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诡异女侠(2/2)
“哦!?你干了什么不肖之事?”
“姑娘,一言难尽啊!”
董子宁略略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后,姑娘点点头:“原来这样,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真是那朱小儿打发来这里哩!”
董子宁又是一怔:“朱小儿?是那个朱允文么?他是什么人?”
“你真的不知道?”
“在下怎敢欺骗姑娘!”
“糊涂蛋!朱允文就是给他叔叔赶下台的建文皇帝,你不知道?”
董子宁全怔住了:“怎么?是他?”
“糊涂蛋,当今的皇帝因不见朱允文的尸首,怀疑他化装逃了出去,四处派人寻访他的下落。你卷进了这漩涡,别说你武功全失,就是你武功再好,也会遭到横祸的。试问:你武功比不比得上丐帮的蛇仙铁笛?他就是来这里想知道姓金的一门惨死真相,结果还不是死了?你呀,要不是我早来一步,你也该跟蛇仙铁笛一样,尸横枫叶林了。”
董子宁慌忙一揖说:“多谢姑娘再次相救之恩。”
那少女横扫了一眼地下躺着的死尸,说:“这个瘦鬼要不是他目中无人,胆敢捏碎了我给你的“追魂牌”,我也不至要下手杀了他。”
董子宁更是一怔:“姑娘就是人称的‘甘氏三煞么?”
“这事你别问,问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董子宁果然不敢再问下去,看看院子中的众多尸体,又说:“姑娘,你杀他一个人就行了,又何必连所有人都杀死?不太过么?”
“糊涂蛋,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哦!?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锦衣卫的人,是当今皇帝派来的,不全杀了他们,走偏了风声,你还想活吗?糊涂蛋,你快离开这里,少惹麻烦。”
董子宁不明白地问:“当今皇帝对金前辈一门的死,也,也派人……”
“嗨!你还有个完的没有?我劝你对姓金的事,千万别再去理,要不,你死了可别怨我!你今夜不离开这里,明天你就别想离开这里了!糊涂蛋,快滚!”
董子宁见这神秘而又行为异常的姑娘说得这么严重,本想马上离开,但转而一想,又说:“姑娘,你身怀绝技,武功惊世,难道还怕什么人来危害我吗?”
“糊涂蛋,你以为我会永远保护你吗?你要是再过问姓金的事,别人不杀你,我也要杀你了!你还不快走?”
董子宁又是愕异:“姑娘要杀我?”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姑娘要杀在下,易如反掌呢。”
“你知道就好了!以后你再理姓金的事,别怨我手下无情,先就取了你的性命。还有,今天白天和今夜的事,不许你向任何人说出来。好了,你走吧!”
董子宁私下一肚的狐疑,为什么这姑娘行为这样的诡秘?难道金前辈一门之死与她有关么?他脑子里闪现了乌老大之死,小魔女之伤,暗想:难道那位武功惊人、神秘莫测、以松叶针而取人性命的高手,莫非就是她?要是这样,我明知是死,也要问明白了。
姑娘见他仍迟疑不动,烦躁起来:“你还不快走?”
“姑娘,请恕在下斗胆问一句,姑娘是否与金前辈有仇怨?”
姑娘有些愕异:“我跟他有什么仇怨呢?”接着一想,立刻明白了董子宁的意思,怒道,“糊涂蛋,你以为是我杀了姓金的一门么?姓金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值得我去动手。”
董子宁一怔:“什么!?你说金前辈……”
“他跟那姓马的是一路上的货色,你懂不懂?我也不知你爹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糊涂蛋来。”
董子宁心中一片茫然。过去,在他心目中,金鞭侠与马大侠,都是他敬仰的武林前辈,在武林中是极有名望的人物,为人慷慨好客,仗义疏财,侠心义胆,难道竟是些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会是个动镖大盗?那么说,他一门之死,是青衣女侠干的了?不禁问道:“姑娘,难道金前辈也,也,也是劫镖大盗?”
“这一点,姓金的却比姓马的正派多了,好啦!你快走,不然,我真的一剑就杀了你,省得世上多一个糊涂蛋。
董子宁虽然一肚的狐疑,有很多事想问明白,既然金前辈一门不是她杀害的,再问下去,这行为怪异的少女想也不针多讲了,说不定惹得她性起,一剑杀了自己。于是深深一揖:“多谢姑娘相救之恩,在下告辞了!”
