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万千过往袖中过(2/2)
“好生埋了她夫君吧。”慕宛之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时一身清寡。
百姓也竞相散去,暮色四合,唯有少妇死死拽着夫君的衣袖低语,迟迟不肯离去。
慕宛之忽然想到一句话,盛极必衰。这词真好,至少可以给人一些期盼,期盼恶人也有败落之时,如月盈则亏,如乐极生悲,如韬光养晦,只是不知这词可否能形容天家,可否能形容那个自一出生就得到浓浓宠爱的太子……
对付太子的这条路,百转千折……
十里客栈。
已是初冬时节。
苏年锦上次见沈倾岳时带了两瓶屠苏酒,这次来见,提了两兜梅花香饼。
“也幸亏我是你师父这么好说话,换成别的人,早就打断了你的腿。”沈倾岳一边骂她,一边悻悻地接过那二两点心。
“吃那么多干嘛,你肠胃不好,吃多了吐。”苏年锦瞅着这客栈外面就是江面,冬日的飞鸟划过微微有些发白的江水,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你还真是疼我……”
“师父常年在深山住着,难得吃点好东西,这梅花香饼就算是徒儿的报答了。”苏年锦裹着双丝蛱蝶袍子,看起来清爽娟秀,让角落里的皇甫澈一愣,微微失神。
“是挺好吃的。”沈倾岳嚼着那些点心,白了她一眼,“下次记得带多点。”
“师父还要在这?”话音未歇,苏年锦忙不迭从窗边走回来,皱眉道,“难道陕甘不需要师父了吗?”
“现在师父更需要你。”
“为何?”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知道你的意思。”苏年锦悻悻回到桌边,往外一瞅白的发灰的天气,撅了撅嘴,“可是你和皇甫一直在这,等也不是办法。太子虽然嗜杀、养暗卫、善疑、拥兵自重,可这统统不能阻碍庆元对太子的宠爱,我们……”
“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皇甫澈上前,一身鸭卵青色长衣衬得眸子清亮深邃,“太子这阵子都不宿在宫中,日日醉酒,是去青楼了。”
“哦?青楼里有他喜欢的丫头?”
“那倒不是。”皇甫澈摇了摇头,“慕宛之应该也调查过,执意喜欢的丫头是没有,纯粹好色罢了。”
“太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先等机会,再看有没有时机下手。”沈倾岳也上前来,看着苏年锦微微一笑,“你就好好弄好府里的事情,抓住慕宛之的心就行了。”
“是。”苏年锦垂了垂长睫,只一瞬却又抬起头来,“听说塞北有个大将有攻城略地之能,叫俞濯理,你们新招的人么?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他?”
皇甫澈眉毛一抽。
沈倾岳目光一暗,看着苏年锦也没在意,才笑道:“确实有卓绝之能,在塞北被我发现的,后来瞧他百战百胜,才让他成了大将军。”
“骁勇?”苏年锦眸子一亮,“比慕宛之如何?”
“旗鼓相当。”沈倾岳微微一笑。
“真好……”
苏年锦回头望了窗子一眼,窗外大江辽阔,万里寒鸦,风簌簌地从窗子外钻进来。她怔愣了一会,外头攒动的人叫卖的小贩都渐渐模糊,这么冷,让她忽又想起小时候了。
“师父,京城冬天可真冷,比我们那时候在深山里还冷。”
沈倾岳未料到她突然说这话,顿了半晌,才叹道:“你体寒。”
“不是啊。”苏年锦对着窗外一笑,身后的皇甫澈与沈倾岳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却从声音里听出一分哀默来,“深山里的冬天比京城更冷才是吧,小时候那么暖,是因为我有沐原啊……”
皇甫澈心里一钝,似有利器扎在胸口。
“嗯?”苏年锦忽地从桌案前走到窗边,身子向下探去,脑袋四处搜寻。
“你干什么?要跳下去吗?你疯了吗?”皇甫澈还以为她想不开,连忙上前双臂箍住她的腰,硬生生扯住她,也不管她在自己怀里大喊大叫。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苏年锦皱眉,待他放下自己又朝窗外瞧了瞧,满眼急迫,看了半晌,视线所到之处除了江水就是船舶,才悻悻转回到屋子里来。
“刚才……好像看见沐原了……”
“怎……怎么会……”沈倾岳皱眉。
“嗯,是我老眼昏花。”苏年锦摇头一笑,心中一苦,“他是在我怀里死的,哪里还能再回来……”
皇甫澈与沈倾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待在原地看她整个身子背对着窗口,风呼啸而过,抖了她一身孤凉。
房瓦之上。
一抹白袍静静地站在那,透过瓦缝看着室内的一切,羊脂玉佩半垂,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日光不耀,只余冷风横翻,他微微叹出一口气来,随风飘远……
刚回到王府,就接到宫里的口谕,说庆元帝召她,让她去宫里,一个人。
苏年锦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身后的福子,“我一个人?”
