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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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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六个月的军事训练,那时正好去打仗。”热尔贝想。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把他刚从佩克拉尔那里借来的高级领带的两端扭来绞去。他原来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害怕,怕还是不怕,但战争这玩意儿是不可预测的。估计最难以容忍的是寒冷,当人们脱掉皮鞋,会发现脚趾都缩在脚心里。

“这一次再也没有希望了。”他无可奈何地想,“人简直都疯了,居然平心静气地决定把世界推入火海和血泊之中,这看来不可信,但事实是德国军队开进了捷克,英国在这个问题上还挺坚持己见。”

热尔贝满意地端详着他刚打好的漂亮领结。他反对打领带,但是他搞不清拉布鲁斯和弗朗索瓦丝会把他带到哪里进晚餐,他们俩对奶油沙司有一种怪癖的爱好,弗朗索瓦丝不承认也没用,如果我穿着羊毛衫来到一家铺方格桌布的饭馆里会惹人注目的。他穿上西服来到客厅,房子里空荡荡的,在佩克拉尔的办公桌上,他仔细挑选了两支雪茄,然后走进雅克琳的房间,那里有手套、手帕、腮红以及朗万阿赫柏日香水,这些女用时髦小物品的价值可以养活一家子了。热尔贝把一包格雷斯香烟和一盒巧克力塞在口袋里,弗朗索瓦丝对甜食的爱好是她唯一的弱点,他可以把这些送给她。她时常穿着过时的鞋子、钩破的丝袜而不觉丢脸,热尔贝对此很赏识,在她的旅馆房间里没有任何富于诱惑力的考究东西令人不堪入目:她不拥有小摆设、刺绣品,甚至没有一套茶具。此外,和她在一起不必装模作样,她不卖弄风骚,不患偏头痛,不反复无常,不要求人们看重她,人们甚至可以默默无言地、心神安定地躺在她身边。热尔贝关上了身后那扇大门、飞也似的下了三层楼梯。四十秒,拉布鲁斯下这个又小又黑、弯弯曲曲的楼梯从来没有那么快,有几次比赛中他赢了,那只是不公平的碰巧罢了。四十秒,拉布鲁斯将肯定谴责他夸张了。我就说只用了三十秒,热尔贝下决心这样说,这样就可退让到四十秒的事实真相。他穿过圣日耳曼德普雷广场,他们约他在花神咖啡馆见面。他们看中那地方是因为他们不常去,但对于他而言,他对这儿的精英阶层极其厌烦。明年我将会换个环境,他愤怒地想。如果拉布鲁斯组织这次巡回演出,这简直太棒了,看样子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热尔贝推开门。明年他将在战壕里,这毫无疑问。他走进咖啡馆,同时随便地挨个儿向他们微笑,然后他又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当分别一个个看他们时,三人中每个人的怪相都不引人注目,但是若同时看他们三人,那就会令人忍俊不禁了。

“您为什么哈哈大笑?”拉布鲁斯问。

热尔贝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动作。

“因为我看见你们了。”他说。

他们三人并排坐在长凳上,帕热斯夹在弗朗索瓦丝和拉布鲁斯中间,他坐在他们对面。

“我们那么可笑吗?”弗朗索瓦丝问。

“你们不理解。”热尔贝说。

拉布鲁斯用眼角看了他一眼。

“那么,到莱茵河畔的乡间度过一个短短的、欢快的假期这个念头,您是否觉得有点兴趣?”

“多可恶啊!”热尔贝说,“您那时还说局势好像平静下来了。”

“我们原来没料到会发生这事件啊。”拉布鲁斯说。

“这一次,我们肯定躲不过去了。”热尔贝说。

“我觉得我们摆脱困境的机会比九月份时少多了。英国明确地向捷克作了担保,它不可能气馁。”

短暂的沉默。有帕热斯在场,热尔贝总感到不自在,拉布鲁斯和弗朗索瓦丝他们也觉得很难堪。热尔贝从口袋里拿出雪茄,递给拉布鲁斯:

“拿着,”他说,“这是些好烟。”

