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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美人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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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高云淡,秋意渐浓。天街两边的榆树槐树,叶底开始透出一抹红色来;而高大的杨树,仿佛累坏了一般,叶子率先开始枯黄,偶尔一片先知先觉的黄叶随着清风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宣告秋的来临。

沿街的瓜果多了起来。不断有农夫推着车子、挑着担子,将红扑扑的苹果、黄澄澄的梨子、半红半黄的大甜枣等摆得整整齐齐,沿街叫卖。还有大个大个散发着香味的甜瓜,鲜红鲜红一看就让人流口水的大山楂,鲜嫩的豌豆角儿,脆生生的莲子。沫儿和文清几乎无心做事,只要听到门外有拖着长长的尾音叫“又大又甜的苹果喽!脆甜解渴的大梨儿哟!光甜不酸的大山楂噢”,屁股就如长了钉子一样坐不住,偷偷溜出来,沫儿负责讨价还价,文清则负责向婉娘要钱,买一堆水果来大快朵颐。

可是这种情况也有限。塘子边的月桂树开了,芳香满园。婉娘在下面指挥,沫儿和文清爬上树,要将盛开的桂花一小簇一小簇地摘下来,不能带一点儿硬蒂儿,不能踩断枝条。这简直不是摘花,而是绣花了。沫儿多次抗议,希望能将桂枝折下来,然后下去慢慢摘,婉娘却坚决不肯,声称这样会伤到桂树,下年的花就不香了。可怜的沫儿只好巴巴地听着门外的水果叫卖声越走越远。

好在只有两棵大桂树,三天时间便摘得差不多了。婉娘喜滋滋地将桂花收了,放在洁白的棉纱上晾晒了半日,然后泡进一罐清油中,将来做女子用的桂花油。

这日,沫儿和文清正支着耳朵,思量着卖水果的怎么还不来,门开了,四个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夫人四十岁左右,皮肤白嫩,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扶着一个小丫头;后面跟着一个黑胖的老女人,拉着一个布衣荆裙的少女。

婉娘笑盈盈迎了上去,道:“田夫人万福!田夫人想买些什么?”

原来是监察御史田士贵的夫人,是闻香榭的老主顾。

田夫人颔首道:“我来给……选些香粉。”威严地看了后面的少女一眼,道:“这里有全洛阳城最好的胭脂水粉,连公主的香粉都是从这里定的呢。你看喜欢什么,选几款吧。”

黑胖老女人拉拉少女的袖子,媚笑道:“你还不赶紧谢夫人的恩典?否则像你这种家世,只怕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个……什么榭的香粉呢。”看样子是个媒婆。

夫人哼了一声。少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重新低头轻声道:“谢谢夫人好意。青娜实在是用不着这种东西。”这青娜看起来像是个贫困人家的姑娘,虽然穿得破旧了些,长得倒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也知书达理。

夫人眉头猛皱了一下,似乎想发脾气,看了看婉娘在场,便忍着气道:“王婆,你帮青娜姑娘选几样吧。”

婉娘笑道:“我们这里可以专门定做,也有现成做好的,您看想要些什么?”

王婆朝夫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扯着青娜的衣袖半是劝解半是吓唬道:“你这姑娘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田夫人这样对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你那样的家世,要不是田公子看中你,你还不就是找个泥腿子丈夫?一辈子就毁在乡下!如今还不抓住机会?”

夫人听王婆说得粗鄙,沉着脸咳了一声。王婆自觉失言,讪笑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选了如何?”

青娜抬起头来,看了看夫人,仍旧低头道:“青娜何德何能,敢受老夫人垂青?我家世代赤贫,也不愿高攀。”王婆在一旁又是拉扯又是使眼色的,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夫人显然大怒,但是又不便发作,气鼓鼓地走到一边,对小丫头喝道:“人家不愿意,倒是我们一厢情愿了?如此便走罢!”扶了小丫头就走。

刚到门口,一匹马儿疾驰而来,一个年轻公子跳下马,将马鞭随手丢给旁边赶车的小厮,大声叫道:“娘!”却伸了头往闻香榭里张望,看到青娜在后面,嘴角一动露出点笑意。

田夫人强笑道:“你怎么又赶来了?”

