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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痴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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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兮几乎是被他掐着腰带进去的。

高跟鞋在地面几声错落不安的响,空旷的空间中,非常突兀乍耳,不合时宜。

紧接着,不远的隔间传来了冲水声。有人要出来了。

怀兮手还在前胸遮挡,思考跟不上行动,她的衣服勾着他走,两人已辗转着挤进了一个狭小的隔间。

咔哒——

门在他身后落了锁。

门外,脚步声零星错落,随冲水声远去。

渐渐的,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细不可闻的滴水声,一点点消磨着彼此的耐性。

再一凝神,就听不到其他动静了。

程宴北靠在门后,半抱着手臂,注意力也从门外回到了门内。

他的外套上还勾缠她裙子背部的绑带,细密纠缠,错乱如麻。不成模样。

怀兮背对他,一进来就蹿到了另一端去。离他有一段距离。

这样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二人,总不够自在。

她后背几乎一整片裸|露。很狼狈。

黑裙滑下,映衬她白皙如雪的肌肤,胸侧一道轮廓半遮半掩的迷离;腰线下移处,隐隐约约,能看到她后腰纹的那株长刺玫瑰。

野蛮生长,分外妖娆。

很熟悉。

沉默酝酿着尴尬的气氛。

小半天,是程宴北先开了口,眉眼轻抬,突然低唤她一声:

“过来。”

怀兮头皮一紧。

听到他声音,那晚进错房门的羞耻感与尴尬,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争分夺秒地重新涌现。

她又气又羞赧地回了下头,咬住唇,水眸潋滟的。满脸满眼的倔强,秀眉紧蹙着,躲他很远——

远也远不到哪里去,空间就这么大点儿,不过一道手臂的距离。

她恨恨看了他眼,下巴一扬,就别开了视线。

没说话。

侧脸的发掩住她脸上的表情,她也不看他了。

“喂。”

程宴北又唤她一声。

怀兮没理他,一手压前胸遮挡,另一条纤长的胳膊绕到身后,自顾自地去拽衣服后面的绑带。

想自己来。

另一头还连着他衣服,跟着一通翻腾的轻响。

几次拽不开,她不由加重了力道,使了劲儿——却是越拽越恼了。

气极也羞极。

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这该死的衣服,这么不合时宜。

又拽了会儿,程宴北突然伸手,按住了她手腕儿。

“别拽了。”

她都快把她自己的衣服给拽坏了。他的外套也差点儿被她给扯掉。

劲儿还挺大。

怀兮哪管他,避开他手,存心跟他较劲似的,又要拽——

程宴北一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紧。

她整条胳膊,甚至整个人,都绷得僵直。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在抗拒他。

似乎如此才能过渡掉,从前天晚上蔓延到现在的尴尬与不适。

可她全然把他当空气似的,又要去拽。反骨极了。

程宴北轻轻提气,同时用了点力气,好像在跟个闹脾气的孩子周旋,就势这么拽着她手腕儿,连带着,将她强行拽到自己这边。

“——你别动我。”

怀兮穿着高跟鞋,在狭小的空间里跌跌撞撞的,手腕别扭又倔强地推搡他,回避他。

可他力气大得要命,她怎么也拗不过。

一番折腾下来,她就被拽到了他身前。

他将她肩膀翻过去,抵在一侧的隔档木墙上——让她还维持着刚才那样背对着他的姿势。

一手捏住她两只手腕儿,高高拉起了,将她双手按在她的头顶。

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钉在了墙上。

她与墙之间只有一层自己衣服薄薄的布料,胸前被压得一阵疼痛。

后背与他相贴,只感觉他离她很近,很近。

这下她也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脱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过来吗?”他似是也有些恼了,嗓音压低了,低沉气息在她耳后飘拂。

又稍放缓了些语气:“你这样能拽开吗?”