董子宁走出大厅,在树下解下骡绳,骑上骡子在月色下离开了枫叶林,一路上思索着那位怪异姑娘的话。金前辈既然不是劫镖大盗,怎么又不是好东西了?他怎么会与姓马的又是一路上的货?这真叫人弄不明白。还有那一伙蒙面人,为什么要潜伏在金前辈的家中,杀害追索金前辈一门惨死真相的人?难道是他们杀害了金前辈一门么?可是,他们又怎么疑心自己是下台皇帝派来的?这些事情,更弄得董子宁一塌糊涂,百思不解。不知不觉,董子宁在骡脊上已离开了枫叶林有二、三里地。这时,天近黎明,山野的晨风凉意侵人。董子宁四下观察,只见山色朦胧,不远处有一座市镇座落在群山之中,自己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了。心想,我这么早进市镇,必然引起别人的注目,不如在这里歇息片刻,再进市镇不迟。于是,他找一处背风的地方,解下行囊,放骡在附近吃草,自己靠着一棵大树,半躺半卧,闭目养神。
他正在半醒半睡中,听到一阵人喝骡叫的声音。睁眼一看,天色大亮,旭日东升,满坡珠露,闪闪发光,而自已的骡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慌忙地站起来,走到高处四望,只见山坡下一个乡农老者正牵着自己的骡子,用树枝忿忿地抽打着。董子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跑下去问:“老丈,你为何打我的骡子?”
老者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这是你的骡子?”
董子宁以为自己认错了骡子,再仔细观看,那分明是自己的,没有错,便说:“老丈,它正是在下的坐骑。”
老者盯着他问:“是你的,为什么我刚才喝问是谁的,你怎么不答应?”
董子宁一揖:“老丈请见谅,在下在那山坳树下睡着了。一时没听到。”
老者更怀疑了,又上下打量董子宁一下,问:“你昨夜就在山坳树下睡?”
“这——!”董子宁一时倒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枫叶林的金家大院死了那么多的人,自己一说,那不吓坏了这老者?说不定这样一来,更引起了地方长官的注意,将自已卷进一场没完没了的官司中去,自己怎么赶去云南?何况那一伙人还是官家锦衣卫中的人哩!
老者见他迟疑不敢答,疑心更大了,说:“我看你八成不是好人!”
董子宁不悦地问:“在下怎么不是好人?”
“你是好人,为什么在那山坳里睡?这里离市集不远,市集有客栈,你为什么不住?”
“哦!在下昨夜赶路,本想找地方投宿,可是人生地不熟,不知怎样,在这山头附近转来转去,总转不出来,只好胡乱在那山坳里睡罢了。”
老者又看了下董子宁,见他口音不同,一脸诚实,不象奸诈之人,衣服又带草屑,不由相信了。但往北方枫叶林处着了一眼,又带惊讶地问:“你昨夜里有没有闯进那片枫叶林里去?”
“在下在月色下,也不知有没有走进去,但树林子却穿过了不少。”
“你有没有看见一座大庄院?”
董子宁只好回避地说:“在下没看见,要不,在下就去借宿了。”
“先生,算你大幸,没见到那院子,不然,你直着进去,就横着出来了!”
董子宁故作吃惊地问:“为什么?”
“那枫叶林不干净,自从金员外一门突然死后,那里便闹鬼了。开初有些贪心地人想去金家大院里偷东西,一个个都莫明其妙的死去。一些过路异乡人闯进去想借宿,也都莫明其妙的暴卒。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到那里去了。你昨夜没去那里,不是万幸么?”
董子宁心里说:这怎的是闹鬼?这是那一伙蒙面人干的。看来世间所传说的鬼神,都是人扮的,信不得。他不得不说:“多谢老丈指点,那座鬼林子,在下今后再也不敢打那里过了。”又问:“老丈,金员外一门怎么会一夜之间死去的?”
话刚出口,董子宁似乎看见一道银光一闪,跟着听到自己骡子一声惨号,倒在地下死去,董子宁一怔,一看自己的骡子,额头上有一丝血流用来。那老者吃了一惊:“你的骡子怎么死了?难道是我刚才出手重了?”
