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山水侠情(2/2)
董子宁听了不由大恸,连忙在床上叩头说:“多谢两位禅师的金玉良言,在下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轻生了。”
松月大师和三不医徐神仙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松月大师说:“施主能这样,才是一个有作为之人。贫僧有些固本培元丹,赠与施主,虽然不能全解化功丹,但也可固本,只要施主重新苦练内功,一点一滴重新聚集内力,半年之后,便有成效,不致像现在如此虚脱。”
徐神仙也说:“要是施主不嫌弃,老衲愿将针灸治疗之术授于施主,施主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可借此救死扶伤,行侠仗义,岂不是好?”
董子宁更是感激不已,说:“两位禅师如此看顾在下,在下终身难忘了。”
徐神仙从背包中取出一本书来:“这是老衲几十年的一些心得,你有空细细琢磨,幸而你会三十六式天罡指穴剑,懂得各处穴位,学起针灸来更容易了!”
董子宁要起来叩拜,徐神仙忙说:“不必这样,你现在还不能乱动,不然又叫老衲费手脚了!”他心里也高兴将自己的一点医术传授给董子宁,但也在暗暗惋惜:这么一个心地极好而又正直的人,可惜内力全无,不能学到自己的精髓。因为徐神仙最精于气功治疗和动大手术,移心换脑,断肢再植,这些,都需要有深厚的内力才行。他只能传授针灸手术和一些医治内外伤的医术给董子宁,对徐神仙来说,这些只是雕虫小技,不是他的拿手功夫。然而董子宁学到这些,起码比在江湖上混饭的黄绿郎中强得多。
从此,董子宁日服一粒固本培元丹,一边养伤,一边学习针灸。他本来对人体的各处重要穴位已精通,而徐神仙这一部针灸心得。又开阔了他的眼界。武林中的人认穴位,目的在于制服敌方,打倒对手。而徐神仙的认穴位,却为了治病,救死扶伤,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真是天渊之别。同时这一部针灸心得,各经脉的走向,各经脉有多少处穴位,比他过去所学的更为详细、具体,他以前只知道有三十六处重要穴位,想不到人体竟有六百七十多处穴位,另外还有经外奇穴七处,有二十四穴为禁针穴,四十五穴为禁灸穴,而这些禁针、禁灸穴位,却又是武林人士专门袭击的要害穴位,如脑户、囱会、玉枕、膻中、气冲、哑门、风府、天柱、伏兔等等。这些穴位,轻者使人麻痹不能行动,重者叫人残废以致丧命。
董子宁—一将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的走向记在心里,一方面他原有基础,另一方面他天资聪敏、好学。不出十天,一部针灸心得他已背得滚瓜烂熟。这时,他伤势已好,可以随意走动了。他跟随徐神仙下山走动,为山下附近一些农村农民治病。居然也能治好一些病人。徐神仙大喜:“你能这样做,老衲可以放心让你在江湖上走动了。待老衲再传授一些毒蛇咬伤的医术给你吧,这样,你一个人在深山荒郊上走动,也好防身救人。”
董子宁深深一揖:“多谢禅师的栽培,在下能有今日,皆是禅师所赐。”
转眼之间,盛暑已近,秋风乍起,衡山树木,落叶纷纷。董子宁不知不觉,已在上封寺度过了两个多月。一天,松月大师出去给人看病,董子宁正和徐神仙研制一种蛇药,蓦然一个面青唇肿的小伙子奔了进来,一见徐神仙,便大叫:“师父,不好了,你赶快回去,不然,南华寺就叫人拆了。”
徐神仙愕然,问:“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泼辣厉害的女人,要我们交出什么肿死人,弟子说,我们哪有什么肿死人?你别来胡闹。她衣袖一拂,就将弟子掀翻了,弟子气得跟他拼命,不知怎样,老打不过她。她声言,我们不交出肿死人来,就将南华寺拆了。”
徐神仙奇怪地问:“肿死人!?哪来的肿死人?那女人是不是发神经了?”
“她哪里发什么神经,显然是来找师父的晦气。”
董子宁一听“肿死人”三个字,蓦然想起小魔女曾戏称自己为“董死人”,听这小伙子说那女人以衣袖便拂翻了他,暗想:莫非是小魔女的姑姑来寻找自己了?要是小魔女的姑姑来找自己,那么说,小魔女一定出了什么不幸的事,才千里迢迢去南华寺追寻自己。于是便问:“大哥,那女子年纪是不是在二十二、三上下,生得非常美丽,身穿青衣裤?”
