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
晏休似乎有些无语:“是啊。”
他又把毛巾挂回自己脖子上了。
郑子安从阳台里出来,看到俞绥倒是没有多意外,还主动把自己的椅子让了出去。
结果俞少爷放着椅子不坐,盘腿坐在了晏休的床里面。
晏休的床位是下铺,光线不怎么样。起初晏休看起来好像很想把俞绥拎出来,半分钟过后却把胡凡桌上的护眼台灯拿进了床铺。
“我怎么觉得你跟养儿子一样。”郑子安趁着晏休出来洗手的空挡,跟他说,“你这是溺爱,举着台灯玩就不会瞎眼睛了么。”
晏大部长冷眼扫过,送他一个滚字。
不过他参考郑子安的建议,还是把俞绥给拽了出来。
后来郑子安在外面晃了一圈回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再定睛一看,这两人坐在空调底下打游戏,愣是把头发给吹干了。
他一时无语,深感担忧,还上前摸了摸两人的额头,被两人轰到边上去了。
“你走慢一点,别冲。”俞绥上楼玩的目的就是亲眼看看晏休是怎么玩的,好及时把晏休掰回正轨。
结果看着看着老是忍不住上手:“部长,好同桌,你是个脆皮,扛不住的,别往前跑......”
五个人的游戏,有一个人动不动挂机。
易田追着那个走到一半不动的角色转了一圈,在语音频道里嚷嚷:“小鱼儿,小绥儿,绥儿哥!你动一下!”
谁知道大少爷嫌他们吵,早把耳机给撂了,得等晏休转播。
于是晏休摘了一边耳机给他:“易田喊你。”
俞绥还真就接过来戴上。
郑子安冷眼旁观,良久后忽然福至心灵,他点进二十六中贴吧界面,戳进热门,在最底下跟楼。
[他两现在在我的寝室里,戴同一幅耳机]
部长深夜打游戏不值得提倡,所以这件事不能提。
郑子安删掉多余的描述,就留下这条短短的,让人浮想连篇的话。
结果这天他们玩太晚,俞绥直接趴在晏休床上睡着了。
杨飞文喊上寝室里另外两个室友上楼,想把俞绥扒拉下去,结果怎么扯也扯不动,最后只好把晏休给请下楼。
鉴于如今纪检部部长下楼频率变高,这个寝室现在藏电器已经成了习惯,从没事随地乱扔到没事绝对不拿出来,用完必须藏起来。
第二天早上,俞绥一个激灵醒了。
床前三张大脸对着他,都不是他熟悉的室友。
俞绥:“......”
郑子安三人:“......”
门口咔擦一声,晏休拧锁进门。
四人齐齐扭头,晏休浑然不受惊扰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书包和纸袋子。
“堵在那里干什么?”晏休看他们一眼。
郑子安三人忙走开,他们俨然已经起床很久,现在已经收拾完毕,估计是走之前不确定俞绥能不能醒来,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喊醒。免得俞绥在他们寝室睡过头直接迟到了。
“休,你回来了,那我们走了。”郑子安回头跟俞绥挥挥手,“再见。”
俞少爷还算镇定地点点头,客客气气地说:“再见。”
三人拱拱手走了。
屋里只剩一个晏休,俞绥后脑勺抵着墙,眼睛又闭上了。
压根儿没睡醒。
他此刻头发乱翘,怀里抱着晏休的被子,身上沾了一身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晏休的床上有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平时在晏休身上偶尔也能闻到,通常闻起来比较清爽,很淡,跟错觉似的。
俞绥闭眼这一会前后不到五分钟,居然做了个短暂的梦,梦到晏休在桌子上磨草药。
毫无厘头,无根无据。
不过俞绥睁眼时确实看见晏休站在洗手台旁边,在洗脸。
他又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整理思维,慢慢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室,他在晏休的床上睡了一个晚上。
“你不打算起床?”晏休走过来。
俞绥没动:“你昨晚在哪睡的?”
晏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睡了我的床,我还能去哪?”