在朝阳下,董子宁看见骡子额头上有一点金属似的暗器闪耀,说:“这恐怕不是老丈出手重……”
老者走近骡子跟前一看,面露惊恐之色,说:“你,你,你的骡子叫枫叶林的鬼索去命了!”说时,慌忙掉头便逃,再也不敢停留,害怕鬼魂会缠上他似的。
董子宁在原地怔了半晌,又见一物急似流星,向自己飞来,他暗叫一声:“这下我完了!”“啪”地一下,那物击在董子宁的手背上,又滚落在地上,董子宁痛彻入骨,不由“啊呀”叫了一声,看看自己手背,已是红肿起来,并不见出血,也不觉麻痒。董子宁虽然武功全失,但武林中浸过毒的暗器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看见过不入人体的暗器,看来这暗器劲力强,却不入人体,更不象浸了毒的。大感惊奇。这是什么暗器?再仔细看看地上那物,竟是一个小小的纸团。心想:难道那人不想取自己性命,而在警告自己么?于是拾起纸团,打开来看,上面赫赫有一行蝇头般的小字,写着:“你再敢打听姓金的事,你的坐骑,便是你的下场,糊涂蛋,希自爱。”
不用问,这是那位诡秘少女发出的最后警告,射杀自己的骡子便是儆戒自己了。
董子宁不由四下观察,哪里有少女的踪影?心里想:这位姑娘为什么再三警告自己别去打听金鞭侠一门惨死之事?她是出于好意?还是别有他图?他再看着骡子流血之处,一支银针,射入骡头,几乎没顶。单是这股发射银针的劲力,已叫人骇然。她要杀自己,真是在举手之间。他将银针拔了出来一看,针长约二寸,新形似剑。一下想起,难道这就是薛大桥所说的“无影剑”么?看来昨夜那一伙蒙面人,都是死在这些银针之下了。甘氏三煞,出没无常,行踪诡秘与众不同,怪不得武林人士说他们是在乎正邪之间的人物了。
董子宁没奈何,只好丢下死骡,转回山坳处,背上行囊,一步步转下山来,朝郑家坳走去。他看见一片红薯地,薯苗不知给什么野物啃光了。再一看,薯地上尽是骡脚印,董子宁一下心里明白,原来是自己的骡子啃光了这片薯苗,怪不得那老丈气愤地鞭打骡子了。按情理,自己应赔偿才是,可是骡子一死,倒把老丈吓跑了。
董子宁来到郑家坳市集上,找了一处饭馆坐下,打算吃饱后,再到市集买一匹骡子。没有一副脚力,去云南千里山道,自己如何行走?于是,他向小二打听当地骡价情况和卖骡的集市。店小二告诉他:“先生,你想买一匹好骡,离此不远,约二里地的樟树头,那是骡马市场。先生肯花三、四十两银子,便可买到一匹上好的骡子了。”
董子宁摸摸身上的银子,最多只有二十多两,不够买一匹骡于,看来只有在这集上给人诊病,得些诊金,才能买骡子。要是自己武功不失,一展轻功,不用两个月,便可到达云南,何需如此麻烦?他轻微地叹了一声,随便叫了一些饭菜,胡乱吃饱便付帐走出来,集上的大街小巷走动,看看有没有人要看病的。他刚走出一个巷口,迎面碰上一个眉粗眼大的汉子,牵了一匹上好骡子走来,上下向他打量着,问:“先生,你是不是从衡山而来?”
董子宁一怔,答道:“在下正是从衡山来,不知大哥有何见教?”
那位汉子不理睬他,仍问:“途中,有没有一位小姐救了你?”
董子宁不知是祸是福,只好点点头。
那汉子笑了:“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了!这匹骡子,你收下吧。”
董子宁惊奇地问:“在下与大哥素不相识,为何送我骡子?”
