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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倚天贯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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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芸不愿自己败,也就不愿天阴教的人败下去,三人都是自告奋勇,挺身帮助她的。她已看出尤化宇处境最劣,呼吸间就临危急,猛然想起袋中钢丸,冷不防摸出几粒,用极快的手法向丹阳子打出。

钢丸虽仅数粒,射出的方向位置却极为奇妙,其中两枚是向链子锤上一碰,反射而出,另外两枚则是飞向丹阳子头顶,自空中交弹而下,还有一枚是朝着丹阳子心口直射。这种手法,武林中确是空前未有。

丹阳子正全神贯注,运剑如虹,突然眼前星飞丸射,寒光骤起,方挥剑上下扫击,头上的钢丸已翩飞而下,哧哧两声响,穿衣裂肉,使他双肩一阵剧痛,长剑几乎把握不牢,身躯摇晃了一下,向后便退。

夏芸这时心里泛起得意的微笑,自觉田姐姐传授的是神技,充满了却敌的自信。可是她这一分心,她的帮手神眼蛟袁宙竟一个失招,被凌云子剑尖自左颊上划过,一颗左眼珠,血淋淋地被挑出眶外。

神眼蛟竟成了空眼蛟。

袁宙惨号如豕,一手掩目,却仍舞动钩镰刀死拼,但是立刻气散神亏,再鼓不起以前的勇气了。

凌云子一剑“推窗送月”,把袁宙手中钩镰刀也给挑飞一丈以外,袁宙痛入骨髓,再也忍不住了,只有拔步飞逃。

凌云子不去追杀这只空眼神蛟,却运剑如虹向夏芸逼来。夏芸失去了帮手,大大吃惊,她心想:“还是赶快逃走吧!天阴教的朋友,也支持不住!”

夏芸不再和凌云子硬拼,这是她历经艰苦学来的乖。

她先发出三粒钢丸,阻住凌云子的攻势。坐马就在一旁,一纵身就跳上马背,以她骑术的精妙,那马虽非神驹,仍然指挥如意,四蹄扬尘,狂奔而去。

至于天阴教的人,落个什么结果,这又与她何干呢?

夏芸也顾不及这些,她策马驰出百步以外,耳里听见那片战场上又有清脆娇嫩少年人声的喝叱,身后听不见追骑之声,但她仍不敢片刻迟延,急急拍马狂奔。

夏芸驰骋在斜阳古道上,奔了一段里程,心里安定下来,脸上已粉汗涔涔,而这匹寻常的马,已尽了它最大力量,涎沫喷飞周身出水,已不能再奔跑下去了。所幸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大镇。

夏芸不得不先喂饱这匹马,否则是无法赶路的。这毫无目的的奔驰,仅仅是为自武当四子手下逃出而已,现在又向何方找寻久别苦思的倜哥哥?

夏芸一有空闲,心里就浮起了熊倜的影子,若有熊倜偎依身侧,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安慰!

而这就是支持她勇气的唯一来源,否则天涯游子,早应该倦游思亲,她在江南游踪年余,凭一身武功,所收获的又是什么?

她下马踏入一家客栈,把马匹交与伙计去喂料。

疲乏已极的身躯,暂时找到了喘息之处。躺在床上,仰望着屋梁,思潮起伏,她不会自怨自艾,而只是懊恼熊倜怎不及时追寻她。

她岂知熊倜也为她奔波往返,尽了极大力量,两上武当,引起了天阴教与武当间的不解深仇,第二次几乎和武当反目,更挑起五大正派间的纠纷争执!

这自然是她始料所不及的。

熊倜、尚未明与玉面神剑常漫天、散花仙子田敏敏相遇之后,因夏芸走失,而作了一番猜测,得了个错误结论。

四人竟疾向武当驰去。

数日后又来至谷城城内,找了间干净客店投宿。

尚未明把上次在武当情形,细说与常漫天夫妇听,但他和熊倜不知道天阴教和武当派还有过一次激烈惨斗。

天阴教很大方地还给熊倜贯日剑,又偃旗息鼓退出武当山,使熊倜等捉摸不定他们究竟存着什么企图。

田敏敏对于武当那种声势吓人的剑阵,非常感兴趣,饭后在室中聚谈,她劝熊倜不必自行讨人,由她夫妇夜间先去一探。

熊倜在武当山颇受妙一真人礼遇,而且飞鹤子令夏芸传话,请他去山上共商讨伐天阴教大计,显然很看重他,自不便骤然翻脸,可是又不能令夏芸受到委屈。散花仙子想法是先把夏芸救出来,正合熊倜心意。