俞小少爷这会儿还没能很快地从这句话理解出什么意思,他懒洋洋地哦一声。
晏休从纸袋里抽出他的衣服丢过去。
晏休那个纸袋子里,不仅放了俞绥的衣服,还有俞绥的牙刷,甚至还放了一袋早餐。
他自己收拾完,拿了本画册在旁边看,一副等俞绥的模样。
其实俞绥醒的不晚,这个时候男生寝室楼还热热闹闹的,楼上楼下都是人声。
只是晏休这个寝室的人习惯早起早离开,晏休从俞绥寝室里出来的时候,周围几个寝室都静悄悄的。
俞绥爬下床,翻了翻纸袋子,他看纸袋子也眼熟,恍然大悟:“你去我那睡了?”
晏休一下没跟上大少爷的反射弧,抬头在他那头杂乱的头发上看了好久。
大少爷显然不知道自己是顶着这副尊容见了好几个人,要不没法那么淡定。他后来看见镜子的时候表情变化莫测,扒拉了头发很久。
他鸡飞狗跳地收拾完,正要回头喊晏休,看见晏休在叠被子。
俞绥摸了摸鼻子,走回去想帮他一起叠。
他记得自己昨晚来的时候那床被子整整齐齐的,结果自己醒来直接把这儿滚成狗窝了。
晏休看他过来,转身把书包塞给他:“拿着。”
俞绥肩上挎着自己的书包,抱着晏休的,心安理得地倚在旁边等。
这两人并排走出寝室楼,惊呆了一排排不知内情的人。
作为参与了昨晚游戏的当事人,易田今早顶着黑眼圈,气息奄奄地仰在后桌的桌子上,叹道:“太嚣张了。”
“什么太嚣张了?”后桌问。
“我嗑的cp。”易田面上半喜半忧,没等她详细地跟后桌倾述一下,那两人正好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杨飞文随后也来了,十步一哈欠,到桌上就趴下睡了。
文三这天的第一堂课还是政治,上课时间没到十分钟,本就意志不坚定的学生被催眠一片,匍匐在桌上垂死挣扎。
政治老师全然不受影响,该讲的内容照讲不误,偶尔路过一个睡着的学生可能会突然拍一下桌子,然后所有人再吓一跳,清醒几秒钟。
俞绥也困,但是没睡着。
他拎着课本摊在桌面,后背抵着椅背,踩着桌子底下的横栏,把椅子四角的前两个脚腾空,摇摇晃晃地。
过了会又摸出草稿本,在空白页对着晏休的侧脸,花了个圆球。他试图勾勒出晏休的帅气,可惜技术停留在幼稚园水平,半天了它还只是个圆球。
俞绥实在不忍心用自己的笔去侮辱堂堂纪检部部长的英明神武,目光在教室里搜寻一圈,停留在政治老师身上。
政治老师很好画,班上每一个人都能把政治老师画出来。长方形的脸,方形的眼镜,加两点胡须,两个耳朵。
刚画完,他的椅子忽然不稳,俞绥猝不及防地往前,椅子的两个前脚重重砸到地面上,“咚”一声。
趴着的脑袋全醒了,迷瞪地回头寻找罪魁祸首。
俞绥坐姿端正,若无其事,还顺着老师的话点了点头。
等那些被惊扰的困虫转回去,俞绥遮住半张脸偷偷打了个哈欠。
后来他伸手再去拿草稿本的笔,发现两凶器都被晏休薅走了。
草稿本留在政治老师肖像的那一页,晏休一薅过去就看见了,他满脸写着一言难尽,把大少爷的爪子挡了回去。
然后他草草在俞绥的草稿本上写下一行字:再闹扣操行分
俞绥:“......”