“宫里头是这么说的。”
“王爷不去?”
福子抿了抿唇,“嗯。”
苏年锦浑身一凉,却也不动声色,回头又问了句,“大皇子从寺里回来了吧?”
“昨儿刚回来。”
“噢。”
苏年锦掸掸身上的细尘,转身向西跨院走去,边走边道:“去准备轿子吧。”
慕宛之静静地在室中等着,桌案上一盏茶,许是很久没动,如今连点热气都没有,彻底凉了。
苏年锦看他坐在屋中看书,紧走了两步,帮忙提了壶换了新茶,才幽幽道:“等多久了?”
“不太久,不过是刚看完了一本《千金方》。”
“扑哧。”苏年锦一下子笑出声来,“那妾身不止来晚了,还晚了三四天啊。”
“你呀。”慕宛之佯嗔了她一句,缓缓放下书,“怎么出去这么久,外面那么冷,倒是小心着了凉。”
“唔……看你在秦姐姐那,就没告诉你,出去散了散步,逛了逛街。”苏年锦笑了笑,“怎么,还不让出门了?”
慕宛之一笑,伸手握住她的腕子,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宫里头让你自己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陪你可好?”
“既然说让我自己去,爷肯定是去不了的了。”苏年锦嗔他,“就是不知道皇上喊我是为何事。”
慕宛之也顿了顿,天气冷冽,他将她的腕子握得愈紧,“小心些。”
苏年锦看着他的样子,鲜少见他眉目中能多出一分忧色,心里一动,点了点头,“嗯。”
昭阳殿。
苏年锦着一身青缎掐花对襟裳,安静地立在殿中,等待上方庆元帝的问话。她已经站了许久了,宫外的天空灰白阴翳,看不到一丝阳光,让她整个人都哀默起来。
上方的庆元帝与昭容皇后有说有笑,只是明显瞧得出来,昭容皇后还是一副疯癫的模样。庆元就那么一直逗她,听她呵呵的笑,看她弯起的眉眼,脸上绽放的笑容,而后自己也变得和蔼,亲切了许多。
有宫人上来一盘盘瓜果糕点,庆元专门吩咐宫人拿出来放在冰室的樱桃、油梨与杨桃,而后一颗一颗,小心地剥给昭容。边剥边哄,生怕一不小心就化了一样,偏宠之心尽显在那一对弯月形的眉目上。
“皇后,尝尝这铜川大樱桃,朕专门给你放在冰室的,知道你爱吃凉,爱吃甜。”
昭容张嘴美美地尝了一口,笑得像个小孩子。
苏年锦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心里一阵感触,饶是庆元再狠戾,在昭容面前,却永远只是一个宠溺她,疼爱她的丈夫。
“这樱桃都软了,不好吃。”苏年锦还未回过神来,孰料皇后忽然打翻了青瓷的樱桃盘,撅嘴撒起娇来,“我要吃梨花酿,还有豆花糕,还有还有……”
“好好好,朕马上拿来给你,别闹别闹。”庆元帝忽而站起身来,转头给身侧的公公吩咐,“快去叫太医,拿些稳定情绪的药来。”似乎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庆元帝吩咐完即移步到皇后身边,拿起帕子一点一点给她擦那被汁水染脏的长裙,堂堂一国之君,如今看起来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男人。
“这樱桃都软了,不好吃,要放冰箱里,放冰箱里。”皇后索性闹得更大声,只仰头哇哇大哭,不过五十几岁的年纪,发鬓间却横生出来几缕白色,让人心疼。
那伊伊呀呀的几句话无人能听得懂,只是殿下的苏年锦却骇然一惊,双目紧紧地攥着那疯魔的皇后。只听心里咕咚咕咚地乱跳,原来,她真的是异世来的……
日光渐渐露出一些微芒。
皇后被宫女们搀扶着离开了昭阳殿,宫门外的花树都已凋零,如今只透着哀伤的味道。
庆元此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苏年锦发现,方才在昭容面前使尽力气照顾她的这个男人,在没有她的时候,是如何的衰老。
“来那么久,没有话说?”喑哑一声,让整个宫室都显得憔悴许多。
“不知皇上找妾身来是为何故?”
“呵,你倒是干脆。”
“倒不是干脆,而是疑问罢了。”苏年锦低了低身子,顿了顿,又道,“实在不知是为何事。”
“你喜欢皇宫吗?”