拉布鲁斯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以示赞同。

“佩克拉尔挺讲究啊!我们吃餐后点心的时候再抽。”

“这是给您的。”热尔贝说着把烟和巧克力放在弗朗索瓦丝面前。

“啊!谢谢。”弗朗索瓦丝说。

洋溢在她脸上的微笑有点像她经常温柔地凝视拉布鲁斯时的笑容,热尔贝心中暖洋洋的。有时候他几乎以为弗朗索瓦丝爱他,然而她很久未见他了,她不怎么为他担忧,她只关心拉布鲁斯。

“吃吧。”她说,同时把盒子轮流给其他人。

格扎维埃尔克制地摇了摇头。

“别在晚饭前吃。”皮埃尔说,“你会没有胃口的。”

弗朗索瓦丝在一块糖上咬了一口,她肯定几口就能把整个一盒吞下去,她能狼吞虎咽很多甜食而不恶心,这令人害怕。

“您喝什么?”拉布鲁斯问。

“一杯潘诺酒。”热尔贝说。

“您为什么喝潘诺,既然您不喜欢?”

“我不喜欢潘诺,但是我喜欢喝潘诺。”热尔贝说。

“从这点我就看出您是什么样一个人了。”弗朗索瓦丝笑着说。

又是一阵沉默。热尔贝点着了烟斗,他俯身对着空酒杯,慢慢地呼出烟雾。

“您会做吗?”他挑战性地对拉布鲁斯说。

杯子里充满了奶油状的、混浊不清的涡状物。

“简真像降神显灵一样。”弗朗索瓦丝说。

“只要轻轻地吹。”皮埃尔说,他抽了一口烟,并也弯下身子全神贯注地吹。

“干得好。”热尔贝像给予恩赐似的说,“祝您身体健康。”

他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皮埃尔的酒杯,一口气喝尽了杯内的烟雾。

“你很自豪。”弗朗索瓦丝说,并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的皮埃尔微笑。她遗憾地看了看巧克力盒,然后果断地把它放到皮包中。“你们知道,如果我们想有充裕时间吃饭,最好现在就离开。”她说。

热尔贝再一次思索,通常人们为什么觉得她态度生硬、令人敬而远之,因为她不装小姑娘的样子。但是她脸上总是喜气洋洋,富有生气和充满强烈的欲望。看来,她扮演自己这个角色是如此自如,因此别人在她身边总是显得舒服自在。

拉布鲁斯转过身对着帕热斯,担心地看着她。

“您懂了吗?您去要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阿波罗电影院,布朗什街。’他正好把您带到电影院前停下车,您只要进去就行了。”

“这真的是一个美国西部牛仔的故事吗?”帕热斯带着疑惑的神情问。

“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了,”弗朗索瓦丝说,“全都是骑马奔驰的场面。”

“有打枪,有激烈的殴斗。”拉布鲁斯说。

他们像两个诱人的魔鬼凑向帕热斯,他们的嗓音中含有哀求的口吻。热尔贝竭尽全力才克制住立即会爆发的大笑。他吞了一口潘诺酒,每次他都希望这种香料味突然神奇般地使他感到舒服,但每次都同样因恶心而全身战栗。

“主角很漂亮?”帕热斯问。

“他非常招人喜欢。”弗朗索瓦丝说。

“但是他不漂亮。”帕热斯固执地说。

“这不是一种普通的美。”拉布鲁斯让步了。

帕热斯醒悟似的撅起嘴。

“我不信,你们那天带我去看的那个,脑袋长得像海豹一样,就不够美的标准。”

“那是威廉·鲍威尔。”弗朗索瓦丝说。

“但这个,完全不同。”拉布鲁斯带恳求的神态说。“他年轻,长得好,很粗犷。”

“好吧,总而言之我得看看。”帕热斯顺从地说。

“您午夜时到多米尼克那里去吗?”热尔贝问。

“当然。”帕热斯说,摆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

热尔贝怀疑她的回答,可以说帕热斯从来不去。

“我还要待五分钟。”当弗朗索瓦丝站起来时她说。

“晚安。”弗朗索瓦丝热情地对她说。

“晚安。”格扎维埃尔说。她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并立即低下了头。

“我在想她是否会去看电影,”弗朗索瓦丝走出咖啡馆时说,“真愚蠢,我保证她会喜欢这个电影。”