“别乱动。”他又沉声命令着。

她的两只手腕儿还被他死死钳住,如何都挣不开。

她也不敢乱动了。

双手不由自己,再挣扎,就是去迎送自己,直往他的怀里撞——身前衣服可能全都滑掉走光。

于是老实下来。

察觉她安分了不少,程宴北才缓缓松开了她手腕,半是试探的。仿佛她再乱来,他又能眼疾手快地给她死死按回去。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开始解将他们勾缠在一起的绑带。动作轻缓。

怀兮察觉到身后的牵引力,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掩住自己胸口衣服,手腕还传来隐隐酸痛。

一道清晰的红痕。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要死了,非要用这么大劲儿。

他真的很高,以前好像还没这么高——一呼吸,深沉气息便会拂过她颈后。

一阵清凉,又隐隐作痒的。

带着丝丝清冽的男香味道。

她下意识地向前躲了一下,可面前一道木褐色的隔档墙,躲不开。

身后又是他。

换了新鞋子,不是特别合脚,半天她就有点站不住了,左右前后地调整一下站姿,舒缓腿脚的不适。

又靠近他一些,他衣服布料纤维摩|擦她臀后和后背的皮肤。她不禁一颤。

而他再开口提醒她时,落在她耳后的声音也有些哑了:“喂,别蹭了。”

“……”她当即像被按了暂停键。登时老实下来。

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脸有点烫。

“不老实。”

耳后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低笑。

“……”

两人又这么在狭小的空间里,尴尬地沉默了。

良久,程宴北忽然不经心地问了她句:“纹身没洗?”

“……嗯?”怀兮思绪一滞。

大概猜到这个角度,他应该是能看到她后腰的纹身的——就是看不到,上次在酒店那晚,她穿成那样儿,他估计也看到了。

想起来她就有点儿没好气。

“你知道洗纹身多疼吗?”她轻哼着,反唇相讥问他,“怎么,你洗了?”

他敛低着眉眼,继续解绑带。没回答。

又是沉默。

没多久,怀兮察觉到勾住彼此的那个牵引力,慢慢地松缓了。

程宴北好不容易给那勾勾缠缠的绑带解开了,如乱发,连了好几缕,简直挑战耐心。

他不禁轻轻皱了眉头。

过了会儿,他侧身过来,好心问她一句:

“要帮忙吗?”

怀兮不知在神游什么,闻声一个回头,差点撞上他轻扬起的唇角。

“……”

呼吸都近在咫尺。

她睁了睁眼,直直对上他深沉的眼睛。

好近。

男人单眼皮弧度寡漠,散漫半垂着,眼眸带着笑。

他看着她,唇边泛起笑意,又耐心地问她一遍:“要不要帮你。”

怀兮立刻别开头不看他了。不回答。

姿态抗拒。

“真不要?”程宴北语气倏然沉了沉,有点儿好笑地问,“那你不穿好就这么出去?蒋燃知道你现在这样半|裸|着,跟另一个男人待在厕所隔间里吗?”

“……”

“他好像很介意。”他缓缓地补充道。

怀兮知道,蒋燃的确介意。

她也不可能这么出去的。程宴北就是明知故问。

这衣服今天她穿出来就费了大劲儿,这里又没镜子,她双手要绕到身后去给自己系的话,吃力不讨好——她有强迫症,系得不好看宁愿脱掉。

但现在,怎么可能脱掉。

“要吗。”

他最后问她一遍,嗓音徐徐低哑。

挑衅和试探着她的耐性。

“……”她咬了咬唇,在他极有耐心的等待中,好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别扭地出了一声,“要。”

他鼻息微动,似是轻笑了一声,声线沉下:

“趴好别动。”

然后便开始帮她系起了后背的绑带。

他也不问她要系成什么样,她只感觉到他手指灵巧地动作着,微凉的指背偶尔不经意掠过她皮肤。

触电了一样。

“那个——系好看点,”她调整一下姿势,嘱咐他,“别太丑了……”

他没说话,自顾自地动作。

察觉他沉默,她意识到这对于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来说,或许过于苛刻了,于是便作罢了:“算了……随便什么吧。”

时间过的异常漫长。

小片刻后,程宴北忽然在她身后问:

“你跟蒋燃什么时候认识的。”

怀兮意外他问,边想了一下,回答:

“去年年底,好像。”

“他追的你?”

