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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梵宫叱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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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日思夜想,虽也料到这一结果,心底深处却始终抱有一线希望,忽听这话,心头一根细弦猛然崩绝,震得双耳嗡嗡作响,仙碧后面的话,竟是一句也听不下去。

“……《黑天书》流毒无穷,即便西城也屡次禁绝。到我这一代,山、泽、地、雷、风五部均已禁奴。”仙碧说到这里,忽见陆渐两眼发直,一时心如刀割,轻轻推了虞照一把,低声道,“你呆着做什么,还不想想法子?”

“法子倒有两个。”虞照沉吟道,“第一,回到宁不空身边,继续为奴,只消宁不空活着一天,你便可以不死。”

陆渐决然道:“我死也不会回去的。”虞照目透嘉许,点头道:“第二个法子,便是从今往后,不再借用劫力,依照第二律,若不有意借力,黑天劫的发作便可缓和许多。鱼和尚一代宗师,神通广大,他以性命设下的禁制非同小可,可惜你频繁借力,连破两道。饶是如此,只需从此不再借力,仅凭这一道禁制,活上两年也不是难事。”

众人无不变色,仙碧叫道:“只有两年?”虞照点头道:“再若借力,今年也活不过去。”忽见仙碧秀目中泪光闪动,不觉心软,叹道,“本来还有一个法子,只是太不靠谱。”仙碧喜道:“什么法子?”

虞照沉默一下,一字字说道,“西城之主、东岛之王、金刚怒目,黑天不祥。”

“是啊!”仙碧一拍手,叫道,“除了劫主,世间还有这三人能封住‘三垣帝脉’,不过,如今万归藏仙逝、鱼和尚坐化,世上能救陆渐的只有一人了。”说到这里,三人的目光投在谷缜身上。谷缜迟疑道:“你们是说我老爹?”

虞照道:“令尊若能出手,在鱼和尚的禁制破掉之前再设两道禁制,陆兄弟或许有救。”陆渐见谷缜低头不语,心知他的难处,笑了笑说道:“多谢各位好意,人活多久,强求不来,我陆渐虽只活了二十年光阴,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也算是不枉了。”

仙碧心中大恸,怔怔流下泪来,不料陆渐顿了顿,又问:“仙碧姐姐,阿晴还好么?”仙碧拭了泪,叹道:“你这人真是痴绝,我几次想要岔开这件事,却终究避不开的?”陆渐心头冰凉,颤声道:“她……她……”

“你别瞎猜。”仙碧轻轻摆手,“她中的水毒已被家母解了,事后入我地部,做了一名女弟子。”陆渐转忧为喜,笑道:“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仙碧苦笑道,“这妮子生性难缠,纵然入我西城,也不是安分之人。她面上装得老实,心里却将焚庄杀父的仇恨记在我头上。数月前,她突然发难,打伤同门,盗走地部秘笈《太岁经》和祖师画像,逃出西城,一路向东来了,眼下怕是就在南京。”

陆渐听得吃惊,一想姚晴便在南京,心神大乱,几乎立马去找,可一转念,又想到自己寿命不永,找到姚晴徒添感伤。想到这儿,不由默默起身,走出房门,倚着一排朱红阑干眺望,玄武湖边林莽惨碧,烟霭凄迷,无时无处不透着几分悲凉。

突然间,房中传来仙碧的呵斥声:“……你整天就知道喝酒闹事,招惹是非,这么多年了,家母一直避免轻启战端,不和东岛决战,如今就凭你几句话,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虞照悻悻道:“我早就说过,你一定要唠叨我三天。”仙碧气道:“你还有理了?”虞照接口道:“没理。”他如此一答,仙碧反倒没话可说。

忽听脚步声响,谷缜走了过来,并肩依栏,看了陆渐一眼,叹道,“陆渐,万不得已,我去求求我爹。”

陆渐摆手道:“你沉冤未雪,救不了我,反把你自己陷进去。”谷缜眸子清亮逼人,注视陆渐半晌,忽而目光一转,笑道:“这么说,你我真的成了生死之交,我洗不了冤屈,便救不得你,不能同生,就要共死。”

陆渐哑然失笑,想了想,把发现徐海的情形说了,谷缜喜透眉梢,叫道:“真是送上门的买卖,若不做成,太不给老天爷的面子了。”

