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四章 哥哥(1/2)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明明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枝末节,
可是一恍惚,它又成了记忆里的东西。
第二天去上班,于洁探过来说:“桑姐,外面有个男的找你。”
我走到窗口往下看,果然有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在树下的椅子上坐着。
是许至。这让我想起了从前在大学里的时候。
我下楼去,看到他低头看着地下的树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直到我走过去,他才抬起头,站起来,眯了一下眼睛,说:“何桑,你来了。”
往昔与当下交错,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眼里的泪水,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却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尴尬。我问:“你怎么来了?我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也笑着,似乎有些失望。我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我了。”
他有些自嘲地坐下,说:“不管如今你是什么身份,或者我是什么身份,大家好歹熟人一场,没必要见面这么尴尬吧!如果可以的话,陪我坐一会儿吧。”
这番话让我心里有些酸。我在他身边坐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说没有任何疑问那是骗人的。分手之后,你也可以找到一个好女孩,开心快乐地过下去,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你和肖锦玲的婚礼上,我……”
“你觉得什么呢?不可思议?心里排斥?厌恶?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金钱和地位不知廉耻,去巴结一个离了婚的老女人的男人?”
“不不,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如今你会这样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让你必须这样做吗?”
“你能这么想我,我就知足了。”他把脚下的一片叶子轻轻踢开,又继续说,“只是何桑,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慢慢奋斗的。后来却发现真是太傻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没办法留住,我凭什么再去说那些荒唐的理想呢?”
我哑然。
“人都是会变的,何桑,有了触手可及的财富时,我才意识到,金钱原来是这么有用的东西。”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至。他摊开手,说:“只要有钱,就可以衍生关系,就像事到如今,我一直都以为,如果那个时候我有万贯家财,那么在我身边的人,只会是你何桑,而不会是什么肖锦玲。”
“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所以才会嫁给陆彦回。我根本不爱你,许至,如果你因为我的离开而让自己堕落,我只能说,你傻透了。”
“我不怪你,只怪当初自己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可是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算了,你如今并不是我的什么人,这些话说多了倒显得我自来熟了。许至,你走吧,日后有可能,大家也别再见面了。”
我站起来,从树影里走到阳光下,只觉得刺目。他没动,只是开口问我:“何桑,你过得好吗?”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好,我过得好得很。你如今不是也深谙这个道理了吗?财富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就像是稳当当地在自己口袋里放着一样,只要想要,就可以得到。”
“你又骗人。”许至站起来,他个子高,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爱的人明明是我,却逼着自己说爱陆彦回;你明明过得不好,却逼着自己说过得好。”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终于忍不住,问:“许至,你究竟为了什么要娶肖锦玲?你疯了吗?”
“是,我已经疯了。娶她,我就会有钱,有钱了,我才能把你给抢回来。”
他淡淡地说:“你还记得吗?大三的时候,那个国家级的奖学金,原本差一点儿就落到了别人手里,最后还是被我拿到了。很多事情虽然看似不一样,但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属于我的,如果被人抢走了,那么没关系,我就把它抢回来。”
他接着说:“何桑,你根本不爱陆彦回,你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我当时能力不够,无法参与,不代表我永远没有发言权。”
他说得没错,我不爱陆彦回,我心里还有他。只是这原本就是我欠陆彦回的,即使再不甘心,心里也已经认定。
更何况,他要跟陆彦回斗,陆彦回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他哪里会是陆彦回的对手?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越发沉重。
下班后我开车回去,发现陆彦回竟然在院子里。
“何桑,你看。”他抬头招呼我。我蹲下来,看到他铲开一小块湿漉漉的泥土,里面有几只小蜗牛在缓慢地爬着。
陆彦回说:“我刚刚路过才看到。多好玩儿,蜗牛不在墙上爬,怎么学蚯蚓往土里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铲子把其中的一只蜗牛翻了个身,就看到那个小东西倒着翻腾,可怜兮兮的。
我没有多想,抬手就往陆彦回头上狠狠一拍:“你三岁啊,小孩子喜欢折腾这些,你也跟着闹,快把它给翻回来。”
陆彦回摸着头瞪我:“你刚才是不是打我了?下手还真重。”
我眼皮一跳,矢口否认:“我打你了吗?没有吧。”一边说着“没有”,一边站起来往屋子里跑,陆彦回拿着铲子在后面追。
结果一进屋我就往陈阿姨身后一站,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阿姨救命!”