“你看到了吧,”拉布鲁斯说,“她做了最大努力为保持可爱的样子,但是她没有坚持到底,她怨恨我们。”

“怨恨什么?”热尔贝问。

“怨恨我们不同她一起度过晚上。”拉布鲁斯说。

“那你们把她带去就是了。”热尔贝说。这顿晚饭对拉布鲁斯和弗朗索瓦丝来说像一件复杂的工作,这使他不舒服。

“绝不可能。”弗朗索瓦丝说,“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是个小暴君,这个女孩,但是我们有对付的办法。”皮埃尔乐呵呵地说。

热尔贝安心了,但是他很想知道帕热斯对拉布鲁斯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由于他对弗朗索瓦丝的爱才使他也爱她?或者其他的什么?他从不敢问他。当拉布鲁斯偶然对他倾诉一些自己的情况时,他很高兴,但是不能由他来询问拉布鲁斯。

拉布鲁斯截住一辆出租车。

“去拉格里伊吃晚饭,您看怎么样?”弗朗索瓦丝问。

“这很好。”热尔贝说,“也许还有红豆荚火腿。”他突然发现自己饿了,并拍了拍前额。“啊!我当时很清楚我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拉布鲁斯问。

“吃午饭时,我忘了再要点牛肉,太愚蠢了。”

汽车停在小饭馆前。粗铁条栅栏保护着铺面的橱窗。一进门,右边有一个柜台,上面摆着一大排令人垂涎的酒瓶。大厅空空的。只有老板和女出纳员在一张大理石桌子边吃晚饭,他们的餐巾系在脖子上。

“啊!”热尔贝敲了敲脑壳说。

“您吓了我一跳。”弗朗索瓦丝说,“您还忘记什么了?”

“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刚才用了三十秒钟下楼。”

“您撒谎。”拉布鲁斯说。

“我肯定您不愿意相信。”热尔贝说,“正好三十秒钟。”

“我要看着您再做一遍。”拉布鲁斯说,“尽管如此,我在蒙马特尔的台阶那里还是远远超过了您。”

“我滑下来的。”热尔贝说。他夺过菜单。“有红豆荚火腿。”

“这里挺空的。”弗朗索瓦丝说。

“现在时间还很早,”拉布鲁斯说,“再说,一发生意外事件,人们就躲在家里不露面。今晚我们将为十个观众演出。”他点了蛋黄酱鸡蛋,怪癖成瘾地把鸡蛋黄捣烂泡在汁里,称此为制作金合欢花鸡蛋。

“我宁愿一下子就决定打不打,”热尔贝说,“每天对自己说事情明天就要发生,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样总可以赢得时间。”弗朗索瓦丝说。

“这话在慕尼黑时期就说了,”拉布鲁斯说,“但是我认为这是愚蠢的行为。后退无济于事。”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博若莱葡萄酒瓶,斟满了所有酒杯。“不,这种退缩,不可能无止境延续下去。”

“总之,为什么不能?”热尔贝问。

弗朗索瓦丝犹豫不决地说:

“难道任何办法都不如打一仗?”

拉布鲁斯耸了耸肩膀。

“我不知道。”

“如果这里形势变得太恶劣,您总是能够逃亡美国。”热尔贝说,“那里人们肯定欢迎您去,您已经出名了。”

“我去干什么?”拉布鲁斯问。

“我想很多美国人都会讲法语。而且你可以学英语,你用英语演出你的剧本。”弗朗索瓦丝说。

“这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拉布鲁斯说,“在流亡地工作对我来说会具有什么意义?要想流芳百世,自己就应该和这个世界休戚相关。”

“美国也是一个世界。”弗朗索瓦丝说。

“但那不是我的世界。”

“在你接受它的那一天起,它就是你的世界。”

拉布鲁斯摇了摇头。

“你这样讲话像格扎维埃尔。但是我不能,我在这个世界里卷入太深了。”

“你还年轻。”弗朗索瓦丝说。

“是的,但是你看,为美国人创造一种新型的戏剧,这项任务不吸引我。我感兴趣的是完成属于我自己的事业,那就是我在我那戈伯兰小棚里开始的事业,我用的是靠我付出的血汗从克丽斯蒂娜姑姑那里得到的钱,”拉布鲁斯看了看弗朗索瓦丝,“你不理解吗?”