小伙子愕然:“咦!你怎么知道。”
董子宁对徐神仙说:“禅师,这女子恐怕是碧云峰的碧波仙子,来寻在下。”
小伙子又是愕然:“什么!?你是肿死人?”
徐神仙一想:“董子宁”“肿死人”这三字读音相近,显然是自己鲁莽的弟子听错了。于是哑然失笑,喝住小伙子:“阿牛,不得无礼,这位是董子宁董施主。”
小伙子说:“嗨,原来那泼辣厉害的女人是来找你的。”他看了着董子宁,又“咦”了一声,“你,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徐神仙笑道:“胡说,你又在哪里见过董施主了?”
“嗨!我想起了,那一天在山边的道路,你和两个娃娃仗义救了我爷爷,叫那横蛮的王八军爷赔我爷爷五十两银子,不是么?”
董子宁也想起了,笑了笑:“原来是你,你爷爷现在的伤好了吗?”心里说:怪不得他出手不凡,身具神力,一下就将一匹马活生生地撕开,原来是徐神仙的徒弟。
阿牛说:“好,好,我爷爷一直还挂念着你和那两个娃娃哩!”
徐神仙问董子宁是怎么回事,董子宁将那天的事一说,徐神仙笑对爱徒喝道:“什么两个娃娃,那是岭南双剑的令郎和千金,气力不及你,但武功却比你强多了一一唔,你说,那位泼辣厉害的女子后来怎样了?你嘴肿面青,是她打伤的吗?”
“不是她,还有谁能打得我这样?她点了我的穴位,强逼喂了一粒毒丹给我吃,限三天内要我找到师父,交出肿……不。不,董大哥出来,三天内不交,不但我毒发身亡,还要拆了南华寺。”
徐神仙一怔:“你服了毒丹?你来这里,途中有几天了?”
“两天。”
“快让我看看,你服了什么毒丹,看能不能解救。”
徐神仙按了下阿牛的脉,又翻翻他的眼皮观着,却感到疑惑:怎么没半点中毒的现象?难道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不显症状,叫人无法医治?
董子宁更感到不妥,心想:小魔女姑姑,你要找我就找我好了,何必为难了阿牛兄弟?看来中原武林人士说碧云峰是邪教,她们的为人行事,虽出好心,确带邪气,与人不同。便关心地问:“禅师,这毒不会马上发作吧?”
蓦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响起,一团青云,骤然飘落眼前,阿牛一看发愣了:“是你!?你也追到这里来了?”
来人是一位风采迷人,眼波流盼,仙女似的人物,她莞尔一笑:“愣小子,没想到我会暗中跟着你吧?”她指着徐神仙问阿牛,“这个脏和尚是不是你那‘三不死’的师父?”她将“三不医”故意说成了“三不死”。
董子宁一看,来人不是小魔女的姑姑又是何人!连忙起身一揖说:“圣姑,在下这厢有礼了。”
“你先别忙着行礼,是不是这三不死的老和尚将你劫来了这里?”
董子宁愕然:“圣姑,这话怎说?在下要不是徐神仙相救,恐怕早已丧身在一个恶人的剑下了!”
碧波仙子一笑说:“嗨!我真的误听人言!要不是凤女侠恰好路经南华寺,我险些将南华寺拆了。”她对徐神仙笑了笑,施礼说,“老禅师,小女子一时不慎,得罪了令徒,万望恕罪。”
徐神仙暗暗称奇,武林中传说碧云峰人无恶不作,骄横霸道,而眼前这位碧波女魔不但知错能改,还能当面向人赔罪,行为光明磊落,更是武林中一流上乘高手少有的现象,于是慌忙还礼说:“久闻碧波仙子武功惊人,流云飞袖之功,罕遇对手,老衲久想一睹仙姿了。”
“老禅师,你没背后骂我为女妖吧?”
徐神仙不由笑起来:“老衲怎敢?”
董子宁说:“圣姑,你还是先拿出解药,为阿牛兄弟解了身上之毒吧。”
碧波仙子着了着阿牛,又是好笑:“这个愣小子,根本设服过什么毒丹。要是真的服了毒,在江湖上闻名的三不医老禅师,还有看不出来的?”
阿牛睁大了眼睛:“你没给我服毒?那你给我服下的是什么?”
“那是我们碧云峰的熊蛇补气丹,服下了能让人活血舒筋,增添气力。”
阿牛嚷起来:“那你为什么骗我?”
碧波仙子笑道:“愣小子,不这样吓你,你能飞快地寻找你师父吗?”
阿牛嘟嚷地说:“你骗我罢了,又把我打得鼻青口肿的……”
“愣小于,是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的?”