然后我就看到陆彦回拿着铲子跟进来。陈阿姨笑了起来。陆彦回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没再动我,又折身回到了院子里。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陈阿姨嘴角的笑就没有下去过,端菜上来时也是眯着眼睛乐呵呵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陆彦回也没来找我的麻烦,一顿饭本吃得相当平和。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了,我的。
我看了号码,神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陆彦回一眼。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看我。我赶紧错开眼神,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许至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何桑,不知道我的号码你可还记得?”
我“嗯”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刚才开车路过我们学校,想你了。”
我没再说话,把电话挂了,想了想,随即删了最近的通话记录才进去。陆彦回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发毛,却还是当作没看到一样,坐下来低头继续吃饭。
“谁打给你的?”对面的人沉声问。
“同事,说明天让我帮忙请个假,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伸手就要拿我的手机。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抢回手里,不高兴地说:“干吗?你拿我手机要干吗?”
“几点了?”
“墙上有钟,你自己不会看吗?”
我看他这样,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你大可以拿去看,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给你,还不知道你心里又想着什么来挤对我。明人不做暗事,你随便看,怕就怕什么都没有,到时候打自己的脸。”
他“切”了一声,没再说话,也不吃饭了,径自上了楼。我松了一口气。
最想不通的还是许至,他似乎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清高书生气的男人了,他变得有些……戾气。
这个词竟然让我微微愣住了,我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手机却同时震动了一下,短信上写着:“何桑,你骗不了自己的。”
我回到房间时,陆彦回正在看电视,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电视上播放着某个手机的广告,他也不知道换一个频道。我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我一直不停地换台。
其实我也心不在焉,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自然是看不下去电视的。他说:“算了,我困了,你把电视关了吧,我要睡觉。”
我关了电视,看了看他:“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我刚才那样都能惹到你?还是你自己心里不踏实,所以给自己找事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彦回,我跟你说实话,最近你特别不对劲儿。从前你脾气不好我是习惯了,可顶多也就是不待见我,没见过你多过问我的事。可是自从许至娶了肖锦玲,你似乎变得敏感了,我打个电话你都能有那么多想法,这也太蹊跷了。”
陆彦回听了我的话却笑了:“怎么着?你这一回学聪明了,想要激我让我不插手你的事情?我告诉你,没这个可能!就算我不喜欢你,也更不喜欢哪一天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蒙在鼓里。”
“别说话这么难听。要说绿帽子,你都不知道给我戴多少了,我哪一回管过?再说,我跟许至如今能怎样?当初分手时闹得那么僵,你以为再续前缘有多容易?”
“听你的意思,莫非还怪我把你的大好姻缘给破坏了?我跟你说何桑,我怎么样你管不着,但是你怎么样我是管定了!要是你还有肮脏的念头,趁早断了,否则让我丢了脸面,有你好看的。”
他这一番话把我气得要死,整夜都背对着他,不想看到他的脸。
第二天不是个好天,下大雨。
早上没有课,闹钟响的时候,我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就把它摁掉了继续睡。一夜都侧着身睡,胳膊有些酸。我翻身过来,看到陆彦回也赖着不起,于是推了推他:“你该迟到了。”
他先是跟死人一样不动,我就继续推他:“迟到了又该说我不叫你了。”
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起床气不小:“你活该被骂。你嫁给我倒是清闲,上个可有可无的班,拿那么一点儿钱也可以过富太太的生活,偏偏我还要早起去公司上班,还要每天受你的气。”
“谁稀罕你的钱了?”我被他说得恼了,刚要反驳几句,电话响了。一看是疗养院的号码,我赶紧接了起来。
打电话的是一直照顾我哥的那个小护士,好像叫云云,平时挺活泼开朗的,这时候声音却有些委屈。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陆太太,您来看看何大哥吧,最近他好像心情很不好,也不肯让人在边上照顾。”
我一听她这话,赶紧说“好”,起身开始穿衣服。
因为惦记着我哥的事,我很快洗漱完下楼去,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发动车子准备去疗养院。
下雨天我总是感觉心里压抑,前面的景象在雨刮器的作用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竟让我有种没来由的伤感。
车开到疗养院,我把包顶在头上小跑着往里去,云云在门口等我,看到我来,仿佛松了一口气:“陆太太,您总算来了,快去看看何大哥吧。之前好好的,这阵子却怎么都不肯让我照顾他了,又总是发脾气,人都瘦了一圈了。”
我赶紧走到房间里,哥哥没有抬头,不知道是我来了,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需要人照顾,出去!”