“理解。”弗朗索瓦丝说。

她多情地、专心致志地听着拉布鲁斯讲话,这在热尔贝心中引起某种遗憾。他经常遇到有些女人向他流露热烈的感情,他感到的却仅仅是局促不安:这类奔放的情感在他看来不是猥亵的,便是专断的。但是在弗朗索瓦丝眼中闪烁的爱情既不缠绵又不武断。他几乎希望自己能唤起同样的爱。

“我是由全部过去造就成的。”拉布鲁斯接着说,“俄罗斯芭蕾舞、老科隆比埃剧院、毕加索、超现实主义,没有所有这些,我将什么都不是。当然,我希望艺术因为我而有一个不同一般的未来,但这必须是属于这个传统的未来。我不能在虚空里工作,这会让我无所作为。”

“显然,带着人马、行装去那里安顿下来,为一个不属于你自己的历史服务,这是不怎么令人满意。”弗朗索瓦丝说。

“我个人认为,动身去纽约吃煮玉米无异于到洛林的某个地方去架设带刺铁丝网。”

“我毕竟还是更爱吃玉米,特别是吃烤玉米。”弗朗索瓦丝说。

“好吧,而我呢,”热尔贝说,“我向你们发誓,如果有办法逃到委内瑞拉或者圣多明各……”

“如果战争爆发,我不愿意错过。”拉布鲁斯说,“我甚至要向你们承认,我对此有一种好奇心。”

“您真是怪透了。”热尔贝说。

他整天都想着战争,但是听到拉布鲁斯郑重其事地谈论起来倒使人毛骨悚然了,好像战争已经爆发。确实,战争近在咫尺,就潜伏在呼呼作响的火炉和有黄色反光的酒吧柜台之间,这顿饭是一次丧葬宴席。钢盔、坦克、军服、灰绿色卡车,如同一大股泥泞的潮流向世界滚滚袭来,大地被这黑洞洞的陷阱吞噬,人们肩披散发出湿狗味的沉重衣服深深陷入其中,此时,不祥的闪电正划破长空。

“我也同样,”弗朗索瓦丝说,“我不愿意某件重大事件发生时我不在场。”

“照这么说,本应该到西班牙去参战,”热尔贝说,“甚至到中国去。”

“这不是一回事。”拉布鲁斯说。

“我看不出为什么。”热尔贝说。

“我觉得存在一个环境问题。”弗朗索瓦丝说,“记得当我在赫兹海岬时,皮埃尔想强迫我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动身离开,我当时绝望得快疯了,如果我让步,我会觉得犯了错误。而现在,在那儿很可能正发生世界上各种暴风雨,可我没有这种感觉。”

“对,正是这个意思。”拉布鲁斯说,“这场战争属于我自己的历史,因此我不会同意避开它逃之夭夭。”

他面露喜色。热尔贝羡慕地看了看他俩。互相感到各自对另一方是举足轻重的,这大概可给人以安全感。也许如果他意识到自己对某个人真正关系重大的话,他就会稍许更看重些自己,然而他做不到赋予他的生活和思想以价值。

“你们知道吗,”热尔贝说,“佩克拉尔认识一个医生,由于不断给人做手术全然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把刀’,在给这一个动手术时,旁边的病人就已经等在那里了。据说有一个病人,在整个为他施行手术期间,他不停地大喊大叫:‘啊!膝盖疼!啊!膝盖疼!’这肯定不是有趣的事。”

“事情到了这地步,除了大喊大叫是没什么可做的了。”拉布鲁斯说,“但是您知道,即使这样,也不那么使我反感,这事儿和其他事儿一样值得去亲身经历一下。”