“……嗯,”怀兮总觉得他问得别有深意,回头瞥他一眼,眼角扬起了,有点儿火的,“不行吗?”

程宴北敛眸笑了笑,单眼皮弧度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他又轻抬下颌,好像给她作了收尾,视线在她后背上,答非所问的:

“他好像很喜欢你。”

语气沉沉的,平铺直述。

怀兮同时感受到后背收紧了,衣服重新裹回了身上。

裙子本就是收腰的设计,慢慢地,一件挺漂亮的衣服,此时却像是一块儿遮羞布。

她却觉得,自己此时像什么也没穿一样。

他说得十分平静自然,仿佛一个路过她人生的看客,漫不经心地对并不相熟的她的恋情随口评论一句。

或是,哪怕若干年后他来参加她的婚礼,也可以用如此平静自然的语气说一声:“祝你和他幸福。”

她动了下唇,一时不知该回应他什么了。

“嗯对了,刚才,”过了会儿,怀兮突然出声解释,“我在隔壁碰见了你女朋友,那会儿好像是她要出来,所以我就——”

“我知道。”他淡淡接言。

“嗯?你去那边,等她么?”

怀兮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多嘴了——登时也不觉得碰见他有什么奇怪了。

人家去等他女朋友,理所应当。是她自己不看路撞到了他,那天晚上好像也是她走错了房间。

程宴北又“嗯”了声,没什么情绪。

像是有来有往的,她又问了他句:“那个,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不久。”

“多久?”

他顿了顿,迎上她转头看过来的视线。

他眉宇间透着倦漠,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的:

“比你跟蒋燃久。”

“嘁。”她冷哼一声,转回头。

也不知道他给她弄成了什么样,怀兮最后整理了一下裙摆,浑身舒服了不少。

但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又不够舒服。

她得走了。

程宴北惬意靠在一边,好像没准备走似的,半抱起手臂,都开始从烟盒里拿烟了。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调整她裙摆的位置。

怀兮先行准备离开,仰起脸瞧他一眼,气还没消似的:

“走了,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上次的事,也心照不宣地没跟任何人说。

程宴北自然明了她的意思,淡淡笑了笑,咬着没点的烟,起身,给她让开了门。

还算绅士地替她拉开,也准备出去了。

此时,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空旷地回响,由远及近。

怀兮刚拉开门,一个抬头的瞬间,还没从他身边绕出去,又给门死死按了回去。

“砰——”的一声。

仿佛在谁心上开了一枪。

“……”

怀兮一个转身,迎上正欲往出走的他,如此一回头,便直接撞入他胸膛。

程宴北微微迟疑了一下,唇上还咬着自己的烟,洁白的烟杆儿晃了晃,刚准备开口问她又怎么了。

突然就听到了蒋燃的声音。

“我今晚不回去了,明早还要训练。一会儿找人送我女朋友回去吧。很晚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蒋燃打着电话进来,笑声温和的。

他去了一排隔间对面的洗手台前。

打开水龙头,湍急水声不安又急躁地敲打着水池内部的陶瓷面,他却是嗓音徐徐,不急不缓的:“嗯对,我们今天又跟hunter打了比赛。”

左烨笑着问他:“怎么样啊?”

蒋燃一侧肩膀夹着手机,慢条斯理地洗手,无奈地笑了笑:“又输了啊。”

“我看这次练习赛结束后你干脆退队得了,”左烨哼一声,“之前就跟你说,neptune拿得出手的人迟早要被hunter给吸收了,mc最后权衡一下肯定只留hunter一支车队——你以为什么‘练习赛’,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找个机会给你们贬了吗?还把你们的人给抽走充实人家hunter,你何必呢?你又不是没钱,自己组车队玩儿啊!”