田公子从马背上拿下一个背囊,道:“我刚出去看这家的雪桃不错,担心娘替青娜姑娘买香粉累了,专门送过来。”又偷偷瞄一眼在后面低着头的青娜。

田夫人道:“你快拿过去吧,我可无福消受。”

田公子仿佛被人看穿了一般,一半心虚一半讨好,抱着田夫人的肩头边晃边笑,道:“怎么了娘,谁惹您生气了?我可是跑了几条街专门给您买的!”透过田夫人的肩头又偷偷看了一眼青娜。

田公子五官端正,笑起来左边嘴角还有个小酒窝,十分阳光帅气。田夫人显然对儿子十分宠爱,见他撒娇,叹了口气道:“没有。青娜姑娘看不中这里的香粉。我们正准备回去。”

“是吗?”田公子满眼笑意地看看在后面低头不语的青娜,对旁边的王婆道:“王婆婆,龚小姐还要麻烦你多照顾。”

王婆的老脸笑得拧成了一朵花,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青娜仍未抬头。田公子看母亲不太高兴,拉了田夫人的胳膊笑道:“已经中午了,先去吃饭吧,香粉下次再来买。我已经在谪仙楼定了座。”说着扶田夫人先上了马车。

青娜突然道:“多谢田夫人和田公子美意。青娜中午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这里离上东门不远,青娜自行回去就是。”福了一福,转身朝东走去。

田公子追过来,叫道:“龚小姐!”

青娜回过头,看着田公子,微笑道:“田公子请留步。夫人还在马车上呢,照顾夫人要紧。”

田公子结结巴巴道:“挺远的……在下还是送龚小姐一程吧。”

田夫人打开车帘,道:“运儿!下午你还要去学塾呢!”

青娜施礼,淡淡笑道:“不劳公子麻烦。青娜自幼做农活惯了,这点路不算什么。公子请回吧。”说罢翩然离开。

田公子一看,急忙叫道:“王婆婆,麻烦你陪龚小姐一起回去罢,她一个人走总是不太放心。”

王婆已经坐上了车,只好吭吭哧哧从马车上下来,眼睛里满是不情愿,脸上却仍带着挤出来的笑:“那是,我还是跟着吧。”飞快几步跟上。

看王婆经过身边,田公子悄声道:“王婆婆,过后我专门请你去谪仙楼。”王婆的脸上这才舒缓了些。

田公子恋恋不舍地盯着青娜渐渐远去的背影,怅然地走回马车。

田夫人把车帘重重地放下,哼道:“瞧你那点出息!”

田公子翻身上马,耷拉着脑袋跟着马车后面,一众人慢慢离开了。

※※※

婉娘斜靠在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文清失望道:“我还以为今天做一笔大生意呢,却什么也没买。”

婉娘笑道:“看来这田公子相当喜欢这位龚小姐。可是龚小姐倒像是不太热心。”

沫儿道:“田公子虽然喜欢,田夫人可是相当不喜欢。”

〔二〕

第二天一早,沫儿和文清就被婉娘给揪了起来,说是今天要到邙山去采菊花。两人一听,比买水果吃还高兴,胡乱吃了东西,便拿了花囊出发了。

满山的菊花正开得烂漫,黄的耀眼,白的洁净,蓝的清爽,星星点点,丛丛簇簇,从山石缝中、草木丛中,甚至脚下的青石板缝中,拥挤嬉闹着钻出来,给邙山披上了一层花旃,秋天也因此充满了无限生机。

文清和沫儿犹如刚解了锁扣的小狗,哪里顾上采菊花,只管在山里乱跑。各条山坎沟壑里,一人来高的葛针,叶子已经全落了,只剩下一颗颗手指大小的鲜红野酸枣;一种乳白色叶子的小植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一棵上面能结四五个拇指粗细、像牛角一样的果子——沫儿就把它叫做牛角,吃起来脆生生的。直到酸枣装满口袋、牛角吃得嘴巴酸涩,才在婉娘的吆喝声中开始采菊。