但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熊倜也不能免。

他决定不了应该采取什么步骤,明知散花仙子夫妇一去,事态依然会扩大。他救尚未明于剑阵之中,也曾伤了武当门下几个道士,人家竟毫不记怨,依熊倜所想还是光明正大拜谒妙一真人比较妥当些。

田敏敏却已看出熊倜外弛内紧,焦急在心里不露出来而已。常漫天再次重现江湖,更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

常漫天见熊倜有所顾忌,沉吟不绝,正待说出一切由他夫妇担承的话,突然室外爽朗的笑声隔窗叫道:“熊老弟,何期在此相会,真是巧极了!”

熊倜听出是熟朋的口气,忙开门相迎。

正是飞灵堡出尘剑中东方灵兄妹,还有凌云子、丹阳子两位武当四仪剑客。

东方灵是旧友相逢,一脸渴慕之色,而凌云子、丹阳子则面色冷酷,非复飞灵堡座中态度,而东方瑛则于愉快心情之外,微露揶揄的眼光。

常漫天夫妇、尚未明三人,虽料出两个蓝衣玄冠道士,必是武当门中,对于出尘剑客兄妹一样都不认识。

东方灵为人笃厚,不喜揭人阴私,而且他认为情发乎中,各寻所好,不能一丝勉强,他并不为他妹妹打算,而反同情熊倜和夏芸一双情侣。

他很热诚地握住熊倜的手说:“老弟自离敝堡,令我思念至今!”又一瞥眼前这三位不平凡的人物笑问,“这三位都器宇不凡,快替我介绍一下你的新交!”

东方瑛敛衽为礼,若有情若无情地斜睨了熊倜一眼。她没有夏芸那么天真而赤诚,就是有些流露出来,也是在有意无意之间。

粉蝶默默无言,奇怪的是她粉颊竟微微生辉,这是由于内心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自然而然使她心里有些跳动。

武当二子则勉强各施一礼,冷冷的目光,仍注视着熊倜,似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来。

凌云子擒服夏芸之后,不但夏芸被熊倜当场救走,反而吃了一次暗亏,他至今还以为是熊倜的恶作剧。

飞鹤子等延揽熊倜,以及武当山上所起的变故,凌云子固曾与飞鹤子邂逅谈及,而出尘剑客兄妹就是他约来武当的。无论如何,他还是恼恨着熊倜。夏芸竟与天阴教人为伍,并肩作战,尤其使他不满熊倜。

不满尽管不满,总不能违抗妙一掌门师谕,他一见面本就想揭发夏芸的事,但熊倜正热心替双方介绍。

凌云子听说是当年的点苍掌门玉面神剑常漫天和散花仙子田敏敏时,不由为这两人的绝世风采而心折。

铁胆尚未明在北几省的声名,大得惊人,这三位的名头,使东方灵兄妹如获异宝。凌云子也亟愿武当派能罗致到这样三位了不起的人物,因此凌云子、丹阳子态度上都略略变了些,很谦虚地客套一番。

烛影摇红,八位武林豪士,聚首一堂,应该是水乳交融肝胆相照了,而粉蝶东方瑛则计划着如何替自己安排一下,熊倜的心理,也正渴欲一询夏芸的着落究竟。

散花仙子田敏敏已急不可待,她以冷寒语声,近乎发气的语调发问:“凌云道长,熊老弟他的女友雪地飘风夏姑娘,想必已被你们安置在武当山上了!雪地飘风只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你们做事未免过分点!”

凌云子颜色一变,没想到田敏敏会骤兴问难。

他白了散花仙子一眼,反向着熊倜说:“夏姑娘的事,贫道猜想台端还会不知晓?天阴教单掌追魂单飞、洞庭双蛟都是她的护卫,不折不扣她已是天阴教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熊大侠表面上自命清高,和天阴教也是有些默契呢!”

这句话语惊四座,不但熊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而这种形同挖苦的话,使熊倜怎能不无名火高起千丈。

散花仙子则更不相信夏芸会投入天阴教下,夏芸和她是无话不谈,倾囊倒箧,田敏敏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简直是胡说!芸妹妹宛如一只活泼的百灵鸟,从不与江湖邪门人往来,你侮辱她是什么意思?”