听了他这话,我把门一关,走近他说:“你这发的是什么脾气,看来平日里没少欺负人家小姑娘。我看人家护士挺尽职的,怎么你就不满意了?”
“你怎么来了?”我哥看到我,有些丧气地说,“是不是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怎么啦?难道是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满意?”
“不是。我是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什么事都要人照顾,我真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总会有好的那一天的。我再想办法,找更好的医生,一定可以帮你康复手脚的,哥。不过,你自己也要控制情绪,不然吓到小姑娘多不好。”
“我怎么会想要吓唬她?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你喜欢她?”我这么一问,我哥却沉默了。难怪他会这么沮丧,相处日久,喜欢上了云云,再想到自己的状态,更是对自己的身体痛恨了。
出狱后,我哥被仇家砍断手脚筋,双腿和双脚一直都没法使上劲儿,连最基本的吃饭都不能自理。我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痛苦,我也找过当地最好的骨科医生,可手术过后并没有康复,还是老样子。
他眼睛都红了:“我每次看到她那么美好,又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快别这么说了,哥,你这样我多难过。你要是觉得自己没用,我不是觉得自己更没用?”
他不再多言。
我又安抚了他几句,回去的路上还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我哥的手脚,不能让他一辈子这样郁郁寡欢下去。
这件事,我对陆彦回说了。不过,开口时却很忐忑,毕竟因为小言的事,他一直心存芥蒂。
果然如我所料,陆彦回开口就是风凉话:“你哥会变成这样,不过是报应,要我说,断了手脚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不然手脚健全,人反而不老实了,一天到晚出去惹是生非,到头来他欠的债,都让别人背了。”
我知道他想到了小言,不敢反驳什么,心里一阵沮丧,想着通过求陆彦回帮忙是不行了,只好自己想办法。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哪些朋友认识有名的骨科医生,我就把自己的主页签名改成了“最近急需专业的骨科专家,如果有认识的介绍给我”。
倒是有几个朋友介绍过医生给我,但是我了解后,却技术泛泛。
直到许至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我一个高中同学如今在美国mayo clinic,是一名骨科医生,他治疗过瘫痪十几年的病人,手术很成功。”
这个短信带给我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一是冲着这个,我得去找他;二是他果然没有换号,或者说,一直保留着这个号;三是,他居然还关注了我的主页。
没再犹豫,我把电话拨过去:“许至,你说的那个同学,能来中国看看我哥的手脚吗?”
“如果我开口,他就算再忙也会来的。”
“既然是这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这个忙?钱不是问题,希望你帮我联系一下他。”
“何桑,你开口请我帮忙,我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我挺好奇,这件事你找你丈夫再简单不过了,凭陆彦回的人脉和钱,难道还怕找不到好的医生?”
我沉默,竟然找不到话来接口。他就笑:“你还说你们关系好?关于你哥的事,你果然不敢找他帮忙。我是个外人都明白,他不可能会原谅你哥的,毕竟,他妹妹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很感激;不愿意,我也会另想办法。”
“我现在就打给我朋友,回头给你消息。”
下午他就给了我答复,说对方表示没有问题,近期会抽空来中国,让我先把我哥的资料传给他。
许至带来的都是好消息,那个医生说应该能治好。
他这番话让我多了很多信心,但是不免又有些惆怅。
如今我和许至是什么关系?朋友?差点儿成为夫妻的两个人最后分手了,各自开始一段荒唐的婚姻,拿什么去维系友情?
陌生人?又怎么会是陌生人呢?他曾经是我最亲近的人,贯穿我整个大学时代,意义重大到不能忽视。
我甩甩脑袋,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如今既然是为了我哥的事情,自然是要找他帮忙,总不能因小失大。
许至的同学中文名为戴默,他从北京到上海又转机到a市。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他抵达时我特意跟许至约好一起去接他。
因为天色已晚,我只好自己开车来,如果让司机送我,陆彦回一定会知道我是去机场。想着他不愿意我跟许至有交集,这件事我还得瞒着他。
我开车去接许至。如今他和肖锦玲住在厦门路恒隆广场附近的一个高档公寓里。在门口,我被保安拦下,登记了车牌号后,又给他看了驾照和身份证才放行。
许至接到我的电话下楼,坐在副驾驶位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何桑,你几时学的开车?”