※※※

野生的菊花每朵只有铜钱大小,虽然很多,但是采起来也并不容易——怒放的花朵,精气已经释放了,不要;刚结的花苞,精气不足,也不要,只挑这些欲开未开、含苞待放的小花朵,掐的时候不能带根蒂、叶子,不能将花苞揉碎,按照不同的颜色,放进不同的花囊中。沫儿忙的不得了,又要采菊,又要捉蝈蝈,要跑到旁边的芝麻地里捉大青虫,还四处盯着周围的草丛,希望能找到一窝鸟蛋。一个上午过去,婉娘已经采满一个花囊的黄菊,文清也采了大半袋的白菊,只有沫儿的蓝菊一半都不到,却抓了十几只肥大的蝈蝈,用狗尾巴草串了好几串提着。

临近中午,三人将采好的菊花送回马车,在茶馆里简单吃了午饭,婉娘道:“趁现在菊花开得正好,再去采一些吧。——沫儿你要是再偷懒,我今晚就只带了文清去谪仙楼,把你留在家里。”

沫儿嬉皮笑脸道:“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大方,肯带文清去谪仙楼。再说,我哪里偷懒了?我捉蝈蝈去了。现在的蝈蝈肥得很,烤了吃很香的,我到时分给你一串。”

婉娘皱着眉道:“恶心死了。这个能吃吗?”

沫儿详细和婉娘解释蝈蝈如何烤如何香,婉娘仍然固执地认为很恶心,倒是文清兴趣盎然,十分期待尝尝这种天然的美味。

※※※

这次他们走了另一条小路,小路两边到处是蓝色的菊花丛,一会儿工夫,沫儿的花囊就满了。

绕过一个山坳,前面是个村庄,院落密布,看样子有数百口人,还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村前一块空地上,前树后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大槐树下摆了几块青石条做凳子,被磨得光滑鉴人。

沫儿嚷着口渴,婉娘便带了他俩想去村中讨些水喝。走得近了,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学堂。屋内十几个小童正在安静地写字,一位长须瘦脸的老先生手持戒尺走来走去,门框上书:龚海义塾。

沫儿问:“什么是义塾?”

婉娘轻声道:“不收学费的学堂。”

屋内的老先生看到外面有人,回头厉声对一帮小童道:“每个字十遍,抄完交给我,就可以散学了。认真抄!”走出来看了看文清和沫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婉娘道:“这两个吗?明日便可以来上学,但要自己准备笔墨纸砚。”

婉娘笑道:“老先生有礼了。小女子路过贵塾,因为两个童儿口渴,想讨口水喝。”

老先生“哦”了一声,显出失望之色。转身回旁边一个房间,用水瓢打了半瓢水来,递给沫儿。

婉娘道:“先生想必就是这远近闻名的龚海,龚老先生吧?”

老先生惊讶道:“你认识老朽?”

婉娘笑道:“这方圆几里哪个不知道?龚老先生开办义塾,不收一份学费,让农家子弟都可以免费读书,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

龚老先生听了这话显然十分受用,面带笑意,谦虚道:“唉,老朽只是尽微薄之力罢了。”

正说着,几个小童拿了写好的字出来,龚老先生一一点评道:“张庆今天进步很大。吴三墩还需要再多加练习。柳絮儿的字写得最好,你们几个要向她学习。胡牛车!你这个字又写错了!回去重写!张贵生……”几个获得批准散学的小童拿了书包,嬉笑着一路飞跑,龚老先生在后面追着大叫:“赶紧回家,不许在路上玩耍!不许下河摸鱼儿!明日不许迟到……”那几个童子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

回转身,婉娘还在笑盈盈地看着他,龚老先生干瘦的脸上升起一片暗红,尴尬地笑道:“咳,咳,这些小东西一点都不安生,让人操心。”

婉娘赞道:“龚老先生尽职尽责,可真让人敬佩。”

龚老先生转头看了看文清和沫儿,道:“不知小娘子住在哪里?如果不远的话,你这两个童子也可以送来读书。”

