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2/2)
透虽然是难以接近的那种人,但并没有拒绝过自己。只是在邀他一起考摩托驾照的时候没有答应,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就连放学以后和女生在一起这种让透感到别扭的场合,只要邀他,他都还是会来的。
耕二总认为透和自己有许多共同点。比如都小心谨慎,都不随波逐流等。
再有就是——都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
我们都比较适合年龄大一些的女人。耕二忽然想起了喜美子的笑声,心里暗想,还是年龄大一些的女人更天真可爱。
不过,还有一个根本性的区别,就是跟透比起来,我是有计划的。耕二心里想着登上了电梯。
最初是跟厚子。
耕二总觉得自己对厚子做了坏事似的。还有,吉田也是。
“爸爸好可怜。”
吉田对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责怪。然而她的眼里流露出的却不是责怪,而是痛楚。是纯粹的痛苦和悲伤。
再也不对有孩子的女人下手了。
耕二当时在心里狠下了决心。
到了三层,电梯的门开了。迟到了五分钟。酒吧里人不是很多,透一个人坐在那儿喝着啤酒。
耕二来晚了五分钟。他动静很大地拉过椅子,坐在对面的位子上,然后问道:
“过得怎么样?”
说着接过透递过来菜单,
“啊,肚子还真饿了。午饭就吃了点三明治。”
耕二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餐巾一边擦手一边点了啤酒、烤鸡翅、嫩豆腐和烤牛肉。
论身高,透比耕二还要高出四公分。然而,在透看来,耕二更能给人一种魁梧高大的感觉。有种人很难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可耕二恰恰相反。只要他一出现,肯定会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也许是存在感的原因吧。”
透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端详着耕二,就像端详自己弟弟一样的感觉。
“什么?”
耕二美美地喝着端来的啤酒,拿过筷子夹着小菜。
“你那块头。”
“块头?”
“你一出现就有很大的动静……”
耕二觉得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没说什么。”
透真是无条件地喜欢耕二,是绝对纯粹的喜欢。这种喜欢跟耕二的优点和缺点毫无关系。
比如说他的手表。据说那只银色的cartier腕表是他用当模特时赚的钱买的。要是透的话,是绝对不会买那种手表的。非但没什么情趣,而且价格也很贵。
高中的时候耕二常用的整发液也是如此。透一直觉得很难闻。
“人和人大概是因为空气而相互吸引的吧。”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诗史曾这样说过。
“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并不是因为性格和相貌,而是空气。是一个人向周围散发的空气。我相信有这种动物性的东西存在。”
透觉得诗史就有一种动物性。在她身上能感到一种自己没有的力度和活力,常常让自己不知该怎么才好。
耕二说起了那个“桥本”。最近经常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据说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这家伙真是疲塌。到我那儿玩的时候就知道看电视,说给他介绍个女孩儿吧,也傻呵呵地没有反应。”
看样子耕二挺喜欢那个“桥本”。
“都十九岁了还对女人不感兴趣,你说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两个人已经把点的菜吃得差不多了。
“不过像你这样对女人感兴趣也正常不到哪儿去呀。”
最后两个人犹豫着是不是再要两碗面条。
“哼哼……”
耕二冷笑道:
“十七岁就堕入爱河的人还敢来说我!”
也许在耕二眼里确实是那么回事。透没有再反驳。
“什么时候真想见见你的那位诗史。”
从别人嘴里说出的“诗史”这两个字,对透来说好像没有任何意义,她和透所熟知的那个诗史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找个时间吧。”
透说完叫过服务生点了面条。
“我也要。”
耕二也点了碗面条。两个人默默地吃着。
外面气温很低。虽说满街都闪烁着霓虹灯,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空中的星星。透和耕二两个人没有“二次饭”的习惯。当然,人多的时候也照样没完没了地接着换地方的,但不知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却从没有吃过“二次饭”。
“今年内一定要再见面喔。”
耕二说。
“好啊。”
透这么说的时候确实是同意耕二的提议的,但耕二听了好像对他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
“真不够意思。”
他大声说,
“要一个月见一次!”
透只好苦笑,
“你不是还要打打工什么的,忙得不可开交么?”
从高中时代起,耕二就是个大忙人。
“忙是忙……”
耕二毫不示弱,
“可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想要做的事情当然会有时间了!”
看着耕二说话时毫不犹豫的那股劲头,透着实感到幸福。
“我是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透一边夹在人群中走着一边回应,
“所以什么时候都行。明天也可以。”
街上人很多。下班回家的人、放学回家的人,挤满了街道。透十分喜欢涩谷的街道。诗史喜欢的是青山那边,可透觉得涩谷更能放松人的心情。
“你也太极端了点儿吧?明天可不行!真是抽不出时间来。”
“我就知道。”
晚上的风有些甘甜,轻柔地沁入肺腑。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妈妈还没有回来。透喝了杯水,然后冲了个澡。
他忽然想给诗史打个电话。电话是什么时候打都没关系的。诗史告诉过透,她用的是手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不会有别人接听,而且在不便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关着机的。
不便打电话的时候。谈生意的时候,或者是睡着的时候,抑或是跟她的丈夫在一起的时候?
据说诗史和她丈夫每天晚上都要喝酒。
“我们两个人都有工作,所以很难有在一起的时间。”
诗史这样对自己解释过。
“吃饭也都是各吃各的。况且我也不太喜欢做饭。”
透想起了诗史的家,自己也曾去过几次。她家的起居室里供着一尊小小的观音像。
“漂亮吧?”
观音像有着四只华丽的胳臂,映衬在诗史亲自布置的幽幽的灯光下,略显深茶色。听她说采用间接照明可以把气氛烘托得更为庄重。
也许诗史和他的丈夫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喝的酒,还有可能是一边喝着诗史喜欢的伏特加,一边谈论一天里发生的各种事情。或许还放着背景音乐,诗史特别喜欢比利·乔的曲子。
透干脆躺下睡了。电话就明天再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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