大少爷没想到晏大部长滥用职权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时恶胆边生。
于是草稿纸上多了一行话:我两好歹是官配,你忍心吗
晏休转过头,官配少爷风轻云淡地笑着,牙很白。
政治老师不知道讲到什么地方,在拿一个个人物举例子。
晏休折起那张草稿纸,在背面三笔勾出少年的简笔,已经有了俞绥的形状。
俞绥第一次看他画画,颇感神奇。
接着就看见晏休在少年的周围加了一框,底下写上一行字:通缉令,抓到每人加五分。
俞绥默然无语地看了一会:“你怎么那么幼稚。”
这一打岔,后来半节课俞绥都没闹腾。
政治老师语速慢,讲到某某人物做成了什么事,多是讲擅长某一件事,后来加倍的努力才获得成就。
这老师好像现在才忽然想起来他不是对着一群木头讲课,而是对着一群学生,突然开始点人起来回答问题,于是又醒了一批人。
晏休忽然想起和俞京缘吃饭那天。
俞家的口风大抵都觉得幺儿就是幺儿,叛逆不懂事,甚至反应还比别人慢。
但小少爷虽然一身臭毛病,却没犯过出格的大事,理应到哪都是个聪明讨喜的小孩。
俞绥昏昏欲睡,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画了个圈,忽然听到晏休问:“你擅长什么?”
俞绥:“?”
“我什么都擅长。”俞绥反应迅速,勾了勾唇,“你套我话!”
然后后颈被狠狠捏了一下。
上学的日子里,时间按星期计量,白卷翻飞的日子稍纵即逝。
一年到头就算打了个结,老一辈求顺顺利利,年轻人也希望万事安康。
谁曾想这个学期即将结束的那段时间,俞绥居然又一次翻车。
那段时间班上的座位调过几次,俞绥和晏休的位置也在后排横着移动过几次。
到了学期末,纪检部恢复以往的阵仗,晏休忽然忙碌,学校里随处可见红袖章部长一晃而过的身影。
违纪现象直线下降,晏休逮了一群人送上操场,结果某天回来,他同桌被逮到操场上去了。
这次逮住俞绥的是德育处主任。
德育处主任最近每天都驻守操场,甭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扣的分,到他这都免不了一顿教训。
“俞绥被那个秃头龟扣留了。”前桌立马通风报信,“杨飞文他们都下去了。”
老顾正好抓着手机进班,步履匆匆:“晏休,你同桌在楼下。”
他还没来得及详细讲,据说已经下去的杨飞文几个人又上来了,后面还跟着舒熠。
杨飞文一路骂骂咧咧的:“那什么狗屁主任,口水存了上千年吧。”
“怎么回事?”老顾皱眉问。
易田上前说:“主任不放人,要请俞绥的家长过来。”
他们七嘴八舌说得零零散散的,大致意思是俞绥跟人打架,正好被德育主任抓了。
晏休下楼前先给汤锳通了一通电话,汤锳说俞京缘和袁语现在都没有时间来学校,俞僚俞斯俞贞就不知道了。
“小绥怎么了呀?”汤锳忧心地问,“要不我过去冒充一下你袁阿姨?”
“不用了,妈。”晏休走到楼下,往操场看了眼,“只要别让他家里人过来,就没什么大事。”
俞少爷的面子重若千金,要不也不会憋着乖张在学校里忍他这么久。
操场上已经有人在跑步了,德育处主任在靠近教学楼的跑道一侧,跟前站着一少年。
少年人挺拔,肩背撑着校服,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他长睫毛遮着一半眸光,还是那副乖相,沉静温润,莹白。
走近了才能看见他嘴角和手臂的划伤,伤口不大,放在那人身上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阳光忽然就刺眼了许多。
说是打架,但是站在这里的人却只有俞绥。
俞绥悄无声息地挪开一步,正好躲开德育主任的口水。
余光瞥到一道影子过来,俞绥抬眼,看见了晏休。
真丢脸,俞绥心说。
他忽然打断德育主任翻飞的口水,静静地问:“主任,是不是还要跑二十圈,要不我先跑了?”
德育处主任话憋回去,表情不太友好,但是俞绥的要求又没什么毛病。他正好口干舌燥,于是摆手让他跑:“我在这里看着,别想偷偷溜走。”
俞绥哦一声,贴着塑胶跑道边缘跑了。他到转弯处时有意无意看了眼自己离开的方向,看见晏休在德育处主任面前说话。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德育处主任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接着晏休摘下肩上的袖章,和脖颈挂着的蓝牌一起放进口袋,沿着塑胶跑道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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