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稿（1/2）

平时庙里香火并不盛，没有什么僧侣主持，只是住着一位老庙祝，每逢初一、十五负责给大王烧烧香。老庙祝姓华，应该有个七八十岁了，缺了一条胳膊。平时就靠一些信男信女施舍一些粮食，或是其他一些要出海的人们过来祈求平安时，给点供奉什么的。

他不得不快点，因为回去晚了的话自己被骂是小事，连累大力他们被各自的东家责骂就不好了。方龙的东家是自己的远房堂叔，而大力的东家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人平时凶得很。

华师傅点了点头，这回轮到他主动说话了：“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什么没了一只胳膊？经历过什么事，对不？”

不知不觉间，方龙又把他将输了几回。

方龙谨慎地把手稿收好：“谢谢华师傅。”

方征的口头禅是：“世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虽然穷，但是努力坚持供方龙去上私塾，他相信读书将来一定能让儿子摆脱贫穷的命运。

方龙嘻嘻一笑：“华师傅，我天天过来，都有向赵大王行礼的，他老人家大慈大悲会保佑我的。我才不怕什么鬼呢。”心想，今天挨周八往死里揍，都没受什么大伤，说不准就是赵大王在暗中保佑呢。他话一说完，冲到神像旁边，又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九下。

方龙感觉天色已晚，不便再逗留，就告辞说是明天晚上再过来看他。华师傅也不留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离开。

方龙没在方府住，还是住在自己家里。说是家，其实那是三间很破旧的茅草屋，连门闩也没有，反正也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乡下也没什么小偷小摸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家，他更愿意住在家里。平时他又听话又勤快，还是方浩天的远房侄子，所以一直来没人敢为难他。

方龙笑笑道：“华师傅您是哪的人？我看了您的手稿，很远的地方您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而且您的口音，跟我们这的官话也有点不同。”

原来是东家的女儿、自己的堂妹方小雯，是这丫头给自己埋的肉。方龙心里一阵感动。

读书，对于乡下孩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所以那两年，也是方龙短短十五年人生中感到最为快乐的日子。

华老爷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本册子，十分残旧，看得出有不少年头了。

“我不明白，你说当时那高宗皇帝，为何要加害岳老爷爷？”

不过不管如何，对于方龙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其他小伙伴更惨，他们常常只能喝到一些米汤呢。

华师傅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久久不再言语。

方龙强打精神，回道：“谢谢华老，书我看完了。我们抓了一点海螺，而且今天还有两只大螃蟹呢，您可有下酒菜了！”方龙边说边把海螺递过去。

“好的。”

方龙陪华师傅下了几盘棋。他故意让了几招，华师傅还是招架不住，气得只吹胡子瞪眼睛。华师傅干脆一手把将棋盘拨乱，撒赖地说：“好小子，我们不下了。你陪老人家聊聊天吧。”

自从他父亲死后，母亲整天以泪洗脸，不久也抑郁而终。他的唯一的一个姐姐，被人介绍远嫁他乡，再也没有回来。她想把年幼的弟弟一起带走的，只是方龙死活也不愿意离开。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师傅早就点着支小蜡烛等在庙门口。他看见方龙瘦小的身影出现，哈哈笑道：“你小子年纪轻轻，天天走夜路，也不怕鬼怪啊？”

“傻小子，如果我回家的话，朝廷会把我当逃兵对待，肯定会害得全家都被问斩的！”原来他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虽然一只胳膊没了，但还是保住一条命。由于自己的部队惨败后逃得不知所踪，他再也找不到队伍。他想这鞑子骁勇善战，而且又凶残无比，而宋兵节节败退，他就干脆往最南方流浪，直到了这偏远的村子时，不巧得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的，幸好后来被村民发现了，养好身子后就一直留下来了。

拿人钱财，总得做做样子，于是方浩天出面，找到乡里报告了方雷的恶行，并到处缉拿归案。只是迟迟没有音信，但是他待方龙还不太苛刻，一个下人该吃什么还是给他吃什么。

华老师傅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缓缓说道：“老夫我啊，曾经是一个偏将，在北方跟鞑子拼命呢。不料有一回被奸人出卖中了埋伏，才落到如此景地。”他神色有些惆怅，遥想当年的英姿，谁能料到会落到如此地步？

“那您受伤了为何不选择回老家安身啊？”

厨房外面露出一个小脑袋，一个幼稚的声音：“哥哥，吃饱了吗？”

方龙现在是一个孤儿。

方龙拼命地点头！

方彪眼见方龙家里家破人亡的，本以为那块田地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不料方龙直接找到了里长方浩天，说是要把那田地无偿赠予他，同时还愿意免费给他放牛，只求一日有三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