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洞庭蛟儿(2/2)
怪影将小蛟儿身上的绳索解开,小蛟儿顾不了身上的痛,咕咚一声跪下,朝怪影连叩了几个响头。
怪影扶起他说:“别叩头了!你身上不痛吗?”
怪影一说,小蛟儿才感到全身一阵刺骨般地疼痛,不由“哎呀”一声坐在地上。怪影说:“来,让我看看你伤着哪里了。”
“不,不!我没伤,我坐一会就会好的。”
怪影暗暗感到这孩子的性格顶倔强的,不由点点头说:“你别充什么英雄了!来,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服下去,以后就不会痛了。”
“怪影叔叔,你真好!”
“你现在还怕我不?”
小蛟儿摇摇头:“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刚才你连堂主手下也不杀害,我想,你不会杀害我的。”
怪影两眼笑了:“小蛟儿,刚才你告诉了他们,不是不用受苦了么?”
“可是,我可不是你打发来的呀,我也没与你通水呀。”
“但是,你不是知道我的地方么?”
“是常德有生米店吗?”
“是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小蛟儿摇摇头:“我爷爷说,不能为了自己去害别人。我要是说出来,怪影叔叔,虽然你会武功,可是有生米店的人也会武功吗?那不害了他们么?”
怪影听子大为惊讶,想不到这个小孩子,有为他人着想的好品德,这正是一个学武人难得的好质量,他有点喜欢这个小孩子了。不由又打量了他一眼,暗思:不知这孩子在其他方面如何。不为自己而害他人,往往在一些黑道人物身上,也可以办到,有的甚至为了朋友,还可以刀插两胁呢?他想了一下说:“好!你服下这颗药丸后,好好地坐在这里呼吸吐纳,不要乱动,我去将两个人埋了,再来看你。”
“叔叔,我帮你的手吧。”
“不,不,你一定要坐在这里呼吸吐纳,不然,你身上的内伤,就不会好了。”
“叔叔,那要多久?”
“这就看你安心不安心了!”
于是怪影教他如何盘腿静坐,双手如何摆放,如何深深吸气,纳入丹田,又如何徐徐呼出换气,示范了一下,见小蛟儿学得顶快,又暗暗惊奇,看来这孩子极有慧根,是一块学武的好材料,他便提起黄龙堂堂主和师爷的尸体出去了。
小蛟儿依照怪影的教导,进行呼吸吐纳,不久,他感到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慢慢走遍全身,不由得惊奇起来。小蛟儿哪里知道,自己所进行的,正是武林中一种最上乘的内功,运气调息,意守丹田之法。这个怪影不是别人,正是天山怪侠李是水的嫡传弟子云中鹤,绰号怪影。
天山怪侠(见拙作《武林传奇》)以三大绝技而傲视武林。一是轻功,天山派的轻功,近似唐宋传奇中空空儿之流,瞬息之间,已去千里;二是绵掌,掌力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掌拍豆腐而不烂,而豆腐下面的石板却粉碎了;三便是迎风柳步了,其步法奥妙无方,可以闪避任何一流上乘高手的招式,就是连小魔女出神入化、神奇无比的西门剑法,也可以闪避,几乎令打尽天下无敌手的小魔女一筹莫展。天山一派的三项绝技,都扎根在内功的基础上,只有深厚的内力,才可以学到这三项绝技。不然,三项绝技只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可及,而怪影教小蛟儿的呼吸吐纳之法,正是天山派内功入门的第一步,它不但可以调理身上的内外伤,还可以增强体力,长此练下去,它可以使人身轻如燕,行走如飞。
小蛟儿练了一炷香的时辰,身体不但疼痛全消,而且还感到舒畅起来。这一来是天山灵药起了作用,二来是小蛟儿的体质比较好,加上天山派内功的运气调息,因此恢复得特别神速。
云中鹤回来时,见小蛟儿面色红润,气息平和深长,便说:“小蛟儿,你可以起来走动了。”
小蛟儿站起来,走动了一下,不但不见什么痛,似乎特别有精神,好像刚睡醒过来。他又惊又喜:“叔叔,你教的办法真好,以后我有了伤,也这样盘坐呼吸。”
“唔!不过,这个方法,你可不能去教别人。”
小蛟儿不明:“叔叔,这为什么?”
“因为别人没服下我的药丸,一做,便会血涌而死。”
小蛟儿大惊:“真的?可是我以后呢?还能不能这样盘坐呼吸?”
“能!因为你服过了我的药丸。好了!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叔叔,我回爷爷那里。”
“你爷爷在什么地方?”
“在洞庭湖边的郑家村子里。”
“你识不识路?”