苏年锦一怔,摇了摇头,“不怕皇上降罪,并不是太喜欢。”
“哦?”庆元一下子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因为宫中,没有妾身的依靠。”苏年锦抬头看着他饶有兴致的一双目,认真道,“王府,才是妾身安身的地方。”
庆元没料到她说这么一句,一瞬怔神,而后又笑了笑,“你倒是牙尖嘴利,这么说,还捎带着老三也不喜欢皇宫吧。”
苏年锦又摇了摇头,“宫里有他的父皇,他当然喜欢这。”
“若是朕不在了呢?”庆元双目一眯。
“自然王府才是立命的地方。”
“哈哈哈哈……”庆元忽而大笑,手指指着殿下的苏年锦,“好丫头,好丫头,果然是个可心的人儿。”
苏年锦低了低头,没说话。
“朕今日宣你来,其实是为皇后。上次你唱的曲子皇后都听哭了,朕……朕信她肯定爱听那个曲子,没准对她恢复也有好处。”庆元将目光散到宫外,叹出一口气来,“昨日皇后清醒过一阵子,却仍记得她疯癫时听你唱过的曲,朕想着,日后你有空就来宫里吧,陪陪皇后,没准也能让她快些好。”
“皇上所托,定当全力照办。”苏年锦福身,字句铿锵,“不过妾身以后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害怕惊扰了皇后……”
“那倒无妨,你来便是,皇后温良无害,会很喜欢你的。”
“谢皇上。”
苏年锦立起身来,看着殿中摆设,香薰袅袅,纱帐曼曼,眸中多了一分亮意。
日光到申时三刻才全部漫上来,所有的云彩都化掉了,只剩暖暖的阳光在山尖上留着,似乎贪恋这世间,这山河,迟迟不肯下去。
苏年锦沿着皇宫里的曲廊与湖池找到明泽宫时,才发觉这一处竟在半个小山上。她迟疑了一会,才慢慢进了小院子,而后瞧见慕佑泽正端坐在中殿门口的石阶上,快要落下去的太阳似乎就在眼前,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看起来温暖、恬静。
苏年锦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最后在他身边坐下来,呼了一大口气,“虽然不好听,但是我还是要说,你的眼睛真美。”
那一双瞳,灰褐色中多出一分牙色,看起来流逝静好,眸是桃花眸笑起来弯弯的,安静起来,却无端让人心疼。
“这是我听过的,最不好听的话了。”
“不客气。”苏年锦耸了耸肩。
“夕阳美吗?”
苏年锦抬起头,看着正前方向,极远处的山峦上,一轮红日似饱蘸了朱砂一般悬在那,山上黛墨色的树芽衬着整个皇宫都静谧安然,恍惚时光在这一刻停止,让人感叹山河之妙,天地之妙。
“美。”苏年锦静静地说,眼睛一眨不眨,“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可惜我看不到了。”
“那我说给你听。”苏年锦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凝在远处,“有几只麻雀在树枝上,树下有一缸枯旧的莲花,松青树是还绿着,石墩上放了本书,兴许是你刚刚在那看来着。远处呢,远处有红日要坠,有远山重叠,话说你这处的位置真好啊,能看到皇宫外面的地方,小山上看景美死了。”
“原先这是我母妃的行宫。”慕佑泽笑了笑,眉眼一弯,像是朔日的月牙。
“你母妃真是好福气呀。”
“嗯……”慕佑泽微敛了笑意,半晌又道,“是病死的,临死时父皇都没有来看她一眼。”
苏年锦一顿,吸了口风中的凉气,缓道:“皇上……只宠皇后吗?”
“呵。”
慕佑泽哑然失笑,月华袍子的袖口里一只手微微蜷起,修长的指尖握进掌心,噙着风道:“三弟我暂且不说,你知道老四,老五为什么一直不娶正妻吗?”
“老四不是有正妻么?”
“许幼荷曾经在宫中庆宴上守着上千大臣、夫人割腕自杀,才逼得四弟娶了她的。”
“这个……略有耳闻……”苏年锦皱了皱眉,忽又想到她之前给许幼荷出的主意,暗骂一声,慕疏涵得恨死她了吧。
“老四的母妃一直不受宠,宫中太监丫鬟都欺负她,老四年少时曾替他母妃反抗过,却导致父皇更加反感,最后把他母妃打入冷宫,郁郁而死。”
……
“老五母妃生下老五之后就死了,由其他妃子抚养成人,后宫女人的明争暗斗让老五性格阴翳凉薄,所以他府中尽是小妾,没有正妻。”
……
“至于三弟……”
“他妻妾成群,你就不用提醒我了。”苏年锦翻了翻白眼,“比起其他兄弟来,三爷还真是有福气哈,连孩子都有了。”
想想吟儿,苏年锦背后就一阵冰凉。那小娃,真是欠管教。
“三弟母妃算是最得宠的一个,除了皇后,他母妃与父皇的恩爱压下其他所有妃嫔。只是……他母妃的娘家哥哥是曾经与皇上一同浴血奋战的大将军,后来兵变时才知道,父皇是忌惮将军,才宠爱他母妃的。”
“所以表面上越宠爱他母妃,心里就越恨她和三爷吧……背后有人威胁着,那么强势的皇上,怎么会不恨……”
“嗯。”慕佑泽点了点头,“三弟如今骁勇,也和他的舅舅有关系。他舅舅自小教他战术,他又有天分,学起来特别快。”
“后来舅舅兵变了吗?”