陆渐怅然道:“可惜我打草惊蛇,那群贼子也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谷缜笑道:“不打紧,蟹有蟹路,虾有虾路,徐海也有他的道道。现今棘手的是,我如何抢先一步,在沈舟虚之前拿住此贼。”

陆渐想了想,摇头道:“可惜,谷缜,我如今借不了劫力,帮不了你。”谷缜未答,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说道:“劫力虽不能借,但可以用!”两人转眼望去,仙碧与虞照并肩行来,一个娇美妩媚,一个英武豪迈,联袂间真是一双璧人。

仙碧问道,“陆渐,你的劫力聚在哪里?”陆渐道:“在双手。”

“双手?”仙碧沉吟未决,虞照已道:“若我所料不差,他的劫术应是‘补天劫手’。”仙碧吃惊道:“你能断定?”虞照道:“错不了,我跟他交过手。”仙碧知他眼力极高,言不轻发,不觉也喜也忧。

陆渐心中茫然,心想:“沙天洹也曾说过‘补天劫手’,却不知这名儿中有何玄机。”仙碧看出他心中迷惑,笑道:“‘补天劫手’是一门劫术。《黑天书》的劫术分为‘四体通’和‘五神通’,‘四体通’强在体力,一旦成就,上天入地,力大无穷。”陆渐道:“就如燕未归么?”

“他算一个!”仙碧轻轻叹气,“‘无量足’日行千里,踏水无痕,已是‘四体通’里顶尖儿的角色,比他强的料也不多。可是‘五神通’,奥妙却在神意。‘尝微听几不忘生,玄瞳鬼鼻无量足’,天部六大劫奴,除了燕未归,其他五人均得‘五神通’。‘四体通’得来容易,‘五神通’却很难得,许多劫术百年不遇,而沈舟虚一人练成五种,实在叫人惊叹。”

谷缜哼了一声,冷冷道:“那几人我大多见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不对。”仙碧摇头道,“倘若打斗,‘五神通’没什么了不起,可‘五神通’的神奇不在于打斗,这种劫奴,大多身负绝世异能。好比‘尝微’秦知味,烹饪之术古今无双;‘听几’薛耳,能听世间任何宏声妙音;‘鬼鼻’苏闻香,嗅觉通玄;‘不忘生’莫乙,过目不忘;至于‘玄瞳’宁凝,世人都当她只会‘瞳中剑’,却不知她画得一手神妙丹青。”

仙碧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补天劫手’与众不同。”虞照点头道:“非体非神,亦体亦神,上穷碧落,下临黄尘。”陆渐问:“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当年一位天部前辈对‘补天劫手’的评语。”仙碧顿了一顿,“‘补天劫手’,说它‘四体通’也可,说它‘五神通’也不错。说到出手奇快、指力惊人,那是‘四体通’的能耐,可仅凭双手,能知水中游鱼,地下虫豸,练到神妙处,远方的鸟飞虫动俱能感知,这分明又是‘五神通’的本事。故而说它‘非体非神,亦体亦神,上穷碧落,下临黄尘’。”

陆渐听得惊讶,喃喃道:“怎么这些事情,宁不空都没说过?”虞照冷笑道:“宁不空巨奸大猾,包藏祸心,‘补天劫手’如此厉害,他自然害怕,怕你一旦知道,再也不给他乖乖卖命。”

陆渐回想前事,每次谈到自己双手异感,宁不空要么装聋作哑,要么支吾其词,总不肯对自己解释明白,或许真如虞照所说,因为心存忌惮,故意藏私。

虞照说道:“《黑天书》共有三篇,第一篇总纲,阐述‘有无四律’;第二篇‘元体’,讲的是修炼劫力;第三篇‘玄用’,讲的是劫力运用。你如今不过练成劫力,对运用的法门一无所知,动辄借力,既会引发‘黑天劫’,又不能发挥‘补天劫手’的威力。”

陆渐喜道:“还请先生指点。”虞照笑了笑,回望仙碧,仙碧半笑半嗔道:“陆渐,你可真没眼色。他就是嘴巴会说,又知道什么运用法门?说到运用劫力,姐姐我才是大行家。”说罢瞪了虞、谷二人一眼,“法不传六耳,还不给我滚得远远的?”

虞照笑笑,挽住谷缜道:“听说这蘅荇水榭里酿了一种莲子酒,酒味淡薄,却胜在风味独特,咱们去偷一坛尝尝。”谷缜笑道:“偷字太难听,不如叫做二人一月刀。”

虞照一愣,哈哈笑道:“好,好,就去二人一月刀。”两人嘻嘻哈哈,一路去了,仙碧望着二人背影,心中诧异:“这位东岛少主真是奇人,阿照从来目无余子,为何与他如此投契?”她沉思一阵,不得其解,转而问道,“陆渐,你听说过‘定脉’么?”