徐神仙心中明白,准是自己这个愣头愣脑的徒弟先动手的,便喝着阿牛:“你别尽给我出丑了,快到外面去休息一会吧。”
阿牛一肚子委屈,只好退了出来。碧波仙子对徐神仙说:“令徒的拳劲掌风可不错呵!一拳就将寺前左边的石狮子击碎了,再一掌,又把右边的石狮子推倒了,叫我吓了一大跳。”
徐神仙笑道:“老衲这愣头得脑的徒弟,怎是女施主的对手?要不是女施主袖下留情,我这徒弟何止鼻青口肿——女施主,寻找董施主为了何事?”
“老禅师,实不相瞒,小女子这次出来,一是追寻伤害了我那刁变小丫头的凶手,二来也受小丫头之托,打听董少侠的下落。想不到在半途上,误听人说老禅师伤害了董少侠,又将董少侠劫去做什么药引子,心里一急,便赶去岭南找老禅师……”
董子宁听了不由心头一热,内心里特别地激动,其他不说,单单小魔女姑姑一听自己不幸,便不惜千里迢迢赶来相救,这份情义,我董子宁何时能报?自己在玄武派人的眼中,是不肖弟子,是逆贼,是不屑一顾的败类,哪怕恩深义重的师母和情同手足的师兄,也不敢接近自己。反而被中原武林人士视为邪教的碧云峰人,却将自己视为亲人一样。还有小魔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董子宁一想到自己武功全废,举手无力,从此以后,自己与武林界再无缘了,不禁又黯然长叹,心里说:看来,碧云峰人和凤姐姐的情义,今生自己是无法报答了,只好等待来世相报吧。便说:“多谢圣姑关心,在下受那恶人的剑伤,幸得禅师的相救和医治……”
碧波仙子扬了扬柳眉,问:“那个恶人是谁?”
董子宁心想,要是我说出是武陵的冯老五,这位碧波仙子武功惊人,说不定会直上武陵,将整个武陵剑派都掀翻了。从此,碧云峰人更与中原武林人士结下了不可解的冤仇,那我更成了武林中的罪人。便摇摇头说:“那个恶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碧波仙子瞅了董子宁一眼,说:“怪不得那小丫头说你是个浑人,你不知道那恶人是谁?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向你下毒手?是不是你在比武中助了我们,玄武派的人找你出气了?”
“圣姑别瞎猜,玄武派人怎会向我下毒手?”
“那一定是峨嵋派和马家庄的人了!”
董子宁连忙摇手:“不是,峨嵋派和马大侠的人,在下还有不认识的?那恶人我从来没见过,看来,不过是一般的翦径贼人罢了。这等小人,圣姑何必去理会他?”
碧波仙子微微一笑:“董少侠,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心地仁厚,怕我去杀了他们是不是?”
“在下怎敢欺骗圣姑?”
“是吗?董少侠,以你的武功和那少有的步法,一般翦径小贼能伤害了你吗?能伤害你的,只有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董子宁苦笑一下,心想:我哪里还有什么武功呵!就连一般有力的乡下人,也可以将我伤害了。他更不愿将自己服了化功丹的事说出来,一说出,碧波仙子一定去找玄武派的三大掌门人生事的。他只好这样说:“圣姑,那日在下身子有病,恰恰又遇上了那翦径的贼人,这也是我活该有此劫难。圣姑的关心,在下多谢了。”
徐神仙在旁听了暗暗点头,心想:董施主真是心地仁厚,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人物,那人既然称董施主为玄武派的逆贼,显然他就是玄武派的,他哪里会不认识的?显然他念在同门的情份上,不去计较个人仇怨。要是徐神仙知道董子宁想的不单是这样,而是为了武林界人士相安无事,恐怕更赞叹不已。他便圆场说:“女施主,那人确是一般恶人,武功并不怎么高明,老衲只出一招,便将他吓跑了。”
“老和尚,你怎么不取了他性命,留这恶人在世上再害他人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能妄开杀戒?”
碧波仙子笑道:“老和尚,你别跟我假慈悲了,你不开杀戒?你吃了那么多狗肉,能去见佛祖么?”
“善哉,善哉,老衲的确罪率深重,该进地狱。”
这一来,弄得董子宁都好笑起来,碧波仙子笑着说:“徐神仙,我不跟你说笑了!”她转头对董子宁说:“董少侠,要不是我受那小丫头之托,我才不会来找你哩!”
“多谢白小姐。请问圣姑,白小姐的腿伤怎么样了?好了吗?”
“你既然关心她的伤,你怎么不上云南看看她?为什么躲在这和尚寺里?你是不是也想当和尚了?”
