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戏(1/2)
后来没过两天,我在萧梓言的朋友圈看到一张画儿,配的文字只有一个符号,是一颗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第六感或者直觉,又或者,我比较了解萧梓言的风格,她当然有含蓄的时候,但她的含蓄往往也配有文字,毕竟是以语言见长的dj,这样只一个符号的,从未见过,它就像……就像什么呢?少女那点羞赧的小心思。
忍不住发了个评:
——你画的吗?
她竟给我回复了一个脸红羞笑的表情。
谁还我的梓言姐姐。
没多大一会儿,我再去刷朋友圈,就看见灼冰给她的回复,也是一颗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愣神,萧梓言发来私信:
——局座~你周日休息吗?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我撇撇嘴,给她回过去:
——干嘛专挑我休息的日子去别处喝酒?
——我也周日休息嘛,想着我们都不在工作状态,可以尽情玩,你也可以喝酒对吧?毕竟我又不是尚宛,有那么大魅力,能劝动你工作时候喝酒。
——姐姐,你打这么多字累不累?
——周日!订了你!
我想了想:
——周日晚上六点半“骑士”酒吧。
我最喜欢“骑士”的地方,是它不光做好酒,吃的也不错,这样就不用特意在别处吃了晚饭再过去。六点半阿佑还没开始工作,我们还能聊聊。
一早我就跟阿佑打了招呼,今天要带个朋友过来,心说她能在开工前来说说话,没想她今天特别忙,原来是今天的键盘手病了,下午临时请了别人来顶替,这会儿忙着抓紧最后的时间培养默契。
萧梓言今天穿了一件粉嘟嘟的泡泡袖短上衣,短到肋骨上面,露出肌肉感正好的一截细腰,下面是一条淡蓝色阔腿牛仔裤。
“行啊,越来越青春朝气又温油~”我冲她竖起拇指。
萧梓言开心地啜了口吸管,笑意盈盈的,她并没有长一张现时流行的小脸,但好看的五官和比例让这张脸看上去很有女人味,更比网红脸多了分“高级感”。
我们点了些小食,芝麻鸡、迷你汉堡之类的,食物未到,阿佑风风火火地来了,抓起我面前的冰水豪饮一番,拿手背一抹嘴角,“渴死我了!”
“怎么着怎么着啊?资本家这么可恶?连杯水都不提供给你,还要蹭客人的?”我不忘损她。
萧梓言在那边笑起来,我想起还没正式介绍她俩,“这我铁姐们儿,大名叫啥来着?左小晨,叫她阿佑就成,未来的歌坛新秀,‘骑士’最红的驻唱歌手!”当着别人面,我一般会注意点性别区分,不会“哥们哥们”的乱叫。
“阿佑,这就是‘梓言自语’的萧梓言本言了。”我事先问过萧梓言,能不能介绍她给我最好的朋友,已经得到了她的许可。
“哎妈呀!梓言!我可是听着您的节目发育的!”
噗……萧梓言一个没hold住,赶紧去找餐巾纸。
她将阿佑上下打量一下,“嗯,看来节目效果不错,姓左,叫阿右,好可爱~”
“嗷谢谢夸奖,我是‘保佑’的‘佑’呢,不过可爱还是可爱的。”
我往上翻了个白眼,等她爷爷的故事,左等右等没等来。
“没了?”我问她。
“没了啊,”她无辜地看看我,“噢,梓言姐姐真是人如其声,实物也很迷人呢!”
我扶额。
“哪有……哪有……”
再聒噪下去,我怕萧梓言想换地方了。
“你呀,就是人不如其声,”我打断她,“梓言姐,别看她现在吵吵闹闹的,一会儿一开口绝对不一样。”
“好啊,”萧梓言笑道,“我都等不及听了。”
将这尊小女佛送走,我摇摇头,“她唱歌真的很绝。”
萧梓言笑起来,“你怎么一副要为人家挽尊的样子,我觉得她很可爱啊,比我们都放得开,我很佩服这样的女孩子。”
说着我们点的菜也来了,一道道铺好,我抬头看萧梓言,“你怎么样啊最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是吗?”她从盘子上抬头冲我一笑,眼里有星星在跳,“这都看出来?”
“快说说,有什么喜事?”
她撇开目光想了想,“也没什么,快吃吧,我都饿了!”
我料定萧梓言约我出来喝酒是有事想聊,只是需要热场而已,“我给你推荐一款酒,叫‘深喉’。”
等我们把随晚餐一起点的红酒喝完,“深喉”也端上来了,“尝尝,”我指指她的杯子,“上次我喝这酒,还是灼冰请我的。”
杯盏一晃,一抹光投在萧梓言脸上,让她的眉目也含情,随着摇动的液体流光溢彩。
舞台上,阿佑开始演唱了: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我们都安静了,静静地听着阿佑那低沉的嗓音,如泣如诉,半晌:
“局座,你和灼冰很熟吗?”
我摇摇头,“就是在这里偶遇的,和你在画廊碰到她那次,是我第二次见她。”
“那也挺有缘的。”她像是自言自语。
“梓言姐,朋友圈那幅画儿是你画的吗?”
她点头,啜了小半杯“深喉”,“味道还真不错。”
“画画儿这事,你挺上心。”
我从尚宛那儿学了这不清不楚的语调,不知是问,还是定论。
“啊?”她果然也接不下去,“哦,三十岁的女人,是不是该有个有意义的爱好。”
真棒,她也学会了。
但这一句,就不够精妙了,我弄明白了,重点不单在语调,还在内容和语调的结合,有些话,疑问和定论,就是一天一地两个意思。
“梓言姐,三十岁意味着什么吗?”
她啜着酒,眼神虚了,“意味着……该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嗯……”
她笑了笑,“也就是个说法吧,三十岁可不是一个开关,好像到了这一岁这个开关就触发了似的。”
我几乎苦笑一声,“就像我,想像不出两年后我能有什么变化,好像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说这话时,我想的是学业、人生,但好像那时那刻,两杯酒下肚,我和萧梓言各自的惆怅落在不同的频道上。
“是吧?你很早出柜的是吗?”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这里,稀里糊涂地点点头,“高中毕业后,知道被美国的大学录取了,就跟家人宣布了。”
萧梓言拿一手托着腮,身子微微前倾,“那你那会儿……怎么就……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呢?”
“啊,这个啊,这个说来话长了,我可能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吧?幼儿园的时候就喜欢我们班的漂亮小女孩。”
“噗……”萧梓言眼睛都笑弯了,歪着头想了想,“那我可没有,我幼儿园、小学,都是班上的漂亮小女孩~”
我笑了出来,又突然顿住了,“你干嘛要去比较?你本来就直的啊。”
“嗯……”萧梓言应着,又低头去喝杯里的酒。
一时气氛有些诡异。
“局座,你说……人的很多东西会不会一辈子都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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