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戏(2/2)
“当然了,随着年龄增长,女性的雌性荷尔蒙会越来越少,身体从侧面看慢慢变厚,面容也会老去,哦,过敏源也会隔几年变一次……”
我看着萧梓言欲说还休的脸,“有时候性向也会转。”
她的眼中一亮,立即又蒙上一层羞赧,“是吗?”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啜着酒,满眼的心思,欲说还休。
“梓言姐,你和灼冰……没事吧?”
她的眼神像受惊的兔子,一瞥便闪开了,“你觉得……我和她有事吗?”
我耸耸肩,“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说。”
等她再抬眸,眼圈竟红了,“你会觉得我差劲。”
我有点揪心,摇摇头,“红尘种种,皆可原谅。”
她低头酝酿,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我和她……确实有事。”
我不禁仰头长呼一口气,好像一早怀疑的坏事儿终于印证了,心里反而落定。
“多久了?”我问她。
“说不清……也许是第一面开始的,也许……谁知道呢,但真正发生什么,是在巴淡岛……”
“发生……”我的大脑飞速旋转。
“有天我给她当人体模特儿,然后……”她低下头,咬着唇。
我不禁又喘了口粗气,一时不知从何劝起,如果灼冰没在醉酒时跟我说那些事,也许我就换个思维角度,想想萧梓言如果活到三十岁的年纪喜欢了女人,找到了真爱,也会鼓励她离婚重新开始,可灼冰是这样一个人,让我下不去嘴鼓励她,我怕十有八九害了她。
“我知道我做错事了,也知道你现在打心底鄙视我,我没有什么好狡辩的,出轨就是出轨,可是……我实在找不着人说去。”她说着这些,直到哽咽了,及时收住。
“我不会鄙视你,这点你都不用想,不过,梓言姐,我好奇灼冰怎么说,她是当事人,也知道你有家庭,她的态度是什么?”
“我们……也不太讨论这个,毕竟说起来满沉重的,说到的时候她就表示,我开心就行,她不要求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没想到短短几周,她俩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而其实有时候,没要求就意味着不打算负责任。
我斟酌着该不该把灼冰那天的话告诉萧梓言,甚至说,坊间流传的她和尚宛的事……不行,后者不能说,没根没据的事,说了就是传播流言。
“梓言姐,我知道你前段时间不开心,家里催生,好像婚姻和事业陷入了非此即彼的两难境地,这时候遇到灼冰……我看得出你现在蛮开心的,小女生的恋爱感我从你这儿都能感觉到,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璀璨一时的烟花,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得说,和灼冰比,你压进去的赌注更大。”
她搅着杯里的残冰,半晌,点点头,“谢谢你提醒我这些。”
我正酝酿怎么继续,打入口处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走得太急,脚下带火的感觉,和整个场子的气氛严重不搭,一时所有人都看过去。
是个长发女子,穿着通勤的小西服,高跟鞋,看着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女子径直朝舞台走去,直到阿佑也看到了她,歌声停住了,怔怔地朝她看,噢!她是……
我的脑子里还没转出来一个名字,那女子已经在阿佑面前停下来,脚停手起,一个脆生生的巴掌甩在了阿佑脸上。
场子里静了一秒,随即起了一阵小规模骚动,我已经站起身,在萧梓言惊恐的目光中往舞台那边走。
阿佑挨了那巴掌,脸上净是委屈,但也没说什么,整个人是懵的。
我拦在阿佑和那女子之间,“人不能让你白打,咱出去说清楚。”她就是阿佑前阵子分手的学姐。
那边值班经理和保安都走了过来。
学姐看了看我,“跟你们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阿佑火帽了,一抬头刚要说什么,我给压下去了,“你去梓言那儿坐会儿。”说着我朝萧梓言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阿佑,她点点头。
经理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带她出去,麻烦你们照顾一下阿佑。”我跟经理说。
阿佑眼圈泛红,脸上搁不住了,站起身往我们的卡座走去。
学姐不情不愿地跟我走了出来,走到门口,就给我甩了一句话:“你告诉左小晨,没决心走下去就不要祸祸别人,掰直女又甩掉,不想着给自己积点阴德!”