“如果您这么说,怎么做都行。”热尔贝说,“您只要袖手旁观就可以算亲身经历了。”

“啊!当然不。”拉布鲁斯说,“亲身经历一件事,不等于说愚蠢地承受它。几乎任何事情我都会同意去亲身经历一番,恰恰是因为我总是有办法能自由地去经历事物。”

“奇怪的自由。”热尔贝说,“您将不再能做任何您感兴趣的事。”

拉布鲁斯微笑了。

“您知道,我变了,我不再对艺术事业怀有神秘的信仰。我能出色地面对其他活动。”

热尔贝若有所思地喝干了杯里的酒。想到拉布鲁斯可能有变化是很奇怪的,因为热尔贝始终把他看作是一成不变的。他对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人们看不出他还可能对自己再提出哪些问题。

“那么您是绝对不会动身去美国了。”他说。

“目前,”拉布鲁斯说,“我觉得发挥我们自由的最好办法是保卫一种与我所珍惜的一切价值相联系的文明。”

“热尔贝还是有道理的。”弗朗索瓦丝说,“你会把你将占有一席之地的任何世界看作是合理的。”她笑了笑,“我总是怀疑,你把自己看作是上帝。”

他们两个人都显出兴高采烈的样子。看到他们如此说话逗趣,热尔贝总是惊诧不已。这是在改变事物吗?所有这些话语能抵制住他正畅饮的博若莱葡萄酒的热量、驱散将使他肺叶发绿的毒气以及清除正使他忐忑不安的恐惧感吗?

“什么?”拉布鲁斯问,“您指责我们的是什么?”

热尔贝颤抖了一下。他正在思索这问题,猛不防被问住了。

“什么也没指责啊。”他说。

“您摆出一副判官的模样。”弗朗索瓦丝说。她把菜单递给他。“您不想吃一份餐后点心?”

“我不喜欢吃餐后点心。”热尔贝说。

“有奶油水果馅饼,您爱吃这种馅饼。”弗朗索瓦丝说。

“对,我很爱吃,但是我心里有团火。”热尔贝说。

他们笑了起来。

“您是不是太累了,不能喝陈烧酒了?”拉布鲁斯问。

“不,这总是值得喝的。”热尔贝说。

拉布鲁斯叫了三杯烧酒,女侍者拿来了一个硕大的、布满灰尘的短颈大腹瓶。热尔贝点上烟斗。这很有趣,甚至拉布鲁斯,他也需要为自己创造某种他可以攀附的东西。热尔贝不可能相信他的泰然自若完全是真诚的。他离不开他的思想有点像佩克拉尔离不开他的家具一样。弗朗索瓦丝,她是依附于拉布鲁斯的。人们就这样安排自己,使周围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生活包含某种意义的世界,但是其根基上总是有某种虚假的东西。如果不想被欺骗,而去仔细审视,在这些庄严外表的后面便只会见到无数微小的、毫无价值的东西像浮尘一样在那里飞扬,就像酒吧柜台上的黄色光线、烧酒里那种烂欧楂果味,这些在话语中是捕捉不到的,必须默默地去承受,然后,它们不留痕迹地消失殆尽,其他东西的产生也是不可捕捉的。只有沙和水可以捕捉,但想在那里创建些什么,那简直是发疯。甚至死亡也不值得人们围绕它小题大做,当然,死亡令人害怕,但只是因为人们不能想象死亡是什么滋味。

“被杀死,这就不说它了,”热尔贝说,“脸部受伤也还是可以照样生活下去的。”

“我还可以牺牲一条腿。”拉布鲁斯说。

“我宁肯牺牲一条胳膊。”热尔贝说,“我在马赛看见过一个英国青年,他的一只手是一个钩子。怎么样!这还挺别致的呢。”

“一条假腿,别人看得不那么清楚。”拉布鲁斯说,“一条胳臂,就不可能化装了。”

“真的,干我们这一行,不能去冒大险。”热尔贝说,“扯掉一个耳朵,饭碗就丢了。”

“但这不可能。”弗朗索瓦丝猛地插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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