凌云子反唇相讥说:“正因为年幼无知,才分辨不出天阴教的善恶!现在有事实为证,贫道正苦于无法救她于陷溺之中,点苍派高手请先弄清楚是非,再责怪贫道,贫道敢不领罪!”

这一席话,使融洽不久的空气,快要爆炸起来。

熊倜目射神光,注视着武当二子,他未立即发难责斥,显然夏芸这次是没有吃他们的亏了。

夏芸是不是个带有神秘性的女孩子?

东方灵老成持重,先把双方劝住,他很快把当日官道上情形略述一遍,道:“夏姑娘纵未求助于单掌追魂,而这三人为她拼命苦斗,确是事实。后来天阴教两个司礼童子,黑衣摩勒白景祥、白衣龙女叶清清也出面交手,否则夏姑娘岂能从容逃走?单飞等又怎能不血溅尘土呢?”

熊倜长长嘘了一口气,他心里纷乱如麻,夏芸真的与天阴教有什么关系?她又逃往何处?

天阴教人何故拼性命来保护她?

一连串的疑问,使他陷入迷惘。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道:“可见凌云子道长是信口诬蔑了!天阴教人袒护她,或许别有用意,但是道长们以多欺寡,恃强凌弱,我散花仙子当时在场,也不能容你们这样胡闹!老实说我看待她无异亲妹妹!你们再说这种无稽诬蔑的话,我可不能放过!”

东方灵为了顾全大局,设若这四位武功顶尖的人,与武当反目成仇,那反使天阴教得以从中渔利,武林局面更无法收拾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向双方一再劝说,从此彼此都不许再干涉夏芸。

他说:“武林正派正应同心合力,对付天阴教!不可因小小误会,使亲者痛而仇者称快。点苍田姑娘技拟天人,贤伉俪誉满武林;熊老弟后起之秀,睥睨群压;尚大侠领袖两河绿林豪杰,不会以我的话为无理吧?”

凌云子豪气凌云,本不肯相下,但也有些顾忌,武当派遍撒英雄帖,聘请各派名宿为的什么?像这四位高手,请还请不到,真是一股雄厚的生力军,足够举足轻重,影响到未来武林的大局!

凌云子在气头上不肯低头认错,这也是人之常情。

丹阳子和他一样被东方灵一篇话,说得默默无言。

室中的空气异常沉重,若就这样不欢而散,熊倜这四位顶尖高手也绝不会再上武当,和武当一派合作了。

东方灵又再三劝解,把这回事算为一场小小的误会。

铁胆尚未明本是火烈性子,又屡屡怒眉横目,准备来个惊人动作,他看见熊倜陷于沉思状态,又有散花仙子不客气地发作出来,觉得非常淋漓痛快,在东方灵竭力斡旋之下,武当二子不再倔强,倒也未便发作了。

田敏敏是何等心高气傲,冷笑向熊倜说:“熊老弟,既然是这么一回怪事,我们明天再去鄂城一带仔细寻一下芸妹妹,找着后带芸妹一同再向武当四仪剑客,见见真章分晓,凭什么累次欺侮我的芸妹妹?”

这话一说,急坏了东方灵。

同时粉蝶东方瑛心灵上蒙了一层阴影,熊倜多少因凌云子的话,怀疑夏芸,然而他低头筹思,显然不能忘情于她,并非因此深恶痛绝了她。

四人如照散花仙子主张一走了之,那后果殊难预料,如何不使东方灵心急。他忙说:“田姑娘,请勿推波助浪,武当四仪剑客绝不为己甚,姑娘何苦扩大这件事呢?况且千里迢迢来此,怎可不与妙一真人前辈一晤?”

凌云子权衡利害,也恐回山受掌门斥责,勉强附和着说:“往事一笔勾销,田姑娘只知怪贫道,不说夏芸侮辱本派九宫连环旗,使本派体面何存?贫道若知夏芸是熊侠士的爱侣,早就放开手了。”

其实这是他一种遁辞,他并非不知夏芸是和熊倜在一起的。这句话多少送给熊倜点面子,确是四仪剑客委屈求全的事。

东方灵趁机又笑道:“熊老弟绝不能走!我还要向四位多多讨教,来吧!凌云道兄已经认了错,彼此握握手把以前嫌隙一齐抛开吧!”他硬把凌云子推到熊倜面前,使这一天乌云化为晴空,让他俩极不自然地握了握手。

熊倜虽然急于寻找夏芸,却被这种场面拘住,真要撒手一走,武当派面子上又怎么过得去呢?

