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不远处传来体育老师的口哨声。
四面八方的人流通往同一个方向,他们将篮球场围起来。观众席上乌压压一片,无数的镜头,视线,光束,其实分散而没有定向的聚焦点。
“文三班!”
“文三班就位——”
体育老师吼了一嗓子,声音横空劈叉,惹出成片哄笑声。后勤部的学生赶紧拖着音箱过去递话筒。
他们临时推来一个半人高的梯形坐台,体育老师坐在上面,旁边是计分板。
杨飞文仿佛屁股后窜了火,一股脑向树荫底下跑去,恨不得直接抛绳子把那两人套过来:“回来做准备活动!悄悄话攒着回去说好不好啊!”
晏休低下头,把手腕上的表盘摘下来。
俞绥回过神,忽然从后揽住晏休的肩膀,强行把晏休勾得微微弯腰跟着他走。
怔松与青果一同没入地里,少年人的影子勾勾扯扯,融化进碧水蓝天。
“我没有紧张。”俞绥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是觉得麻烦。你没看他们同人文里面怎么写的,只是随便看一眼都能给写成一眼万年......”
晏休挣开他的手,斜睨他一眼。
俞绥说:“真的......你上过学校的贴吧吗?里面有很多cp楼,不止我们两的。”
他回想了会自己看过的帖子,说:“如果在同一个年级,他们就会说,同一个年级说明在同一楼,同一楼说明有机会碰面,有机会碰面就有机会一眼万年私定终身。对视就是看上了,碰面就是恋爱了,反正只要被凑对的,挨一下碰一下都是别有用心,心怀不轨......”
俞绥语气娴熟,晏休听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心怀不轨?”
“......”俞绥猝不及防坑了自己一把,噎红了脖子扫他一眼,说,“可能吗?”
晏休没应,他似乎笑了一下,不过俞绥没看清楚,总觉得那可能也是嘲讽。
体育老师和文三的体委督促声越发急促,他两的声音淹没在嘈杂声里。
往年常常有不认真做准备活动,结果上场的时候抽筋酿造悲剧的事情发生。
因此年年的准备活动环节都看管得特别严格。
代管老师一边盯着他们做拉伸,一边讲赛场规则,严词告诉他们身体第一比赛第二。“你们这些小年轻,别不当回事,知不知道前年我们二十六中和隔壁桃李一中打友谊足球比赛的时候,第一场就有人摔出去,腿骨折,休学一年。第二场又有人被铲飞出去,锁骨着地,锁骨骨折,在病房住了两个月!”
那老师经过唐泊虎旁边,忽然停顿了一下,他还没说话,梁文就在旁边抢答:“第三场又骨折一个,这次是脚骨折,被队友飞来一脚踩骨折的!”
说完梁文拍了拍唐泊虎:“所以虎子同学,希望你这次收着点,至少别踩队友的脚,踩对面的也行啊......”
唐泊虎打球出了名的莽撞,被梁文当众一点,颇感羞臊:“卧槽,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代管老师正好熟悉他们两个,脸一下噌地跟锅底一样黑,一人瞪了一眼:“笑什么笑,插话要举手打报告,你们打没打?你们这一组高抬腿再加一组!不做完不准上场!”
跟唐泊虎梁文同一组的后边,刚拉伸完从地上爬起来的懒蛋俞绥嘴角一抽,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
可前面的人头一个个上下跳起来,俞绥往旁边那组瞅了眼,转身对着晏休双手合十拜了拜。
晏休眉毛一挑:“求我。”
俞绥立马说:“求你。”
晏休:“......”
大少爷能屈能伸,为了偷一点儿懒,这个时候他还可以喊晏休一声爸爸。反正俞京缘父子两常年在外面互卖,俞绥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俞绥扯着嗓子真的想喊:“爸......”