我不看他,一边掉头把车开出去,一边回答:“刚结婚的时候。陆彦回总是喝酒,司机常回自己家住,他就让我去学车了。”
许至“哼”了一声:“陆彦回真是会打算,把你当全职保姆使唤,什么事都要你替他忙前忙后。”
这个时候我才看了他一眼:“我过得很不错。学会了开车,自己上下班也方便,不至于像你说得这么不堪。许至,既然我们都结了婚,还是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比较好。”
他愣了一下,继而笑起来:“说得真好听。”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对我扬了扬,“我抽一根,行不行?”
“你几时学会抽烟了?”
不是我诧异,是许至真的不喜欢抽烟。他爸是老烟枪,有严重的肺病,一天到晚咳个不停,这一直都是许至最反感的。他还跟我说过,这辈子他都不会沾烟的。
我问完就后悔了。果然,他说:“何桑,你又装傻,人只有心里烦闷才会有瘾,我为什么抽烟你不知道吗?”
这话反问得我不敢接下去。
从市中心往机场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再加上是晚高峰,所以有些堵车。窗外是繁华的夜景,灯火旖旎,这一座欣欣向荣的城市呈现出一种不动声色的发展姿态。
我们沉默着,有我的刻意,也有他的心不在焉。直到车开到天桥下面时,他忽然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水塔说:“你看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动。
他接着说:“房子都选好了,订金也交了,就等着领证结婚,结果倒好,短短数日,一切天翻地覆,你一声不吭地嫁给了陆彦回,把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推翻了。”
“许至。”我的眼睛渐湿,觉得此时此刻真的不适合叙旧。我是那种表面上不太情绪化的人,跟陆彦回在一起久了,如果太情绪化,我怕自己有一天会郁郁而死。
我们在机场里等待,因为知道已经误点,反而不着急了。我找了椅子坐下,随手翻着一本好几年前的杂志。许至在我身边坐下来,颇有些无奈:“你跟我说说话不行吗?”
我看着他:“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他听了我的话,站起来对我说:“算了,我出去抽根烟。”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怔的。
他再回来时已经过了很久,说:“我和戴默通过电话了,他已经降落了,很快就出来找我们。”
我点头,跟他一起走到出口去等,没多久,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许至向他招手,这个叫戴默的人笑着向我们走来。
他人挺随和,而且很有职业素养,知道我心里着急我哥的事,所以一上车就跟我聊起他的症状,说是需要先让我哥住进医院,他观察一下再确定何时手术,还需要跟当地的医院协调好,借用设备和仪器。
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自己认识的医院里的人,希望有能帮得上忙的。许至看出我的心思一般,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认识二院的副院长,跟他打个招呼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是为了治病救人。”
我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许至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许至了,我很难想象我们分手后,他做了怎样的改变而认识了那么多的人,比如攀上了肖锦玲,比如为自己积累了更多的人脉。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我一看是陆彦回,便腾出一只手接电话。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何桑,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又在外面鬼混什么?”
我只好撒谎:“一个同事过生日,我们在外面给她庆祝。今天气氛比较好,我可能会迟一些回去。”
他“嗯”了一声。我刚要挂电话,许至突然靠近我大声说:“何桑,看着前面的车,别追尾了。”
我着实吓了一跳,狠狠地瞪了许至一眼。他却再次坐端正,眼里一闪而过的是狡黠的笑意。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害惨了我。
果然,电话里陆彦回提高了声音问我:“何桑,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一个同事。”我皱皱眉头说,只觉得又要惹出事端了。果然,他不信:“你不要骗我,你跟谁在一起?你们在哪里?”
我开车不方便解释,路上时不时有行人穿过,我得看着路况,只好对他说:“我现在有些忙,回去再说。”
他又“喂”了一声,我匆忙摁了挂断键。挂了电话我就知道麻烦来了。
我压抑着情绪问许至:“你明明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还那么大声说话,是不是非要给我惹麻烦?”
“不就是说一句话吗?怎么就惹麻烦了?何桑,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你在陆彦回面前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以后请不要这样幼稚了。”介于戴默在,我不好多说什么。
戴默旅途疲惫,我们自然不好多打扰,一切事项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安排戴默在酒店住下,我开车送许至回去,又是一路无话。
在小区门口,我把他放下来,想了想,说:“医院的事还要麻烦你操心,我先谢过了,回头如果有钱方面的问题或者人情饭的开销,都算在我身上,我再给你。”
“我真心帮你,怎么会要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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