“我知道,”蒋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关了水龙头,用面巾纸擦着手,淡淡笑道,“自己组车队也可以,就是比赛又要从头打,组人训练也要花很多时间,有点麻烦。”

“那你来我这边啊,来我们firer,”左烨大大咧咧地提议,“neptune都快散了,你还坚持什么狗屁‘团队精神?兄弟你清醒一点,你队里那些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去人家hunter呢,人家都不在意什么团魂,团队精神的,你个当队长的何必呢?”

大概六七年前,neptune还是mc的主推车队,在国际各大赛事上一骑绝尘时,蒋燃进入mc受训后就以能加入neptune为目标。

后面终于得偿所愿,还从一个普通的队员当上了黄金替补,又成了副队长。队长退役后,他又接手车队,成为了新的队长一直到现在。

可neptune却在后来居上的hunter的冲击下,慢慢地式微没落了。

左烨说的没错,他也早就知道,甚至人人都明白,四月份的正式比赛后,neptune的精兵良将被抽调给hunter,neptune就相当于正式退居二线。

mc也正式放弃他们了。

以后各大国际比赛,或者一个小小的邀请赛,参赛队伍名单上都不会再出现neptune的名字。

“你真甘心从neptune的队长沦为hunter的普通队员么?又一步步地爬上去?”左烨与蒋燃多年好友,出言倒是不怎么客气,“我听说,程宴北这次比赛结束后是要当队长的吧?他们队长退役大半年了,位置一直空着——mc说要选人,要么空降,要么直接提拔他,不可能让你过去当的。”

——毕竟neptune在他手里几年都毫无起色。

左烨顿了顿,终究没说这话,“就算是给你个面子,你过去当个副队长,给你曾经的同门师弟打下手,你也能甘心?”

蒋燃沉默着,转身,背靠着洗手台,终是无奈一笑:

“那我也不能扔下neptune剩下的人吧?我毕竟是队长,我走了的话,neptune彻底没了。”

左烨倒是理解,自觉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了,便也不多说了。

蒋燃在neptune五六年,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

他家境不差,父亲是在港城那边开船厂的,想让他大学毕业直接继承家业,可他一意孤行要玩儿赛车,最开始的几年都跟家里关系很紧张。

后来打比赛慢慢有了点知名度,家里虽然不反对,但也从没承认过这是一条坦途。

赛车手职业生涯到35岁左右基本结束,蒋燃虽不愁以后的吃喝,但左烨知道,他胜负心那么强,又是真的热爱,在退役之前不做出点成绩是绝不会罢休的。

“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好就行,”左烨说着,跳过了这个话题,笑嘻嘻地问他,“哦对了,你什么时候给哥们儿见见你女朋友?我听说是个挺漂亮,身材巨好的模特儿。”

“等回港城吧,”蒋燃笑笑,“她最近有工作。”

“也在上海?”

“嗯。”

“不错啊,你可真行,我怎么就泡不到又漂亮身材又好的模特儿?”左烨吊儿郎当地问他,“她来上海,是走秀还是干嘛?”

“拍杂志,”蒋燃深深一提气,视线下落,“《jl》。”

“喔——”左烨惊呼一声,“就程宴北和hunter上的那个吧?蛮厉害的嘛!哎你说你,也不争点儿气,如果是neptune拿的春季赛冠军,你们上《jl》,你跟你女朋友再一起拍个封面,以后说不定能裱起来当结婚照呢——”

左烨在那边叽叽喳喳地笑着,笑声很刺耳。

蒋燃却再也没说过话。

最外侧的隔间底下的边缘,一双猩红色的高跟鞋,落入他眼底。

漂亮的绒面鞋尖儿对着一双黑色皮靴的鞋尖儿。

很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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