“我认识,爷爷说,天下的道路在一个人的鼻子下面。”
云中鹤愣异:“鼻子下面?”
“是呀!叔叔,鼻子下面是嘴,不认识,可以问人呀!那不就认识了么?”
云中鹤不禁笑了,“对,对。路,果然是在一个人的鼻子下面。”同时心里暗想:“这小孩子的爷爷又是什么人?怎么他不说自己的父母,而单说起爷爷的?”忍不住问:“小蛟儿,你爸爸妈妈呢?”
“我爷爷说,我一出生不久,我爸爸妈妈就死去了。”
云中鹤暗暗惊异,这孩子是胸襟豁达?还是从小失去父母,对父母没有什么印象?但不论怎样,他对小蛟儿既喜欢也同情,抚摸着小蛟儿说:“蛟儿,你离开你爷爷有多久了?”
“大半年啦!”
“想不想爷爷?”
“想。”
“好!你回去吧。这里是几两碎银,你带在身上,也好在路上用。”
“叔叔,我以后怎样还你呢?”
“不还了,你拿去用吧。”
“不!爷爷说过,我们可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这样吧,叔叔,你要不要鱼?要,我和爷爷打好多的鱼给你,当还银子给你好不好?要不,我就不敢要你的银子啦!”
云中鹤又是奇异,看来这孩子不但聪明,还不贪财哩!他爷爷是什么人?怎么调教出一个好孙儿来,便说:“好,好!我以后就到你家讨鱼吃啦!”说时身形一闪。小蛟儿只感到一阵风骤起,定神一看,怪影叔叔早已杳如黄鹤,不见踪影了。小蛟儿不由怔了一下,暗想:怎么怪影叔叔就走了?他知道我爷爷住的地方么?他发了一阵子呆,只好藏好碎银,取路下山,朝有人烟的地方走去。他刚转出林子。踏上一条山道,蓦然听到身后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五匹怒马,扬尘而来,势若流矢,吓得小蛟儿闪到一边去。这五匹怒马,前面两匹,各骑着一位彪形汉子,腰挂弯刀,一身皂色劲装,马鞭儿在空中飞扬;中间两匹,却骑着一对中年夫妇,各披着青色缎面的披风,男的身躯高大,一口虬须,双目有神,不怒而威,女的却面目俏美,凤眼传情,虽然是四十岁上下,但风韵仍存。最后一匹马上,骑着的是一位青衣少女,十七八岁,一身丫鬟打扮,但身后却背着一把乌鞘剑。
小蛟儿见这五个人挂刀带剑的,不知是什么人,害怕他们是锁龙帮的,想躲进树林中去,可是那美妇一双凤目掠了他一眼,蓦然心头一动,一勒缰绳,坐下的怒马一声长鸣,前蹄凌空,顿时停了下来,跟着其他四匹怒马也先后收了缰绳。小蛟儿一见,便吓得跑进树林中去了。
美妇马鞭一指,对青衣少女说:“司剑,你去将那小孩抓来见我,千万别伤了他。”
“是!夫人。”
青衣少女一纵下马,跑进树林中,见小蛟儿躲在一棵大树背后,一笑,故意说:“咦!这小孩跑去哪了?怎么不见了?”一边向小蛟儿藏身地方的相反方向走去。小蛟儿心下暗暗自幸,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风起,青衣少女已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了,说:“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我找不到哪!”
“你,你、你找我干什么?”
“因为我家夫人要见你呀!”
“我不去。”
“去吧,不去不行吶。”青衣少女一伸手,将小蛟儿当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小蛟儿想不到这少女竟有这么大的劲力,挣扎说:“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真的吗?我可不大放心哪!”
小蛟儿一边挣扎一边说:“我说不跑就不跑,男人大丈夫,说话算数。”
青衣少女“噗嗤”一笑:“哎哟!你是男人大丈夫哪!我可不知道。”
“你放不放?不放我骂你啦!”
“你怎么骂我?我想听听。”
小蛟儿对这位笑吟吟的少女,却骂不出口来,只好说:“你放下我,我再跑是四脚爬的好不好?你这么提着我去见你家夫人,好看吗?”
青衣少女感到这孩子实在有趣,放下他说:“好!你跟我走吧。”
小蛟儿跟着少女走出树林子,来到美妇的马跟前,仰着脸问:“夫人,你要见我吗?我可不认识你呀!”
美妇却不答,望着少女问:“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的?”
“夫人,这小孩子怪精灵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
美妇又打量着小蛟儿,感到越看越像自己一位思念的人,心下思疑,问:“小孩,我问你,你姓什么?父母是谁?”