“这是那位小姐托我交给你的,这里有她的一封信,你看了就清楚。”那汉子说完,将骡绳和一封信,一齐交给了董子宁,便扬长而去。
董子宁感到非常的惊奇,连忙拆开信来看,上面写着:“杀你一骡,还你一骡,一饭之德,从此报完。你我之间,再无欠情,请速离开,免遭杀身。”
这位诡秘少女报一饭之德,不算不厚,她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杀了自己的骡子,又送回一匹更好的骡子。既然她再三警告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要过问金鞭侠之事,看来是出于好心了!连丐帮的高手蛇仙铁笛也在此处身遭不幸,自己武功全失,手无缚鸡之力,又何必以卵击石,辜负了这位诡秘少女的一片好意?至于其中种种不明之处,等到去云南见了小魔女和韦妈妈后,再向她们细说,想小魔女的聪明心细,韦妈妈久历江湖,说不定会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自已也算是为武林界尽了一片心。想罢,董子宁便骑上骡子,离开了小镇,沿着湘桂夹道,在桂北方向而去。他不敢往湘西一带而走,一来那里尽是穷山恶水,瘴气袭人,二来湘西是二师伯武陵剑派人经常出设的地带,万一碰上了他们,有诸多不便。要是不幸碰上了冯老五和那位姓白的,他们不杀了自己才怪哩。到其时,恐怕再没有三不医徐神仙和小魔女来救自己。
不多日,董子宁来到了永州府属下的祁阳县。事情就是那么的巧,他在这里,看见了师兄赵子荣偕同师妹肖小琳。肖小琳是师父师母的爱女,比董子宁小一岁,而武功却比董子宁略高一筹。半年不见,师妹越发漂亮了,真是玉颜生辉,顾盼嫣然。董子宁感到心头一热,本想奔过去相见,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情景,又有何颜上前相认?眼见他们就要走过来了,慌忙低下头,将脸掉到一边去,相互擦肩而达。接着,他似乎听到肖小琳的声音说:“荣哥,你着那不是宁哥吗?”
董子宁心头一怔,仿佛中了雷击似的呆住了!随即又听到赵子荣的声音说:“他怎么会在这里?师母说他已北上寻亲了。师妹,你一定是走花了眼,认错了人。”
肖小琳说:“荣哥,我们追上去看看,说不定真的是他哩!”
赵子荣说:“师妹,你看,他怎么会是子宁呢?宁弟一身武功,而他,全无半点懂武功的样子。走吧,别误了我们的事。”
董子宁知道他们在背后打量自己,吓得头也不敢回,笔直骑骡往前面面去。转过一条街,董子宁透了一口大气,他们终于没有追来看自己。继而心里又想:师妹不在武夷山,怎么在这里出现了?他想到赵子荣的最后一句话:“别误了我们的事。”他们要办什么事呢?他一想到,莫不是他们也来了解金鞭侠一门惨死的真象?不行,他们要是心里没一些准备,闯进了那神秘莫测、杀机暗伏的枫叶林里,不就危险了?小魔女在那一带出了事,蛇仙铁笛在那里丧了生,就算荣哥武功与蛇仙铁笛一样高强,加上师妹两人,但敌人在暗中,他们在明里,必然会吃大亏的。这些事我既然知道了,不事先告诉他们,怎对得住同门之谊?想到这里,董子宁再也顾不得自己了,慌忙掉转骡头,追赶他们,可是,哪里还有赵子荣和肖小琳的影子?转了几条街,都见不到。董子宁急起来,忙向人打听,是不是看见一男一女两位青年经过这里?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看见。最后问到一个人时,那人朝董子宁上下打量一下,问:“你问的莫不是武夷黑侠赵子荣?”
董子宁大喜,连忙问:“是呀!阁下认识他们么?”
“人倒见过,但不相识。”
“呵!阁下能否告知在下,去了哪里?”
那人又冷冷地端详了董子宁一眼,说:“你没有武功找他们干什么?”
董子宁一怔:“怎么?要会成功才能问他们么?”
那人又盯视了他一眼。突然问:“你与他们是朋友?”
董子宁本想直说,但一想到江湖上的险恶,师母又曾再三叮嘱自己:“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而这人目光如电,语言如刺,我怎能将话直说?于是道:“在下不过久仰黑侠之名,想结识一下罢了!阁下能否告知他们去了哪里?”
那人哼了一声:“什么黑侠,过不了今夜,他们就是两具死尸!”
董子宁大吃一惊:“阁下这话怎说?”
那人在南一指:“他们在那边方向去了。你嫌命长,你就去找他们吧。”说时,瞧也不瞧董子宁一眼,掉头而去。
董子宁在原地怔了半晌,心想:要是荣哥和琳妹往南而去,脱不是了解金鞭侠的事情了。可是那人为什么这样说?他与荣哥有仇?还是恐吓自己?既然他这样说,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就算荣哥不是为金鞭侠的事而来,也要将这情形告知。于是便抽骡往南追寻。出了城门,一直追赶了五里多远。只见两旁尽是崇山密林,仍然不见赵子荣和肖小琳的踪迹。暗想:他们去了哪里呢?猛然一下想到,叫了一声:“糟糕!我怎么这样傻?那人既然与师兄有仇怨,存心要加害师兄,他怎会将真话告诉自己?显然,他帮意指点自己跑了一段冤枉路,我真是世上头号的大傻瓜。”
董子宁正想往回走,一阵山风吹来,隐隐送来刀剑交锋的响声,不由心里一怔,莫不是师兄他们在前面与坏人遭遇上了,那人说的话不假?便慌忙拍骡赶去。刚转上一个山坡,远远看见赵子荣、肖小琳正与四个蒙面汉子激战。董子宁又是一怔,暗想:怎么又是蒙面人的?武陵派的梁平山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而自己在金鞭侠大院里也几乎死在蒙面人的手中。现在荣哥琳妹也碰上蒙面人了,这些蒙面人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出现?他们是什么人?象那位诡秘少女所说的,是官府鹰犬锦衣卫么?为什么锦衣卫要三番四次地袭击玄武剑派的人呢?