婉娘笑道:“可惜我住的比较远,否则一定送来。不为学东西,就是受一些龚老先生为人处世的熏陶也是好的。”

这马屁拍的,龚老先生高兴得胡子都抖起来了。

正聊着,一个年轻女子远远走过来叫道:“爹!”转头看到婉娘,愣了一下,施礼道:“姐姐好。”

原来是昨日田夫人带着买香粉的青娜姑娘。婉娘笑道:“龚小姐,真是有缘呢。”看青娜一脸疑惑,遂解释道:“我带了童子来采菊花。”

青娜抿嘴一笑,转向龚老先生道:“爹,你回去休息吧,这些童子我来看着写字。”

龚老先生同婉娘等告了辞,回去了。

又有几个童子写好了字拿出来,青娜如父亲一样,一个个地仔细看了,细细点评了一番,看起来极其娴熟,想是常常代父亲照应义塾。

十几个小童都走了,青娜回头见婉娘等还站在树下,便道:“要不姐姐来屋里坐下吧。”

婉娘笑道:“不用了,我们在石凳上歇息一下就走。”

青娜锁了门,正要和婉娘告别,却听小路上马蹄声声,一人一马奔了过来,在义塾门前停下——原来是田公子。

田公子翻身下马,叫道:“娜儿!”

青娜冷起脸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田公子这才看到婉娘三人,讪讪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青娜淡然道:“我一个村姑,无病无灾的,有什么好看的?请公子赶紧回去吧,当下是上学时间,不要让夫人认为我带坏了公子。”

田公子看婉娘等在场,几次欲言又止,婉娘只当做不见。

青娜面无表情,径直走开,田公子在后面追着叫:“娜儿!”

青娜冷然道:“请叫我龚小姐。”说着也不停步,就此走了。看着青娜的背影,田公子在后面连声叹气,又是不舍又是难过。

婉娘笑道:“田公子如此喜欢青娜姑娘,怎么不赶快下了聘来?”

田公子没想到婉娘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不禁一愣,然后尴尬地笑道:“已经请了东街的王婆做媒提亲了。”

婉娘道:“可是我看夫人似乎不喜欢。”

田公子顿时一脸沮丧,唉声叹气起来。

※※※

几个月前,田公子来邙山游玩,追一只野兔时从马上摔下崴了脚,马匹走失,只好自己忍住痛来附近村庄求救。时值龚青娜替父教书,在村口碰上了田公子,见他脚踝肿胀,便扶他到了义塾,采了草药替他敷了,又派人送信给田府。

此后田公子为表示感谢,就来龚家走动了几次。相处熟了渐渐发现,龚小姐面冷心热,端庄贤淑,而且知书达理,作诗吟赋也无所不通,与他以往认识的那些任性蛮横的大家闺秀不可同日而语,不知不觉为之倾倒。上个月便回家和父母说了,要母亲找个媒婆过来提亲。

田公子从小听话懂事,尊老爱幼,深得父母厚望,况且家中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对田公子的婚姻大事,田大人田夫人老早就暗暗商定了中书省林大人家的女儿,只等时机合适便到林家提亲。哪知突然出来一个龚青娜,还是个农家村妇,觉得甚是不合意。搁不住儿子软磨硬泡,便找了王婆前来提亲,但在言语之间多有抱怨,透出不情不愿的意思来。

龚家父女虽然清贫,却一向清高,在乡间声誉极好,颇得乡亲们敬重。见田家如此,便疑田家认为他们是借照顾过公子一事趁机高攀,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第二天见到田公子便说这门亲事不合适。田公子大惊,回家后哭喊撒泼,说此生非龚青娜不娶。

田夫人见儿子竟然因一个乡村少女性情大变,心里更加对此门亲事不看好,但又不忍儿子伤心,所以昨日亲自来请,借叙话之名,将青娜请到了城里,一来想看看龚青娜到底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让儿子要死要活的;二来也想了解下虚实,看她对儿子到底怎么样。

龚青娜见夫人一副傲慢之色,言下之意处处认为是自己勾引了田公子,高攀田家,在闻香榭里便不肯要田夫人送的香粉。回来之后,非要王婆去回复田家,说自己家世鄙陋,不愿高攀,请田家另觅佳人。王婆贪图这次的媒金,不舍得这门亲事就这么黄了,便先把青娜的意思告诉了田公子。田公子趁今天上学时间,偷偷溜出来找了龚青娜。

※※※

婉娘笑道:“田公子,既然龚小姐不愿意,以田公子的人才家世,何愁找不到佳人?”