“这,这……”董子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徐神仙说:“女施主,你误会董施主了,董施主因身受剑伤,只不过在这里养伤而已。”
碧波仙子瞧了瞧董子宁,见他面少血色,说话中气不足,不由一怔:“你伤得很重吗?”她哪里知道董子宁服了化功丹,内力全失,因此说话中气不足,还以为董子宁伤得很厉害哩!不由担心起来。
徐神仙也担心这位武功惊人的仙子,一知道董子宁服了化功丹,便要向玄武派人大开杀戒了,便说:“董施主身有病又带剑伤,哪有不厉害的?”
董子宁说:“圣姑放心,在下得徐禅师的医治,伤势已好多了。”
碧波仙子见董子宁身体这样虚弱,怎能再长途跋涉?便说:“看来你这身体,目前去云南不可能了。董少侠,你打算几时去看那小丫头?”
“在下伤势一好,想北上寻亲……”_
“万一你十年、八年找不到双亲,就不去云南?”
“这——”董子宁想了一下,说:“白小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万一在下一时寻不到双亲,也必在一年内去拜访白小姐。要是我一年后不到云南,那说明在下身遭不测,请白小姐别再盼我了。”
碧波仙子不由一怔,似乎预感到一种不好的兆头,皱了皱眉说:“董少侠,别这样,你身体会很快好起来的,望你今后多保重自己,别令小丫头盼望。”她又对徐神仙说;“老禅师,董少侠我就交给你了,现在,我还要去追寻那伤害小丫头的凶手哩。”说毕,只见碧波仙子身形一晃,宛如飞鸿,刹时冥冥,消失天际。徐神仙不禁赞了一句:“这个女魔,一身多俊的轻功!”他又对董子宁说,“董施主,看来碧云峰那位白小姐,对你的情义很深呵!老衲在江湖上也听人传说,你叫这小魔女迷上了,是不是?”
董子宁面孔一红,说:“禅师,江湖上的流言蜚语,怎信得过!在下一心感激白小姐的救命之恩,别无其他杂念。”
“但从碧波女施主的到来,已看出那小魔女已对你有情意了,董施主,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
“这——”
董子宁一时难以回答。要是说自己不喜欢小魔女,显然是违心之言,当初岭南怪老人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了小魔女,自己曾正色否认,说自己如有这般念头,天诛地灭。当日,董子宁在林中酒店出手相救韦妈妈和在山城之夜出手相救小魔女,纯然是出于一片侠义之心,心中并无半点私心杂念。可是后来,小魔女从冯老五的剑下救了自己,又听到她为了自己,不顾生死,暗暗潜入马家庄时,他感动了。尤其在藏英洞的日子里,小魔女在他的心上再也抹不开了。他曾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要是白小姐不是碧云峰的人,自已有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美丽的姑娘终身陪伴,那该多幸福。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曾在岭南怪老人面前的誓言,又曾经在玄武派三大掌门人面前否认过此事。自己再喜欢小魔女,那不成了无信用的卑鄙小人?再一想到自己与小魔女在一起,更会遭中原武林人士的唾弃和耻笑。何况小魔女一片天真无邪,她喜不喜欢自己还未可知。因此,他强制压下了自己的情感,不敢向任何人流露。现在,小魔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已明显地表露了出来,自己又何尝不动心?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武功全失,形同废人,怎能配得上武功那么好的小魔女?就算小魔女不嫌弃自己,自己不顾人言,也不应该拖累了小魔女,她应该有一位年青英俊、武功高强的情侣才是。所以他刚才对小魔女的姑姑说一年后不到云南,那自己便身遭不测,请白小姐不用盼自己了的话,已是下了决心,今后再也不见小魔女了,以免害了小魔女。他见碧波仙子千里迢迢赶来搭救自己,不敢叫碧波仙子失望,只好婉转地说了上面一番话。所以徐神仙一问,自己怎么回答呢?说不喜欢,那是违背了自己的心,说喜欢吗?自己怎能配得上小魔女。
徐神仙见他不回答,又问:“董施主,你是不是因为小魔女是碧云峰邪教的人,不喜爱她,是不是?董施主,这样你就不对了!说碧云峰人是邪教,那是中原武林人士一种门派偏见,你怎么也有这种看法?”
“在下怎敢有这种看法?要是这样,在下也不敢在马家庄答应青衣女侠与马大侠比武了。”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那小魔女?她对你可是一片真情呵!”
“白小姐是天上的一只凤……”
“老衲看施主也是云中的一条龙。”
董子宁苦笑一下:“禅师过奖了,在下武功全失,身如废人,怎配得上白小姐。”
“你不打算去云南了?”