尚未明却冷笑说道:“妙一真人如有热诚款客,应该把那些不许带剑上山之类的臭规矩暂时取消,上次在解剑池畔,几乎把熊大哥贯日剑便宜了天阴教主,若还是庞然自大,唯我独尊,尚某可无颜再上武当。”

这个难题,几乎激怒了凌云、丹阳二子,但东方灵很巧妙地调停说:“武当派既然聘邀各方豪杰,必有变通办法!况且尚当家的前次也曾被邀至玄真观,以礼相待。岂可因小小误会,永记在心?”

田敏敏笑得花枝乱颤说:“我还不晓得有这种规矩呢,我是剑不离身惯了的,那只有不得其门而入了。”

东方灵恐使二子难堪,赶快另寻话题岔过去。

一夕清谈,总算化干戈为玉帛,而不愉快的气氛,始终不能一扫而空。东方瑛多少得了些机会,她和田敏敏挽臂长谈,十分投合。粉蝶抓住了这个机会,也可说是一条路线,因之能得亲近熊倜一步。

次日,东方瑛和田敏敏已无话不谈。东方瑛另具一种温柔娴静的美,散花仙子冷眼看来,已看出粉蝶的心事重重,粉蝶聪明之处,是不再诋毁夏芸,反而同情她,担心她受天阴教的诱骗。

东方瑛庄重而娴静的美,使田敏敏也十分器重她。

东方灵恐凌云子、丹阳子再和他们引起不愉快的争论,唆令他俩先行离去,返山谒见妙一真人,另派同门来迎迓这四位。岂知凌云子、丹阳子一回到山上,竟受到妙一真人一番责斥,不许他们再下山滋事。

另由武当派下苍穹子、苍松子两位道士,下山来迎接熊倜四人和东方堡主兄妹登山。东方灵上世师承与武当渊源颇深,否则不会专替武当设想的。

苍穹、苍松武功与四子相差不多,老成持重,是观里负责招待各方豪杰的人,都已鬓发苍苍,年逾五十了。

苍穹、苍松以礼来邀,态度也与凌云子等不同,使散花仙子及尚未明无法借题发挥。

熊倜默默随着众人,一同上了武当山。

快走近解剑池畔,又有四个蓝袍道士,手提云拂迎上前来。苍穹、苍松,向四道士一使眼色,领路当先,不自解剑泉前走过,却另寻一条小路,转落崖下。石磴参差,松影迷离,渡溪越壑,另向一座碧峰走去。

原来武当掌门,另选择展旗峰下玉真下院,招待各方高手,既可保持玄真观清净面目,也使各方高手,少了许多误会,这是武当山中较为幽僻之处。

熊倜等一路随苍穹、苍松二道行来,清溪幽长,奇石玲珑,既不经解剑泉,散花仙子也就无从借题发挥了。

绕过一座峰腰,前面对崖上绿树如云,微露出一片道观兽脊。苍穹回身笑说:“前面是玉真下院,敬请大侠们欢聚数日,昆仑峨眉两派都已有人降临,给敝山增光不少!招待简慢之处,尚请海涵!”

散花仙子本想在武当山上闹他个痛快,四仪剑客欺侮到夏芸头上,她总是恨在心头,常漫天就不同了,他知道夏芸那种轻狂自负,武当派人的行动也未可厚非。现在抓不着一点题目,田敏敏也无从发泄。

熊倜则心里惦念着夏芸,面上仍笑着与东方灵谈笑,粉蝶东方瑛则有意地跟随在哥哥身畔,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与田敏敏挨肩交臂,笑语如珠。

若说熊倜对这个端庄靓丽的女子,毫不动心,那是矫情的话,何况东方瑛的秀目,不时暗暗偷瞟着他!

田敏敏则一味逗着粉蝶,竟含着无限深意说:“怨不得你外号叫粉蝶,倩影翩翩,使人眼花缭乱呢!你悄悄告诉姐姐,心上人儿是哪一个?”

东方瑛羞生双颊,啐了一口道:“胡说,我不跟你好了!”