田公子脸红脖子粗,半晌才道:“不,我同娜儿情投意合,她只是恐误了我的前程,她宁愿自己受苦,一个人承担。”

婉娘赞道:“饶是这样,确实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好女子。”说着眼波一动,轻笑道:“这么说,公子是认定要娶龚小姐了?”

田公子眼神变得十分坚毅:“当然。我对娜儿绝不是图一时新鲜。不管她是贫是富,是美是丑,我都只喜欢她一个人。”

婉娘掩口笑道:“这些话,刚才田公子应该当面告诉龚小姐才是。”

田公子颓然道:“唉,我来也是想说这些的,可是她冷冰冰的,与我形同陌路,哪里肯听我说……”长嗟短叹,惆怅不已。

婉娘叫了正在捉槐虫玩的文清和沫儿,背了花囊,准备回去了。田公子依然在义塾前踱来踱去,不肯离去。

走了几步,婉娘回头笑道:“田公子,我闻香榭里有上好的香粉,有几款配龚小姐的皮肤、气质合适不过,如有机会,还是带了龚小姐去选购些香粉吧。”

田公子拱手客气道:“在下一定光临。”犹自徘徊,怏怏不乐。

〔三〕

一连几天,闻香榭做桂花油、菊花露、菊花粉,忙的不可开交。几乎就要将田公子和龚青娜一事忘却之际,却见两人一同来闻香榭选购香粉了。

但看起来情况并没有好多少。龚青娜仍是表情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悲,田公子赔着小心,一脸的无可奈何。

婉娘笑道:“田公子好,今天亲自陪龚小姐来选香粉?”转向龚青娜道:“龚小姐,我们这里有专门定做的香粉,可根据每个人性格、气质的不同,配置不同的香粉。龚小姐可要试试看?”

田公子慌忙道:“婉娘请推荐。”

青娜却道:“不用了,就现成的选几样便罢了。”

田公子着急道:“娜儿,你不同意亲事就罢了,我送你一款香粉也不过是感谢你的相救之恩,你也不肯吗?”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原来两人的亲事还是黄了,今天来闻香榭,竟然为了纪念而已。

青娜垂下头,田公子看她不语,便对婉娘道:“婉娘看哪种适合娜儿?”

婉娘笑道:“我们这里有一种香粉,叫做窈窕淑女,又叫美人霜,我看和龚小姐最相称,要不就定了这个?”

田公子道:“好,就要这个。”

婉娘道:“这个美人霜要明天才能取货。”

青娜眼泛泪光,仍不言语,听凭田公子付了定金,两人心事重重地走了。

送走二人,婉娘盯着门口出神。文清探头看了看,道:“田公子看起来很难过。”

沫儿却道:“龚小姐更难过。”

婉娘回头笑道:“不错,两个小东西长大了。”

“好了,”婉娘猛地一拍手,嘻嘻笑道,“我们来试试田公子喜欢龚小姐到什么程度。跟我来。”婉娘带了文清和沫儿上了三楼。

三楼沫儿就来过一次,还是林萍儿买出血菌那次,而且是个晚上,提个灯笼,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次上午来,天色明亮,自然东张西望,恨不得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一棵棵地欣赏各种奇花异草。

三楼虽然不见有人上来,倒也干净,门格、窗台一尘不染。沫儿自言自语道:“这里整天没人,也没见三哥来浇水,这些花草还不旱死啊?”

