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离婚礼还有几天的时候,皮奥特尔下班后开车来到凯特家,他和凯特准备把她的东西装进车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不过是衣柜里的衣服,已经打包进几个行李箱里了,还有一个装满新婚礼物的盒子,以及一个服装防尘袋,里面放了几件挂在衣帽间的最近在穿的衣服。行李箱和礼物盒轻轻松松地就放进了皮奥特尔的后备厢里。装衣服的防尘袋则被他平铺放在后驾驶座上。
邦妮不冷不热地跟皮奥特尔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晃到别处去了,巴蒂斯塔博士还待在实验室。凯特怀疑他是故意不露面。自从凯特定下新住处后,他就一直回避着他们,一个人独来独往。
皮奥特尔住在距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咫尺之遥的一栋给教师住的大房子里,这是一座老旧的殖民时期风格的住宅,房子表面是白色的护墙板,绿色的护窗已经斑驳褪色。他把车子停在门前的路边,尽管边上就有一条车道。他告诉凯特,这是为了不挡着刘太太出来的路。刘太太是墨菲太太的护理者,平时就住在这房子里。
他们一次性就把所有东西搬进了房子——凯特拖着那几个行李箱,皮奥特尔提着礼物盒,装着衣服的防尘袋则垂在他肩膀上。来到门廊时,他放下礼物盒,拿出钥匙来开门。
“把这些东西拿上去以后,我们就去见墨菲太太,”他对她说,“她想见见你。”
“她不介意我就这么搬进来住?”凯特这才想起来问,的确为时已晚。
“她不介意的。她只担心你过不了多久就说我们要搬出去自己住了。”
凯特轻轻哼了一声。毫无疑问,墨菲太太一定是把她想象成了那种系着一条皱巴巴围裙的标准人妻。
前厅一片昏暗,有股发霉的气味。一面边框镀金的镜子悬在一个红木餐具柜上方,柜子的四只脚是爪子状的,两边的门都是紧闭的,这让凯特放下心来。她可不想每次走进走出的时候都得和那两个女人打招呼。还有,她看得出来,房里的其他地方并非如此幽暗。午后三四点的阳光透过他们头顶的一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她眼前的楼梯上,因此她和皮奥特尔沿着楼梯越往上走,光线就越明亮。
第二层楼的走廊铺着地毯,但是顶楼那层——过去应该是仆人住的,凯特猜想——却只有光秃秃的松木地板,地板边缘的木饰条是蜂蜜色的,不像屋里其他地方那样是厚重暗沉的深色调。凯特感到一阵释然。没有门将这一层与下面隔开来,然而身处顶楼,她听不到下面传来的任何声音。她可以预见,自己在这里将不受打扰,乐享清静。
皮奥特尔领着她走到右边,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房前。“这是你的房间。”他对她说。他退后一步请她先进,然后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显然,这里以前是他的书房。房间的一头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各种电脑设备,书桌对面的墙上靠着一张睡卧两用长椅,上面铺了层花里胡哨的豹纹天鹅绒罩布。窗户旁边是一张古色古香的写字桌,体积虽小但对于凯特已然足矣,房间的一角还有一把带搁脚凳的垂着过时裙边的扶手椅。
“书桌会搬到起居室去,”皮奥特尔对她说,他把礼物盒放到写字桌上,然后走到衣柜前把装衣服的防尘袋挂起来,“后面我们会买张小点的书桌,你当学生后要用到。”
“好啊。谢谢你,皮奥特尔。”
“墨菲太太觉得或许她能给我们张桌子。她有很多没用的家具。”
凯特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走到窗前向外眺望。楼下的后院映入眼帘,院子形状颇为修长,四周种着一圈灌木,她觉得其中一些可能是玫瑰灌木。以前家里的院子总是阳光不足,种不了玫瑰。在院子的最边上,挨着尖桩栅栏的地方,她发现一片长方形的松过土的园地,这一定就是皮奥特尔的菜圃了。
“来看看屋里其他地方。”他对她说。
他回到房间门口,但接着就退到边上,让她先走出来,当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他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尽管此前她一直都是把这里想象成又一个男女混住宿舍,然而此时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要单独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当他穿过走廊,打开另一道门对她说“我的房间”时,她都没进去细看(只看到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就走回门边。或许他觉察到了她的不自在,因为他快速地把门给关上了。
“卫生间,”他说着挥手指向走廊尽头那扇半开半掩的门,但他没有请她进去看一看,“只有一间。抱歉我们只能共用了。”
“噢,没事。我在家里和两个人共用呢。”她说,然后自己小声笑了下,而他却没有笑。
接着他带她来到起居室,里面只有一把海绵松弛的躺椅,一张人工木纹的咖啡桌,以及一台放在带轮子的金属电视柜上的老式电子管电视机。“躺椅旧巴巴的,但很柔软。”他说。他好像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把躺椅。这间房里没有别的什么可看的,但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高中时有一次,”他说,“我和同学一起回家做项目。晚上我在他家睡了。躺在床上,我听见他父母在楼下讲话。嗯,这个同学不是孤儿,而是个正常的男孩。”
凯特好奇地瞟了他一眼。
“我只听见他父母的声音,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父母一起坐在起居室里。妻子说:‘咕哝咕哝?’丈夫说:‘咕哝咕哝。’妻子说:‘咕哝咕哝,咕哝?’丈夫说:‘咕哝咕哝。’”
凯特想象不出皮奥特尔到底是想说什么。
他说:“或许你哪天会和我共坐在这间起居室里?你会说:‘咕哝?’然后我说:‘咕哝咕哝。’”
“或者可以你说‘咕哝’?然后我说‘咕哝咕哝’。”凯特提议。言下之意是她不懂为什么他不能是怯声怯气的那个,让她当更加肯定的那个。但她看得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皱起额头盯着她看。“当然,”最后她说,“哪天我们可以这样。”
“好嘞!”他说,然后重重地舒了口气,展颜微笑。
“厨房呢?”她提醒他。
“厨房。”他说着挥手指向厨房门。
厨房位于房子后部,靠近楼梯的最高处。它曾经一定是间储物室,墙板是雪松木的,仍能闻到淡淡的木质清香。房间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风格的,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锈迹斑斑的白色金属橱柜,表面剥落的富美家[1]塑料贴面台子,漆得厚厚的白色木质餐桌,配上两把红色的椅子。“真漂亮。”凯特说。
“你喜欢?”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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