小蛟儿摇摇头:“不知道。”
美妇扬扬眉:“什么?不知道?”
“是呀,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一位彪形大汉顿时喝道:“小杂种,我家夫人问,你竟敢这样回答的?不想活了?”
美妇一听“小杂种”三个字,顿时色变,“啪”地一声,一马鞭抽在那大汉身上,喝道:“我在问话,谁要你来多口的?跟我退到一边去!”
美妇和颜悦色地问小蛟儿:“你怎么会不知道的?小兄弟,你老实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呀!我父母早已死了,我姓什么,爷爷也没有告诉我。”
美妇听了更是心头大动,问:“那你叫什么,总知道吧?”
“我叫小蛟儿。”
“小蛟儿?你爷爷姓什么?”
小蛟儿又是摇摇头:“爷爷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别人叫爷爷为‘三公’的。”
青衣少女忍不住说:“你这孩子生得蛮俊气,却怎么这般胡涂?你爷爷姓什么都不知道的?”
“爷爷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美妇一笑:“你爷爷住在哪里?他干什么的?”
“我爷爷是打鱼的,住在洞庭湖上的郑家村,离这里可远了。”
“哦!那你怎么会跑来这里的?”
“我给锁龙帮的人抓来这里的呀!”
“那么说,你是从锁龙帮逃出来的了?”
小蛟儿害怕这伙人是锁龙帮的,慌忙说:“夫人,我可没有逃呀,昨夜里,帮主叫一位怪影杀了,大家都跑,我也跟大家一块跑出来的。”
虬须人这时点点头说:“怪不得昨夜里南处大火冲天,今天一早有人传说,昨夜里锁龙帮叫一位武林高手挑了,总坛夷为平地。”
美妇似乎对这不感兴趣,转头对另一彪形汉子命令:“家寿,你马上到洞庭湖边的郑家村,将一个叫‘三公’的打鱼人找来见我,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是!夫人。”
叫家寿的彪形汉子将马缰一提,“啪”的一声,坐下怒马顿时放开四蹄,飞奔而去。
小蛟儿大惊:“夫人,你们可不能去抓我爷爷,要抓,你们抓我好了,我会做好多的事,打水,端茶,扫地,甚至下河里去抓鱼,我都会干。”
美妇更是感到心头一阵隐痛,轻叹一声:“孩子,可苦了你了。你放心,我只是去请你爷爷来一下,不会为难他的。你吗,也跟我一道回去。司剑,你抱这孩子上马。”
青衣少女应了一声,一手将小蛟儿提起来,轻巧地放到马背上去,然后纵身上马,坐在小蛟儿的身后。
小蛟儿惊恐地叫起来:“你、你、你们要带、带、带我去哪里呀?”
青衣少女笑道:“带你回家呀!”
“回家?回我的家么?”
青衣少女格格地笑起来:“小傻瓜,怎么是回你的家哟!”
美妇一扬马鞭,对虬须人说:“龙哥,我们走吧。”自己先放马走了。
青衣少女说:“小傻瓜,坐稳啦,别摔下马去!摔下去,我就没办法再提你上马了。”说时,挥动马鞭,怒马飞奔紧随美妇身后。
小蛟儿害怕真的会从马上摔下去,一双小手紧紧抓着马鞍的边沿不放,只听见风声呼呼,两边树木向后飞逝,自己彷佛如腾云驾雾一般,又惊又怕:“姐姐,你叫马慢点跑好吗?你不怕摔下去么?”
青衣少女又笑起来,心想:这个傻气的孩子,傻是有点傻,嘴巴倒挺甜的,也会说话,自己害怕摔下去,却问别人。她心里很满意小蛟儿叫她一声“姐姐”,搂着小蛟儿说:“小傻瓜,你放心,摔不了你。”
小蛟儿听说不会从马上摔下来,略略放心。跑了一阵,小蛟儿渐渐不那么害怕了,忍不住又问:“姐姐你们不会是锁龙帮的人吧?”
“你顶害怕锁龙帮吗?”
“害怕。”
“小傻瓜,你跟着夫人,锁龙帮的人绝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真的?你们不是锁龙帮的人?”
“锁龙帮算什么,就是他们帮主,给我家夫人、老爷提鞋也不配。我们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已算好了,他们怎敢来惹我们?”
小蛟儿大大放心了,说:“姐姐,你们既然不是锁龙帮的人,捉我回去干什么?”
“小傻瓜,说不定我家夫人看中你一副傻劲儿!”
“姐姐,我可不傻呵!我什么都会干。”
青衣少女“噗嗤”一笑:“对、对,你不傻,很聪明吶!”