婉娘道:“小鬼头,不用套我的话,我自有安排。”

说着开了对着楼梯的一个房间门。这个房间比放出血菌的房间要大很多,里面用玉屏风隔成许多个小间,每个小间里摆放着一盆花草。沫儿看了几棵,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并无异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有的已经干枯了,远不如放出血菌那个房间好玩。看来看去,倒是对做隔架的玉屏风产生了兴趣,抚摸着温润的玉屏风道:“婉娘,你从哪里找了这么多玉屏风来?”

婉娘叹道:“蠢材!蠢材!枉在我闻香榭待了这么久!这么多的奇花异草视而不见,却看起了玉屏风。”

沫儿不服,辩道:“这哪里是什么奇花异草?丢到庄稼地里,就跟普通的野草没什么分别。”

文清道:“沫儿,你忘了解语花了?”

沫儿不好意思道:“那倒也是。”但还是好奇道:“你就告诉我你怎么搞来的玉屏风吧?”

婉娘道:“你以为我平时攒的那些珠宝都用在哪里了?还不是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用玉做屏,不仅可以保护花草的精气,也可以阻挡各花草之间的相互干扰。就像我们一些名贵的香粉、花露必须要用玉瓶子来装一个道理。”

沫儿和文清又去看了另外几株花草,实在是平淡无奇。婉娘道:“别看了,来这边。”带他们来到最里面靠墙临窗的一个角落里,推开一扇玉屏,却吓了文清和沫儿一大跳。

里面种着一株一人来高的小树,和桃树极像,黑灰色树皮,圆长的叶片,叶底开着十几朵巴掌大的粉红花朵,如放大了的桃花一样,颜色娇嫩,楚楚动人——光看到这个,当然不足以让文清和沫儿吓一跳——花朵已经凋谢的地方,挂着一个个的骷髅头,整棵树上有八九个,惨白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窝,参差不齐的牙齿,文清和沫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婉娘笑道:“沫儿你不是自诩胆大吗?怎么见了这个脸儿都白了?”

沫儿瞪了一眼婉娘道:“不会是你害的吧?”

婉娘突然阴森森道:“是我害的。我害了人就把人头挂在这个桃树上。如今到你们俩了!”

文清又惊又怕,叫道:“婉娘,你……”

婉娘哈哈大笑,又板起脸道:“我什么我!快点摘了。这叫因果树,这些骷髅是它的果子,叫做美人果。”

仔细看了一番,果然只是个果子,但形状和骷髅比起来几可乱真。文清和沫儿啧啧有声,不住惊叹自然造物之巧。

看婉娘戴上手套,将九个美人果摘了,沫儿道:“这么吓人的果子,竟然叫做美人果,名字也太不符合实际了。”

婉娘笑道:“怎么不合实际了?任凭你多美的美人,百年之后还不是成一具枯骨?这因果树,就暗含了这么一种禅意。人生犹如花儿盛开,任你是漂泊伶仃,粗鄙丑陋,还是繁花似锦,如花似玉,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沫儿和文清又细细地看了看开着的花朵,果然,也不是每朵花都娇艳动人的,十几朵花中仅有三四朵艳压群芳,其他一些花或颜色暗淡,或缺瓣少蕊,或萎靡不振,但各花的中间都包裹着一个骷髅状的花心。

沫儿愣愣道:“唉,看了这个因果树,以后也不用争强好胜了,也不和你斗嘴了,没意思。”

婉娘笑道:“喔唷,一个因果树,就让我们的鬼机灵看破红尘了?你要是不和我斗嘴,我才真的觉得没意思呢!”

婉娘收拾了果囊,关好各个门窗,带着文清和沫儿回到院中。将美人果取出来,放在小磨盘上细细地磨了,澄出浆来,然后用微火将浆水慢慢熬干;再研碎了淘上七八次,便制成一小瓶子白色的粉末。

黄三去搬了已经泡了桂花的清油,撇去桂花,滴了几滴清油在粉末里,来回地搅拌了之后,竟然成了白色油脂状,柔滑细腻,气味淡雅。

文清拿起闻了闻,道:“真好闻。香味淡淡的,很清新。”

婉娘道:“这才正配龚小姐的清高优雅呢。”

沫儿疑惑道:“这么吓人的果子做出来的香粉,能让人变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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