“定脉?”陆渐茫然摇头。仙碧笑了笑,说道:“你且闭上眼,感知到你体内‘劫力’现在何处?”陆渐闭眼默察,半晌方道:“全身上下,无处不在。”仙碧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陆渐摇头,仙碧笑道,“这是因为你的劫力散乱无章,如行云流水,殊无定质,故而才会全身上下无所不在。”陆渐迟疑道:“这样不好么?”

“大大的不好。”仙碧不紧不慢地说,“劫力无内无外,无阴无阳,小者密布体内,大者充斥天地,很是容易分散。但自古用力,力聚则强,力分则弱,况且劫力本就奇怪,若是离开隐脉,散入显脉,气血一动,就会转化为内力外力。根据第二律‘有借有还’,这是借力,必要偿还的。”

陆渐想了想,问道:“劫力留在隐脉,就不算借力了?”仙碧笑道:“你还不算笨哩。”陆渐道:“怎样才能让劫力不离开隐脉呢?”

“这就说到‘定脉’了。”仙碧笑了笑,“劫奴越强,‘定脉’功夫越强。所谓定脉,就是将劫力尽数纳入隐脉,不令之散入显脉。这个功夫,‘五神通’先天较强,‘四体通’稍弱一些,但任何劫奴只要依法修炼,均能达到。”

说到这儿,仙碧手持一根树枝,在地上点点画画,说明定脉之法。陆渐听了一阵,领悟明白,依法吐纳凝神,将散漫于全身的劫力徐徐聚拢,点滴纳入隐脉。

仙碧见他精进神速,勉励道:“定脉法子不难,定脉的念头却丝毫不能松懈,就算是激斗间也要时刻不忘!”说到这里,她招手笑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棵茂密的大树下面,仙碧说道:“陆渐,你知道隐脉的枢纽在哪儿么?”陆渐不假思索道:“三垣帝脉。”

“大错特错。”仙碧摇了摇头,“你这念头还是拘泥于显脉!显脉的枢纽是丹田,在脐下三分,无论是谁,全都一样。隐脉的枢纽却因人而异,比方说,你的枢纽在双手,一左一右,共有两个,‘尝微’秦知味的枢纽则在舌头,只有一个。这两手一舌,正是《黑天书》中一再提到的‘劫海’。”

“劫海?”陆渐皱了皱眉。仙碧笑道:“若说丹田是显脉的‘气海’,汇聚了人体内大半的真气,‘劫海’则汇聚了一大半的劫力。”陆渐沉吟道:“丹田不离脐下三分,劫海却因人而异,修炼劫力,岂不要多出许多变化?”

“这话问得聪明。”仙碧正色道,“若说修炼显脉的要旨在于换铅汞、炼丹田,那么《黑天书》的要旨便在于修炼‘劫海’。可是劫奴的劫海,眼耳口鼻、四肢五脏,各各不同,因此运用劫力的法门也就因人而异,劫海在哪儿,就练哪儿!”

陆渐道:“这么说,‘补天劫手’就练双手了?”仙碧一笑,忽然举起手来,在树干上轻轻一拍,这一掌看似飘忽,那棵合抱大树猛地一震,叶落如雨,仙碧飞身纵起,十指纵横,落地时,十指间拈满了翠绿的叶片。

陆渐佩服道:“好功夫。”仙碧撒开叶片,漫不经意地道:“这算什么好?我只是给你演示一番。从此时起,在这些树叶落地之前,你要用十指将它们全都拈住,不得错过一片。记好了,只用劫力,不许借力,更不许用鱼和尚教你的武功。”说到这儿,仙碧转身高叫,“燕蝉。”

远处有人应了一声,一个粉衣少女匆匆奔来,嗔怪道:“仙碧姐姐,人家玩得好好的,你叫我做什么?”