这……我愣在原地,看着她大踏步走了,叹口气,转身走回“骑士”。
角落里,阿佑蜷缩在卡座的折角处,拿帽子把整张脸几乎都遮住了,萧梓言坐在她身边,手搭在她膝头上。
我坐下来,大口喝了口冰水,降降温。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睡了她男人呢。”阿佑在帽檐下面嘟囔。
“你们怎么分的呀当时?你硬分的吗?”我问。
“不是啊,就不开心了一段时间了,然后是我提的分手,她也答应了,算是和平分了,哪知道隔了两礼拜她又不爽了?”
“她有话让我带给你……”我刚要说,想起萧梓言在旁边,打住了。
“说吧说吧,给人家梓言的节目提供点素材。”
萧梓言本来战战兢兢的,听到这句忍不住又要笑,我冲她摇摇头,“孩子被打懵了。”
我清清嗓子,“那个,她说,别再惹直女了,别害人家。”说完我去看萧梓言。
她听了这话,脸“腾”的红了。
“靠,”阿佑仍然有气无力的,“你去问问她,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她主动撩我,”她摆摆手,“罢了罢了,谁让咱是拉,在歧视链底端,出了事就是咱的错,她是受害人,直女直女,惹不起,躲着。”
“行了行了,别吐槽了,你也反思一下自己,当初是不是开始得太冲动,结束得太草率,”我顿了顿,“当然了,打人是她不对啊,还挑这场合……今晚的演出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会儿道个歉继续演呗,哪有那么娇贵。”
“啊?”萧梓言感叹,“不能吧?跟经理请个假吧,我们不在这儿了。”
阿佑看看我,我也想了想,“梓言姐说得对,别太委屈自己了,今晚算了!”
“棒棒棒!姐姐不伺候了!”阿佑一把掀了帽子站起来。
就这样,我们一起帮阿佑请了假,值班经理也不是善茬儿,虽然阿佑给她临时调了位歌手过来帮忙,还是坚持要扣阿佑一周的薪水,说损害了酒吧名誉,当天还要给客人们打折,这些损失都由阿佑承担。
“罢罢罢,扣一周薪水也没多少钱!”从酒吧出来时阿佑说。
我们仨从小超市买了几瓶啤酒,挑了河边一安静处待着,灯红酒绿的映在水里立马就诗意起来,不近不远处的嘈杂声在月色中溶解成背景音符。
我们趴在河边的水泥护墙上,有种“逃”的快感,逃学,逃班,逃婚……这些都是让人有快感的动作,此刻我们逃了什么呢?大概是责任感,歌手的责任感,妻子的责任感,劝这两位“改邪归正”的责任感。
“啊啊啊——呸!”阿佑朝着河面大喊,最后朝河里吐了嘴口水。
“干嘛呢?”我灌着啤酒,懒洋洋地问她。
“你试试!很爽!”她撺掇我。
我喝了口酒,远远吐进河里。
“爽不爽?!是不是平时打死你都做不出来?!”
“是!!”
“你你你!该你了!”阿佑又去撺掇萧梓言。
她犹豫着,“啊……?”
“快点快点别磨叽!”
萧梓言也学我,呷了口酒,伸长脖子……
“哎你这样不行!太秀气了!你看我!”阿佑说着,又奔放地飞出一个抛物线。
萧梓言“呸”的一声,一口酒射出好远。
我们仨此刻分裂成缺德的社会小盲流,傻乎乎地笑成一团,夏末初秋的风从水面吹来,爽极了。
“你们最想干什么?冲这河水喊出来怎么样?”阿佑大声说,“我最想参加明年的全国歌手选秀!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手!出专辑的那种!”
我放下酒瓶,给她鼓掌。
“该你了!”她拍了拍我的肩。
“我要回美国把书读完!我要当建筑设计师!”
说这句我连想都没想,仿佛它一直就在那儿,刻在了我的骨头里,可我最怕的是,将来它刻在我的墓志铭上。
“梓言姐!”我俩都去催萧梓言。
“我最想搞明白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沉默了,没来由地想到闯进灼冰画廊那天,我在萧梓言家路口接到她,当时她挽起我的胳膊,我问她去哪里,那个瞬间我看着行色匆匆的脚,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莫名的担忧,甚至伤感,不知道她要往哪个方向走。
“那里,”我指着不远处酒吧门口的那条街,“我第一次遇到灼冰那天晚上,她带着一群外围女,在夜场和人起了冲突,就在那里,一辆迈巴赫把她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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