董子宁又暗想,自己怎么办呢?赶上去吗?自己武功全失,不但无法相助师兄师妹,反而会给他们添个累赘,分心来照顾自己;走开吗?眼见情同手足的师兄师妹与人激斗,生死未卜,又怎能离开?他叹息了一声,只好牵着骡悄悄走进树林里,暗中注视双方的战斗。
赵子荣、肖小琳天罡地煞双剑配合,真是珠联璧合,威为暴增。着来那四个蒙面人也不失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在天罡地煞双剑的默契下,仍然占不了上风。肖小琳所学的剑路,与董子宁一样,三十六式天罡打穴剑,何况肖小琳是徐女侠的爱女,深得这套剑法的真传,功力又比董子宁高,与赵子荣一配合,真是天衣无缝,全无破绽,进招防守,挥洒自如。真个是起如惊鸿,落如电闪,力敌四位高手,仍游刃有余。董子宁看得又惊又喜,刚才的担心放了下来。
四个蒙面高手见占不了便宜,烦燥起来,一声呼哨,顿时从那边林子里跳出一位蒙面妇人,手提弯刀,娇声唤道:“你们这四个饭桶,难道不知道武夷剑派天罡地煞双剑配合的威力吗?你们将他们两个分开未,让他们发不了威力!”说时,弯刀一摆,便直取肖小琳。
董子宁更是一怔,这蒙面妇人的声音好熟悉,自己好象在哪里听过似的。再看她使出的刀法,竟然是马大侠的夫人,马大娘子俏夜叉的刀法。心里更是惘然起来,俏夜叉怎么会与蒙面人一结在一块的?就算马大侠是劫镖大盗,为青衣女魔所杀,可与武夷派人没结怨呀!她为什么要勾结这伙蒙面人来袭击师兄师妹,不!这绝不可能是俏夜叉。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她的刀法,不过与俏夜叉同一门派而已。同一门派,有好有坏,武陵不是也出了象冯老五这样心术不正的小人么?
这时,双方激斗突然起了变化。那四个蒙面人听了蒙面妇人的指点三人联手围攻赵子荣,蒙面妇人和另一蒙面汉子力战肖小琳,一下将赵子荣和肖小琳分开了。两人一分开,双剑配合的威力顿减,赵子荣仍可以应付,可是肖小琳却危机四起了,剑招发出,竟有些力不从心。蒙面妇人一声娇嗔,只见刀起如练,刀锋将肖小琳的左肩划开了一条伤口。幸而肖小琳轻功甚好,闪避及时,不然一条左臂将给砍了下来。眼见肖小琳危险,董子宁大急,这真是人急智生,他赶着骡子,骤然从林中冲出,直朝蒙面妇人冲去。蒙面妇人见一头骡子朝自己冲来,一时愕然不解。另一蒙面人本来一剑要了结肖小琳,也一时怔了怔。就在这一刹间,肖小琳从刀剑下脱险出来,忍痛回手一剑,将那一位蒙面汉子刺倒了!