这音刚发出来,胳膊被人猛地一拽,他和晏休掉了个位置。
同时观众席上不可控制地小范围爆发一阵尖叫。
文三班末尾的动作代管老师看不到,观众席上的学生占据最佳视角,看得一清二楚。
代管老师纳闷地看过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身走了。
俞绥垂着头,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还好,没发热。
整整两堂课的比赛,文三班的配合呈现出新高度。
俞绥被体委耳提面命多次求他千万别懒洋洋得跑不动,因此这一场他非常配合。
“那不是俞绥吗?”围观的女生举着手机嚷嚷,“怎么窜得跟闪电鼠一样!他那双腿不是装饰品吗?”
文三的观众嚷嚷回去:“说什么呢!我们班俞绥一直都跑得很快!”
周围人笑出声。
下场后这句话马上被文三班的好心同学原滋原味地递到俞绥耳朵里,俞绥挑起眼皮瞅了眼观众席,大剌剌地抛了个飞吻。
那片立马配合地举手欢呼。
晏休从篮球架下拎起书包,带了两支水过来。
低垂的眼睫毛沾了水,晏休抬手轻轻一抹,汗湿球服以后衣服贴着身体,显出少年人蓄势待发的肩背线条。
他把另一支水抛给俞绥,俞绥伸手接住,从地上站起来。
然后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球场。
这场文三班大获全胜,同学们围着老顾分享胜利喜悦。结果易田一点人头,发现两个大功臣不见了。
“人去哪了?”易田追上杨飞文。
杨飞文冲着校门口指了指:“搬饮料,他们好像叫了校外的饮料。”
“就他们两去?”易田猛地抬起头。
杨飞文不以为意:“那不然呢?”
易田:“......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说纪委是不是已经发现咱们的大本营了?”
“不可能吧?”杨飞文想了一下,扯旁边的梁文过来,跟易田说,“晏休好像不怎么玩这些,跟个老干部一样。那天我们跟他打游戏,他还是现场现学的。”
梁文来得晚,没听懂他们说的什么:“干什么?又出事了?”
“没事。”杨飞文说。
易田还是觉得不对,但跟这两个大男生说不通,于是掉头去找其他女生聊。
结果这天之后,俞绥和晏休在二十六中贴吧的cp楼再次登上热门。
cp大主持突然撤销了低调行事的通告,但什么解释也没说。
没过多久,很多人把攒了很久的图片和文字一个个贴上楼里,甚至有人截图当初被审核删掉的,id名叫“福来到未来老板是我男神”的网友发的那条爆料帖被删除之前的图。
这帮人被压抑了许久的灵魂很躁动,纷纷评论抒发心情。
[我当时看到就在尖叫了,他两太配了!]
[谁有篮球赛俞绥接晏休球的那张图!我没拍到,好后悔!]
[低调点吧,别又来一次全封锁。]
[低调个屁,他两自己扛旗,不是我们的锅!]
-
俞绥放桌面的手机一直震动。
俞绥洗完澡出来,四处找了圈,发现寝室里空无一人。他拎起手机,慢吞吞地走到寝室门口。
自打上一次洗个澡出来跟纪检部正面对上以后,俞绥每次洗澡都会下意识注意外面的动静。
今天风平浪静,三个室友分别跑到其他寝室窜门开黑打游戏而已。
俞绥轻车熟路地在梁文的寝室里找到杨飞文,他们两正和易田打三人匹配,看表情,应该输的很惨。
“快来。”杨飞文招手让他过去,屁股挪阿挪,在旁边给俞绥腾出一个位置。
俞绥没进去,他头上顶着毛巾,懒恹恹地找了张椅子搬到那旁边。
这种小型聚团玩游戏,还有杨飞文在的活动里,基本上就是个小型消息共享现场。
杨飞文等俞绥过来,立马宣布了两件事:“我们已经揭榜,决定放假去抚村那个鬼宅一探究竟了。”
俞绥连上耳机,点进游戏,兴致缺缺地哦一声,说:“别喊我去。”
“这个到时候再说。”杨飞文又说,“还有件事,学校开始放明年艺术展的名额了。”
说这个时他的态度正儿八经了许多。
艺术展一般有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通常有很多大能参加,学校的专家老师每年都会收到邀请函,去参加的时候可以带几名学生参加。
“这么快?”梁文说。
杨飞文:“不快了,还只是放名额而已。”
俞绥正好登录游戏,催促他们:“拉我进去。”
“哦哦。”杨飞文点头。
结果这一次败局来得更快,而且他们手气欠佳,匹配到嘲讽技能十级的对手,易田和杨飞文光顾着打字跟对面对骂,游戏结束还在频道里叨咕个没完。
俞绥摘下耳机,抓着毛巾擦擦头发,眼梢流露出些许无奈。
“还玩不玩阿?”他问。
梁文看一眼时间,说:“还早。”
就是还要玩的意思,他们决定继续玩新手局。
四个头像旁边还空着一个,杨飞文悄悄看了眼俞绥:“绥儿,你要不要喊那谁?咱打新手局。”
那谁。
俞绥被这含蓄的叫法逗乐了:“你自己没长手么?”