“死丫头就知道玩儿。”仙碧佯怒道,“不怕我的家法么?”燕蝉笑道:“怕,怕得要死!”仙碧没好气,在她雪白粉嫩的脸上弹了一下,骂道:“你们这些死丫头,口是心非的,快去,拿一个箩筐来。”

燕蝉撅嘴去了,半晌提来一个大竹篮,说道:“没见箩筐,就看见一个空篮子。”

“尽会偷懒。”仙碧白她一眼,“丢在这里,玩你的去吧。”燕蝉道:“我们在抹骨牌,你来不来?”仙碧道:“你眼睛长到后脑勺了?没瞧见我有事吗?”燕蝉撅起嘴道:“不来就算了,干吗挖苦人?”瞥了陆渐一眼,微露好奇,转身去了。

“陆渐。”仙碧将竹篮搁在地上,“你拈了落叶丢在篮子里,出手时不要忘了‘定脉’。”

陆渐答应一声,望着满树绿叶,忽觉面红心跳,无由紧张起来。仙碧一抬手,拍中树干,掌力所及,落叶乱坠,陆渐一边用心定脉,一边挥指拈叶,一时手忙脚乱,待得树叶落尽,也只抓住三四片。抬眼一瞧,仙碧正抿嘴直笑,陆渐面红耳赤,好不羞惭。

仙碧笑道:“太着意于双手,劫力反而难以发挥。你要记住,出手时不可老想着拈几片叶子,而要顺其自然,心念在若有若无之间,不是以心驭手,而是以手驭心!”陆渐心头一动,喃喃说道:“以手驭心。”忽见仙碧挥掌击树,慌忙出手,此次多拈了十片叶子。

如此这般,仙碧反复振落树叶,陆渐则反复拈取树叶,双手的知觉渐渐敏锐,每片落叶下坠时的轨迹也能感知,初时笨拙慌乱,练了一会儿,他手挥目送,渐渐从容起来。

练了一阵,到了午饭时间,陆渐用了饭,继续苦练。练到后来,手臂舒展开来,再也不是身心带动双手,而是双手带动身心,身随手转,劲在意先,往往心念没动,手已抢出,拈了好几片叶子,心中方才明白过来。

又练时许,仙碧笑道:“且慢。”陆渐应声住手,仙碧叫来燕蝉,将地上的落叶扫尽,又将篮中的叶子倾空,“这次我将这一树的叶子全都振落,看你能否一片不落地拈到篮子里面,要是能够,算你厉害。”

陆渐抬眼望去,树上枝干扶疏,绿叶稀落,经过这一阵修炼,叶子落了大半。仙碧长吐一口气,圈转手臂,手掌如风击出,劲力四通八达地传至树梢,飒然一振,满树叶子不分先后地落了下来。

仙碧手掌中树,陆渐便生异感,但觉每片叶子离树之时,便已落入掌握,一飘一转,了然洞明,那光阴也似凝固住了,满天落叶如被无形之力托在半空,等着他一一拈取。

这心念一闪而过,陆渐来不及回味,身子先行抢出,双手挥舞,竭力拈取空中的树叶,一转眼拈了大半。眼看前方七片离地不远,慌忙弯腰去捞,谁知一阵风来,树叶应风飘落,陆渐急切中只抢到了两片,转眼望去,仙碧正笑吟吟地收回手掌。

陆渐诧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仙碧正色道:“陆渐,我要你记住了,这叶子是死的,敌人可是活的,他们不会像树叶一般,呆在那儿等你来捉。”

陆渐若有所悟,默默点头,这时忽听击掌声,掉头一看,正是虞照、谷缜。

虞照笑道:“‘补天劫手’取万物如拈草芥,不但极快,而且极准。”陆渐只顾专心习练,是快是慢,全无所觉,闻言讶道:“是么?”谷缜笑道:“雷帝子所言不虚。”

仙碧冷笑道:“拈上一两百片叶子算什么?陆渐,依我看来,还需用光三百棵大树上的叶子,‘补天劫手’才算小成。”陆渐听得目定口呆,虞照却嗤了一声,冷冷说道:“危言耸听。”仙碧白他一眼:“总比你信口胡夸,引人自满的好。”虞照怒道:“我怎么信口胡夸?”仙碧冷笑道:“你自己知道。”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陆渐夹在其间,不知听谁的才好,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仙碧姐姐,你对劫力所知甚多,难道也炼过劫奴?”

仙碧笑了笑,反问:“你瞧我是炼奴的人么?”陆渐打量她一眼,摇头道:“据我所见,炼奴的人多半心狠。”

“算你会说话。”仙碧笑道,“也难怪你心疑,我虽不炼劫奴,本身却是半个劫奴。”陆渐、谷缜均是惊讶,谷缜笑道:“有趣,这半个怎么说?”仙碧笑道:“你们知道‘有无四律’的第四律么……”话未说完,虞照忽道:“仙碧,够了。”仙碧看他一眼,正要说话,虞照又道:“啰里啰唆,外面还有人找你呢!”