蒙面妇人闪身避开冲过来的骡子,顿时大怒,一刀朝骡背上的董子宁劈来,吓得董子宁从骡背上滚了下来。而那匹骡子,叫蒙面妇人一刀劈为两段。董子宁眼见刀锋又朝自己劈来,自知再也无法闪避,便闭目待毙。忽听到蒙面妇人“哟”地一声,弯刀落地。董子宁睁眼一看,蒙面妇人手腕上一丝鲜血流出。董子宁还以为是师妹肖小琳用剑挑了蒙面妇人的手腕,将自己从刀下救了出来。仔细一看,那不是剑伤,显然是中了什么细微的暗器,是谁发射暗器救了自己?是师妹?可是武夷剑派的人从来不使用暗器,也不会使用暗器,绝不会是师妹子的。董子宁正惊疑中,又见眼前白光一闪,一团白云骤然飘落,一位用白纱蒙了面孔的白衣少女仿如仙女降落,出剑如风,一招醉剑招式,向蒙面妇人挑去,吓得蒙面妇人急向后跃,一转身,向林中逃去了。
董子宁惊喜万分,这蒙了面孔的少女一定是小魔女了,刚才她以梅花针救了自己,又一招韦妈妈的醉剑招式,吓走了蒙面妇人。她为什么要蒙面孔?是了!一定是她不愿自己的师兄师妹认识她,所以蒙上了白纱。
蒙面少女并不去追赶蒙面妇人,身形骤起,宛若惊鸿,一下飘落在与赵子荣交手的那三个蒙面汉子面前。原来赵子荣见肖小琳受伤,生死攸关,急想抽身相救,可是给三个蒙面人缠得无法脱身。正所谓高手交手,心无旁鹜。赵子荣一分心,身上一下中了对方一剑,幸而不是要害之处,仍能力拼,但已处于下风。蒙面白衣少女一到,剑招一发,辛辣刁狠,招式诡异无比,转眼之间,已将三个蒙面汉子—一刺翻,再也不能动弹。那蒙面少女回头朝董子宁望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身影一闪,一下子又消失在树林里,宛如云中神龙,倏然而来,倏然而逝,不留踪影。董子宁等三人惊讶异常。赵子荣和肖小琳惊讶的是这位身负绝技、武功惊人的少女不知是何许人氏,救了自己,却不留姓名就走了,而董子宁惊讶的是这位蒙面白衣少女,在转眼之间就取了三个蒙面人的性命,剑法之辛辣刁狠,小魔女万万不及。她不是小魔女又是何人?
肖小琳这时已认出是董子宁了,惊喜地叫道:“宁哥,是你么?你这一身郎中打扮,我几乎认不出了。”
赵子荣一怔,也认出了董子宁。惊疑地问:“宁弟,你怎么来到了这里?你没北上么?”他看了看董子宁,见董子宁面色虚弱,完全失去了昔日英气,又问:“宁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好象你的武功全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同时一边迅速为肖小琳包扎伤口。
董子宁鼻子一酸,险些滴下泪来,他强忍泪水,苦笑一下,“荣哥,小弟不幸得了一场怪病,病后便武功全失了,变成今日的样子。”
肖小琳吃了一惊:“宁哥,你真的武功全失了?莫不是服了化功丹吧?”
董子宁摇摇头:“琳妹别乱猜,我没有服化功丹。想师父对我情同父子,怎么会忍心叫我服化功丹呢?”董子宁怕肖小琳听了难受,从而怨恨父亲,才故意用话搪塞的。
赵子荣心里难受,他已看出董子宁的确是服了化功丹。世上哪有这么一种怪病,会将武功病掉的?他也不敢明说,怕伤了肖小琳的心。肖小琳却叫起来:“宁哥,你跟我们回武夷去,爸爸敢不收你,我就跟他闹个没完没了。”
董子宁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他了解师妹的性子,一向娇生惯养,活泼任性,别说众师兄让她,就连师父也迁就她三分。可是给驱赶出来的弟子,再入师门,那非得玄武派三大掌门人一致同意才行。这事怎能用耍小孩子脾气解决的?他十分感激师妹的好意,连忙摇手说:“琳妹,你千万不能这样,再说,也是我的不肖,怪不得师父……”
“宁哥,你做错了什么事?妈妈说你完全是无辜受屈。我和荣哥这次出来,完全是受妈妈之命,一来查明王平野到底死于何人之手;二来也打听你的去向下落。”
董子宁这时才明白他们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同时心里一阵感动,师母徐女侠并没有将自己忘记,仍时时挂在心上。压根儿没有将自己视为不肖之徒,便说:“师母恩深似海,我恐怕来世才能报答了!”
肖小琳问:“宁哥,你不跟我们回武夷么?”
董子宁说:“我现在武功全失,有何面目回武夷?只有令师母伤心。琳妹,请你们回武夷后,别把我的情形告诉师母,以免令她老人家难受。”
肖小琳问:“宁哥,你不能重练武功么?”
董子宁心里苦笑:我服了化功丹,怎能重练武功?即使重练,那也是四、五十年后的事了!不知我到那时还有命无命?便摇摇头说:“琳妹,恐怕我今后再与武林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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