小蛟儿虽然与这青衣少女邂逅相遇,但经过交谈,他有点喜欢这位轻语笑言的少女了。他从小长到现在,几乎没接触过女性,更没有受到女性的抚爱和关怀,现在第一次这么接近女性,几乎是依靠在女性的怀中,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的馨香,使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触,他真希望这位青衣少女是自己姐姐,得到她的抚爱。尽管这青衣少女将他像小鸡似的提来提去,但比起在锁龙帮时,受到那些妇女的呼喝打骂好得多了。那有像这位青衣少女这么轻谈笑语?这样亲近地坐在一起?这样的护着他,怕他摔下马去?当然,像小蛟儿这样的年龄,根本不懂得异性的关系,心里更无邪念,是人类最纯真的一种情感。至于青衣少女,只不过觉得小蛟儿好玩有趣而已。
小蛟儿问:“姐姐,你家夫人怎么会看中我的?”
“谁知道哩!”
青衣少女心里也实在纳闷:怎么夫人要带这个小孩回家的?
在前面马上的美妇,这时却沉思在往事中。十年了,十年前的一段经历,几乎令她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十年前,她带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和几个忠心的家人、徒弟,抱着自己还未满周岁的儿子,为避仇敌,悄悄隐居在川东的一处农庄中。一天夜里,她蓦然听到一声惊喊:“青衣女魔来了!”她顿时吓得心胆俱碎,又惊又怒。这个女魔,难道杀了自己的丈夫还不解恨么?又追踪到这里来了?真的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她自问武功怎也敌不了这个青衣女魔,但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把心一横,对贴身丫鬟说:“翠玉,我要是遭不幸,你就带着我儿子逃跑吧,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
翠玉说:“夫人,你还是带着小少爷逃跑吧,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她一声惨笑:“青衣女魔专为我来,我走得了么?”
正在这时,厨房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有人高喊:“俏夜叉,你还不出来领死,等到何时?再不出来,我将你一家杀得鸡犬不留。”
原来这位美妇不是别人,正是过去湘南大侠马清的妻子──马大娘子俏夜叉。青衣女魔在桂北杀了马清,后来又在武当山杀了峨嵋派掌门人玉清道长(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同时间,小魔女也在武当山剑挑了碧云峰的叛徒覃雷。消息传来,俏夜叉又悲又恨又害怕。这时,她又怀孕在身,只好携带珠宝远避他乡。生下婴儿后,她将复仇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儿子身上了,最后,才悄悄隐居在这远避武林人士的地方,想不到还是逃不过青衣女魔的追踪,竟然寻到这里来了。她将牙一咬:“好,我跟你这女魔拼了。”提刀冲出房门。刚一出门,迎面两条汉子冲了过来,她一看,是自己丈夫门下的弟子,一个叫马标,一个叫马代。马代说:“夫人,不好了,青衣女魔杀进来了,夫人你快走吧。”
俏夜叉怒道:“没用的东西,跟我杀回去!我们几个人,难道还怕了这女魔!?”
俏夜叉首先冲了出去,火光之下,果然见一位蒙面女子挥舞长鞭,扫倒了自己的一些家人和手下。俏夜叉弯刀一摆,一招“浮光掠影”发出,顿时满天刀光骤起。俏夜叉家传的回风十八刀,自有独步武林的绝处,虽然只有十八招式,但一招可化六招,抖展出来,便是一百零八招。刀式凶狠刁钻,招招都是凌厉的杀着。俏夜叉武功虽然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但也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一般武林高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她近年来得到覃家寒冰掌的秘诀,刀法中又含着一股寒气,冷气逼人。她二招发出,竟然将青衣女魔逼得后退几步。初时,俏夜叉还不觉得奇异,但是交手六七招后,这位蒙面女子鞭法渐渐露出了破绽,同时鞭道上的劲力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俏夜叉疑心顿起,难道是自己武功提高了?还是这女魔的武功并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可怕和神奇?俏夜叉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美人,杀人不眨眼,不然,她怎么得了“俏夜叉”这一绰号!她一占上风,更是不让人,刀刀逼紧。蓦然,她大喝一声:“着!”只见一条手臂在火光下随同一股喷血飞起,蒙面女子一声惨叫,颓然翻倒,她的一条手臂早已给俏夜叉砍了下来。俏夜叉雪亮的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惨笑一下:“女魔,你也想不到有今天吧?我丈夫死在你的鞭下,而你死在我的刀下。这也是天老爷有眼,一报还一报了。”
“夫、夫、夫人。我,我,我,不是青衣女魔,是,是……”
俏夜叉一怔:“你是谁?”
