突然跃起,离地五丈,像一只老鹰,向居宫的左同功扑去。
九老心意相近,意回阵走,见他扑向左同官,各自错位,三人支持左同功,四人押住四方,金大上阵中驰援。
聚石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料定人魔这一击必无功而返。
他的笑意刚刚浮起,就赶在了左边,转而惊愕地张大了嘴。
空中的人魔突然转向,往南方进去。
上动下随,阵中人一下略措。也集力南方。
不料人魔竟又转向,扑向了阵中的金大立。
这一招果真是匪夷所思。
金大立为全阵首领,集九人之力于一身,乃全阵最强之处,任什么人攻此阵,也不敢向他首先发起攻击。
可方才人魔的两次转向,已将阵中势力引动,金大立这里,虽然看来仍是中心,却外强中干,但这情势只有阵中人心里清楚,外人约对看不出来。
这是天马阵的唯一弱点,除了阵中的九老,连四堡五寨的小字辈都不知b。
可这弱点却被人魔着破了。
见金大力受击。最近的赵大娘立即起往援助,勾爪飞起,抓向人魔面门。
人魔若回手遮挡,击向金大立的一势使要落空,一降之间,天马阵的其他人自会补稳阵形。
可他并未收势,爪到面前,突然聚力一吹。
那勾爪被他吹得于空中转向,反飞向了成永。
成永只得回鞭遮挡,岳真依阵随形,也出他人掌相细。
人魔的双爪已经抓实。一爪抓住了金大立手中的金龙剑,另一爪抓实了他的肩昨,吸气一提,人未落地竟然重又后起,将金大立抓出阵外,顺势点了穴,扔在地上。
场内场外,所有人都呆若本鸡。
金大立被扔,天马阵立破。
一招之间,便破了天马阵,人魔纵再老练,也得意难抑,冷冷一笑,道:“谁还不服?”
无人应声。
他又大叫三声:“谁还不服?”
众人面面相觑。
梦智因先前与人魔有约,此刻也不便开口再行挑战,只得慢慢地瞧了聚石一眼,道:“阿弥陀佛,人魔邱独,二月初一,咱们少林寺见!”
少林众增也一个个垂头丧气,转身放走。
忽然,似从远远的天边,传来一个声音:“我不服!”
众人一惊.回头望去。
远处山顶一棵兀立的高材之上,站着一个黑点,似一只苍鹰。
郁雅惊喜地叫道:“何仲容!”
金凤、成玉真也面有喜色。
众人全部心中一惊,凝神观望。
黑点倏然不见,众人还在寻找间,人魔觉出肩上被人拍了一把,依然回头,何仲容不知于何时来到了他身后。
纵是人魔,也惊得“啊”了一声。
众人回头,看见何仲容的手仍搭在人魔的肩上,也瞠日结舌。
若他想杀人魔,这一拍之间人魔已经做鬼。
孰强软弱,此时痴呆人也心中自明。
人魔点点头,道:“好一个何仲容,你已经练至‘欲念通达’之境了么?”
何仲容笑笑,道:“你倒有些见识。”
众人听也未听说过这等功夫,只有梦智与聚石在少林的经书上见过此语,知那是一种武学最高境界,听得此言,“哦”了一声,不大相信地看着何仲容。
何仲容对他们合十施礼,道:“二位大师,久违了。”
大敌近在咫尺,他却这等大意,梦智大惊,道:“何施主小心!”
话未说完,人魔已经动手,双手化爪,连连向何仲容抓了三抓。
何仲容两手合在一起,身形不动,人魔却觉出那合在一起的十指像十只钢锭,处处迎向自己的利爪,只要抓实,定会被刺得血肉淋漓。
他急急缩手,突然跃起,向人群外飞去,口中说道:“后会有期!”
他这一跃,乃一生最得意之功,如飞鸿一般,转瞬已在人后百十丈处。
可他来不及得意。
何仲容就站在他面前。
人魔大惊,话也不说,两手一扬,两颗霹雳弹飞出,人又飞起。
轰轰两响,漫天愁云。
人魔站在树下,望着下面滚滚浓烟,气喘未息,忽觉肩上又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一回头,何仲容仍在他身后,间下那一细枝纤纤如线,他站在上面,却不晃不摇。
人魔吓得惊叫一声,向树下跌落。
一落之中,突然转向,向西飞去。
飞过百丈,落地站定,先回头看。
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身后没有何仲容。
可他气未出完,听到一声冷笑。
猛然回首。
仍是何仲容!
他惨叫一声,仰面跌倒。
人落地面,无声而入。
这遁地之功,乃师门所传逃命绝技,人魔一伙只练不用,不仅他,连他的师父也未曾用过。
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能逼得他们用这一手逃命的功夫。
可他马上就惨叫一声。
他被何仲容揪了出来。
看看何仲容的手臂,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绝技通入地下.可达一丈。
进人之后,地上土石如初,没有痕迹。
何仲容却将他揪了出来。
而且手上没有一丝灰土。
人魔闭上眼。等死。
百余年岁月,此时均浮在眼前。
回首想想,灭绝人伦、剖腹求胎,杀妻食子,好无滋味!
转世转世,转来转去,如今却落得任人宰割。
皆因在这世上做了第二。
早知是第二,何必强求?
右胸前一凉,冷风透人。
左胸又是一凉。
他最后睁开眼,想看看结果自己的是什么人。
右是祁婆婆、左是赵大娘。
他闭上了眼睛。
何仲容此时肩上、背上挂满了人。
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左玉真、右金凤,背上吊着郁雅。
转目看看,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笑。
成永、金大立也在笑。
大家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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