田敏敏又笑指熊倜道:“我熊老弟如何?可以配得上你粉蝶吧!”东方瑛更娇羞无语,早在四年前金陵初会,她已经芳心默许这位潇洒英俊的少年,此时年纪越大,越发窘得不能抬头。

铁胆尚未明,则深深羡慕熊倜,竟能博得许多美人垂青,他落拓江湖,还从未遇见过一位可意的英雌。

越过涧溪,香风吹送,微闻松林里有小女子呢喃笑语,倩影双双,闪出一对儿俏生生的少女。

却是峨眉双小,徐小兰和谷小静。

她俩随着师傅流云师太,应邀来此。年前飞灵堡一会,徐小兰俩留了半个月。谷小静心仪出尘剑客,偏偏岔出来个朱若兰,把东方灵的一颗心占据了,使她白白担了一份心事,东方灵很客气地和她周旋,使她落到个空虚无可捞摸的境地,一年来秋风易逝,更增无限愁怅。

小兰嘻笑着把她拖出树林子,悄声说:“东方堡主兄妹都来了,那不是你的他吗?”

小静似喜似嗔,和小兰一阵厮闹。而熊倜等一行人已翩翩而至。

出尘剑客玉仪清姿,恍如玉山琼树涌现眼前,这使小静骤然眼中一亮,心头小鹿撞了几下,略有些怅惘。

她俩和粉蝶自幼手帕订交,熟惯得一齐跳过来和东方瑛凑至一处,群雌粥粥,燕语莺声,喧笑成一片绮色。

这时林中又转出来一位黑癯老尼,手扶锡杖,尼袍素履,从她炯炯照人的目光里,任何行家也可看出她内功不凡。老尼早在暗处注视了半晌。

她不待苍穹、苍松替她向这几位年轻的豪杰介绍,一个箭步向熊倜身畔纵来,苍劲的声调大喝道:“好小子,本派镇山神剑,竟被你盗去!”

老尼这句话,不但使熊倜摸不着头脑,散花仙子夫妇也愣住了。只铁胆尚未明知道熊倜这口剑的来源。

老尼上乘身法,轻如一缕飞絮,闪闪而来,左手向熊倜背上古剑抓去,手法之快,使人目眩神移。

同时她又叱道:“老身先收回神剑,再从轻处置你这胆大包天的小子!”

事出意外,熊倜万想不到她会飞来夺剑,而且口口声声认定是偷了她的镇山神剑,这真使他啼笑皆非。

熊倜来不及辩驳她,忙施展“潜形遁影”轻功,晃身飞出一丈多远,他双足尚未沾地,老尼又旋跃扑来。

出尘剑客认得她是峨眉双小之师流云师太,急急地叫道:“流云师太,请暂且息怒,不要认错了宝剑!”

东方瑛则替熊倜捏了一把汗,流云师太以流云飞袖功威震西南各省,数十年苦行修炼出来的内功,稍一不慎,熊倜岂不吃亏?她也急得尖叫:“流云师太!事情还没弄清楚,自己人不可冲突!”

铁胆尚未明则冷冷一笑,厉声道:“老秃婆!你也有一口破铜废铁吗?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那件破家伙!”

熊倜已被老尼逼得闪纵了三次,老尼不由咦了一声道:“小子,果然有两手,否则你也不能自峨眉断云崖偷到这口神剑!小子你再不将宝剑双手献上,老身可要开三十年未动的杀戒了!”

她这么一说话的空儿,东方瑛已奋不顾身,飞跃过去拦住了她,而众人也都一齐围拢,苍穹、苍松忙不迭从中调解。

熊倜昂然而立,神态悠闲,用不使她太难堪的语气说:“老尼姑不要瞎说!在下熊倜,从未履足峨眉!此剑乃武昌一位朋友所赠。另有家师所赐倚天剑,被人盗去,至今还没查访回来!”

熊倜心事中,最重要而棘手的,还是毒心神魔给他一年限期,设法找回来倚天剑这一桩事。

熊倜语气中,多半带些气愤,奇怪的是这位流云师太,竟恼羞成怒,推开围绕在她身畔的二徒小兰、小静和东方瑛,一挥长袖,一股内家潜力,破空呼啸,向熊倜卷去。她怒喝道:“胡说!姓熊的小子,你是天阴教下的角色吗?”

熊倜天雷行功,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又得了飘然老人的神髓,内功火候也极深,忙运内功护体,也挥手相抗。

两人相距约七八尺远,轰然一声疾风震响,熊倜初次使出本身内功潜力和她相抗,只觉如同撞上铜墙铁壁,震弹之力,使他身体一直摇摇晃晃收桩不住,身体自然倒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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