话是这么说,俞绥还是切换到微信界面,调出晏休的聊天窗口,敲了一句:[你睡了没?]
对面回得很快:[?]
俞绥干咳了声,虽然二十六中不禁手机,但是晚上喊纪检部部长一起玩游戏这种事还是挺刺激的。
他截下游戏界面的图片发给晏休。
鱼闲罐头:[玩吗?]
日安:[......]
日安:[等会。]
俞绥抬起头:“他说等会,他要下载。”
对面两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杨飞文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那件他好奇了好几天的事:“绥儿,晏哥什么时候看到贴吧那cp楼的?”
俞绥移开眼神:“我怎么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那天无意提到二十六中的贴吧里有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也没看晏休有多意外。
那之前俞绥也不知道晏休还是贴吧里大管理员这件事。
是易田那天无意间看到晏休的手机界面似乎停留在二十六中的贴吧,正好是那本被归还的同人册子原内容初始放置的地方。
而后惊心动魄等了一天,风平浪静,易田就默默把以前发过的通告撤了。
部长本人都看cp楼,那他们还慌什么。
易田听到他们聊这个,嘀咕说:“你们不知道那时候把老娘给吓得。”
这会儿俞绥的手机上方弹出新信息。
日安:[好了]
俞绥切换游戏界面,把晏休拉进队伍中。
晏休那次在电脑上跟他们玩过一次游戏以后就没有再玩过,数日后再相逢,技术依然烂得一塌糊涂。
俞绥拎着耳机线绕着手指头转了两圈,私戳晏休,又发了条信息。
鱼闲罐头:[部长,你寝室在哪?]
这次晏休过了几秒钟才回复。
日安:[609]
语音频道中忽然少了两个人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他们两本来话也不多,直到俞绥这会忽然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到楼上玩”。
俞小少爷走得慢,路上一直挂着耳机听他们大呼小叫。耳机那头有梁文那寝室一帮子人,还加一个杨飞文,吵嚷得不行,和六楼安静的寝室走廊对比鲜明。
分班以后有些寝室没怎么变动,比如俞绥的,晏休的,他们寝室里的人还是原来那几个。
晏休曾经的班级里出过很多学生会成员,这帮人寝室相邻,所以现在在晏休的寝室附近也会碰到那帮经常上台演讲的学生会成员。
俞绥脸盲,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不过这些人倒是认识他,纷纷跟他打招呼。
609寝室门敞着,晏休倚在门侧,周身萦着水汽,他刚洗完澡不久,身上套了件大码运动服,头上居然也顶着毛巾,肩部的衣料湿了一小片。
俞绥过来时他正低眸看手机,打着字。
还挺忙的,俞绥心想。
俞绥走近后晏休正好抬头,手机刚切回游戏页面,他目光在俞绥头顶的毛巾上一顿,忽然伸手把自己头顶的毛巾扯了下来。
“你干嘛啊?”俞绥有点想笑。
晏休:“你就这个样子玩了十五分钟游戏?”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俞绥从他旁边进他们寝室,冲他打了个响指,“部长大人,您老人家不也这么顶着玩了十五分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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