董子宁摇摇头说:“在下宁愿负了白小姐的一片情义,也不敢拖累了白小姐。白小姐的情义,在下只好来世相报。”
“噢!董施主,为人要讲信用,君子一诺千金。你刚才答应了女魔一年内去云南,怎能不守诺言呢?依老衲看,施主还是去云南走一遭才是,就算那小魔女嫌弃你,或者你怕连累了小魔女。都应该去一下,互相说明,了却了这一段缘份,这样,两不挂心,岂不更好?”
“禅师是主张在下去云南了?”
“越早越好,依老衲看,施主北上寻亲,不一定在一年内就能寻到,倒不如先去云南,了却这桩心事,便无牵挂了。”
董子宁想了一下说:“禅师说的是,在下就去云南好了。”
“这就对了,以施主目前身子,北方的冰雪也恐怕不宜,等到明年初夏北上,便更好一些。”
董子宁听了,又是感激,但心内更是黯然。
徐神仙安慰道:“施主不必过虑,再过十多日,施主便服完了松月大师一百颗固本培元丹,那时,玄武派的化功丹再也不能起作用,施主便可重练内功,恢复武功了。”
原来玄武派的化功丹在人身体,一年内仍起作用。这一年内,不管自练也好,别人输送真气也好,都将给化掉,松月大师的固本培元丹,只是加强董子宁身体的抵抗力,提前九个月,使自练的内力不再外泄,一点一滴再聚集起来。这期间,外人的真气不能强行帮助输入,一般能将真气输给别人的,必然是内功极高、劲力特强,倘若这一股强劲真气一旦输入董子宁体内,便会冲破固本培元丹在体内所筑起的堤坝,内力仍然源源外泄,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再拖延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正所谓“虚不受补”,就是这个意思。徐神仙和松月大师都知道这一点,不敢以自己的真气输给董子宁,但即使身体恢复后董子宁再自练,想要恢复原有武功,却是四、五十年的事情。
董子宁微微长叹一下:“在下再也不想重返武林,但愿以禅师所授的医术,在江湖救死扶伤,便心满意足了。”说时,不禁往西南天际望去,只见湘南云贵方向,云封雾锁,峻岭重重。暗想:我这身体,能爬山越岭,在半年内到达云南吗?会不会葬身在云贵路上的深山险谷之中?
三个月后,董子宁服完了一百颗固本培元丹,又经过徐神仙的医治,身体虽渐恢复如常人,但却同文弱书生差不多。于是,董子宁便辞别了徐神仙和松月大师,打扮成串乡走村的江湖郎中,动身前往云南而去。他从上封寺下到衡山脚下的小镇上,几乎花了半日的时间,要是他有当日武功,片刻便可以到达,更不会感到腰酸腿痛了。他来到镇上一间茶楼,打算歇下,吃碗素面,再动身起程。
这个小镇,与三个月前大不相同。三个月前,这里正是三山五岳、各处江湖英雄豪杰云集的地方,热闹非常,各间酒馆,座无虚席。可现在却冷落多了,偌大的一间茶楼,客人寥寥无几。
店小二笑面相迎,殷勤地将董子宁带到一张光线充足的桌上,一边抹桌一边问:“先生,你想吃什么?我们这里的名菜有红烧牛肉、回锅肉、炸子鸡、湘江鲤……”
董子宁本想叫一碗素面罢了,见店小二这么热情,不好意思,便叫了一碟红烧牛肉,湘江鲤和二两糯米酒,一边问:“你们这里的马大侠最近在庄子里吗?”
店小二看看左右,低声问:“先生,你跟马大侠认识?”
董子宁见店小二仿佛害怕别人听到似的,略感诧异。本来他不过随口问问,只是想知道马大侠比武后的情况罢了,自己更不想去拜访。便说:“我不认识,不过在江湖行医,素闻马大侠之名,好客慷慨,为人仗义,故此相问。”
店小二说:“马大侠已经死了。”
董子宁一怔:“他死了!?”
“三个月前,马大侠叫一位青衣女魔一掌击得骨断吐血,过两天便死了。没多久,马家庄突然一场大火,将马家庄烧成一片白地,马大娘子也不知去向了。”
董子宁感到万分惊讶,是谁放火烧了马家庄?难道是小魔女的姑姑?可是那时,她已护送小魔女去了云南呵!莫非是青衣女侠?可是,她已受了重伤呀!董子宁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把火,却是马大娘子俏夜叉自己放的。
店小二压低嗓门说:“先生,你知道不知道马大侠是什么人?”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