“我,我是,是……”
俏夜叉不容她说下去,用刀尖挑开了她的面巾,在火光之下一看,又是一怔:“是你?”
“婢子该死,是、是、是马代叫我、我、我扮的,以、以为这样,便会将夫人吓、吓、吓跑了!”
“你们这样做为的什么?说!”
“婢子该死,是、是、是为了那些珠宝。”
俏夜叉大怒:“该死的东西。”她一刀将这女子劈了,急忙奔回房间,一看,翠玉已倒在血泊中,马标也横在一边,而床上的婴儿和珠宝,早已不见了。俏夜叉不由从头凉到了脚,珠宝不见,她还不在乎。可是孩子,却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她将来的希望和寄托,她远避仇敌,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她发狂地呼喊起来:“孩子!还我孩子!”
“夫,夫人……”
一阵微弱的声音在她身后呼喊。她回身一看,原来翠玉并没有断气,只是受了严重的刀伤,一时昏厥了过去,俏夜叉的狂呼,将她叫醒过来,俏夜叉一怔,慌忙从血泊中将她抱起来,用手封住她伤处的穴位,喂她服下一颗刀伤丹,急问:“翠玉,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去了哪里?”
“是马、马、马代……”
“是马代抱走了他?”
“不,是,是……”
翠玉伤得太重,又昏了过去,俏夜叉大急。这时,俏夜叉两个弟子冲了过来:“师,师父,大,大,大火。”
俏夜叉一看,火已烧来了,便说:“你们两个先把翠玉抱出去,好好抢救她过来,这房子不要了,我追马代这贼子去。我不亲自碎尸了他,誓不为人。”俏夜叉说完,从窗口跃出,纵身上了瓦面。举目四望,只见西南两条人影急奔,其中一个,似乎是马代的身形。于是俏夜叉急展轻功,往西南追去,一直追了两个山头,才追上黑影,俏夜叉大喝一声:“马代还想跑吗?快将我儿子放下来,我可以饶你一死。”
马代回身一支金镖发出,俏夜叉将弯刀一摆,便将金镖打落。马清在生前曾以金镖、宝刀而称雄湘南,他传下的弟子,自然也不弱。可是,就是马清本人的武功,也不及自己的妻子,马代的金镖,又怎样伤得了俏夜叉?俏夜叉反手一支金镖,却击中了马代的左肺,令他翻倒在地。另一个黑影倏速跃起,从马代身上取下背包,打算夺路而逃。俏夜叉在他要夺路时,一支金镖激射而出,刚好击中了他的太阳穴之处,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倒地而亡。俏夜叉从他手中取下背包,以为背包中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一看,却是些金银珠宝。她怒喝一声:“马代,你将我的儿子弄去哪里了?”
马代自问必死,闭目不答。俏夜叉又急又怒:“你以为不答我就拿你没办法吗?我先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老娘不信你是钢铁打造的汉子。你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死。”
马代见仍有一线生存的希望,问:“夫人,我说了,你真的不会杀我?”
“好!你说。”俏夜叉压下一肚的怒火。
“夫人,我没有抱走小少爷。”
“什么?那我孩儿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道。”
“该死的叛贼,你到现在还不想说实话吗?你不相信我会饶了你?”
“夫人,小人真的不知道,马标和我刀砍了翠玉后,小人去取珠宝,马标奔向小少爷下手。蓦然从窗口跃来一个人,武功高极了,他出手一掌,就将马标拍死,再也爬不起来。小人见状不妙,提起珠宝便逃出来。要是说小少爷不见,恐怕是那人抢走了。”
“那人是谁?是不是你的同伙?”
“不是,小人绝不敢讲假话。”
“那人生得怎样,是男是女?”
“小人逃命要紧,怎敢回头,也不知他是男是女。”
“该死的东西。”俏夜叉恨得举起刀来。
“夫人饶命,夫人不是说饶我一死么?”
“你这欺师灭祖的贼子,还想活命么?我孩儿要不是你们,会丢失么?”
俏夜叉刀光一闪,便将马代劈了,急忙抽身赶回去,她虽然不完全相信马代的话,但有一点,与翠玉的话相符。俏夜叉一路暗想:谁救了我的孩儿,将他抢走了?是不是我门下的弟子?可是我的弟子没有一个像马代所说的那么武功极高,看来是马代作贼心虚,误将拍死马标的弟子认作一位武林高手。
俏夜叉带着一线希望赶回来,所住的房子,已被大火烧为灰烬,她的一些弟子和家人都聚集在一棵大树下,一见俏夜叉回来,一下涌了上来。俏夜叉看了看,见众人手中并没有抱着自己的儿子,心不由又凉起来,急问:“我的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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