仙碧道:“谁找我?”虞照道:“一个小尼姑。”仙碧诧道,“奇了,我向来不跟空门中人交往,怎么会来尼姑?”于是来到正厅,还没进门,便听到有人嘤嘤哭泣。

仙碧更觉奇怪,入门时,只见一众女弟子笑嘻嘻地围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尼姑,小尼姑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哭得十分伤心。

仙碧哼了一声,斥道:“燕蝉,你又欺负人家?”燕蝉委屈道:“才没有呢,是虞师兄吓哭她的。”虞照怒道:“小丫头,说话当心。”仙碧见燕蝉脸色发白,不觉瞪了虞照一眼,说道:“燕蝉,不用怕他,老实跟我说。”

燕蝉这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怎的,就看虞师兄慌慌张张跑进来,叫我们来陪这位小师父。我们来时,她就在哭,想来是虞师兄吓唬了她。”仙碧脸色一沉,冷冷望着虞照,虞照皱了皱眉,却不作声。

“仙碧姑娘别误会!”谷缜忽地笑道,“我和虞兄本在门前喝莲子酒,边喝边聊,忽见这小尼姑鬼鬼祟祟走过来,趁人不备,就往水榭里钻,虞兄拦住她说:‘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吗?’小尼姑说:‘我找人。’虞兄问:‘找哪个?’小尼姑说:‘反正不是找你,我找一个头发墨绿、眼睛蓝蓝的女施主,又漂亮又干净,才不像你这么脏兮兮的,师父说的臭男人,就是你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众女子无不掩口偷笑,虞照恼羞成怒,目生厉芒,地部众女被他目光一扫,个个花容失色、噤若寒蝉。

仙碧也是莞尔,问道:“虞照怎么说?”谷缜笑道:“虞兄什么都没说,只是像瞧这些姐妹般瞧了小尼姑一眼,就把她吓哭了,边哭还边埋怨:‘来找女施主,却碰到了两个臭男人。’说完还连叫师父。虞兄没了法度,还是我好劝歹劝,才将这小师父劝到客厅里来。”

仙碧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嗔怪道:“虞照,我说了多少次,你眼神太厉害,寻常人经受不起。”虞照怒道:“我生来如此,有什么法子?难道将眼珠子挖了不成?”仙碧道:“又说浑话。”说着走到那小尼姑身边,温言道,“小师父,你找我?”小尼姑抬起头,泪汪汪地看她一眼,拭泪道:“你头发是墨绿的,眼睛又蓝蓝的,一定就是仙碧女施主了。”

仙碧含笑道:“是我。”小尼姑从袖间取出一个镶银的四方木盒,说道:“贫尼是无漏庵的净修,这是一位神仙大哥托贫僧转交你的。”众女见她稚气未脱,却口口声声自称贫尼,忍不住又笑了一回。虞照却凝注盒子,脸上破天荒地闪过一丝紧张。

仙碧沉思一下,接过盒子道:“那位神仙大哥,是不是白衣白发,还撑了一把白伞?”

“是呀是呀!”净修露出倾慕神气,“他一尘不染,从天上飞下来,给了贫尼这个盒子,让贫尼转交给女施主,然后一撑伞,又飞走了。”仙碧问道:“他一个人吗?”净修摇头道:“不是不是,还有一个蛮漂亮的女神仙,撅着嘴巴,看起来不大高兴。”

此言一出,虞照脸无血色,仙碧也微微失神,呆了一会儿,忽向燕蝉说道,“你备些斋饭给小师父吃,用完了饭,再送她十两银子,派车马送她回去。”

净修合十道:“斋饭贫尼可以吃些,至于银子,神仙大哥已经施舍过了。”话没说完,便听虞照冷笑一声,说道:“那个不男不女的假神仙,竟花钱让尼姑送信,真是莫名其妙!”