慕佑泽摇了摇头,“他的兵力那么强,即便不反,对父皇也是个威胁。后来,父皇派他去边塞作战,路上就被人暗害了。”
“好狠……”
慕佑泽没说话,任谁也知道,他舅舅是被皇上害死的。
“那他母妃呢?”苏年锦急问。
“舅舅一死,母妃就打入冷宫了。后来自缢而死。”
……
“你看我们几个兄弟……”慕佑泽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哀戚之色,虽然那眸子看不见东西了,却仍清莹透澈,如天山的莲水一般。
“你们几个的母妃都那样惨,所以你们才都对爱情有了畏惧,该不娶的不娶,该纳妾的纳妾,却独独没个真正爱的人。”
“嗯。”
“皇后人怎么样?”
慕佑泽一怔,随而弯了眉眼,“没疯之前,是个温婉的人。”
“这就是了,完全是皇上太爱皇后了啊。”苏年锦哀叹一声,“完全不是因为皇后压迫其他妃嫔,皇后太美了,皇上只爱她,冷落了你们的母妃,也是正常。皇后不争,才是最大的争,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必皇后也知道这点吧。”
“何以见得?”慕佑泽缓缓转了头,眸光对准她的方向。
“我觉得,皇后的疯癫之状未必看不好,只是她不愿意再看了。清醒的时候就记起来以往一切,对她来说,痛苦或许大过甜蜜。”
……
“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忍心看到皇上如此呢。”苏年锦笑了笑,如春日的花开,“我猜的,不作数哦。”
“呵。”慕佑泽笑的温润清朗,“或许吧,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或许真的有善良的人存在。”
“那日你给我的信笺里不是也写了吗,在寺里的生活无忧无虑,也不再忌惮为人所害,挺好的。”苏年锦接了他的话茬,“至于你感谢我帮你阻止了三爷的话,我也全数收下了。”
“嗯,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慕佑泽两眼无神地笑着,夕阳的余晖将他浸染在一片霞光里,看起来让人心生温暖,“不过,你到底是谁呢?”
“嗯?”苏年锦皱眉,“我还以为你全都调查清楚了。”
“呵,如此淡然的语气,如果我都调查清楚了,也对你没有威胁吗?”
“那倒不是。”苏年锦在他身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呀一声,“先说说,你都调查出来什么了?”
“仅限于你不是苏岩的女儿。”他渐渐敛了笑意,唇角一抹疑问,“所以担心过,是你隐藏的太深了,还是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好奇吗?”
慕佑泽微微一动,“不是好奇,是担忧。”
“忧什么?”
“你会对三弟不利。”
“扑哧。”苏年锦一下子笑出声来。
“看来我忧对了。”
“非也非也。”苏年锦一边捂肚子笑一边一手拂在他的肩膀上,趁着风静日暖道,“我都嫁给他了,还能怎么不利法?”
“这……”慕佑泽皱了皱眉。
“所以你就别瞎担心了,之所以隐瞒身份,肯定有我的苦衷,但是若是要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完全是你多想了。”
“如此大张旗鼓的骗人你还是头一次。”
“哈哈哈哈……”苏年锦笑得更加猖狂。
“总之你信一个,我不会害我夫君的,不然我怎么办?”
慕佑泽没说话,只是抬着头仰望着山腰的那一轮红日,听着身边的雀儿啁啾着,“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玉石俱焚啊。”
苏年锦一瞬失神。
只是慕佑泽刚说完,便转头看她,唇角的笑意再次扬起,缓缓到达眼底,“丫头,无论你做什么,我相信都有你的初衷。我不会擅自干涉,上次一役,你帮我阻止了三弟,已是让我亏欠于你,无论怎么说,在皇家你都要小心些。如今我在这后宫无所作为,只能见天待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就让我们都怀揣着各自的秘密,共同生存吧。”
……
苏年锦觉得嗓子里似夹了颗枣子一般,酸胀的厉害。
“好啊,是朋友了。”苏年锦也笑笑,眸子里闪着花殇,“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暮色四合,天地大静,日光,也渐渐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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