净修偷偷望他一眼,怯惧之外,还有几分气恼,嘴里嘀咕道:“神仙大哥说了,仙碧女施主生性好洁,若派男子送信,开口便是一股男人的浊气,势必冲犯了她;若派女子来,又怕仙碧施主对神仙大哥生出莫须有的误会,至于贫尼出家之人,又是女身,既无冲犯,也不会生出误会,神仙大哥说的话一定没错。”她边说边看虞照,那意思俨然是说,神仙大哥没错,自然都是你大错特错了。

虞照越发恼怒,高声道:“那厮满肚皮花花肠子,送个信也这么多弯曲。哼,男人一股浊气,他就不是男人了?浊气,浊气,姓左的满嘴放屁!”

众女听得无不皱眉,仙碧嗅了嗅空中,笑道:“我浊气没闻着,倒有好大一股醋酸气。”

虞照脸上阵红阵白,跌足便走,却被仙碧扯住,说道:“开了盒再说。”虞照呸了一声,怒道:“他给你的盒子,跟我什么相干?”仙碧面色陡沉,喝道:“你真个不听?”虞照道:“孙子才听。”说着大步去了,仙碧望他背影,只气得泪花乱滚。

“这盒子是风君侯送的?”谷缜凑上来瞧那盒子,“久闻西城‘传音盒’大名,不知能否有幸一听?”仙碧瞧他一眼,笑道:“好啊,你和陆渐都随我来。”

三人来到内室,仙碧将盒子放在桌上。盒子为紫檀雕刻,严丝合缝,六面镶嵌银丝云纹,云纹间凸出一个铜质方块,分别镌着“甲”“乙”“丙”“丁”“戊”“亥”六个天干数字。

仙碧道:“这盒子名为‘传音’,但叫‘藏音盒’更贴切。盒里藏了人声,要听时就放出来。但听声一方,须得事先知晓说话者的暗码,若不知暗码,不仅声音无法放出,强行开盒,声音还会消失。西城同门间时常约定一组暗码,或是‘甲乙丙’,或是‘丁戊亥’,一方接到‘传音盒’,依照暗码按下铜块,即可放出声音。”

“好设计。”谷缜赞道,“姑娘和风君侯之间也有暗码?”

“有的。”仙碧皱了皱眉,“可我也不知道这盒子当不当开。”谷缜笑道:“仙碧姑娘多虑了,虞兄脾气虽大,心眼却不小。”

“若只心眼小,倒也还好些。”仙碧神色一黯,“当初左飞卿与我有约,擒住姚晴便送‘传音盒’给我,可是……唉,可是他擒住姚晴,取回《太岁经》和祖师画像,依照诺言,我就得嫁给他了。”

陆渐、谷缜听得吃惊,谷缜心想无怪虞兄那么愤怒,陆渐却想:“糟糕,姚晴落到了风君侯的手里了?”当下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赶过去。

谷缜沉吟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仙碧姑娘可否相告?”

“说来话长。”仙碧叹道,“我和虞照、左飞卿自幼一起长大,相处日久,不免生出情愫。这十年来,左飞卿多次向家母提亲,家母每每问我,都被我婉言谢绝。”谷缜笑道:“这么说,姑娘心中喜欢的还是虞兄了?”

仙碧双颊泛起一抹霞红,低声说:“若论人才风华,左飞卿天下少有,但说到性情,我与虞照更加投缘。可恨造化弄人,虞照偏偏是雷部之主。”陆渐奇道:“雷部之主又怎的?”仙碧道:“八部中,数雷部的‘周天电劲’最难修炼,练成后还有一个极大的弊端……”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谷缜眼珠一转,说道:“我来猜猜,是不是有关男女之事?”仙碧啐了一口,红着脸骂道:“只有你这不正经的小子才会一猜便中。不错,若有‘周天电劲’在身,便不能亲近女色。如今虞照养成了‘雷音电龙’,但我与他……”说到这儿,不禁语塞。

谷缜问道:“有无解救之法?”仙碧道:“有是有的,但很难办。”陆渐不由问道:“什么法子?”

“散去一身‘周流电劲’!”仙碧顿了顿,神色凝重,“只消电劲一失,便可回复如常。但虞照疾恶如仇,平生仇家无数,若是没了武功,必有性命之忧。再说八部群龙无首,尔虞我诈,雷部又人丁单薄,虞照一去,势必沦为他部鱼肉,故而这散功之法,此时万不可行。”

谷缜道:“因为这样,二位才延挨至今,不能琴瑟相谐吗?”仙碧点头说:“姚晴反出西城,家母十分震怒。恰遇左飞卿又来求婚,家母便许诺只消他拿住姚晴,便让我嫁他。只因姚晴是我带回来的,她惹下大祸,我难辞其咎,家母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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